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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413 字 6個月前

說:“我騙他的。”

容韻眨著眼睛,認真地看著他。

陳致將自己對王為喜說的那個故事,又簡單地複述了一遍:“放心,你的確是容家的孩子。因為你與崔嫣實在太像,所以我才編了這麼個故事出來。”

容韻看問題,一向一針見血:“師父與崔嫣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救活他?”

陳致語塞。

容韻說:“你與王為喜又是什麼怎麼認識的?”

陳致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容韻不氣餒地拋出第三個問題:“王為喜叫你王爺,你到底是陳朝的王爺,還是燕朝的王爺?”

人果然不能撒謊,撒了一個謊,就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彌補。

陳致咬著指甲,差點將指甲蓋咬禿了。

可是這次容韻絲毫沒有放他一馬的意思,陳致不回答,就一直等著,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大有耗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不罷休之意。

終究是陳致先敗下陣來:“因為我是陳應恪。”隻要容韻繼續和王為喜接觸,這個秘密就是保不住的,與其到時候被揭穿,倒不如現在坦蕩一些。

容韻震驚到近乎呆滯。他當然知道陳應恪是誰。可是,在陳致承認之前,他對這個人的印象隻有昏庸無能、貪生怕死。

可如果是師父的話……

他皺起眉頭,難過地說:“師父一定吃了很多苦。”

高高在上的皇帝,被人攻入皇城,從寶座上拉下來,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接受的吧。可是他的師父,他善良的師父,到最後擔心的卻是天下蒼生、黎民百姓。

他突然感受到陳致讓他一統江山、開創盛世時的心情。那不僅是對他的期待,更是對自己理想的延續與寄托。

容韻伸手抱住陳致,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陳致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微微溼潤,有些無奈地問:“你在哭什麼?”

“師父不能哭,我替你哭。”容韻越想越難過。

陳致撓額頭。自己不想當皇帝,隻想讓崔嫣當皇帝這種事……不說也罷。“好了,彆哭了。”

容韻不肯動:“師父說過,回家就讓我抱的。”

陳致說:“我說讓你抱,沒說讓你用我的衣服擦眼淚。”彆以為他不知道容韻偷偷地蹭了他好幾下。

容韻猛然抬頭:“師父放心,我一定會統一天下。”

陳致欣慰地點點頭。

“燕朝奪走的每一寸陳朝國土,我都會搶回來。”無比堅定的口氣。

雖然這句話用崔嫣的臉來說,有點微妙,但是微妙得很爽快!陳致繼續讚許地點頭。

容韻說:“不過,師父改名叫陳悲離,悲離的人是指崔嫣嗎?”

陳致慣性地點頭,點完才發現不對:“嗯?什麼?”

容韻嘟起嘴:“師父的改名叫陳悲離……”

陳致%e8%88%94了%e8%88%94嘴唇:“戰亂使多少家庭妻離子散,追其根由,我難辭其咎啊。”

雖然師父不承認,可是容韻依舊感覺得出,他提到崔嫣時非同尋常的語氣。

不過,不管師父和崔嫣以前是什麼關係,崔嫣都已經死了,師父以後就是他一個人的!

芙蓉山莊失火的事鬨得挺大。西南王賊喊捉賊,將罪名嫁禍給陳致和容韻這兩個“殺人放火”的通緝犯,下令全城戒嚴。

陳致問起過湯煊的下落。

王為喜說當日就抓到了,隻是雙方達成了協議,又將人放了。

陳致想:這天下,除了西南王,其他人都聯盟了,這感覺真是不太好。他隻能安慰自己,合縱的對象不一湖陽鎮定是秦國,也可能是齊國。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

既然他們一時走不了,也就老老實實地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民宅被西南王的手下搜查過兩次,每次都在進來之前就被擺平了,倒也安生。

王為喜恢複了黑甲兵軍師時期的風采,或是揮著把扇子考校容韻的課業,或是揮著扇子將燕朝的情況詳細地分析給他聽。總之,扇子是一定要有的。

容韻知道陳致的第二重身份之後,就將自己當做了陳朝皇室遺孤……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陳致沒有孩子,他就要繼承師父的誌願,反燕複陳!

陳致並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看他學習積極,與王為喜關係也處理得不錯,很是欣慰。

七日後,長沙府突然解除了戒嚴。

王為喜怕是陳軒襄設下的陷阱,按兵不動。

到第九日,湯煊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已經打聽到了煉製魂幡的地點,就在湖廣與河南的交界,一個叫六合鎮的地方。

第55章 絕世之念(五)

這話聽起來, 更像是陷阱了。

王為喜對湯煊本就沒有多少信任, 如此大事, 更不會相信他的片麵之詞,加上此行“尋回”燕朝繼承人,收獲滿滿, 無意橫生枝節,便將消息放到一邊,不予理睬, 依舊籌劃著儘快回京城。

陳致倒是很在意, 隻是不敢表露出來,生怕容韻知道後吵著鬨著要跟著。他的想法不是無的放矢, 容韻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跑來試探。

當著他的麵, 陳致義正辭嚴地表示聽從王為喜統一指揮,絕不單獨行動;但是一轉背, 他暗戳戳地找到王為喜看住容韻,自己暫時離隊,要過段時間北上。

陳致的身份在王為喜那兒, 依舊是個疑團, 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才是上策,但他知道陳致花樣百出,看也看不住,與其鬨翻臉,不如順其意, 好歹容韻還在手裡,總算不虛此行。

瞞著容韻,兩人私下達成協議。

到第十二天,王為喜將人化整為零,混在百姓中,分批離開長沙府。原本陳致打算單獨走,拗不過容韻,隻好與他一起躲在貨箱裡,用馬車運送出城。

事情比想象中的順利。

西南王好似真的放棄了對他們的搜查,從長沙府到嶽州府,一路平安。

出了嶽州府,陳致便準備與他們分道揚鑣,卻不知容小狐狸從哪裡感知到不對勁,當夜非要在他房間裡的留宿,說自己身份乍變,無所適從,需要靈魂上的指引。

陳致心說:可不是你的靈魂才能給你指引嗎?

但表麵上還是維持了一個師父應該有的耐心,好聲好氣地問他哪裡無所適從。

容韻說:“崔嫣推翻了師父的江山,我卻要認他當父親。師父會覺得我認賊作父嗎?”

……

陳致問:“認什麼作什麼?”

雖然覺得兩人靠得這麼近,不可能沒聽到,但容韻依舊老老實實地回答:“認賊作父。”

陳致笑眯眯地說:“再說一遍。”

“……認賊作父。”

陳致點點頭:“的確有一點。”

容韻:“……”

“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件事是我安排的,我怎麼可能反過來怪你呢?”陳致語重心長地說,“你要記得,不管陳朝江山,燕朝江山,都是這座江山。百姓在意的是江山的主人是聖明還是昏庸。你切不可步為師後塵啊。”

容韻不讚同地搖頭道:“我是一定會跟著師父往前走的。我知道坊間傳言師父不是好皇帝,那都是崔嫣為了美化自己造反、篡位的惡行,所編造出來的謊言!”

看他義憤填膺的樣子,陳致九分幸災樂禍,一分心疼崔嫣。

“師父怎麼不說話?”

“師父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我是不是師父心目中的好徒弟?”

“……嗯,當然。”戴了這麼多高帽子,不回敬一兩頂的,實在說不過去。

“那師父去哪兒都會帶著自己心愛的好徒弟嗎?”

“……”

容韻敏[gǎn]地盯著他:“師父怎麼不說話?”

陳致說:“我在想我‘心愛的好徒弟’是誰?”

容韻笑眯眯地指著自己。

陳致翻了個白眼躺下。

容韻捧著臉湊到他身邊:“難道我不是師父心愛的好徒弟嗎?師父在外麵還有野徒弟嗎?”

陳致忍不住噴笑出來。什麼野徒弟!這口%e5%90%bb怎麼那麼像在控訴野男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容韻不依不饒地追問,陳致裝聾作啞地敷衍,兩人鬨到半夜才消停。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一道啟程。

陳致借口昨夜鬨得厲害,睡眠不足,把容韻趕去騎馬,自己獨霸了馬車。容韻見他滿臉倦意,愧疚得厲害,不敢異議,老老實實地在前麵帶路,隻是每走一段路,就忍不住回來掀起車簾子看看裡麵,次數久了,陳致就惱了,將人劈頭蓋臉地說了一頓。

容韻這才安分。

確認容韻真的去了前麵,陳致將事先寫好的書信放在馬車裡,自己貼著隱身符,悄然下了馬車,去了黃天衙。

黃天衙靜得厲害,隻有仙童一個人伏案寫報告,聽到動靜懶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皆無回南山了。”

陳致說:“你在寫什麼報告?上次下凡的報告嗎?”

仙童手中的毛筆微頓,抬眼幽怨地看著他。

陳致說:“有什麼心靈上的創傷儘管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判斷一下,有沒有藥醫。”

仙童說:“這是崔嫣那一世的報告。”

“……都二十幾年過去了。”陳致心虛地說。

仙童咬著筆杆,一臉痛苦:“這是黃天衙新規矩。”

為免自己被拉下水,陳致默默地祝他好運,準備開溜,被仙童叫住:“你要去南山嗎?我與你同去。”

陳致說:“你不是要寫報告嗎?”

仙童說:“是啊。所以我要去找皆無,讓他分一半的報告給你。”

“……”陳致說,“我突然覺得肚子疼,想下凡去床上滾一滾。”

“南山的床更大。”

仙童不由分說地抓起他的手,招來一陣風,帶著他們往南山而去。

一路上,兩人略作交談。

陳致千方百計地打探仙童上次下山的心得,都被仙童打諢打過去了,自己倒是說了不少。聽說西南王要煉製魂幡,仙童嚇了一跳:“怎麼要鬨出個魂幡來?”

第一世,陳致飛升。

第二世,單不赦入鬼道,崔嫣入妖道。

第三世,西南王入魔道,煉魂幡。

這任務簡直一世比一世坑。

陳致問他對魂幡是否了解。

仙童說:“聽過。時不時地有魔修冒出來煉製它,隻是這東西太傷天害理,雖然威力很大,但是反噬起來更厲害。總之,煉製它的都沒什麼好結果。”

陳致說:“那為什麼還有人煉製?”

仙童說:“誰知道!大概覺得自己能僥幸成為例外吧。”

說著,兩人已經靠近了南山上方。

前方烏雲密布,幾乎看不到南山的輪廓。

陳致與仙童大吃一驚。

南山乃是南山神君的道場,常年祥雲籠罩、霞光四溢,怎麼可能有烏雲?

仙童說:“糟糕!南山出事了!我去天界找人!”

南山神君在天界也算是舉足輕重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