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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330 字 6個月前

心煩意亂,想了想說:“王為喜是我引來的,連累了山莊,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湯煊不管。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你,再回去看看。”

容韻唉聲歎氣:“除了師父身邊,天大地大,哪裡還有安全的地方。”

陳致想想也覺得有道理,反正有隱身符,彈珠也管夠,於是帶他一起回芙蓉山莊。

時近正午。

以往這個時候,芙蓉山莊門前總有人流馬車來去,今日卻安靜得出奇。

陳致走到巷口就收住了腳步:“他們可能在山莊守株待兔,就等我們殺個回馬槍。”

容韻道:“不是黑甲兵。”

這熟稔的口%e5%90%bb讓陳致心頭突地一跳:“你怎麼知道?”

容韻說:“之前黑甲兵埋伏的時候,悄無聲息,沒有這麼大的威懾力。”

陳致莫名地鬆了口氣:“不是黑甲兵,難道是……西南王?”

在長沙府地界,敢明目張膽擺出陣勢的,也隻有陳軒襄了。

雖然不知道陳軒襄所為何來,但是,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他樂觀地認為,是一件好事。他讓容韻躲在附近的一家民宅裡,自己貼著隱身符去山莊裡麵打探。

山莊裡麵,果然到處都是西南王府的人。

一個身著銅甲的方臉壯漢站在天井正中,目光銳利地查看著打鬥的痕跡,不時有士兵來稟告搜查結果。等最後一個報告沒有找到人,他舉起火把,往屋裡頭一丟:“燒了這裡!再去城裡搜。”

“是!”

其他人不敢怠慢,撿起屋裡頭那個孤零零躺在地上,啥也沒燒著的火把,兢兢業業地跑去尋找容易點火的東西了。

這個結果出乎陳致意料。

他原本以為西南王是聽說芙蓉山莊出了事,過來給湯煊出頭……難道百美宴上,西南王與王為喜不和隻是一場戲,事實上,已經達成了會盟?

想到這裡,他急出了一身汗。

如果王為喜告訴了西南王容韻就在城裡的消息,那他們很可能被人甕中捉鱉!

他不敢耽擱,連忙回民宅找容韻。

容韻正坐在樹上丟鬆果逗貓,見一臉慌張的陳致突然出現在院子裡,忙跳下來,說:“師父怎麼了?”

陳致抓起他的胳膊:“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和師父在一起,去天涯海角都行。容韻乖乖地被他拖著走,走到後麵,乾脆將陳致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下來,抓在手掌中,就這麼牽著跑。

陳致想出城,發現城內四處在張貼皇榜,一共三張臉上榜:他原來的臉、他易容後的臉以及容韻易容後的臉。上麵說他們是殺人越貨的通緝犯,希望百姓小心。

他看到一半,就被容韻捧住臉,拉出人群。一同看榜的老百姓正驚疑不定地打量著他們。

容韻拉著他進小巷子,後麵竟有人跟蹤,陳致拿出隱身符貼到容韻身上,自己正要拿彈珠,對方就已經衝了進來,對著他屈膝就跪:“王爺!”

陳致:“……”

這才是見到王爺的正確禮儀。

就這麼一遲疑,黑甲兵已經從四麵八方躥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容韻並不知道自己隱身了,抓著陳致的手,用身體擋在他麵前。

陳致隔著透明的容韻,對向自己跪拜的黑甲兵說:“你老了。”畢竟是賄賂過的人,印象深刻。

黑甲兵愣了下說:“王爺風采依然。”

陳致說:“一場相識,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實話?王為喜與陳軒襄聯盟了嗎?”

那個黑甲兵說:“沒有。”怕他不信,又補充了一句,“陛下曾命我聽從王爺吩咐,這條旨意至今未改。”

所以不需要懷疑他剛才那句話的真假嗎?

陳致稍微定了定神,又問:“那麼,王為喜對崔嫣依舊忠心耿耿嗎?”

那個黑甲兵說:“王大人一直在等陛下回來。”

陳致提醒道:“如果有什麼不方便說的,你可以對我眨眨眼,我能看懂暗示。”

那個黑甲兵說:“我們隻遵從陛下的吩咐與調遣。”也就是說,如果王為喜這麼多年不是堅持守護崔嫣、守護燕朝,他們根本不可能聽從他的命令?

陳致覺得崔嫣實在是個很狡猾的人。他將自己拔高到天師的位置,用信仰來獲取這些人的忠誠,利於傳播又難以背叛。“我想見見王為喜。”隻要王為喜依舊忠心,那他就可以再賭一次。

與湯煊大搖大擺地住在芙蓉山莊不同,王為喜的秘密據點在一家賭坊後麵的民宅裡。賭坊聲音嘈雜,將民宅裡進進出出的聲音都蓋了過去。

短短一天內的第二次見麵,王為喜情緒已經平複很多,主動倒了杯茶給他:“陳軒襄也在找你。”

陳致假裝嫌棄旁邊的凳子靠自己太近,往外踢了踢,以便容韻落座,自己則坐在他和王為喜的中間。

容韻察覺到了自己的狀態,一聲不吭地坐下,手默默地放在陳致的大腿上,以示自己的存在。

儘管不自在,但為了不被看穿,陳致也隻好認了:“陳軒襄找我,不是因為你嗎?”

王為喜說:“你自己赴宴,一張請帖用了兩張麵孔,還要怪彆人?陳軒襄身邊多的是過目不忘的人才,你的伎倆能騙過誰?”

陳致這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王為喜說:“你之前說容韻是陛下的兒子,怎麼證明?”

放在腿上的手微微一動,被陳致輕輕地按住。陳致說:“你之前的態度,讓我很難再相信你。”

王為喜冷冷地說:“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陳軒襄正在醞釀一個大屠殺的陰謀,你、容韻、湯煊……還有長沙府的很多人都逃不過。”

“那你呢?”

“我當然是他的目標。來長沙府之前我就知道了,但我竟然敢來,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陳致沉默地看著他的眼睛,掂量著他話中真假。

王為喜也不管他,徑自喝茶。

賭輸了,不過是帶著容韻從這裡殺出去,憑借著身上的法寶,應該不難;賭贏了,卻是整個北方唾手可得……

陳致一瞬間下了決定,讓王為喜取了塊布料過來,裝模作樣地在容韻身邊舞來舞去,然後在布料擋住王為喜目光的刹那,取下隱身符。

王為喜啜了口茶,慢悠悠地說:“取下隱身的法寶要這麼多步驟?”

陳致:“……”

他轉頭對容韻說:“取下麵具。”

第54章 絕世之念(四)

之前陳致說見到容韻就一目了然。一張臉哪來那麼大的作用?所以, 王為喜猜到麵具下的臉必與崔嫣有幾分相似, 可心裡也打定了主意, 不能這麼輕易地相信。可是當容韻揭下麵具,露出黑泥斑斑的臉時,他依舊倒吸一口涼氣, 忍不住伸手幫忙去抹掉那些礙眼的黑泥!

容韻側頭讓開那隻微微顫唞的手,有些“害怕”得往陳致身邊躲去。

陳致還能怎樣?隻好拍拍肩膀告訴他,王為喜是情不自禁。

王為喜叫人打了盆水來, 盯著容韻將臉一點點擦乾淨, 興奮得兩眼放光,哪還記得不可輕信, 不自禁地就蹦出了兩個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陛下。

陳致駭得心頭一跳。

他絞儘腦汁編了一個天馬行空的故事,就是為了證明容韻是容韻, 崔嫣是崔嫣。不提燕北驕那一世,他與崔嫣也是恩怨糾纏、誤會叢生, 誰是誰非亂得說不清。如果容韻還是崔嫣,王為喜就會將過去據實以告,甚至千方百計地恢複他的記憶。陳致沒忘記自己身上還背著弑君的嫌疑, 要是真的糾結起來, 容韻會怎麼做,他沒有把握。

但是,如果將容韻當做崔嫣的兒子,情況又不一樣了。他是容韻的師父,身份就占了先機。王為喜顧忌兩人的情分, 說話處事必然會留下分寸——至少,與容韻熟悉起來之前,他是不敢輕舉妄動的。這樣,他就有了至少半年的時間來鋪路。

大半年之後,他也就隨著陳悲離的身份功成身退了。

好在,王為喜沒有辜負他的期待。一聲失態的“陛下”之後,他緊接著補了一句:“陛下有後,燕朝有救……陛下有後,蒼生有救!”

陳致:“……”後麵這句是為了押韻吧。不然對一個剛見麵的人來說,這評價為免太盲目了。

容韻不愧是燕、崔轉世的小狐狸,猝不及防地遭遇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後,已經沉穩地看著自己師父,水汪汪的小眼神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動搖與懷疑。

陳致很滿意他的表現,對王為喜說:“你剛才說陳軒襄正在醞釀大陰謀?”

王為喜雖然很想好好與容韻聊一聊,但是眼下的局勢也不能不顧,隻好暫且按捺住激動,說:“你可曾聽過……魂幡?”

陳致試探說:“混吃混喝混飯吃的混飯?”

王為喜說:“……是以人的魂魄來祭煉的法器。”

作為一個忽然升天的神仙,必須不知道。陳致虛心求教。

王為喜說:“將人的魂魄困在法幡中祭煉,煉製時間越久,困在裡麵的魂魄就越痛苦,怨氣越大,法器威力也就越大。為了煉製魂幡,他正在四處征召青年。”

……這就與他們在離後村的遭遇對上了。西南王既不是選秀,也不是征兵,而是在找用來煉製法器的祭品!

離後村隻是冰山一角,在湖廣地界上,不知道還有多少不知真相的人被懵懵懂懂地推出來,成為西南王野心的犧牲品。

陳致說:“有什麼辦法阻止?”

王為喜歎氣道:“我這次來長沙府,就是為了毀掉這張法幡,可惜,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找到他們祭煉的地方。而且,看陳軒襄在百美宴上有恃無恐的態度,我怕這魂幡已然煉製成功了。”

陳致問:“那怎麼辦?”

王為喜說:“我們先離開此地,之後或可請你的師門出手相助。”

陳致覺得自己之前對皆無還是太客氣了,應該多訛詐一點法寶的。想到皆無,不免想起西南王心目中的第一美人。如果那個人真的是皆無,事情應該不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

他稍稍安心,坦然接受了王為喜的安排。

王為喜第一件事就是將容韻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地伺候了一遍。陳致跟著沾光,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又飽餐了一頓。

換做其他人,趁著兩人分開,必然會找容韻旁敲側擊一番,但王為喜沒有,從頭到尾都將兩人安排在相鄰的房間,用膳也是一塊兒,將“坦蕩”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倒是陳致有些不好意思,吃完飯後,特意支開了侍女,與容韻待在房間內密談。

之前有王為喜在,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將故事編下去,如今剩下兩個人,容韻信賴的目光讓他無法理直氣壯。

“師父。”容韻軟軟地催促。

陳致心中天人交戰,終究抵不過良心的譴責,老老實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