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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347 字 6個月前

一句話。

陳致已經做好了喝止他哭的準備,但容韻回過神之後,依舊沒說話,緊繃著臉出去了。

……

這是甩臉色給他看?

……

是不是自己剛才罵得太凶了?

陳致糾結地咬著手指。

皆無、仙童、譚倏……

一連串名字在陳致的腦海中閃過,最終決定找譚倏談談心……順便探探病,畢竟是同一個戰壕的壕友——看到更慘的人,才能滿足現狀,感受幸福。

他走出書房不到五丈,就被容韻追上來攔住。

“師父去哪兒?”他緊張地問。

剛甩了臉色就想套近乎?

他會證明自己不是這麼容易哄的人。

陳致冷著臉說:“怎麼?師父連外出訪友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師父彆生氣,我不是管師父。我想讓師父打完我再出去。”容韻慢吞吞地從身後拿出一捆纏在一起的腰帶,“師父不是說,我不聽話就用鞭子抽我嗎?府裡沒有鞭子,隻好用這個將就一下。”

陳致氣笑了,一把搶過,狠狠地抽在他身上:“這東西能當鞭……”

話還沒說完,容韻已經被抽趴在地上了。

陳致:“……”

陳致本以為容韻是裝的,等請了大夫,扒了褲子,才發現屁股又紅又腫,的確傷得不輕。

大夫是容家舊人,看著腫得跟兩個紅饅頭似的屁股,就不樂意了,眼刀子時不時地飛向陳致,指桑罵槐地說:“容小少爺這麼乖這麼好的人,也不知得遇到多狠心的人,才能被打成這樣。”

“人都這麼大了,還打屁股,這可叫容小少爺以後怎麼出去見人。”

“孔聖人教學生,講究的是誨人不倦。容小少爺遇到的偏是毀人不倦。”

陳致:“……”彆以為他聽不出兩個字的區彆。

大夫本要親手抹藥,被容韻攔住了,幽幽地看著陳致。

陳致還沒說話,大夫就將藥遞給了他,又寫了個消腫的方子讓人去配藥,臨走不忘投去警告的一瞥。

陳致低頭抹藥,假裝沒看到。

等大夫走遠了,容韻才說:“何大夫是我父親的朋友,脾氣衝了些,師父不要生氣。”

陳致說:“是我下手太重,他說得也沒錯。”

容韻趴在床上,執著地扭頭看陳致:“不怪師父,師父也沒想到腰帶會抽出這麼大的力。”

陳致說:“以後知道了,這東西比鞭子管用。”至少不會反抽回來。

容韻笑了笑:“好,以後我再惹師父生氣,師父就用這個抽我。”

要是一直這麼聽話該有多好。

陳致還沒有感慨完,容韻就踩線了:“師父,我說出家,不是隨便說說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繼承家業是因為師父帶我回來,如果師父不帶我回來,也沒關係的。反正,產業在那裡,總會有人接手。可是師父不一樣,師父說過,隻有我一個徒弟。要是我走了,師父多寂寞啊。”

陳致抹好藥,輕拍他的屁股:“不疼了嗎?”

容韻連忙跪坐起來,提上褲子,羞澀地說:“師父抹了就不疼了。”

陳致說:“原本想記一頓打,既然你說好了,那就接著來吧。”說著就提起了那根腰帶。

容韻愣了下,轉身就趴好,那乖順的模樣,讓陳致好氣又好笑。

儘管容韻挨了打,但真正吃癟的還是陳致。

等容韻睡著後,他依舊找原定計劃跑去找譚倏談心兼探病。

此時的譚倏看起來像是容韻的難兄難弟,實際上什麼傷都沒有,躺在一應俱全的拔步床上,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養膘生活。

大概怕他躺著躺著就躺廢了,林家上下對陳致的到來都表示熱烈歡迎。連傳說中盛怒的林老爺也露麵打了個招呼,讓陳致不得不感慨,譚倏果然是妖精飛升的。

“陳仙友!”陳致一進門,譚倏就兩眼放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衝他歡快的招手。

陳致感歎道:“我快不記得對你的第一印象了。”

譚倏羞澀地笑笑。

陳致說:“謝謝你幫我回憶。”

等他靠近,譚倏的問題猶如八字炮仗一般劈裡啪啦地接踵而至:“你怎麼有空來看我?容韻最近好不好?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劇情進行到哪一步了?我們是不是該招兵買馬了?”

對著那雙亮閃閃的眼睛,陳致殘忍地說:“正在努力阻止容韻出家。”

譚倏眨眨眼睛:“咦?”

陳致說:“你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譚倏說:“應該等到他十五歲生辰的時候,再按捺不住下手。現在,是不是太早了些?”

陳致說:“他想出家,是為了跟我求道。”

譚倏又眨眨眼睛:“咦?”

陳致說:“有話直說。”

譚倏說:“小孩子很容易對親近的人產生盲目崇拜,等他懂事了就會悔不當初。反正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你不用太擔心。”

陳致歎了口氣:“但願如此吧。這個以後再說,先說正事。西南王的臥室掛了一副容韻的畫像,應當是內賊近日所為。”上山前,容韻才七歲,還沒長開,與如今的樣貌有所差彆,不可能畫得那麼像。

譚倏說:“內賊?倒也難說。西南王有問鼎天下的野心,自然會派探子監視各大世家。”

陳致說:“容韻懷疑胡念心。”

譚倏眨眨眼睛:“咦?”

陳致說:“而我竟然也覺得很有可能。”

譚倏說:“按照黃圭所載,容韻查出胡越是殺父仇人之後,按兵不動,暗中離間各大世家。林家內憂外患,很快就支撐不住,不得不向其他世家求助。可惜其他世家自顧不暇,沒多久,爹……林老爺氣急攻心,驟然離世,林家大權落入林之源手中。他拿著林家僅剩的產業跑去投靠容韻,才保住了林家的祖宅。”

陳致驚訝道:“林家已經衰敗到這個地步?”

譚倏搖頭:“容韻提早下山,此時的林家還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但是,頹相已露,不然我爹也不會日日夜夜地逼著我讀書、學做生意。”

陳致說:“那胡家呢?”

譚倏說:“容、林兩家合並之後,容韻就開始借故打壓胡家的生意。但胡家一向謹慎,效果並不明顯。這個時候,在西南王麵前,與房家鬥得你死我活的吳家突然出手對付胡家,胡家猝不及防之下,腹背受敵,吃了一個大虧。緊接著,容韻就買通人誣陷胡念心買凶殺人。知府迫於吳、容兩家的勢力,不得不將胡念心收監。不得已,胡越親自求到了容韻跟前,容韻拋出容玉城被他買凶殺人的證據,言明要父債子償,胡家陪葬。胡越萬般無奈,隻能自殺保子。容韻趁機與吳家對分了胡家產業,再將胡念心‘救’出來,對他施以恩惠。胡念心便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了。”

陳致聽得目瞪口呆:“所以,胡念心本不該知道是容韻逼死胡越的?”

譚倏點頭:“不過,容韻始終提防胡念心,就算登基之後,給的官職也是得罪人的禦史。哪像我,以後入閣拜相。”

陳致覺得他入戲有點深:“那畫像的事,原本有嗎?”

譚倏竟然點頭:“有。不過是三年後的事。那時候,房、吳、古三家都去了廣州,江南容韻一家獨大,西南王又屢次催促容韻交錢交糧,還要他到廣州赴任。容韻忍無可忍,乾脆招兵買馬,徹底與西南王撕破臉。西南王大怒之下,舉行百美宴,在宴上展出一百張美人圖。容韻位列在第二。”

光想想,陳致都覺得他要氣炸了。自己的畫像任人參觀也就罷了,竟然還不是第一名。

他好奇地問:“排名第一的是誰?”

譚倏說:“吳玖。”

陳致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譚倏說:“就是吳家二房大少爺。”

陳致目瞪口呆。那不就是剛得兒子就喪妻的吳少爺嗎?

譚倏說:“宴上,西南王冊封他為西南王妃,天下震動。沒多久,容韻就發兵攻打兩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

和皆無“容韻深受原陳悲離的荼毒,一聽西南王是斷袖,立馬就滅了他”的版本略有出入啊。

陳致萬分感動自己在關鍵時刻守住了底線,沒有跑去和陳悲離當螳螂兄弟。

與譚倏暢聊之後,陳致對日後的劇情有了大致了解,心情好轉不少,不再一驚一乍,發生點兒小事都覺得天要塌了。哪怕胡念心真的成了內奸,也不打緊,因為譚倏承諾自己會挑起胡念心呃那份活兒,把關鍵任務都完成的。

心情一輕鬆,看容韻也順眼了許多,加上容韻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出家”這個話題,兩人恢複了愉快的日常,隻是,心底裡到底打著什麼算盤,也隻有自己知道了。

胡念心很快啟程去明州。

為了表達自己對他的信任與重視,容韻帶傷送彆。

看著走路一拐一拐的主公,胡念心果然十分感動,關切地問:“主公傷到了哪裡?”

陳致嘴角一抽,差點笑出聲來。

容韻麵不改色地說:“腳。”

雖然胡念心覺得傷腳似乎不是這麼個姿勢,卻深知“蠢人活更長”的道理,順著話說:“燉豬蹄補一補。老人家常說以形補形,總有道理的。”嘴上叫主公,語氣中卻帶著兄長對弟弟的寵溺。

眼角掃過抿著唇憋笑的陳致,容韻點了點頭。

胡念心走後,容韻扭頭看陳致,就這麼看著,也不說話,隻是那滿麵的委屈,仿佛要化作漫天雪花,稀裡嘩啦地砸陳致一腦袋。

陳致虛心認錯,積極彌補:“回去我讓他們給你燉雞屁股。”

容韻說:“他們做的不好吃。”

陳致說:“我沒有燉過雞屁股。”他隻紅燒過自己。

容韻非常給麵子:“隻要師父做的,我都要吃。”

想著在山上的時候,容韻給自己做了好幾年的飯,自己實在應該好好地……告訴他,什麼才叫好吃的飯菜。奔著這個目的,陳致愉快地答應下來。

容韻本以為四體不勤的陳致一定五穀不分,看到他熟練地燒柴切菜,才知道自己小瞧了。

雖說燉雞屁股,但陳致還是另配了四葷四素八道菜。

光聞著響起,容韻就幸福得要昏過去了,嘗了一口之後,更是滿臉幸福的光芒:“師父做的菜真好吃。”

陳致夾了個雞屁股給他:“多補補。”

容韻看也不看地一口吞下:“師父,我生辰快到了。你能不能……”

“行,到時候再給你煮一頓。”天大地大,壽星公最大。陳致很好商量。

容韻說:“不,我是說,從今天到起到我生辰,師父天天煮給我吃好不好?”

陳致抬頭瞄了他一眼。

說話不用多,犀利就好;眼神不用狠,達意就好。

果然,容韻立刻賠笑道:“生辰那一天,也挺好的。”

第43章 稱帝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