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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293 字 6個月前

的來看荷花,在池邊略站一站,用幾乎以假亂真的“欣賞”目光感歎幾句,便算是完成任務,在主人的引領下,怡然自得地討論起怎麼對付金陵幾大世家來。

吳家作陪的除了曾經登門的吳家二房少爺之外,吳家大房的大老爺也在。與陳致、容韻、胡念心五個人坐在涼亭裡,真是湊桌麻將還多一個人看熱鬨。

吳少爺新掌權,急於展示家主的威風,講話十分犀利:“房家對付容老弟與陳師父在先,消磨杭州在後,我等若不反擊,倒叫他們看輕了我們,行事越發無所顧忌,後患無窮啊。”

胡念心與陳致同時看向容韻,等他表態。

容韻卻在介意他剛才的那句“陳師父”,暗道:我是師父唯一的徒弟,你叫的哪門子的師父。

吳少爺見無人響應,頗為尷尬。他對胡念心舉家投靠之事很不以為然,認為是賣家求榮,又認為容韻年紀尚小,火候未到,便將注意力對準了“神秘莫測”的陳致,衝著他說:“陳師父是世外高人,不知有何高見?”

世家之爭,陳致上輩子見多了也見膩了,沒興趣蹚渾水,便說:“高人不敢當,但我的確是外人,不便乾涉。”

容韻怕他糾纏師父,搶話道:“吳少爺有何高見?”

吳少爺說:“高見沒有,淺見倒有一條——離間計。”

容韻流露出些許興趣:“如何個離間法?”

吳少爺說:“林家與房家同為大世家,從地位到產業,競爭了上百年。我們要對付房家,他豈不是最好的幫手?”

容韻道:“林家與房家同在金陵,守望相助,怕是不會輕易答應。”他故意用“輕易”兩字,留了餘地讓吳少爺在往前走一步。

果然,吳少爺乖乖地往前一跳:“輕易不會答應,便許以重利。隻要房家土崩瓦解,留在金陵的那些產業我們鞭長莫及,自然都是林家的。”

陳致驚訝。他竟然想要讓房家土崩瓦解?

一直沉默的胡念心忍不住說:“房家乃金陵最大的世家之一,土崩瓦解怕是不易。”不僅是不易,而且是不能。江南世家能有今日地位,絕非一家之功。不管內鬥如何,關鍵時刻能一致對外才最叫人忌憚。但是這話他沒有資格說。從胡越買凶刺殺容玉城的那一刻起,江南世家同氣連枝的規矩就已經被破壞了。

“事在人為嘛。”吳少爺笑著,眼角露出幾分狠意。

容韻看看陳致,又看看胡念心,見兩人都不說話,故意露出左右為難的彷徨無助表情,等吳少爺再三保證此計萬無一失,縱然不成也沒有損失之後,才將信將疑地說:“那就聽吳兄的。”

胡念心嘴巴微張,猛然想起胡家的微妙處境,硬生生將話咽了下去。

吳少爺見成功地邁出了第一步,心情大好:“實不相瞞,其實我之所以有把握,全仰賴林兄的支持啊。”說著,就派人將譚倏請了出來。

陳致想過譚倏最近會出現,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出現方式。

全場最驚訝的莫過於胡念心,完完全全的沒有心理準備,但瞄到鎮定自如的容韻與陳致後,立刻收斂了表情,淡定地看著譚倏慢慢走近。

總結了四明山算命攤的失敗教訓,譚倏沒有穿花裡胡哨的“戰衣”,而是一身杏色長衫,手持折扇,頭戴明珠,一個普通世家公子的打扮。

除了容韻,其他人都看了過去。

容韻在看陳致,見他也“目不轉睛”地看著譚倏,心中倒翻醋壇,暗道:姓林的打扮得如此妖嬈,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譚倏不知道自己沒出場就將容韻得罪得死死的,還在努力給他留下好印象,禮數周到,與每個人打了招呼。

吳少爺感覺一切儘在掌握,等譚倏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描述起“倒房”大計。

陳致頗覺無味。

反正不管是容韻、胡念心、吳大少的杭州組,還是容韻、胡念心、譚倏的天命團,容韻都是當之無愧的核心,無需擔憂,他便趁眾人談興正濃,借故離開,一個人去欣賞荷花。

既然是賞花宴,總要有人賞花有人赴宴。

他在橋邊坐了會兒,有些犯困,便席地而坐,婉拒了吳家下人邀去客房的好意,墊著送來的蒲團,怡然自得地打盹。

容韻尋來時,見到的便是這番景象。

他靜靜地看了會兒,突然跑過去,一把抱住人。

陳致嚇了一跳,差點從橋上摔下去,見是他,長舒了口氣道:“原來是你。”

容韻道:“師父以為是誰?還有誰會這樣抱住師父?”

陳致搖頭:“沒有了。這樣的纏人精一個已經吃不消,若是兩個,我豈不是連呼吸也不通暢了。”

容韻坦然道:“師父說我便說我吧!反正我要抱。”

陳致無奈地站起來,將兩人稍稍拉開距離:“你說你這是什麼時候養成的怪毛病,都是一家之主了,還像長不大的孩子。千萬彆說在師父麵前,你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養不熟的是白眼狼,你掂量清楚了再說。”

容韻說:“那我永遠是師父的寶貝。”

陳致說:“我習慣了兩袖清風的日子,懷裡揣著寶貝走路都瘮的慌,趕明兒還是將寶貝送走吧。”

容韻張開雙臂又要抱,陳致率先跳開,笑道:“你這樣子,像極了望潮。”

容韻便去撲他。

陳致跑了一段路,回頭看容韻,突然覺得這場景眼熟得要命。隻是,那人是那人,卻又不是那人了。

他站立不動,被容韻一把抱住。

“我抓住師父了!”容韻得意的時候,雙眼亮若燦星,仿佛耀眼了整片天空。

陳致被晃得眼疼。

“原來兩位在這裡,叫我好找。”第三個聲音插進來,雖然彬彬有禮,但是落在容韻耳朵,真是比破口大罵更令人討厭。

他鬆開陳致,扭頭看向譚倏。

譚倏行雲流水般地把玩著手中的扇子,努力地表現出瀟灑的一麵:“容公子似乎對吳公子的建議不大滿意?”

容韻不冷不熱地說:“哦?”

譚倏說:“容公子不滿意是對的。聽說房家不久前收羅了十個江南的絕色美女送與西南王,令吳家大小姐不開心。這項計劃本就出於吳家的私心報複,我們若是同意,變成了他手中的刀。”

容韻說:“你既然不同意,為何要來?”

譚倏正色道:“我來此,是為了見容公子。”

容韻說:“看來是我容家的門太小,請不起林公子,才要你跑到吳家來見我。”

陳致原以為譚倏多少會露出尷尬或無措,誰知竟麵不改色。他說:“這是機緣巧合。我本打算邀請榮公子過府一聚,卻被吳家捷足先登,想著相請不如偶遇,方才來此。”

容韻道:“你見我為何?”

譚倏說:“論政。”

容韻皺眉:“論政?”

“不錯,”譚倏興致勃勃地問,“容公子以為,誰能結束亂世?”

容韻覺得這人奇怪極了,誰會與一個初次見麵的人袒露心聲、暢談國事?但師父沒說話,隻好按捺著性子聊下去:“唔,自然是西南王。”

譚倏翻開折扇,輕輕地搖了搖:“容公子所言不實。容家若要支持西南王,大有機會,何必等到今日?”

容韻說:“此一時,彼一時。”⑥思⑥兔⑥網⑥

“此時如何,彼時又如何?”以為勾起了他的談性,譚倏笑得燦爛。

容韻說:“此時我做主,彼時我爹做主。”

譚倏:“……”也是挺有道理的。

譚倏又說:“陳軒襄雖然繼承了西南王位,卻%e8%83%b8無大誌,與其父相差甚遠,難當大任。”

容韻說:“這樣啊……”

譚倏期待地等著他說出下一個名字。

“那就沒辦法了。”容韻說著,就準備拉陳致回去。

“等……等一下。”譚倏攔住他的去路,心中無比抓狂:什麼叫做“那就沒辦法了”?身為天道之子,不應該懟天懟地懟世道,充滿了“沒有我,天下就是搞不定啊”的謎之自信嗎?為什麼%e8%83%b8無大誌!

容韻不耐煩地看著他,大有他再說一句廢話,自己立馬翻臉的架勢。

譚倏看懂了他的表情,開門見山地說:“我欲效仿念心兄,投效主公麾下。”雖然他的自我價值還沒有體現出來,但是,有林家做後盾,容韻絕對沒有推拒之理。哪怕對他不放心,也絕對會先收下,再收拾。

但是,容韻豈是一般人能揣度到的?他不假思索地說:“不收。”

譚倏:“……”

他臉色慘白的陳致都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難得林公子態度赤城,你考慮一下也無妨。”

無妨無妨……誰說無妨?

人還沒進門呢,師父已經向著他說話了,等登堂入室了還會好?

容韻內心擰出了一把又一把的酸醋,表麵卻不得不給陳致麵子:“既然師父這麼說了,你便按照胡家的做法,把林家並入吧。”他以為林之源傻歸傻,不可能傻得將整個家族奉送,畢竟胡念心是有愧於他,又有胡越遺命,不得不從,林家絕不可能如此。所以,當他聽到譚倏毫不猶豫地答應時,臉上的鎮定終於龜裂。

吳家費儘心機折騰了一出賞荷宴,最後啥好處沒撈到不說,賠了一頓飯不說,還多了一個強大的鄰居,可以想象心有多塞。

為免他狗急跳牆,趁著容、胡、林三家產業沒有徹底合並,先發製人,容韻製定了許多後發而先至的作戰方案,誰知一個都沒用上。

打聽西南王近況的探子終於傳來消息:

西南王的確表示要冊封王妃,但條件是——男的。

不必說,送了一個大小姐的吳家與送了十個絕色美女的房家此時正捶%e8%83%b8頓足。但是有了容韻先前散布的消息打底,他們很快就調整了作戰方針。

本以為西南王要幾個男寵玩玩,幾家都準備推個庶子或旁係出去,但現在西南王要正兒八經地冊封一個男王妃,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家世地位必須比照著吳家大小姐來呀。

容韻已經想象到各家為了王妃之位,豁出臉皮,敬獻嫡子的齷齪場景,隻是真到了那一天,事情遠比他想象的更加無恥。

房家送了嫡出的小兒子,古家送了三房長子——就是去畫舫那天,與容韻、陳致見了一麵的古毅,吳家送的……是二房長子。因為同在杭州城,他們收到的吳家消息最多最詳細。

據說一開始吳少爺是不肯的。他雖然是鰥夫,卻娶過妻、生過子,若去西南王身邊爭寵,成與不成都是流傳萬世的笑柄。但吳家大房表現得很強勢,理由也擲地有聲——你兒子都生了,後繼有人,就算嫁出去也不怕斷了香火。而且,吳家大房承諾,若是西南王想要孩子,可以讓吳家大小姐代孕。兩人是堂兄妹,血脈相連,再合適不過。不知吳少爺怎麼想的,最後竟然同意了,準備著這幾天就啟程去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