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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387 字 6個月前

怪的問題:“要是沒人願意當皇帝怎麼辦?”

陰山公被問題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等回過神,一團火就噌噌地竄上來,什麼君臣之禮、什麼以下犯上,都拋之腦後,張嘴就開始噴著口水:“你以為西南王跑這麼遠是來郊遊的嗎?沒人願意當皇帝,那崔嫣整天待在皇宮裡處理國事是為了什麼?難道是怕你太辛苦,特意跑來分憂的嗎?陛下啊,你要相信,你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奇葩,將心比心這種事兒不適合發生在你身上!”

他喝了口茶潤喉,休息了會兒,問陳致:“陛下還有其他疑問嗎?”

陳致老老實實地搖頭。

“陛下若有疑問……”

“一定憋死也不問。”

“……”

陰山公話糙理不糙。

崔嫣拿不到龍氣,要是不想當皇帝,還留在皇宮儘心儘力地乾什麼活?

陳致覺得不能自亂陣腳,先和去探探口風再說。

崔嫣傍晚找陳致一同用晚膳,剛進屋,就見飯菜都備下了,還有明晃晃的幾壇酒。陳致拉著他坐下:“今日與陰山公說話,他吹噓自己家中美酒無數,我便要了幾壇過來,果然香醇無比!你嘗嘗。”

崔嫣低頭聞了聞:“燒刀子?”

陳致說:“這次沒摻水,你隨便喝。”

崔嫣微微一笑,一口飲儘,還杯口朝下地晃了晃。

陳致又斟滿一杯。

“這樣喝太慢了。”崔嫣抱起酒壇子,仰頭喝了幾大口下去,然後抹了抹嘴唇,微笑道,“這樣可夠?”

陳致見他雙頰泛起紅暈,忙又提了一壇給他。

崔嫣無奈地將酒壇接過來放到一邊:“你有什麼話直問就好,灌醉就不必了。我身負妖丹,隻要我不想醉,便醉不了。而且,比起酒……色更醉人。”雙目水光瀲灩地盯著他。

陳致也不指望真的灌醉他:“哦,那你裝醉吧。”

“你確定?”崔嫣眸色一沉,仿佛真的要醉了。

“醉得邁不動道的那種。”

崔嫣往陳致的方向挪了挪:“邁不動道兒了,要阿癡抱抱。”

陳致腦袋轉了兩圈才想起阿癡是陳應恪的%e4%b9%b3名:“……坐好,看著我。”

崔嫣將腦袋枕在手臂上,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打算什麼時候登基?”

“阿癡不是說打敗西南王之後嗎?”

“要是打不敗呢?”

“……那江山沒了,命也沒了,還登基做什麼?”

陳致無言以對。

崔嫣身體又往他挪了挪:“阿癡醉了嗎?”

陳致睨著他“……你要問什麼?”

“自從你與張權在小黑屋共處一室之後,就心事重重。他對你說了什麼?”崔嫣問得很溫柔,可是眼中閃爍著光芒顯然沒那麼友善。

陳致沒好氣地說:“說你壞話了,你是不是要宰了我?”

崔嫣故意醉酒似的,大著舌頭說:“阿癡若對我不滿,便是指著我的鼻子當麵罵也沒什麼,何必背後說壞話。一定是張權那廝做壞事,我宰了他。”說著,就踉踉蹌蹌地要站起來。

陳致扯了他一把,他立刻摔到陳致懷裡不起來了。

陳致說:“這是我最後一件龍袍,扯爛了我就……我就……光著身子到處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冒出這麼一句奇怪的威脅,更奇怪的是,崔嫣竟然委委屈屈地起來了,並用“你居然不守婦道”的控訴目光看他。

陳致假裝沒看到:“內奸查出來了嗎?”

“陰山公不是每日都向你報告嗎?”

陳致揚眉:“你知道?”

崔嫣無奈地歎氣:“我若不知道,憑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哪能收集到什麼消息。”

陳致說:“你的消息不就是查了半天沒有消息?”

崔嫣說:“千裡之堤,毀於蟻%e7%a9%b4。我現下是將蟻%e7%a9%b4一個個挖出來,看似瑣碎,實則必要。有沒有內奸尚是未知之數,即便是真的有,經過這一次,也不敢有所行動了。”

陳致覺得自己真的有當昏君的潛質。明明聽張權說完,經過自己的思考,思路還是頗為清晰的,為何崔嫣一解釋,又覺得他說得非常有道理?

他扶著額頭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挺重要卻一直被自己忽略了的事:“你有沒有查過年家?”

不提還好,一提到他,崔嫣臉上的“醉意”立刻轉為了“醋意”,酸溜溜地說:“與陛下月下幽會的無瑕公子,沒有陛下的許可,我怎敢胡亂查探?”

陳致完全沒有陷入他的語言陷阱,“嗬嗬”一笑:“沒有‘胡亂’查探,那一定正兒八經地查了吧?彆告訴我陳受天的存在是你做夢夢到的!”

“陛下若是不放心,他們今夜就可以消失。”崔嫣輕描淡寫地說。

陳致怕他又拐錯了路,直接點題:“你覺得年家和西南王勾結得可能性有多大?”

“年家想扶持年皇後的兒子,與西南王利益相衝,勾結得可能性不大。”

陳致想起曾在年家門口見過的酷似單不赦的背影,忙道:“難保他不是廣撒網,精捕撈啊。”

崔嫣彆有深意地看著他:“陛下說得有鼻子有眼,莫不是知道什麼?”

“你知道我們師門會看相吧。”

“嗯,我有帝王之相。”

陳致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年家的人臉上都寫著‘查我,查我,我乃可疑之人’。”

崔嫣好奇道:“陛下每天照鏡子,看見自己的臉上寫著什麼?”

陳致說:“昨天又沒睡好。”

崔嫣:“……”

“不要扯開話題。那日我和薑移從年家出來,正好看到一個凶狠、陰險、毒辣的人進了年家。根據我多年相麵的經驗,他必然是個惡貫滿盈的人。”

“比如單不赦?”

陳致僵住。

崔嫣摸摸他的頭:“陛下怎麼了?我隻是打個比方。”

“你說得對。一個人沿用百年前的人名,一定是個極其奇怪的人。”

皇宮五百裡開外,一支數萬人的大軍連夜趕路。

大軍正中,三輛一模一樣的巨型馬車正平穩地行駛在官道上。西南王就坐在第三輛馬車上,與他同坐的還有一個閉目養神的蒼白青年。

外頭飄起了綿綿細雨,過了會兒,雨勢漸大,開始“滴答滴答”地拍擊著車窗。

青年慢慢地張開眼睛,低頭看書的西南王立刻抬頭道:“宮主醒了?我立即叫人奉膳。”

宮主說:“有人來了。”

正說著,就聽到外麵的侍衛稟告在前麵看到了村落。

西南王說:“留下糧食,人都殺了。”

宮主說:“王爺忍了一路,為何突然大開殺戒?”

西南王道:“離京城越近,百姓受當朝的教導越多。待我稱帝之後,他們稍有不順,就會念及前朝的好處。這等沒事找事的刁民最叫人厭煩,殺了才乾淨。宮主以為不妥?”

宮主說:“天道講究因果報應,誰種因,誰得果。王爺自己的事,何必問我?”

西南王哈哈大笑道:“可天網恢恢,終有疏漏。就算遭了天譴,一樣可以夾縫求存,我不過殺幾個刁民,又算得了什麼呢?”

宮主目光冷厲地看了他一眼。

西南王不以為意,依舊笑眯眯地說:“待我登基,就封宮主為國師,澤被萬民。這份因果怕是天道也算不過來了吧。”

雨水忽地傾盆而下,倒豆子般,將車廂內的聲音全都蓋了過去。

西南王逼近的消息,瞬間吹遍了京城大地,與此同時流傳的,還有沿途村莊被屠殺的噩耗。京城人人自危,不少人已經打算棄城而逃,其中包括大部分的陳朝舊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原以為崔嫣已經算心狠手辣了,與西南王相比,簡直仁義之師!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他們堵在議政殿,哭天喊地地要求遷都。

陳致被吵得頭疼,乾脆躲到陰山公家裡去。但風聲很快走漏,陰山公家裡被堵得水泄不通,連百姓都聞風趕來,要求皇帝遷都,並表示千裡相隨。

陰山公一邊和夫人一起清點家產,一邊抱著水果吃個不停的陳致說:“陛下,民意大過天,還請陛下三思。”

陳致說:“遷都北上?你以為北邊的韃靼是吃素的嗎?看到我們過去,高舉‘歡迎’的旗幟,熱情地說,左鄰右舍的,以後大家多走動啊。”

陰山公說:“但西南王來勢洶洶,京城兵力不足應付,留在這裡也是死路一條。”

“崔嫣還沒哭呢,你們嚎什麼?”

陳致覺得此地也不宜久留,乾脆回皇宮找崔嫣去。

第24章 前世之債(四)

崔嫣那裡倒是清淨,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一堆人守在門口斯文的撒潑耍賴呢, 這會兒就清清溜溜的, 連根毛都沒留下。陳致大為驚奇:“崔嫣怎麼做到的?”

黑甲兵說:“天師說,要遷都就遷去酆都,諸位大人若是心急, 就先下去開個道兒,也好打點打點。”

陳致拍拍他的肩膀,認真嚴肅地說:“陰山公門口還有一堆靜坐的呢。一模一樣的表情, 一模一樣的話, 用更陰森的語氣告訴他們一遍,嚇死他們。”

黑甲兵:“……”

自覺為陰山公解圍了的陳致, 高高興興地找到崔嫣,笑眯眯地問:“天師有何退敵之策?”

崔嫣正在作畫, 聞言收筆:“看天意。”

“……提醒西南王刮風下雨收衣服嗎?什麼叫看天意?”

崔嫣說:“如果我是真命天子,無論多危難的困境, 天都會幫我,自然能逢凶化吉。”

陳致:“……”

崔嫣側頭就看到陳致呆若木雞地站著:“陛下?”

陳致吞了口口水:“所以,你打算等西南王上門的時候, 聚眾祈禱嗎?”

崔嫣拿著蘸了墨的筆, 在他的鼻頭輕輕一點:“天壇已然修好。我查過,明日未時便是祭天的吉時。”

陳致小心翼翼地開口:“大敵當前,不修防禦工事,不練兵演陣,卻祭天祈禱, 會不會像個昏君?”

崔嫣說:“陛下自然是無此顧忌的。”

……因為已經昏庸得眾所周知了嗎?

陳致磨牙:“把筆給我。”

崔嫣又點了他一下,笑道:“給你作什麼?”

陳致“嗬嗬”一笑,撲上去抱住他的頭,鼻子狠狠地蹭了下對方的鼻子,然後掉頭就跑。

他抱著自己湊上來的一刹那,崔嫣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此時才睜開來,不由露出無奈的笑容。

陳致轉頭就把崔嫣的想法告訴了陰山公。陰山公一臉“胡說八道”的表情,等崔嫣發通知到各處,他又開始召集狐朋狗友……親朋好友揣摩崔嫣的用意。

靠身份死皮賴臉湊過來的陳致:“……”

與陰山公一樣丟了房子的銅川侯突然神神秘秘地說:“我前幾天回了趟家,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陰山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