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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291 字 6個月前

,唾沫滿天飛;放個屁,炫耀八千裡。生怕不知道自己是個馬後炮。哪裡見過像崔小姐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啊。”

陳致說:“你不是下山了嗎?”

薑移苦著臉說:“下山有鬼用。你看看外麵,黑甲兵黑甲兵黑甲兵……每天都是人人從從眾眾的黑甲兵,隻有崔小姐,是朝霞,是曙光,是空氣中彌漫的唯一芬芳。”

陳致:“……”似乎能理解崔嫣為什麼沒有殺了他。這“蠢”一定不是一天兩天,既然忍了不止一天,也隻能認了。

莫名其妙多了個“知音”外,水燈夜之後,陳致還有一個不小的收獲,崔嫣開始在他視線內辦正事兒了——以前的崔嫣總在他麵前表現得無所事事,但是看他對陳受天的了解,就知道私底下絕對沒少做功課。

如今,那些藏在背後的動作終於放到了台前。他被邀請參與各種大小會議,旁聽的政事不再局限於明麵上的民生,還包括前線軍報,以及為了控製京城,私底下的布局與安保。

可算推心置腹。

陳致感動之餘,又有些心疼自己——都是禸體換來的啊!

看崔嫣將京城防守得滴水不透,陳致頗為欣慰。

雖然他的任務是順應天命,輔佐崔嫣登基,但天道的本意是擇明君以平天下,登上皇位是起點,守住江山才是重點。若非逼不得已,他希望撥亂反正,使天命回歸正道的是崔嫣自己,這樣才能證明天道沒有選錯人。

就目前來看,崔嫣除了臭不要臉、滿嘴謊言、蠻不講理、愛脫人衣服、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等數不清的缺點之外,應該是個不錯的皇帝。

有了這個認知,陳致決定對他投放無條件的信任,翹會議睡覺去也。最近他發現了在屋頂睡覺的美妙,涼風徐徐,四下悄悄,尤其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漫天彩霞如被,這才是真正的神仙生活。

他挑了太和殿的屋頂,正要往上跳,就被黑甲兵攔住了:“天師請陛下去一趟議政殿。”

陳致說:“他有沒有說幾月幾號去?”

黑甲兵愣了下。

“那就是沒有了,我明天再去。”陳致往上一跳,腳被黑甲兵拉住,又掉了下來,“你這人怎麼回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黑甲兵說:“今年今月今日今時,天師請陛下前往議政殿。”

陳致抿著唇乾笑了一聲:“這麼具體啊,早說嘛,現在就去。”

步子有大小,走路有快慢,陳致踩著緩慢而慵懶的小步子,怡然自得地欣賞著皇宮莊嚴而單調的景色。

黑甲兵在後麵跟得冷汗直流,若是開口催,陳致就踩著小碎步跑兩步,再原地歇息半炷香——通向議政殿的平坦大道,硬生生被他走出了取西經的艱難滄桑。

到議政殿的時候,會已經散了,大臣們陸陸續續從裡麵出來,躲不開他,隻好敷衍行禮,然後目不斜視地走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冷眼旁觀,他們已經看清楚局勢。不管崔嫣怎麼想,皇帝本人對皇位已經表現得毫無興趣,且有意將陳朝江山傳給外人。如果西南王不打進來,崔嫣十有八九就是未來的新君。

故而,陳朝舊臣中有一股隱秘的苗頭,想擁護同為陳朝皇室的西南王。隻是在崔嫣高壓政策下,這些苗頭尚未成形。

暗潮湧動,水麵也不會風平浪靜。

陳致看出端倪,卻不好說。那日發了毒誓又拒絕陰山公等人的覲見,雙方關係已入寒冬。他這個皇帝,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雖然是早晚的事,但仔細想想,渾身都是“無事一身輕”的輕鬆感。

思忖間,肩膀被輕輕攬住。崔嫣說:“走在最後的瘦子便是禮部侍郎。”

陳致抬眼望去,果然是個瘦子:“他怎麼了?”

崔嫣笑了笑:“我隻是想告訴你,雖然那日他喝酒時我喝水,但我並沒有把他怎麼樣。”

陳致說:“沒有把‘他’怎麼樣,那其他人呢?”

崔嫣說:“陛下不是說過,良臣擇主而事,明君擇人而用。朝代更替,總需要人手嗎?陛下留下來給我的人,隻要他們不是一心向外,我自然不會往外推。好啦,會都散了,還說這些做什麼。不如想想今晚去哪裡用膳?陛下上次與年無瑕半夜幽會的浮碧亭好不好?”

……

陳致拍開肩上的手,彆開頭表示不想與他說話。

崔嫣湊過去:“此外,有件事想與你商量。”

在陳致強烈抗議下,兩人還是沒去成浮碧亭,而是溜達出了皇宮,選了另一家久負盛名的老店吃麵。受城內時不時的流言蜚語影響,老店生意大不如前,哪怕是掌燈時分,也空了一大塊地方。

陳致挑了個空曠的角落坐下。

崔嫣用妖力驅走蟲蠅,拿出絹帕擦了擦筷子,慢悠悠地說了事。

陳致愣了愣:“修壇祭天?”

崔嫣說:“要穩定民心,有什麼比祭天更快?”

陳致眼睛一亮,頓覺有理。崔嫣稱帝是天命所歸,自己又是蒼天衙派下的神仙,他們兩人聯手,搞個崔嫣受命於天的大動靜出來,簡直易如反掌!

以凡人對天道的敬畏,這一招好過自己說的千言萬語。

崔嫣說:“陛下先前說過‘夢承天諭’,如今祭天謝恩,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陳致頻頻點頭:“祭天是好,修壇倒不必。這天台前朝就大修過一次,平日裡也一直有人看護,不過是過個場,不必勞民傷財。”

崔嫣說:“修葺有很多種,有勞民傷財的修法,也有節省人力的修法,端看陛下想要哪種?”

陳致對他肚子裡的壞水頗為佩服,立刻虛心求救。

崔嫣說:“胡思亂想的,多是遊手好閒之輩,日夜操勞的,哪有閒暇想東想西。所以,我想從城中異想天開的人中甄選修壇的人。”

結合這段日子裡,案下不間斷的小動作,他口中異想天開的人不言而喻。

陳致倒覺得挺好,在大錯鑄成之前,先給幾棒子讓他們清醒清醒,不失為一個敲警鐘的辦法,隻是這個名單……他旁敲側擊地問了問。

崔嫣道:“讓陛下決定如何?”

陳致理直氣壯地拒絕:“免了,每日上朝的那些人我都認不全。”

“難道陛下不想為認識的那些老臣謀個前程?俗話說,一朝皇帝一朝臣,未來如何,誰又說得準呢。”

陳致說:“正因為沒人說得準未來,我就更不能隨意介入了。”

崔嫣說:“介入?陛下還未退位,就已經置身事外了嗎?”

陳致吃了口麵,含糊地說:“不是早晚的嗎?”

崔嫣望著他的頭頂,微微笑道:“世事無常,說不定陛下不是陛下了,卻還是住在皇宮裡呢?”

……

崔嫣詛咒起人來,實在是惡毒。

陳致恨恨地咬了口麵。

吃完麵出來,街上的人漸漸散去,對麵的錢莊、古玩店開始清算賬目,陳致站在街邊四望,滿滿的人間煙火氣,不如天上雲飄飄、霧繚繚那般超凡脫俗,卻親切得叫人安心。

崔嫣看出他眼底的歡喜,主動提議在街上走走。

陳致漫無目的地亂走,走著走著就覺得這地方不對勁了,兩邊又是高門大戶。

崔嫣見他停下腳步,笑了笑道:“年府還在前麵,陛下怎麼停了?”

陳致說:“我迷路了。”

崔嫣招來一個黑甲兵,耳語了幾句,才道:“既然來了,就去大理寺卿童芝林家。”

陳致抱怨:“蹭飯應該飯前啊,現在都吃不下多少東西了。”

崔嫣聞言,微微一笑。││思││兔││網││

陳致當時不明白笑容裡的含義,直到他被崔嫣抱著飛上人家的屋頂,揭瓦偷窺,才知道吃麵還是必要的。

下麵的筵席剛剛開始,杯中酒還未空過,主客都吃得十分矜持。

陳致掃著頭頂,認出幾個腦袋瓜子。崔嫣今日提到的瘦子趙淳便在其中,還有光祿寺少卿,一個叫不出名字、但長相奇特的吏部郎中,一個什麼將軍……剩下幾個臉生的,想來官職更小。

童芝林說:“我今日依舊是代表章大人坐在這裡,還請諸位不要介意。這聚會我們辦了幾次,不知怎的傳了出去,有同僚慕名而投,隻是,崔賊手眼通天,保不齊其中就有他的爪牙,安全起見,招新之事還是暫緩。諸位以為如何?”

“童大人所言甚是!今日崔賊特意問我與鞏尚書祭天之事,不軌之心昭然若揭啊!”趙淳義憤填膺地說。

“可恨陛下貪生怕死,助紂為虐,卻叫我們進退維穀!”

童芝林舉杯:“諸位大人不要生氣,來來來,先飲一杯!”

黃酒下肚,血湧上頭,罵起人來,越發的氣勢洶洶。

一人開口,眾人應和,到後來,儼然是昏君奸賊的聲討大會。

陳致在上麵看得冷汗淋漓,難得崔嫣聽得津津有味。

“你……”陳致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崔嫣捂住了嘴巴,未幾,就聽童府的下人報告陰山公到了。

陰山公雖然沒有實權,但郡公的爵位貨真價實,童芝林聞言激動地狂奔相迎,其他人雖然留在屋裡,但雀躍的心已經插上翅膀,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口口聲聲都是陰山公的加入使他們如虎添翼,完全忘了筵席剛開始,童芝林還說過的招新之事暫緩。

沒多久,童芝林就扶著陰山公進了門,其他人恭敬地行禮。

陰山公說:“你這地方,有酒有肉,倒比我家裡還舒服些。”

趙淳又義憤填膺了一把:“崔賊無恥!強占郡公的家產,此人不除,天理不公!”

其他人紛紛附和。

陳致看他們激動的樣子,生怕一個衝動,就要揭竿起義。

好在童芝林理智尚存,等大家發泄夠了,又招呼坐下,開始試探陰山公的來意:“前幾次邀請郡公,都未得回複,何以今日突然大駕光臨,叫我等措手不及。”

陰山公說:“想吃肉便來了,不歡迎不成?”

童芝林道:“郡公哪裡話!郡公想吃肉,要我割肉相贈都可。”

趙淳冷笑道:“童大人萬不可說此話。要知割肉喂虎可是我們陛下的壯舉呢!”

童芝林忙道:“童某邯鄲學步,貽笑大方了。”

眾人齊笑。

又吃了會兒酒,童芝林隱晦提起國事,說西南軍勢如破竹,說不準哪一日就要兵臨城下,以崔賊陰狠毒辣的個性,保不齊就要以城中百姓的性命為要挾,不知該如何是好。

陰山公問:“童大人對西南王知道多少?”

童芝林說:“西南王是先帝堂弟,今年三十有八,正值盛年。據說天生神力,能徒手開山,以一敵十,不在話下。”

陰山公說:“二十年前,西南有三十八支蠻族,十年前,剩下了二十六支,到去年,僅剩十七支,餘下的皆被西南王屠戮一空。不僅異族如此,連漢人百姓也常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淩虐至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