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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367 字 6個月前

,因年幼失怙,才寄居在我家裡。”

陳致笑道:“乍見他,還以為父皇再世,嚇了我一跳。”

年父賠笑道:“陛下年少即位,怕是模糊了先帝音容。個頭倒是差不離,但氣度儀態差了十萬八千裡,萬不能與先帝相比。”

陳致搖頭:“你我各執一詞,爭不出個答案,改天叫上陰山公他們,一起端詳端詳,看是我模糊了,還是年卿糊塗了。”

年父不接茬,轉了個話題,說要設宴款待他們。

陳致也不客氣,和崔嫣一起蹭了頓飯才走。

第21章 前世之債(一)

離開年府, 已過戌時, 將近宵禁, 沿街店鋪紛紛打烊,行人寥寥無幾。萬家燈火如星,似近實遠, 倒是夜幕無垠,觸目可及。

陳致原有一肚子的話,但見崔嫣開了窗, 眼神寥落地盯著客棧簷下搖曳的燈籠, 那樣子,仿佛一開口就能問出一段感人肺腑的悲情奮鬥史來, 頓時打消了主意,決定等他心情好轉了再說。

崔嫣卻沒有打算放過他, 扭頭說:“我帶你去個地方。”

陳致心有餘悸:“你上次說完這句話,我就吞了一大把痛徹心扉丹, 圍觀了陰山公夫人大戰黑甲流氓,還割了一大塊肉證明自己在野獸界深受歡迎。”

崔嫣死不承認:“喂的不是痛徹心扉丹。”

“嗬!”當事人之一的薑移還能喘氣呢。

“陰山公夫人的事是意外。”

“嗬嗬!”那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割肉是你太衝動,那頭老虎我已經叫人宰了。”崔嫣用實際行動證明, 什麼叫睜著眼睛說瞎話, “好啦,誤會解開了,你不要生氣了。”

陳致歎為觀止:“你要去什麼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

而事實證明,就算到了地方,對著黑漆漆、烏洞洞的環境, 陳致依舊是個睜眼瞎,隻能聲音與腳下的觸?感分辨,自己站在河邊。

崔嫣牽起他的手,慢慢地往前走:“小心腳下。”

腳下泥土從鬆到實,耳邊流水聲也越來越清晰,依稀有淺淺的水光在眼前隨波起伏,陳致疑惑道:“你來河邊乾什麼?……祭河神?”

崔嫣說:“我祖父是江南的皮貨商,帶著母親走南闖北,一次路過太原,正值上元節。她隨外祖母放水燈,被父親一眼看中,千方百計地娶了回家。從此以後,放水燈便成了她最喜歡的事,開心的、不開心的事都寄放在水燈裡,順河遠走。直到有一天,她在放水燈的時候…… 墜湖身亡。”

故事有頭有尾、有理有據,差點就要相信了。

陳致能理解崔嫣隱瞞母親被妖怪抓走的事,畢竟有損名節,但是,他知道自己小時候曾說外祖父在雲南嗎?怕自己冤枉他,陳致還特意問了一句:“你外祖父現在哪裡?”

崔嫣說:“我出生沒多久,就染了場大病過世了。外祖母傷心過度,很快跟著走了。”

果然沒有冤枉他!

陳致憋了口氣,偏又不能說,覺得肺管子都要被這股氣戳漏了。

黑甲兵送來幾盞水燈。

崔嫣點燃之後,遞了一艘給陳致:“對著燈許願,很靈的。”

陳致抓過燈,一下子送了出去:“崔嫣你個倒黴催的!”

說不上是天黑陳致的心跟著黑,還是天黯崔嫣的心跟著黯,原本站在河邊含笑看他的崔嫣腳下猛然一滑,人橫著往河裡摔去,幸虧他反應快,貼近河麵時,身體微微一頓,用妖氣將自己拉了回來。但有時候,晦氣與願望加成,傷害是翻倍的。他摔下去時,陳致下意識地伸手去拉,此時手正好到,隻是雙方配合不佳,本可以輕鬆回到原位的崔嫣被那手又撞了一下,再度摔了出去。

是福是禍躲不過,崔嫣死了心,不再“垂死驚坐起”,安安靜靜地倒下去,在河裡砸出一朵巨大的水花,淹了剛放出去的水燈,連手裡的幾個也被浸得濕透。

陳致縮回闖禍的手,看著脫下大氅上岸的崔嫣,乾笑著說:“果然有那麼點……靈驗呢。”

崔嫣瞄了他一眼,雙袖猛的一甩,浸透衣服的河水忽地一鼓而乾。

陳致立刻想到自己被縫得醜巴巴的袖子,控訴道:“你說不會縫袖子果然是騙我的!”

崔嫣說:“袖子縫不了,人倒是可以,要不要開一刀……”不等陳致回答,又自顧自地接下去,“差點忘了,你自己也可以補。”

他們之間血淋淋的故事太多,夜深人靜的時刻回想起來,真是餘韻悠長。

一片祥和寧靜尖,誰說了句回去吧,另一人立即應和。

來之突然、去之突兀的放水燈之行就此結束。

回去走了條長巷,車軲轆滾得整條巷子都咯吱咯吱作響,犬吠聲此起彼伏,似在抱怨被打擾了清夢。這廂的動靜還隨走隨響沒消停,對麵又滾來一串。

眼見著兩車就要“撲麵親%e5%90%bb”,前頭那輛突然拐了個彎,錯過去了。

崔嫣說:“是哪一家?”

過了會兒,外頭的黑甲兵才回答:“禮部侍郎趙淳,剛從大理寺卿童芝林大人家裡出來。”

陳致忍不住笑道:“大家的夜生活都挺豐富啊。”

崔嫣說:“是啊,彆人喝酒我喝水。”

這話說的。

陳致縮在角落裡減少存在感。

崔嫣生人勿近的臉色堅持到沐浴後都沒有卸下,陳致端茶倒水在旁兜兜轉轉,努力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一絲破冰的縫隙,隻好強行創造談話氣氛:“那個年複……”

“陛下鎮日不睡,難道不困嗎?”

“上午睡了一覺,正精神著。”

“我卻困了。”崔嫣躺到,拉過被子就睡。

陳致覺得他這氣生得好沒道理,自己這一天被噎了多少次,袖子都斷了,不也強顏歡笑地挺過來了嗎?他掉了次河,就跟傾家蕩產了似的。

崔嫣仿佛收買了他肚子裡的蛔蟲:“陛下是否覺得我在無理取鬨?”

“……”陳致斟酌著回答,“你要是這麼想,我也能理解。”

崔嫣輕歎一聲:“我想讓娘看看你。”

“你娘在那條河失足的?”

“……不是。”

陳致說:“這個,就算你娘功德無量,當了河神,但神仙也分管區,好比你爹是太原太守,你在雲南納稅,他也收不到好處。說起來,你爹是太原太守,現在太原淪陷……那他他他……沒事吧?”

崔嫣譏嘲道:“如果他當了病死鬼,那裡的確是他的管區。”

陳致:“……”黃圭隻說他與父親鬨翻,不想竟病死了。看來兩頂綠帽的分量,著實不輕。

崔嫣幽幽地說:“你心裡是不是在想,我這人克父克母,連外祖父母也克死了,簡直是顆天煞孤星?”

陳致說:“我從不胡亂迷信。”就相信神仙妖怪這些有事實根據的!

“或許我命中注定孤寡一生,成親了也會克妻克子……”

陳致勸慰他:“你可以找個命硬的。”還指望他開辟新朝,傳承百年,開創太平呢!

崔嫣笑眯眯地說:“當今天下,有誰比陛下的命更硬呢?”刀捅不死,老虎吃不掉,差點被逼宮,卻柳暗花明,又滋滋潤潤地繼續當皇帝。此等福氣,不能說後無來者,也是前無古人的了。

“有啊,陳受天。”陳致認真地問,“有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澎湃的龍氣?”

崔嫣攤手:“沒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不是不夠靠近的關係?”

“一見麵就讓我們挨在一起,你一說話他就哆嗦,他一哆嗦我跟著震動,還不夠近嗎?”

陳致十分失望。

崔嫣壞心眼地說:“或許是待的地方不對。你讓他在龍椅上養幾日,說不定就能養出龍氣來。”

陳致怦然心動。

隻是這麼一來,事情就變得太複雜。自己肯禪位給崔嫣,那是生命有了更高的追求,不等於旁人也願意。以先皇後的執著,年複的身世,他一旦坐上去了,怕是寧死不走的。

崔嫣皺眉:“陛下想得這麼入神,莫不是真要禪位於這個便宜弟弟嗎?”

陳致聞言一低頭,正對上他的眼睛。那裡頭黑汪汪的,仿佛將今夜的河水盛了過來,幽深靜謐,又泛起淡淡的粼粼微光。

崔嫣似乎並不想要答案,徑自接下去:“每當我以為離陛下近了一步,就發現還是低估了與陛下的距離。”

陳致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真誠地說:“在事業上,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崔嫣不動聲色地反握住他的手:“哦,那感情上呢?”

……你個滿嘴胡說八道的謊話精還好意思提感情?

陳致一邊鄙夷,一邊更加真誠地說:“也是一路貨色啊!”話音剛落,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扯過來壓在床上,崔嫣熟門熟路地剝光了衣服。陳致驚恐的發現,自己對這個套路已經了然於%e8%83%b8且有一絲絲逆來順受的習慣,尤其是捂襠這個動作,簡直千錘百煉到精準無比!

“睡吧。”崔嫣拉過被子,裹住了自己。

陳致看看嚴嚴實實的他,又看看光溜溜的自己,決定不予計較,偷偷摸摸地往下蹭,準備潛逃,蹭到腳底觸地,還沒站起,就被被子一卷,卷到了某人的被窩裡。

……

溫熱的呼吸不緊不慢的吹拂著臉頰,發絲悠揚落於鼻翼上。

陳致一動也不敢動。

僵持了一會兒,直到耳邊的呼吸聲漸漸平穩,悄悄地抓過脫下的裡褲,躡手躡腳地穿上,才覺得人生有了保障,微微鬆了口氣。

雖然晚上睡得不錯,但睡醒之後,陳致還是就“自我墮落”做了檢討,並嚴肅認真地決定,不能放縱自己沉淪在%e8%a3%b8睡的“深淵”裡,必須遏製。而分房,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養心殿給了崔姣,其他宮殿人去樓空,荒廢多日,陳致彆無選擇,隻好跑去和薑移擠。

薑移塗了藥膏,這幾天疼得厲害,巴不得有個人陪自己說說話,加上對“上陽觀主”的仰慕,看他“徒弟”時多了幾分寬容,覺得陳致這個人雖然不咋地,但運氣不錯,攤上了個好師父,是可交之人,態度十分熱情。

兩人一來二往,打得火熱。

話匣子越打越開,後來說到薑移幫崔姣對付崔嫣的事情上。這件事,可說是崔嫣與陳致關係迅速轉變的關鍵,也是導致兩人發生實質曖昧的禍根,陳致每每想起,就想在他臉上縱一把火。

薑移毫無所覺,還美滋滋地說:“我認識崔小姐這麼久,她還是頭一回拉著我的手說話呢。”

“……你喜歡她?”

薑移點頭又搖頭:“年輕漂亮的小姐,誰不喜歡呢?不過,崔小姐嘛,不是良配呀。”

陳致說:“你給她藥的時候,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薑移歎息:“你跟你師父修行那麼久,明白的。道觀裡都是師兄弟,平%e8%83%b8寬腰真漢子。開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