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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468 字 6個月前

因為他為君的十年一直都是——吃喝拉撒睡。

陳致被單獨帶走。

看舊臣們一個個如喪考妣,他心中平靜。

能在楊仲舉手下混到今天,多少沾了些不光彩的事。黃天衙主國運,蒼天衙管報應。他們今日受的苦、遭的罪,甚至死的緣由,都會記錄在蒼天衙,消些孽債,於下輩子有益,也算是福利。

當人的時候,他隻看到一輩子,生生死死,人生大事;成了神仙,看的是天道輪回,生生世世,不過是欠欠還還。

角度不同,想法也就不同了。

他的淡定,源自於仙人的自信——怎麼折騰都死不了。落在旁人眼裡,這位末帝猶如陳朝最後的脊梁,在最後關頭體現出寧折不彎的硬氣。一路上,處處注目禮。

拾階而上,跨過門檻,回到乾清宮。

物是人非。

宮人在攻城之前就被遣散,若非楊仲舉突然將大臣召進宮來,此時活著麵對義軍的,就剩下陳致一個。

回想楊仲舉的遺言,陳致歎息:這人真是不論生死,都是禍害一枚。好在陳應恪走得早,楊仲舉老胳膊老腿兒的,估計追不上。

第2章 亡國之君(二)

楊仲舉將皇帝視為囊中物,平時看管得緊,陳致日夜待在皇宮裡,與身邊伺候的宮人關係不錯。一時見了空屋,還有幾分悵然。

果然,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走之前還說“為陛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走的時候快如閃電,連根毛都沒留下。

“這便是陛下的居所?”崔嫣環顧。

陳致說:“你是我第一個帶回來的客人。”

崔嫣冷笑:“黎民受苦時,陛下就是在此間吃著山珍海味,坐享齊人之福。”

陳致表示冤枉:“我還是童子身。”

崔嫣總算賞了他一眼:“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皇帝怎麼可能還是童子身?”

陳致說:“楊太尉說,多憋憋,有助於養生。”怪隻怪自己表現太好,楊仲舉食髓知味,壓根不想再扶植個小傀儡代替他。

崔嫣問:“身為帝王,你就甘心任臣子擺布?”

陳致說:“我從小在宮中長大,楊卿待我如子,我亦敬他如父。”呸呸呸!

崔嫣一雙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仿佛像揭開虛偽的表麵,看到他內心的想法。

奈何,陳致臉皮厚。

崔嫣也不指望立刻得到答案,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愜意地擺手:“你平日怎樣就怎樣,不必管我。”

陳致想了想,走到屏風處,抬起雙臂,默默地等著。

崔嫣見他半天不動,問道:“你在做什麼?”

陳致說:“等宮人為我寬衣。”

“……”崔嫣問:“你的宮人不是遣散了嗎?”

陳致歎氣,默默地將手放下。

崔嫣挑眉,起身走過去:“不嫌棄的話,不如讓草民效勞。”

陳致一臉嫌棄地說:“不必。”

崔嫣強硬道:“嫌棄也要寬!”

陳致:“……”

崔嫣抬手,指尖從龍袍衣襟緩緩劃過——一陣布帛撕裂聲後,陳致上半身衣衫儘裂,袒%e8%83%b8露腹。常年不見光的白皙%e8%83%b8膛微微起伏,粉嫩的葡萄顫巍巍地立起。

陳致:“!”以他日日對鏡的觀察,自己實在不具備被強取豪奪的麵相。

崔嫣手指一路下滑……

陳致下意識地捂襠。

然並卵。

褲衩一跪到底,掛在腳踝處,露出兩條光溜溜、白花花的大腿。

……

陳致並攏雙腿,整個人向後退去,撞在屏風上,羞澀害怕的模樣就像將入虎口的小媳婦兒。

看他這樣子,崔嫣笑得很開心:“草民的寬衣,陛下滿不滿意?”

陳致無言語形容當下心情,隻能安慰自己,都是男人,看了也就看了,如果對方是女人,看這顏值,必須負責。他說:“寬衣,脫外衣即可。”

崔嫣說:“陛下的外衣不還牢牢地披在身上,叫人看不穿嗎?”

陳致裝傻:“何出此言?都把人家看光了呢。”

……

崔嫣開始考慮,彆管真皇帝假皇帝,都宰了算了。

之後是用膳、沐浴。

屏風為楚河漢界,兩人各據一方,互不侵犯。

陳致穿著褻衣褻褲盤坐在龍床上,捧著大餅,食之無味。

雖然崔嫣拿下了皇城,但江山萬裡,幅員遼闊,要一一收複談何容易。遠的不說,京城內便有各大世家的勢力蟄伏。

楊仲舉知他們欺軟怕硬、見風使舵,才將各家舉足輕重的人強召入宮,以防通敵。奈何錯算了崔嫣攻城的速度,反倒成了兵敗後的獻禮。

陳致看來,崔嫣當務之急,應該以舊臣為餌,收服京城世家。

可惜皇帝急,皇帝急,裡裡外外皇帝急。

崔嫣像個沒事人,準備洗洗睡了。

陳致抓肝撓肺,忍不住從屏風後麵伸出個頭,看著他淨手。

崔嫣回頭看他。

陳致說:“那些老臣,你打算如何?”

崔嫣漫不經心道:“自身難保了還有閒情逸致管他人死活,不愧是不知民間疾苦的皇帝陛下。”

陳致提醒他:“他們身後站著京城各大世家。”

崔嫣神色一動,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那陛下想要如何?”

陳致說:“若留下他們,京城各大世家投鼠忌器,可免去不少事端。”

“什麼事端?”崔嫣甩袖坐下,譏嘲地說,“莫非陛下認為他們會對我產生威脅?他們既有餘力,為何破城時不用?莫非,陛下認為他們是故意看著京城破、皇城破而袖手旁觀?”

實話總是傷人。

不管陳致是真皇帝假皇帝,隻要坐上龍椅,就會生出眷戀。崔嫣不信陳致真如表麵這般豁達。

他又一次失望了。

陳致說:“他們對朝廷有諸多不滿也是應該的。若韓信依舊在項羽麾下,如何能成就未來的漢朝大將軍呢?良臣擇主而事,明君擇人而用。朝代更替,總需要人手……”崔嫣的目光太過奇怪,使他說不下去。

崔嫣說:“我殺過你,你還向我獻計?”

陳致被噎了下:“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好看不開的?”

“陳朝的萬裡江山斷送在你的手中,難道沒有半分不舍?”

陳致義正辭嚴:“破而後立。陳朝腐朽入骨,非切骨,不除疾。我舍不得的,唯有不能親眼看到江山繁榮、百姓安居那一日。”

崔嫣嗤笑:“陛下真是心懷萬民。”

陳致謙虛了幾句。

“那聖明如陛下,何以治不好陳朝江山?”

“這個,這個……”陳致慚愧地說,“我是心懷萬民,但有心無力啊。”

崔嫣問:“若有力,又當如何?”

陳致想也不想地回答:“有力地交給你。”

崔嫣:“……”果然是假皇帝。

半夜,靜謐無聲。

陳致偷偷摸摸地起來,往崔嫣的方向摸去。

所謂入妖道,不是吞妖丹,便是攜妖物,他要搞清楚。

寢宮坐北朝南,月光清幽,是乾些見不得人勾當的好時候。

借月色看人,崔嫣盤膝而坐,玉般細膩的皮膚白得瘮人,一雙眼睛又黑又亮,直瞪瞪地看著他,透著股陰森之氣。

陳致驚得整個人都站住了,剛想開口解釋,就發現崔嫣雖然“看著”他,卻雙眼失神,猶如木偶。

他等了片刻,見果真沒有動靜,壯膽走了兩步,手在他麵前一晃。

依舊沒反應。

陳致膽子大了,一雙手去扒崔嫣的衣服搜身。

%e8%83%b8平平,沒藏東西。

往下摸了摸,雖然是細腰,但肌肉很結實。

再往後……

“你做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崔嫣眼珠子一動,瞬間“活”了過來。

陳致僵硬地維持著“擁抱”的姿勢,眼皮抖了抖:“我看你縮得不舒服,想幫你展開。”

崔嫣側頭,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麵頰:“你半夜起來做什麼?”

陳致慌忙縮手,退後兩步:“我想解手,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崔嫣沉默了一瞬,才說:“陛下平日裡解手,還要人扶著龍根嗎?”

陳致想象自己被崔嫣扶著命根子解手的樣子,婉言謝絕:“我的龍根一向自力更生。”

“那就好。”崔嫣幽幽地說,“有心無力的龍根,也沒必要留著。”

陳致:“……”麻溜地走了。

後半夜,大家都很安分。

第二天,天蒙蒙亮,崔嫣就出門了。

賴床的陳致很欣慰。

雖然昨天兩人明刀暗箭來往了幾回合,但他內心對崔嫣頗為滿意。軍功赫赫,不居高自傲;江山在手,不得意忘形;處事泰然,運籌帷幄,果真是明君之風!

想來自己昨日的提醒十分多餘,攻得下皇城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分寸。

眼下,就差解決他身上的妖氣了。

正感動,崔嫣提著早膳回來了:“醒了?起來一起用吧。”

“……”陳致問,“你起這麼早就是去取早膳?”

崔嫣說:“嗯。”

……

不,這一定不是普通的取早膳。在去的路上,崔嫣必然已經下達了一係列的命令,穩定京中局勢,捉拿舊朝餘黨,鋪墊出一條通向九五之尊的康坦大道。

陳致不死心地說:“取早膳這樣的小事,何勞你親自動手?”

“草民習慣了自己動手,比不得陛下,連衣服都要彆人脫。”崔嫣似笑非笑的目光自他的%e8%83%b8膛掃至跨下。

陳致不自在地側身:“江山已是你的了。”

崔嫣搖頭:“你才是我的。”

陳致:“?!”

崔嫣吃完飯就出門了。

陳致照例想東想西,但想的不是崔嫣出去乾嘛,而是崔嫣到底要乾嘛。

捅了自己又救了自己,把自己的衣服脫了個精光,晚上說要扶龍根,還說自己是他的……越想越覺得……

自己真是魅力無邊。

陳致撫著臉呢喃:“不會吧?”

從長生不老的神仙到無所事事的皇帝,陳致習慣性發呆度日,等黑甲兵送來晚膳,才發現夕陽西下,崔嫣仍外出未歸。

雖然崔嫣很可能是忙事業去了,但是,失望過幾次後,陳致已不敢盲目樂觀。

他走到書桌邊,拿出鎮紙,將鑲金摳下來,搓成一顆小金珠,到門口打賞給黑甲兵。

黑甲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陳致說:“你可知道崔嫣在何處?”

黑甲兵這才收了金子,說:“崔姑娘來了,天師正在見她。”

“天師”?崔嫣?

總覺得自己和崔嫣的角色掉了個個。明明他才是天師,崔嫣該是皇帝。看看現在,什麼情況?

陳致又問:“崔姑娘是何人?”

黑甲兵說:“天師的妹妹。”

陳致得了答案,又不太滿意,覺得崔嫣治下鬆散,一個士兵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