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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55 字 6個月前

”霍錦驍見他發愣,喚了一聲。

巫少彌回神:“我喜歡她,但是……師父,這事我自己來吧。”

“也好,感情這事,為師也是無能為力。你若定下便來和我說,我替你求親。隻一點,你記住,若兩情相悅是皆大歡喜,若不能,你可千萬留神,莫太傷她的心。”霍錦驍叮囑他。

“我記住了。”巫少彌應下。

霍錦驍露出從前溫柔的笑。小徒弟長大了,都到了娶親生子的年紀,時光匆促,未留駐足之刻,連她也已年過雙十,是個老姑娘了,仍孑然一人。

當初恨嫁,幾年過去,經曆種種,嫁不嫁人已無所謂。

便是一個人,也沒見她把日子過得糟糕。

如此便好。

————

“公子,殿下的信。”

山崖邊,海風次衣裳吹得如龍蛇狂舞。

佟叔向魏東辭呈上卷成細杆的信。

魏東辭慢慢展信,信上是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滿整張紙,他越看眉頭越凝。

“公子,出了何事?”佟叔問道。

“‘周陽’醒了。”他冷道。

周陽是當初派去漆琉的細作,但他說的這個,卻是獻上海圖的假周陽。此人在運送紅夷大炮的過程之中遭到滅口,受了重傷被他救下,關在霍翎那兒一直昏迷不醒。

七天前,‘周陽’終於醒了。

除此事外,霍翎這密信裡還寫有一事。

海神三爺,仍在。

作者有話要說:  唔……再有一個月左右可完結?我要給新坑打打廣告了?

☆、戰起

“好吃嗎?

丁鈴趴在桌上, 看著巫少彌夾起個鍋貼送入口中, 便滿眼期待地問他。

鍋貼是她做的。

巫少彌塞了滿口鍋貼,隻知道點頭, 丁鈴看得嘻嘻直笑。燕蛟島人人懼怕的巫公子,其實就是個不擅言辭的憨小子,她一點兒都不怕他。

屋門敞著, 風徐徐而入, 吹得人舒坦。長廊下走來幾人,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的模樣,倒都駐足。

“爹娘死得早, 我這妹子一直跟著我在船隊裡混,我是個大老粗,也不懂教養她,縱出她一身野性, 從不肯安靜。”丁喻站在門外,不無感慨。

“長兄如父,丁大哥已經做得很好了。”霍錦驍站在他身邊含笑道。

今早她過來看巫少彌, 半途遇見丁喻,便一起過來。

“嗐, 好什麼?我愁死了,愁她的婚事。”丁喻粗歎道。

對巫少彌他還是滿意的, 畢竟巫少彌與丁鈴年歲相當,模樣清俊,能力出眾, 身邊也沒有鶯鶯燕燕環繞,怎麼看都是良配。不過最近他有些不滿,暗示了幾番,這對師徒都沒有動靜,他就快憋不住了。

“小景,我不妨與你直言,我丁喻就這一個妹子,誰要是娶了她,我就拿我半個船隊做她的陪嫁!不過如果有人敢辜負她,我就是拚了命也要替她討回來。”見霍錦驍有些沉默,他又拋出句話。

霍錦驍神情一凜。

丁喻的半個船隊意味著什麼?那幾乎是燕蛟三分一的船力。若巫少彌真與丁鈴成親,就等於牢牢握住這些船力,日後不管他是留在燕蛟還是自求發展,這些船力足夠他在東海立足,且還有了丁喻這個靠山,可謂前途敞亮。而對丁喻來說,這一年多他們留在燕蛟,許多船員已經習慣安穩日子,不願再漂泊,這大概是人的通性,年輕時喜歡闖江湖,上了年紀就好安穩。丁喻也想替自己的屬下求一方安穩樂土,燕蛟是最好的選擇,借丁鈴的婚事,他就能順理成章的促成這事。

聯姻這種事,在門閥世家是鞏固地位的方式,在東海便是擴展實力的手段。丁喻說這樣的話,便意味著巫少彌和丁鈴的感情不再是兩個人的事,已經成為兩個勢力之間的長遠合作的隱形契約。

“丁姑娘有丁大哥這樣的兄長,實乃人生之幸。”霍錦驍笑道,心裡卻有些發沉。

前半句是誘惑,後半句是威脅。

這事若處理不當,無異是替燕蛟惹來大麻煩。

————

正午陽光花白,海風都帶著熱氣,下人們在院子裡灑水降暑,地麵被澆得濕漉漉。霍錦驍忙裡偷閒躲在樹蔭下吃井水湃過的西瓜,那股冰爽直衝腦門。

吃了兩大塊瓜,她洗淨手,摸著肚皮歪在藤椅上,歎道:“好久沒這麼舒坦了。”

“女海梟不好當吧?”東辭坐在一旁泡茶,聞言笑她。

“可不是。”操心島務不夠,還得管人婚事,她自己都沒嫁出去呢!

霍錦驍看著東辭行雲流水的泡茶動作,隻覺賞心悅目。

“不止,還要查三爺和紅夷火炮。”東辭遞了杯茶給她。

霍錦驍抱住腦袋:“彆說了,我的腦袋。”

東辭把茶擱她麵前,道:“小梨兒,我們什麼時候能去平南?”

“怎麼了?”霍錦驍見他神色有異,就收了玩笑的心。

“我接到殿下的信,海神三爺還在東海,而紅夷火炮也被運往東海。平南的船隊比燕蛟大,海事活動也多,消息會比這邊靈通些,我想去平南打探消息。”他道。

“三爺還在?可有人親眼見過?”霍錦驍驚道。

“那倒沒有,隻是三爺的命令不斷傳出,漆琉島也沒有動靜,所以梁同康恐怕不是海神三爺。”東辭解釋。

梁同康的死,是個難解的謎。他們一直覺得他是海神三爺,可如今看來卻不像那麼回事。

“昨天我見過祁爺,他說大概還要五六日。平南的人要撤回去,需要時日。”霍錦驍盯著東辭,忽然又問,“東辭,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東辭拈起六角梅花杯,小啜一口,道:“沒,隻有些疑慮不解之處,尚未厘清。”

霍錦驍挑了眉,朝他挨近:“東辭,你可彆騙我!”

她被祁望和巫少彌弄怕了。

東辭伸指戳開她的額:“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我都要疑心?”

霍錦驍摸摸額頭倚回去,也覺得自己這心態不太對,但似乎很難克製,有時很普通的一件事,她都會在腦中多想幾次,再不像從前那般勇往直前。

祁望說得對,在刀尖上多踩幾次,多餘的同情軟弱會被削去,人也慢慢變得鋒利。

正想著,外頭有人急入院中。

“島主,丁爺同巫公子吵起來了,拎了刀要殺他!”

————

霍錦驍與東辭趕到外院時,正遇上同樣得消息趕來的祁望,三人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隻好匆匆交換過眼神。

外院的蓮池旁邊,丁喻果然提著大刀要砍巫少彌。

“你這臭小子,害我妹妹哭,看我不宰了你!”

粗厚的嗓門打雷一樣響,丁喻揮刀就下,巫少彌隻能蹙緊了眉躲,他傷沒好齊全,動了幾下,背上的血又滲出。霍錦驍想也不想便飛身而上,抽出軟劍“叮”一聲撞開他的長刀。

“丁大哥,我這徒弟到底做了什麼事傷了丁姑娘的心,你與我說說,我替你教訓他!”霍錦驍好聲勸著,軟劍卻未移半分。

“你問他!”丁喻氣得臉都漲紅。

霍錦驍轉頭看巫少彌,巫少彌按著肩朝她露了個同樣疑惑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

“你還裝傻!”丁喻氣極,又揮刀斬去,“我問你,我妹妹對你那麼好,你為何不肯娶她?她到底哪裡配不上你?”

“丁大哥息怒!”霍錦驍嚇一跳,忙接下他的刀,一邊勸說著,“丁姑娘很好,是阿彌配不上她。兒女之事問的是個緣分,我們這些外人很難明白,你先把刀放下……”

她胡亂勸著,頭疼萬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巫少彌見霍錦驍被打得頻頻後退,目光頓冷,閃身逼近丁喻,運氣事掌震上他的手腕。丁喻虎口大震,退了兩步,怒道:“你們師徒!”

“我已經向她求親了!”巫少彌喝了句。

霍錦驍和丁喻及旁人都是一愣。

“什麼?”丁喻更是傻眼,“那她哭什麼?”

“哥!”急脆的聲音響過,丁鈴聞風跑來,“你在做什麼?”

“不是這小子欺負了你?我替你出氣。”丁喻道。

丁鈴衝上前,從他手裡把刀奪下,俏臉沉怒,臉上猶帶淚痕:“出什麼氣?又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

霍錦驍聽得滿頭霧水,轉眼看巫少彌,巫少彌靜道:“她拒絕我的求親。”

“我的好妹子,你這是鬨哪出啊?人家不是要娶你嘛,你既推了這親,回來又哭什麼?”丁喻頓覺自己的頭又大又沉。

“他又不喜歡我,我為何要嫁!一聽說我有哥哥一半船隊做陪嫁,就來求娶,這樣的人,我丁鈴看不上!”丁鈴把刀柄塞回丁喻掌中。

此語一出,在場的人便都表情微妙。

“什麼陪嫁?”巫少彌也滿臉疑惑。

隻聽得“嗤”地一聲,霍錦驍笑出聲來:“丁大哥那日與我說笑,要用船隊陪嫁這事,我還來不及告訴阿彌呢,他根本不知道這事。再說了,丁姑娘這陪嫁雖重,我燕蛟巫公子的聘禮……也不見得少!金銀糧草船隻,還有燕蛟東南麵的田地,如何?”

他們要安穩,沒有比土地更加讓人安心的東西。

“師父!”巫少彌急拽她的袖。

丁喻眼放光芒,才要道好,卻被丁鈴急聲打斷:“那我也不嫁!他心裡有彆人。”

“什麼?”霍錦驍看看丁鈴,又望向巫少彌,“你心裡有人了?”

誰能給她個答案?

巫少彌沉默。

丁鈴跺腳:“連自己喜歡誰都不敢說,不中用的!愛娶誰娶誰,反正我不嫁!”

說完話,她扭頭就跑,丁喻恨恨看了眼巫少彌,大聲叫著“妹子”,飛快追了過去。

一場鬨劇,沒有結果。

“阿彌,你到底……”霍錦驍想問他到底在想什麼,瞧著他滿臉鬱色,又覺得不好多問。

她完全猜不到他的想法。

“師父,我想娶她,是因為她是個好姑娘,而我和她在一起很舒服,但若一定要問喜歡與否,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我……我弄不明白。”巫少彌臉色差得很,話說完就轉頭離去,也不給人反應機會。

和丁鈴在一起他會很開心,但是不是男女之情,他不懂。心裡也確實藏著個人,可那是有違常倫的無望感情,他死守著最後底線不願越過,慢慢放棄。

說到底,他也不明白自己,愛是不愛,沒有答案。

霍錦驍差點抓狂,再看站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兩人。東辭衝她搖頭,他愛莫能助;祁望似笑非笑,表情像在看好戲,隻在人走後說了半句話:“丁喻一半的船力……”

後半句沒出口,他知道,他們關注的東西永遠不同,不提也罷。

————

也不知丁鈴後來怎麼同丁喻說的,丁喻對這樁婚事絕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