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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26 字 6個月前

兩江?”

“三日後吧。”他道。

“梁同康也是這時間離開,太巧合了。”她猛地收緊手掌,袋中銀兩發出清脆撞擊聲。

魏東辭此行危險很大,可她又不得跟去,霍錦驍心裡真有些不安。

“時間上確實巧。”東辭也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回玄鷹號。”霍錦驍打定主意,想提前回玄鷹上看看。

“也好。”東辭沒有阻止她。

霍錦驍抱了銀子往後一仰,倚在迎枕上,心裡思忖開來。

梁同康若是離開三港,不知那個人會不會跟著離開,若是也離開了,她倒可以趁此機會潛進梁府。若梁同康真是三爺,居所內必定留有證據。

這可是個好機會。

☆、分彆

翌日, 霍錦驍起個大早, 悄悄把住了多日的屋子收拾妥當。這些日子在東辭這醫館裡,日子過得安逸, 忽然要回去,心裡總是不舍。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醫館的屋裡院裡卻都是她與魏東辭相處的畫麵, 像雲穀一樣, 滿滿當當。

天光薄鋪,院子靜謐,四周的花草經過春雨滋潤長得正盛, 她想起閒來無事時東辭指著一叢叢花草細說花葉%e8%8c%8e的藥用,分明隻是普通的花園,被他說得好似神仙妙藥,真真好笑。

院裡無人, 東辭不像往常那樣早起打拳,也不在屋裡。

“站在這裡做什麼?”

正在廊下發呆,她身後便傳來他的聲音, 清潤溫和,一如既往。她還沒轉頭, 他就已走到她身邊,輕輕拉起她的手, 推站進了屋。

書房也收拾過了,不像前兩日那樣亂,錦榻上放著兩個包袱, 地上是個大箱籠,箱籠是當時祁望送來的,包袱大約是東辭自己整理的。

“過來。”東辭坐在錦榻邊上,挑了個包袱打開,喚她過來。

“這是什麼?”霍錦驍看著包袱裡的東西問他。

“藥。外用藥、內服藥,給你分開了。”

包袱裡另有小包裹,打開來全是瓶瓶罐罐,魏東辭揀著重要的叮囑她,從外用藥到內服藥,頭疼腦熱、傷風咳嗽、蚊蟲叮咬……包治百病。

霍錦驍隻聽不說,唇角的弧線越勾越高。

就喜歡他絮絮叨叨叮囑的模樣,眉眼平和,神情專注,叫她打心底暖出來。

看他又打開另一個包袱,還要再說,她按住他的手,道:“東辭,瓶上貼著你寫的字呢,我自己能看。我不是孩子了,不用你事無大小,巨細靡遺地叮囑我。”

魏東辭看著壓在包袱上纖長的手,腦中卻浮現她兒時白胖的小爪子。什麼時候長大了,他也不知道,好像走了很長的路,又好像是眨眼之間,她已經變成大姑娘。

“可你還是我的小梨兒。”他握住她的手,暖暖的手十分有力,不似尋常女子的綿軟。

“彆老說我。你自己也要保重,醫館裡的事多,你還兼顧三港武林,多少的煩心,自己多顧著些身體。那些……蠱蟲,若是傷身,好歹想想辦法祛除了。”她不知不覺溫柔。

“放心,不傷身,若還傷身,我也不敢求娶你。”他笑起,愛極她此時春風似的笑顏。

“什麼意思?你是想說,如果這些破蟲子還能傷你,你就繼續要瞞我?”她鑽進牛角尖,頓時沉下臉。

魏東辭低頭笑出聲來,霍錦驍不依不饒拽他:“你給我說清楚!”

他身軀忽似虎般一翻,將人壓在了錦榻後的窗台上。

“小梨兒,我愛你。”

最後一字,消失在她唇瓣上。

淡淡藥香鑽進她鼻間,化作縷縷情絲,勾魂奪魄,是他的情意與不舍,也是四年不見的思念,如毒如糖,糾纏不散。窗縫裡的陽光薄薄一片,將他靠近的眉目照得清晰分明,他已半閉了眼眸,%e5%90%bb來的唇舌比先前更放肆霸道,很快就勾進她唇間,尋了她的甜蜜輕挑慢吮……

半晌無話。

餘光溫淺,照出春日清晨一場甜蜜告彆。

————

港口仍舊充斥著海物的腥鹹,被陽光一照愈發濃烈,隨著風一陣陣飄開,靠海吃飯的人早就習慣這氣味,哪天沒聞著反倒心生不安。

吆喝聲不斷響起,碼頭的苦力掛著汗巾,穿著短打,趿著草鞋,在船與岸之間來回奔走。天一放晴城市就開始轉熱,碼頭沒有遮擋,人被陽光曬得肌膚發紅,汗如雨下。

玄鷹號今日有批貨要卸,船上一大早就開始忙碌,祁望坐在碼頭對麵的茶寮裡盯著,正捧了大碗茶搖著蒲葵扇聽小滿稟事,忽然就聽到遠處一陣騷動聲傳來。

“什麼事?”視線被茶寮的柱子當著,他看不到,便問小滿。

小滿站到茶寮口一看,也笑了,轉頭揚聲道:“祁爺,小景回來了。”

祁望將茶“砰”地放下,扔下葵扇疾步走到茶寮外,果見遠處停了輛馬車,馬車前站著熟悉的人影。

多日不見,她風采如昔,仍是笑顏無雙,叫人懷念。

————

“祁爺——”霍錦驍大老遠看到祁望站在茶寮外,便衝他揮手跑去。

祁望看著她由遠及近,像朵梨花飄飄揚揚落到自己麵前。

“祁爺。”她站定後又喚他,雙頰跑得發紅,額頭沁出薄汗。

祁望收回目光轉身,淡道:“跑什麼?大熱天折騰出一身汗。”

霍錦驍已快步越過他,鳩占鵲巢地坐到他的藤椅上,拈起他的葵扇使勁兒扇風,還是一樣沒規沒矩,卻看得祁望勾起唇角,吩咐茶寮老板再給她上碗涼茶來。

“痛快!”霍錦驍看到茶端來便扔了扇,端起碗牛飲。

“魏盟主送你過來的?他人呢?怎麼不請來坐坐?”祁望看到馬車已經調轉方向回去,車上搬下來的行李也交給船上水手往玄鷹號上搬去,不由問她。

霍錦驍抹抹唇,又打起扇來:“碼頭路窄,大夥正忙著,馬車堵路,他就回去了。”

“你這是……”祁望坐到她身邊的條凳上,沾些她扇出的風。

“祁爺不想我回來?”她見他坐來,換了隻手扇風,好叫風能被兩人吹到。

“傷好齊全了?”他問她。

“自然!可以再打一頭老虎。”霍錦驍錘錘肩頭,不無得意道。

“少吹牛皮,你安然無恙就謝天謝地了,還再打老虎?”祁望長鬆口氣,道,“你回來的倒巧,要是再不回來,我也要去醫館請你了。”

霍錦驍坐直身體,奇道:“怎以了?有事?”

祁望拿著銅壺給她添茶,垂眸漫不經心點頭:“是啊。請你回來主事。”

“什麼?”霍錦驍更驚奇,“那你呢?”

“過兩天我要離開石潭一段時間。”祁望盯著她的眼眸。

霍錦驍心頭一跳,不動聲色道:“祁爺要去哪裡?”

“去趟泰澤,錢爺囤了一批錦緞絲帛在那邊還沒脫手,你知道的,大安的絲織品在木束那幾個國家很緊俏,我今夏想跑一趟木束,不過這批貨量大,金額不小,不容有失,所以我想過去看了以後再決定。”他便解釋道。

霍錦驍捧起茶慢慢地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離開的時間太巧,不過是去泰澤,與全州城是兩個方向,又不在火炮運送的路線上,倒叫她摸不透此事是否和火炮運送有關。

“祁爺一個人去?要不我隨你過去,也有個照應。”

“不成,你我要留一個在碼頭主事,況且小滿會隨我前去,不必擔心。”祁望將她放下的葵扇拿起,給兩人打風,“高爺看了我們去歲西航時帶回的錫器與寶石樣品,以及毛皮等物,他很感興趣,這趟帶到到石潭的貨他都收走了,但他還想要,所以前幾日我讓大良他們帶兩艘船回去,把平南和燕蛟剩下的貨都運來。這批貨貴重,你要親自在這盯著,以防有失。”

霍錦驍無法再勸,便隻看著他。

墨玉似的瞳眸倒映出微縮的世界,祁望看到自己藏在她澄澈的眼中,心口有些沉悶,便將目光轉走。

“你要帶著玄鷹號去泰澤嗎?”她沉默片刻,又問他。

“我跟錢家的船去,咱們的船都留在這,你看著。”祁望望向茶寮外的闊海晴空,這難得的豔陽也不知能掛到幾時。

————

回到船上,霍錦驍的日子就變得忙碌。祁望過幾日就要離開,先前經手的事務未了結都要交到她這裡,一樁樁一件件能壓死頭牛。她倒沒想過自己就離了這麼些時日,祁望已替她打點了諸多事情,一時間她心裡有些歉疚,便用心將諸般事宜接下,白天裡跟著祁望與幾位主顧一一打照麵混個臉熟,夜裡隨祁望一道看賬冊整庫存,從前的爭執好似已煙消雲散。

看賬冊的時候,祁望把自己的書案讓給她,他就坐在書案對麵的錦榻上抽水煙。

幾日不見,霍錦驍發現他這水煙抽得比從前厲害得多,一抽水煙他就格外沉默,隻有時不時的清嗓聲。入夏的時節氣候不好,他犯起嗽疾,抽了水煙咳得就更厲害些。

她能察覺他的目光沉斂複雜地落在自己身上,可一抬頭,看到的不過被煙霧繚繞的模糊眉眼,到底他在看向何處,她也不知。

兩人麵對麵坐著,隔著大半間屋子的距離,已經猜不到彼此在想些什麼了,麵上仍舊熟稔,心卻離得遙遠。

一日三餐,他照舊叫她來吃,雖坐在一處不過卻各吃各的,她也還是同他說笑打鬨,隻是那杯牛%e4%b9%b3,從溫熱到冷涼,她沒再碰過,也沒再勸過,他心裡有數,不再多說。

到底疏遠了,不複從前,隻有刻意為之的熟稔,有時反倒像劍,倒刺入心頭。

鈍痛難當,又難以出口。

轉眼三日便過,該熟悉的事務她已然熟悉得差不多,這日看完最後一本賬冊,她伸了個懶腰站起,抬眼看到祁望倚在錦榻上又點起水煙,她這回沒忍住,上前就將水煙從他手裡奪下,怨道:“彆抽了,屋子都被你抽成盤絲洞了。”

“不要多事。”他懶道,伸手要煙槍。

霍錦驍把煙往背後一藏:“你近日是怎麼了?煙癮犯得這般厲害?從前要是咳嗽你斷不會碰煙。”

祁望倚回榻上,眯著眸瞧她,手裡把玩起桌上放的錫製煙罐。

“男人愁了喝個酒,悶了找姑娘,閒了賭兩把,我什麼都沒有,也就是煩的時候抽個煙,你還有意見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煩什麼?說來我替你解解。”她把煙槍扔到書案上走回,不知為何竟覺得他有些頹靡。

“你解不了。”他咳了兩聲,隨口道。

“你不說怎麼知道?”她倒了杯水給他,“最近事情多,煩到你了?”

他喝了一大口,卻隻咕嚕幾聲漱了口,吐到榻前的盂盆中。

“我缺女人。”他抹抹唇,把腳盤到榻上。

霍錦驍聞言蹙眉,這人沒喝酒,說話怎麼一股醉態。

正要開口說他,外頭小滿來稟,說是魏東辭來了。霍錦驍眉間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