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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13 字 6個月前

勢,更沒有久經沙場、經生曆死的成熟,這就是為何他們相識兩年,她卻一直未能看出他與三爺的相似來,卻在今日他戴上麵具時才忽然察覺二人眼眸如出一轍。

他們的氣質截然不同,就像兩個人。

“那至少證明此人長相與二公子有五成以上相似,尤其眼睛。年紀在四十以上,與梁俊毅長得相似,氣勢淩厲……小梨兒,你覺得那天赴梁家之宴,哪個人符合這幾點?”魏東辭轉頭,神色冷凝。

霍錦驍心頭一亮,似有電光竄過,她與他對視:“你說的,和我想的,是不是同一人?”

魏東辭似笑非笑。

“梁同康。”

二人異口同聲。

作者有話要說:  猜。

☆、試探

時間進了三月, 海邊慢慢回暖, 隻是雨也漸漸多了,第二日一早就下了場雨。

昨夜與東辭為了那畫折騰半宿, 霍錦驍蜷在矮榻上湊和歇了。屋外淅淅瀝瀝雨聲不斷,有人在院裡匆匆走過,腳步踩過水發出擾人聲音, 她睡不踏實, 索性就醒了。

書房裡早已無人,魏東辭見她睡了就避去廂房,此時天色已亮, 她也不知他醒沒醒。

心裡壓著事,她思緒還亂著。

雖然目前梁同康是海神三爺的可能性最大,但畢竟一切隻是他們的推測,並沒有實際證據能證明他就是三爺, 這梁同康在三港家業巨大,人脈極廣,就是朝廷想抄梁家, 也不是貿然就能抄的。

再加上……若他真是三爺,那曲夢枝這十年豈非一直服侍著滅門仇人?這事光想想, 霍錦驍便覺殘忍。

還有祁望,若他知道這事, 又會如何?

她毫無頭緒。

在淨房拿水狠狠抹了幾把臉,她才算清醒。不管如何,當務之急是先確認梁同康身份, 其餘的倒在其次。

揉著臉回到書房裡,房外恰有人敲門,她親自打開,卻見門外站著藥童與祁望。

“祁爺來看姑娘,公子命我把他帶過來。”藥童開口道。

“進來吧。”霍錦驍忙把人讓進屋裡,又問藥童,“你家公子呢?”

“外頭來了個急症病患,正看診呢。”藥童忙回道。

祁望撥撥發,將頭肩上的水珠掃開,道了聲謝才進門。霍錦驍點點頭,藥童便退下。

“大雨天的,祁爺怎麼又跑了來?”霍錦驍站在門口看了看,外頭雨下個沒完。

祁望已進了屋,在屋裡望了一圈。霍錦驍回頭時發現書房亂得不像話,她在這裡養傷,為了方便照顧,魏東辭把泥爐小鼎、碗碟醬醋啥的都搬了進來,四周還堆了許多醫用器具,矮榻上的被褥也未整……

她臉一紅,快步回到榻邊,利索地將被子疊起,又把散落的書一一歸整,口中赧道:“讓祁爺見笑了,屋子太亂,他最近忙,沒功夫收拾……”

隨口一句話,竟是透著濃濃親近,向聽者暗暗說著非比尋常的熟稔。

祁望握了握拳,退到書桌前,不去看她忙碌身影,將頭一轉,目光卻落在書案之上,神色大震。

霍錦驍隨意整了整,剛要請他坐下,卻見他直盯著桌上的畫,她才記起昨夜畫未乾,並沒收起。

“祁爺,這是我讓師兄根據我的記憶隨意畫的,作不得準。”她忙將畫卷起。

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此時並非將這事告訴祁望的好時機。

“這是……梁二公子?”祁望拿起旁邊放的麵具問她。

海祭那日隔得遠,普通人是看不清三爺的模樣,隻有霍錦驍,她身懷特殊功法,五官比常人敏銳,能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把三爺看清。

“我隻是看到二公子昨日戴麵具的樣子,才動了畫出三爺的念頭。”霍錦驍解釋道,祁望的平靜裡透出的冷厲讓她難以捉摸。

祁望垂眸看著她,不發一語,良久方笑起:“你緊張什麼?”

“我哪裡緊張了?”霍錦驍從他手中取回麵具隨手放入屜裡。

不知何時起,她和他說話已經變得充滿試探。回到東海,他就不再是遠航時意氣風發的綱首祁望,像個藏進陰影的人,叫她總不由浮起戒心。

曾叫她心動過的男人,短暫得就像曇花一現。

“你師兄說你還沒吃早飯,要嗎?”他把手裡油紙袋一舉。

油紙上還沾著細密雨珠,袋口被他緊緊捏著,她伸手接下便感覺到裡頭傳出的食物熱度,還很燙手。

“要,謝謝。”她笑著打開油紙袋,摸出熱騰騰的飯團。

“其實我也會包飯團,有機會你試試我做的。”祁望靠著桌沿淡道,眉目依稀還是初見那年的慵懶隨興。

有時候霍錦驍會想,如果不曾背負這麼沉重的仇恨,他會變成怎樣的男人?

會不會成為在天際翱翔的鵬鳥,乘風破浪,做個肆意而行的綱首,帶著船隊進行著一場又一場冒險,與海為伴。

她總覺得,他應該是這樣的男人。

————

雨接連下了三天,潮氣撲麵而來,到處一片濕漉漉,庭院的地麵就沒見乾過,醫館的草藥沒處曬,隻能放在通風處陰晾,藥童們唉聲歎氣,生怕草藥受了潮就不好用了。

霍錦驍在醫館老實呆了三天,哪兒也沒去,她的傷勢漸愈,傷口的痂脫落,留下好大一塊疤痕,形狀剛好像朵梨花。魏東辭要了她一大瓶上好的祛痕露,她這人懶,如非必要便不愛折騰,這藥擱她手上,抹了早上忘了晚上,東辭也拿她沒辦法。

姑娘大了,傷重的時候迫於無奈便罷,傷好了他就不能再理直氣壯叫她脫衣裳塗藥了。

霍錦驍自個是有些興奮的,傷勢已然大好,東辭說再兩天就停藥,她便可以回碼頭。

整日在醫館呆著,她都要潮黴了。

梁家的事已然交給霍翎去查,不過梁同康老奸巨滑,要能查到蛛絲馬跡早就查到了,也等不到現在,如今也隻能日夜派人盯著。除了他之外,錢高二人與洪大人那頭也沒疏忽,都密切盯著。

“是不是悶壞了?”魏東辭看完早上的病患,換了衣裳回院,見她百無聊賴地坐在廊下接著屋簷上的落水,便笑道。

“你說呢?”霍錦驍頭都懶得抬,懨懨看著水在掌中彙成一汪。

“下午帶你上外頭聽戲,去不去?”魏東辭坐到她身邊問她。

“去!我還要吃玉華樓的肘子。”她把水甩開,毫無猶豫回答。

魏東辭拔拔她鬢邊的辮子,正要說笑幾句哄她,忽聞有人踏著水跑來。

“公子,外頭來了位爺,說是要接您與姑娘去見位故人。”藥童跑得急,喘著氣道。

“來的是誰?可說什麼故人?”東辭奇道。

“沒說,隻給了令牌,讓交給公子,一看便知。至於故人,他說景姑娘知道。”藥童遞上一麵小玉牌。

東辭拿過後掃了眼,便朝霍錦驍開口:“走吧,戲聽不成了,正事到。”

霍錦驍挑眉。

霍翎來請,當日潛進漆琉的細作回來,已能一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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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館門口已有霍翎派來的馬車與人等著,霍錦驍與魏東辭匆匆踏上馬車。馬車轉過幾條街巷,在一處宅子外停下,魏東辭先跳下馬車,撐起青色油紙傘,才把霍錦驍從車上扶下,兩人並肩進了宅。

宅子裡邊布置得頗為雅致,過了正堂便有個小花園,種了大芭蕉,此時就應了雨打芭蕉的景,雨聲利落。花園裡有條回廊,廊後是窄長的屋子,門前書著“聽蕉閣”,裡頭四麵垂著湘妃簾,並無牆障,倒是個清致的地方。

有個人已在簾後等候許久,霍錦驍與魏東辭一踏入,這人便站起,朝二人略拱了拱手。

霍錦驍便瞧見個年近三旬的男人,這人眉疏目小,模樣普通,毫不打眼,身形瘦削,與那日她在漆琉所見的蒙麵細作一致。

大安朝的細作在軍中都有記錄,身上皆有信物為證,每個人都有負責與其對接的官員,然而其長相卻不能留檔,以防機密泄露進而危及性命。事不湊巧,這細作回來之時,與其對接的官員恰逢急病離世,無人識得其長相,後人隻憑記錄與信用與其盤問,用了數日才確定其身份無誤。

霍翎提及此人,言語間多有讚許,此人除了帶回東海與漆琉密報之外,還極為熟悉漆琉運作與船上諸務,很是能乾,十分叫人欣賞,是以如今已被委以重任,參與進紅夷火炮的運送之事中。

“周大人,彆來無恙。”她抱拳笑道。

此人名喚周陽,原在京中神機營任職。

“不敢當,周某如今隻是一介武夫,官職未定,姑娘還是叫我周陽吧。”周陽回來時日不多,官職還沒確定,正跟著霍翎辦事。

“周大哥客氣了,你跟在殿下`身邊,又立了大功,日後前途必然無量,一句‘大人’怎麼當不得?不過今日小妹托大,喚你一聲大哥,都是江湖中人,大哥莫嫌小妹無禮。”霍錦驍與魏東辭坐到靠花園的椅上,開口道。

“姑娘豪爽。”周陽眼中仍無波瀾,還是老實木訥。

霍錦驍不以為意,揀著漆琉島上的事慢慢與他說起,從那夜設伏狙殺海神三爺開始,到後來二人暗中相會,都不緊不慢地與人聊著,中間偶或說起東海風俗並漆琉島之事,周陽倒也應對如流,未露一絲破綻。她又問起海圖來曆,他便細細告訴予她,其中並無錯漏之處。

約是猜到霍錦驍是來試探他的,周陽答得格外仔細,也未流露半分不耐。

茶過數盞,魏東辭陪著霍錦驍與周陽談了許久,直至天色漸沉,霍錦驍這才起身告辭。

兩人已然熟稔,臨出門之時,霍錦驍笑道:“周大哥若得空可記得帶我去你們五柳峰逛逛,我對你們五柳宗的郭睿郭大俠可是仰慕已久,早想一見了。”

設伏狙殺海神三爺那夜,她曾見過此人劍法,係出五柳峰的五柳劍宗,不會有錯。

周陽聞言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帶姑娘去五柳宗不成問題,我師父戴成山一定十分歡迎姑娘與魏盟主同來。不過姑娘說得這位郭大俠,在下可從未聽過宗內有此人,想是姑娘記錯了,又或是在下下山數年,新來了不少師弟在下不知吧。”

“啊?不是五柳宗的?”霍錦驍拍拍腦袋,不好意思笑了,“大概我記差了,周大哥莫怪。”

“姑娘言重了。”周陽忙回道,又送二人出門,離了宅子。

這番試探方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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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暫時停了,路上卻汪了許多水,車軲轆每隔一會便碾過水潭子,濺起一片水花。

霍錦驍收了剛才甜甜的笑,半癱在迎枕上,苦著臉拿手揉著頭,哀嚎道:“說得我頭都疼了。”

一番試探絞儘她的腦汁兒,比打十次架還累。

魏東辭挨到她身邊,拉下她的手,指腹輕按她頭上的%e7%a9%b4位,口中問道:“可曾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