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1 / 1)

錦梟 落日薔薇 4344 字 6個月前

和行宮外的大街上,街上人不多,一晃眼,霍錦驍似乎看到個熟悉的背影匆匆掠過。

“咦?”她不禁驚疑出聲。

“怎麼了?”外頭的東辭聽到,開口相詢。

“我好像看到祁爺了。”她無法確定,定睛再看時,那人背影已經消失在小巷中。

這路直通奕和行宮,兩邊沒什麼宅院,隻有官府衙門與幾處朝廷辦事點,若是祁望,他來這裡做什麼?

“不回醫館,我們去碼頭吧。”霍錦驍想了想,改變主意,“帶你去玄鷹號上見見兄弟們!”

————

午後春陽正燦,碼頭的風刮得仍舊猛,行人衣裳都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霍錦驍在路上買了兩筐梨,兩筐橘,還有一大捆甘蔗,滿滿當當堆在車裡,準備犒勞一下這幾日在船上辛苦的兄弟們。

馬車才到碼頭,她已迫不及待地從車裡鑽出,站到魏東辭身邊,以手壓在眼前,展目望向玄鷹號,正要揮手打招呼,忽見著玄鷹號前的碼頭停了匹馬,馬上坐著個男人。

她有些好奇,那人恰好轉過頭來。

看不到臉,他麵上戴了張麵具,隻露出雙眸。

霍錦驍猛然一震,失神盯著那雙眼眸,腦中緩緩浮現舊日曾見過的一幕。

赤麵獠牙的麵具,赤紅的衣,寬廣的袖,舞勢如雷……

海神三爺的祭舞。

作者有話要說:  小翎兒來串個場……嘻嘻……

☆、三爺

不會有錯。

那雙眼眸屬於海神三爺。

僅管隻是遠遠一瞥, 霍錦驍還是記下這雙眼眸。心似乎要從%e8%83%b8口跳出, 她卻不得不按捺著震驚,冷靜思考三爺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性有多大。

近乎於零。

“小梨兒?”魏東辭已經察覺她的異樣, 便將馬車緩緩停下。

順著她的目光,他看到前頭的男人已騎著馬朝他們奔來。來人身著寶藍的錦袍,高瘦挺拔, 臉上戴著青色麵具, 隻露狹長的眼眸。

那雙眼微彎,帶著笑,年輕而活沷, 不知為何竟叫她失色。

霍錦驍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溫暖有力的掌握住,方回了神,這才發現自己手已冰涼。魏東辭沒再說話,隻是握住了她的手。

來人“籲”了聲, 將馬停在他們馬車前,麵具下傳出熟稔的聲音:“小景。”

他一開口,屬於海神三爺的氣息便煙消雲散。

“二公子?”霍錦驍認出人來。

梁俊毅將麵具從臉上揭下, 唇邊掛著燦爛的笑,隻道:“沒嚇到你?這麵具有意思吧?”

霍錦驍心神已定, 又覺得這人不像三爺了。

三爺那人有虎狼之勢,眼眸也如鷹隼獵食, 不似梁俊毅這般年輕稚嫩未經大事。比起三爺,梁俊毅的眼神宛如孩子。難怪她當時在漆琉島上見到三爺眼睛時,便覺熟稔, 大概是因為形似梁俊毅吧。

“沒。”霍錦驍從馬車上下來,回頭朝魏東辭道,“這位是梁家的二公子。”

她待要介紹魏東辭,梁俊毅跳下馬,已笑道:“我認得你,王孫巷的小神醫。”

“不敢當,隻是普通大夫罷了。”魏東辭謙虛一句,跳上馬車裡麵,將霍錦驍買的水果一筐筐搬出。

“二公子怎麼一個人來了碼頭?”霍錦驍一邊問著,一邊伸手要搬筐,卻被魏東辭拍開手。

梁俊毅上前替她搬下沉甸甸的藤筐,目光在二人之間掃了掃,道:“我來尋你的。你怎麼與小神醫一塊?”

“前些時日不是受了點傷,一直在他那裡診治。”霍錦驍簡單回答,手卻朝遠處揮起。

玄鷹號上的人看到她,已從舷梯上下來。

“你來尋我有事?”她又問梁俊毅。

“你幾時有空,想尋你去城郊的獵場狩獵。”他說著將手裡麵具遞給她,“給你,這是過年時下麵莊子孝敬的玩意兒,我看你喜歡收些稀奇東西,就拿來了。”

“多謝。”霍錦驍接下麵具,心裡卻犯起嘀咕。瞧梁俊毅這表情,隻怕曲夢枝未將那日她在船上說的話轉告於他。

“你幾時空?”他又興致勃勃問道。

“二公子,她傷勢未痊愈,還不能進行劇烈活動。”魏東辭把最後一捆甘蔗搬出來,人也跟著跳下馬車,拭了把額上的汗,笑道。

“改日吧。”霍錦驍歉然一笑便探頭朝梁俊毅身後跑來的人喊道,“你們快過來,我給你們買了果子,快抬上船給大夥分了。”

玄鷹號上的人呼啦一下圍來,七嘴八舌與霍錦驍說話,倒將梁俊毅和魏東辭給擠到外頭。

“好了好了,都擠在這裡乾什麼?都不用乾活了?還不把這些果子抬到船上去?”林良見眾人越鬨越歡,沉喝幾聲,將眾人趕回船去,自己從筐裡摸了個梨子在衣上蹭了蹭,就往嘴裡塞。

“大良哥越來越威武了!”霍錦驍誇他。自打當上燕蛟的事頭,林良一改昔日嘻皮笑臉的模樣,在水手麵前越來越沉穩了。

“要不如何服眾?還像你這樣與他們鬨成一片?”林良“哢嚓哢嚓”咬著梨,嫌棄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掃過魏東辭與梁俊毅,神色忽然改作暖昧,小聲又道,“喂,兩個相好的?厲害啊!”

霍錦驍狠狠踩他腳:“胡說八道什麼!”

林良抬腳跳起,道:“開個玩笑罷了,這麼認真乾嘛?”

“誰有功夫與你開玩笑,我問你,祁爺呢?”她問道。

“一大早就出去了。”林良漫不經心回答。

“去哪了?”她又問。

“我哪知道。”林良抹抹唇,朝她身後呶嘴,“想知道自個兒問去,喏,回來了。”

霍錦驍轉頭一看,果見祁望從遠處走來,身邊還跟著不少人,與祁望並肩而行的,正是前日在壹台閣見過的錢高二人。

幾人又撞了麵,難免一陣寒暄,祁望命人將錢高二人先帶上玄鷹號,這才回頭看霍錦驍三人。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問她。

“很久沒見你們,買點水果來看大夥。”霍錦驍笑嘻嘻道,“祁爺一大早上哪了?”

“你不會看麼?我見錢爺和高爺去了,你這甩手掌櫃當得可舒坦?剩我在這裡愁那幾船貨。”祁望沒好氣道。

“能者多勞,祁爺厲害嘛。”她拍了個馬屁。

祁望看了看她,又看了眼魏東辭,道:“沒事彆在這礙事,你也看到了,我今天沒功夫招呼你們。”

“知道了,我就走,祁爺你忙著。”霍錦驍退到一旁讓出路來。

祁望朝魏東辭與梁俊毅頜首示意,人已往船走去,邁了幾步又回頭:“你這傷幾時能好,船上忙不過來了。”

“快了快了,再幾天。”霍錦驍忙道。

祁望便不多說,轉身離去。

————

暮色卷來,天又歸晚。

霍錦驍已隨東辭回了醫館。用罷晚飯,她便縮在東辭書房裡想事,盤腿蜷在矮榻上,翻來覆去地擺弄白天從梁俊毅手裡拿到的麵具。

房門“咿呀”打開,東辭捧著藥進來,一眼看到錦榻上人青麵獠牙地衝自己發出低吼,他沒好氣地瞥她一眼,上前將麵具從她臉上搶下,“叭”一聲扔在桌上。

“你乾嘛?生氣啊?”霍錦驍瞧他臉色有些冷,便跪在榻上直起身看他。

“這破麵具有什麼好看的,看了一下午。”魏東辭坐到榻邊,連藥都重重擱到桌麵,大失往日溫柔。┇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霍錦驍歪了頭打量他,片刻後笑開:“魏東辭,今晚的飯菜沒有酸口,你話怎麼這麼酸?”

“我心裡更酸。”他毫不避諱地直言。

有個祁望就夠他煩了,還再來一個,他覺得自己像回到小時候,要挨個收拾跟在她屁/股後的討厭鬼。

她盯著他直看,覺得他生氣的模樣十分順眼,不知不覺就笑出聲來。

“你還笑?”魏東辭的火氣“噌噌”上來。

“大盟主發這麼大脾氣,我好怕。”霍錦驍賴過來,在他身邊擠眉弄眼。

魏東辭又被她的表情氣笑,道:“你能怕我?天都要塌了。喝藥!”

霍錦驍乖乖把藥喝完,拋下空碗,苦著臉道:“我怎麼不怕你?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喝這藥。”

“你要是真怕,那就老實呆在我身邊?”他哄道。

“你想多了,就是因為怕,才要離你遠些。”她懟回一句,將頭矮下,避開他伸來的手臂,從榻上跳下,搶了麵具往自己臉上一蓋,拉著他的手往書案走去,“彆說這些沒正經的話,你快來,我有事求你幫忙。”

魏東辭和她走到案邊,問她:“何事?”

霍錦驍丟開麵具,把案上攤的書冊歸整一旁,鋪了張雪浪紙以鎮尺壓好,站到桌邊開始研墨,隻道:“快快,勞煩你這妙手丹青幫我畫幅畫,把白天看到的二公子畫下來。”

“你說什麼?”魏東辭以為自己幻聽,“看到人還不夠,你讓我把他畫下來?”

他打死也不替她畫彆的男人。

霍錦驍將筆硬塞進他手中:“二公子戴了麵具,那雙眼睛和我在漆琉島看到的三爺,一模一樣。”

魏東辭一愣:“真的?”

“你畫不畫?”她不悅地瞪他。

“畫。”東辭妥協,站到書案前,提筆略作回憶後方蘸墨下筆,在紙上畫開。

霍錦驍手上研著黑,目光緊緊跟著他的筆尖走。

不多時,他便畫好個輪廓,雖未全然成影,眉目卻也立於紙上,栩栩如生,不愧妙手丹青。畫上那人雙目形態已成,他正要落筆繼續畫神,卻被霍錦驍一手攔下。

“等會,三爺眼神虎狼之勢,鷹顧之相,和二公子不一樣。他年紀比二公子要大些,氣勢也強過二公子太多,眼角微揚,眼眸半閉……對對,就是這樣。”

她一邊說,魏東辭一邊畫,以梁俊毅之輪廓,霍錦驍之記憶,慢慢畫出個氣勢全然不同的人來。

“赤麵,獰笑,獠牙更長,臉有三彩,額頭高圓,頭有尖角。”霍錦驍回憶著海祭那日三爺的麵具,從形態到顏色,逐一描述給魏東辭聽。

魏東辭按她所述,畫了輪廓又描上顏色,直到四更天,才將畫完成。

“太像了!”霍錦驍小心翼翼捧起還未乾的畫,目不轉睛地看。

魏東辭將手浸入銅盆的水中,一邊洗一邊問她:“你確定這就是三爺?”

“我確定,這和我記憶中的沒有差彆。”霍錦驍來來回回地看了數遍才將畫再度放回桌上。

“這是按梁俊毅的輪廓畫出來的?”魏東辭拭淨手,走回她身邊,凝眸看畫。

“對。”她麵現思忖,“可三爺成名很早,在東海縱橫近二十年了,那時候二公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這年紀對不上號,再加上二公子氣質與三爺相去甚遠,他不會是海神三爺。”

梁俊毅身上並無海神三爺那股生殺予奪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