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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266 字 6個月前

知海墳區的海域情況,至少也該有大概位置,除非祁望沒與三爺合作,但那不可能。

那天她親口問過祁望,祁望沒有否認。

“這圖我再看看。”霍錦驍並未立刻說出疑惑之處。

“餃子涼了,先吃了再說。”魏東辭把燈挪開。

霍錦驍心裡有事,在吃上就不上心,胡亂幾口吃了半盤餃子,便推說飽了。

魏東辭將碗盤收下,沏了壺紅果茶回來,她已經坐在書案前埋頭看圖,手邊還拿了張紙寫寫畫畫,墨汁也沾上臉頰。他搖搖頭,這瘋丫頭要是認真鑽研起一件事,天塌下來也不管不顧的,好在白天睡足了,晚上恐怕也難以入睡。

他便不催她,拿著書倚到錦榻上看起,靜靜地陪著她。

也不知多久,他隻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忽聽到她一聲輕喝。

“東辭,明天帶我去見殿下,這圖,這人,都有問題。”

輿圖海圖,皆是失之毫厘,便會謬以千裡。

☆、麵具

翌日, 天晴。

霍錦驍起個大早, 因要去見太子,她換了身齊整衣裳, 梳好發,出來時魏東辭已經煎好一鍋鍋貼,灑了蔥花和芝麻, 油亮酥黃地端過來, 再配兩碗濃豆漿,把人嘗得口水直冒。

吃鍋貼得沾個醬油,她四處尋醬油, 被魏東辭一句話給喊回來。

“彆找了,你傷口未愈,吃醬油留疤。”

她隻得妥協,拿醋湊合著蘸了吃。

一頓早飯眨眼吃好, 魏東辭套好馬車,連車夫也不要,親自駕車送她去見霍翎。

馬車嘎吱嘎吱地出了王孫巷。

————

祁望昨天沒見著霍錦驍, 他下午來探望她時,正巧她吃了東辭的藥沉沉睡著, 叫他跑了趟空,所以今日一早便來了, 手裡還拎著飯團和豆漿,想要和她吃個早飯。

隻是才走到王孫巷的巷口,他遠遠就看到霍錦驍扶著東辭的手踏上馬車。

車簾兒一落, 魏東辭就揮動馬鞭往外趕車,祁望眉頭一蹙,往旁邊閃身避進了狹窄的胡同裡。

魏東辭的馬車很快過去,他旋即出來,凝眉不展。

思忖片刻,他隨手就將早點扔進了胡同口的垃圾筐裡,快步離開王孫巷。

————

太子霍翎如今住在石潭港的奕和行宮,位於城東,與王孫巷隔著三街六彎。

東辭這馬車趕得不疾不緩,車內雖簡單,霍錦驍坐著卻也穩,兩人隔著簾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我皇兄如今怎樣?”

皇帝是她大伯,霍翎就是她堂兄。霍翎是她皇伯父與皇後的嫡長子,從呱呱墜地開始就被期以厚望,所幸他也爭氣,沒叫皇帝失望,從小到大都極優秀,所以很小的時候就被立為太子,這位子一直沒動搖過。

四年前為查歡喜毒一案東辭冒死間入魏軍時,她曾見過霍翎一麵,如今已無甚印象了。

“越來越有君王之風了。”魏東辭想了想,道。

“說來也好久沒回京城,怪想的。”霍錦驍背靠在車壁上,掰著手想自己在京城的親戚。除了皇家之外,還有她外祖父、舅舅、姨媽和表舅舅……如今與她同輩的人都該成家了,應該熱鬨非常。

“等東海的事了結,我陪你回京城看看。”魏東辭便笑了。

“好。”她想也沒想就應下。

車子很快就到奕和行宮,兩人便將話題暫歇。魏東辭下了馬車,掏出枚玉牌在宮門前站的守衛麵前示意一番,馬車就被放行,直接駛入行宮,到了儀門前方再停下。

霍錦驍這才下車,旁邊有人來將馬車拉走,魏東辭也整了整衣裳,帶著她往儀門走去。

奕和行宮雖掛著行宮名頭,和京城皇城裡的宮宇卻是不能比的,不過是個威嚴些的大宅,仿著京中宮宇所建,格局方正,地方卻不大,年久失繕,看著還有些斑駁失色,滿是歲月痕跡。

這行宮雖小,但因霍翎落榻此地,守衛卻十分森嚴,到處都有太子府重兵把守與巡邏。

儀門外候的宮人將兩人帶到奕和殿便退下。偌大的殿上隻站了一個人,暗朱的團雲箭袖袍,赤金龍玉冠,通身貴氣,又生了張飛龍潛海的臉龐,英挺沉斂,確實比四年前更加成熟了。

一見麵,霍錦驍的記憶就都回來,揚起笑跑進殿上,也不行禮,隻道:“皇兄。”

霍翎一早就得信他們要來,此時並不意外,隻含笑上上下下打量她,不無感慨道:“四年前見你還是個小姑娘,如今長大許多,人漂亮了,也更穩重。”

今日霍錦驍穿了身簇新的鵝黃襖裙,頭發儘數梳到腦後,露出飽滿額頭與發際一點美人尖,格外精神漂亮。

“殿下快彆誇這個,她什麼都好,唯‘穩重’二字擔不起。”魏東辭說笑著也進來,拱手朝他躬身,“草民東辭,見過太子殿下。”

“好了,東辭,本王不是說過你我私下見麵無需多禮。”霍翎托起他的手。

魏東辭堅持行完禮:“君民有彆,禮不可廢。”

“皇嫂與我小侄兒,可好?”霍錦驍繞著霍翎走,又問及太子妃與小皇孫。

四年前她曾出手救過太子妃薑桑梓,對薑桑梓印象很深。她出雲穀時,霍翎的嫡子才出生,可算是他們霍家下一輩的頭一人。

“都好,勞你掛念,有時間回京城看看,母後與薑薑也記掛你,每年都要念上幾回。”霍翎一邊說話,一邊請二人坐,又令人上茶。

魏霍二人與霍翎說笑幾句,很快就將話題引到了正事之上。

“皇兄,不瞞你說,此次我來尋你,是為了海圖與漆琉細作之事。”霍錦驍正色道。

“你們隨我來。”霍翎點點頭,帶著兩人進了內殿。

內殿儼然是個大書房,書案上筆墨紙硯齊全,格架上除了書就是各色船模,與祁望收藏的那些有的一拚,而最讓人注目的卻是書案左側立著的一張大架子,上頭鑲著巨大的羊皮海圖,與魏東辭帶回的那份一模一樣。

“這圖昨日東辭才拓回去,今日你就尋來,可是有問題?”霍翎站到圖前問道。

霍錦驍走到圖前,點頭道:“確有問題。”

語畢她伸手指向圖上某處,冷道:“位置與距離不太對,這圖被人動過手腳。按此圖所示,三爺所有的軍器點和製器石,離三港最近的就是位於泰澤港東麵這片海的島嶼,也是所有藏械處中了大的一個地方。若我沒料錯,水師齊備之後,殿下與我父王應該會先從此地下手,將此島一舉拿下。”

東海三大港,除石潭與全州之外,還有這泰澤港。

“確有此打算,因為此島是目前來看最近,也易攻下的一處。”霍翎凝眸道。↓思↓兔↓在↓線↓閱↓讀↓

“殿下請看些處水域,此地往北有三島,與這片海域極為接近。東海十大海梟之首龐帆,殿下可曾聽說過?”霍錦驍問他。

霍翎點頭:“聽過,此人獨占三島,三島海域特殊,易守難攻,兵力雄厚,在東海之上僅次於三爺。”

“這三島應該就是龐帆的地盤,我在東海曾聽人說龐帆這三島形如雙龍護蓮,兩島細長,合扣第三島於內,附近又多星島可建瞭望點,外船很難闖入。這海圖上所圈之地,看著似乎不在龐帆地盤內,但海圖輿圖,失之毫厘便謬以千裡,若是這地方在龐帆海界之內,界時龐帆界時必然要與朝廷一戰。”

霍錦驍仔細分析道,又看二人神色。

“龐帆?我聽說此人雖落海為寇,為人卻剛正不阿,在東海闖蕩十多年不僅未傷一民,反而大力扶持海民,在東海之上被稱作義梟,是個有俠肝義膽之輩。三爺控製了東海,卻獨拿此人沒有辦法。”魏東辭琢磨道。

“正是。前年我在漆琉的半丈節上見過此人,確如傳言所說,頗有俠義之心。三爺近年勾結東洋浪人,意欲圖我大安海疆,半丈節此人當麵怒斥此事,拂袖而去,可見心有家國。整個東海,沒有一個人敢如此對三爺,我想三爺必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霍錦驍繼續道。

“小梨兒,你的意思是,這幅海圖是三爺故意流到我們手中,想要先挑起朝廷與龐帆之間的爭戰,他好坐收漁人之利?”魏東辭很快便明白她言下之意。

“倒是有這可能,前些日子接探子回報,東海最近不太平,東洋浪人接連活動,已引得東海諸島與沿海百姓極大不滿,這龐帆已出船抵禦,正在斡旋。若按此說法,三爺確有可能想借我們之手除去龐帆。”霍翎斟酌道。

“反正紅夷火炮還未運達,離我大安水師出兵之期尚有時間,殿下不妨派人前往龐帆這雙龍護蓮島一探究竟。東海海域我們勢必要收回,不論此人是三爺還是龐帆,隻是他們內鬥,卻想借我們之手,這如意算盤打得倒妙。”霍錦驍嘲諷道。

“嗯,此事本王會著人查探,若是屬實……”

“若是屬實,就是有人從中設下圈套。殿下,我想見見這位細作。”霍錦驍又道。

“他這些時日不在石潭,過幾天才回來,到時候本王安排你們見麵。”霍翎同意了。

魏東辭卻沿著海圈來回走了兩圈,忽道:“殿下,小梨兒,我瞧龐帆此人頗為正直,當年落海為寇似乎也是事出無奈,殿下不妨試試可否將其招安,為我大安所用。若是能成,到時候便來個將計就計,以攻打龐帆為名,北上攻海神三爺個措手不及,豈非更妙?”

“好計!可以一試。”霍翎大喜,按住魏東辭肩頭,又朝霍錦驍道,“有你二人,本王也算是如虎添翼。小梨兒,皇叔有你這女兒,當真是虎父無犬女。你二人今日必要在本王這裡吃了飯才準回去。”

“那是當然!”霍錦驍隻將下巴一抬,露出得意神色,毫不客氣。

“殿下誇你,你也不知道謙虛?”東辭便打趣她。

“我皇兄說的是實話,虎父無犬女!我為什麼要假意謙虛?”她衝東辭做個鬼臉,跑到了霍翎身後。

霍翎瞧著前一刻還老持成重的兩個人,轉眼像孩子般鬥起嘴,魏東辭這樣沉穩老練的人,在霍錦驍麵前竟也成了三歲頑童,不由大笑:“你二人天生冤家,準備幾時成婚,本王必當奉上厚禮。”

“成什麼婚?誰要成婚了?”霍錦驍從霍翎身後跑出,被東辭灼灼目光一望,生起些赧意,便往外走,“說了這麼半天,我嘴都乾了,不和你們廢話,我去喝茶。”

語罷,她便出了這屋。

————

兩人果然在奕和行宮用過中飯,又與霍翎說了許久的話,才駕著馬車離開。

仍是東辭驅車,霍錦驍坐車裡。車裡堆了不少禮,都是臨走時霍翎所賜,她隨意看了看,倍感無聊。因怕人知道她去見太子,故而她這一路都老實呆在車裡,可是呆久了也悶,她便將窗子挑開道細細的簾縫。

馬車已駛到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