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1 / 1)

錦梟 落日薔薇 4369 字 6個月前

?”程雪君跟在他身邊往回跑。

魏東辭不理她,涉水抱著霍錦驍上船後,喝道:“回去。”

“勾魚草呢?”程家一個弟子問道。

“我讓你們馬上回去!”魏東辭本已坐上船尾,正俯頭看霍錦驍,聞言抬眼,陰戾的目色從眼皮下斜望去,殺意伴著瘋色,讓他如化修羅。

程家弟子竟被望得打了個寒噤。

“勾魚草我挖到了,馬上回去,快。”佟嶽生見狀開口,一麵跳上船抄起漿催促眾人回到大船上。

程家人約被魏東辭的模樣嚇到,連程雪君也不敢多語,上船之後便劃漿而回。

魏東辭會在船尾抱著霍錦驍,她身上止血要%e7%a9%b4都已點過,仍舊無法止血,藥粉一灑上就被血水衝走,他隻能將繃帶揉著團緊緊按著傷口,眼睜睜看著繃帶被血緩緩浸透。

她的血便染到他手上,觸目驚心。

————

天邊的紫薇星分外明亮,夜色已深,海麵上除了星月光芒外便漆黑一片。

“回來了,回來了!”大船上有船員正守在船舷邊等上島尋藥的人回歸。

小船上高掛的馬燈像螢火蟲般晃動著,朝大船駛去,不多時就靠近大船,船上的人放下舷梯,簇擁到梯邊搭手,見到渾身是血的魏東辭時均驚愣。

“讓開。”佟嶽生重喝一聲,背著霍錦驍上了甲板。

眾人看到不醒人事的霍錦驍大驚,忙讓開路。

“把她背到我房中。”魏東辭吩咐一句,轉而又抓住程雪君與杏嬌二人,“你們兩個,過來幫我。”

程雪君與杏嬌皆訝然,魏東辭看了杏嬌一眼,杏嬌差點被他眼裡噬血之色嚇得腿軟,連問也不敢問便點了頭。

————

佟嶽生將霍錦驍放在魏東辭床上後就出了艙門,緊緊守在門外,船上的人不知出了可事,都前來詢問,連黃浩也不例外,皆被佟嶽生擋在門外。

魏東辭進艙之後將血衣換下,命杏嬌取來沸水讓他洗淨手臂,將手掌中的傷口隨意包紮後方打開藥箱。

“去,把她身上的衣裳剪開。”他一邊翻找藥箱,一邊又朝程雪君道。

程雪君猶豫片刻,便聽他不耐煩的怒語:“快去!”

她被嚇了一跳,瞬間紅了眼眶,問也不敢多問便哆嗦著剪開霍錦驍身上的衣裳,魏東辭便彆開了臉。衣裳一層層褪下,直到最裡麵纏著%e8%83%b8腰腹的布條,程雪君才愕然道:“女人?”

難怪他要讓她動手。

“布條剪開。”他又道。

程雪君腦中一片混亂,隻能聽著他的話行事,將霍錦驍身上最後的布條徹底剪去。

“把被子蓋好。”

“好……好了。”程雪君依言替霍錦驍蓋好被子,身上已出了層汗。

魏東辭這才轉身,看到地上一堆被血浸透的衣裳和布條,心幾乎痛裂,待看到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霍錦驍,更是難以控製地雙手顫唞。

床上的人安靜躺著,被子隻蓋到她%e8%83%b8`前起伏之處,%e8%a3%b8露著圓潤的肩頭與玉白的肌膚。傷口在左%e8%83%b8與肩之間,洞穿的傷口還在汩汩向外冒血,她臉色已如銀紙,唇亦失色,人像冰似的,仿佛隨時要融化消失。

學醫十多年,他見慣人世死彆,縱醫術再精,這世上也有他難治之病、難活之人,他早已看透,卻不知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會如此恐懼。

看不破的生死,隻因為對麵那人,是霍錦驍。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快樂,寫了個《蜉蝣卷》的小段子作七夕禮物——

七夕乞巧節這日一大早沈浩初就來尋秦婠,秦婠正吃早飯,頭發也沒梳,見了他連禮都懶得行。沈浩初問她:“今日吃什麼?”

秦婠道:“爺不會自己看?”心裡卻腹誹,這人從前和她相看兩厭,巴不得她滾得越遠越好,最近不知怎麼了,三天兩頭往她這裡跑,真是活見鬼。

沈浩初看看桌子,鮮嫩的豆芽和蛋液、麵粉糊煎的餅,晶瑩的粳米粥,瞧著就讓人有胃口。他二話不說就坐在她對麵,向丫頭要了粥。

夫妻兩人沉默地吃起早飯,沒一會,胡嬤嬤匆匆進門,急問秦婠的丫頭:“我那籮筐豆芽呢?”

小丫頭說:“豆芽兒?放夫人屋裡的?”

“對對。”胡嬤嬤找得急,聞言大喜。

“那兒呢。”小丫頭指指飯桌,“夫人早上看到了說要吃豆芽煎餅,讓人拿去廚房給煎了。”

胡嬤嬤先是一愣,而後忽然嚎起——“我的夫人啊,那是奴婢給你求子用的種生!”

夫妻兩錯愕地抬頭,嘴裡各自咬著半口煎餅。

七夕的老風俗,七夕前發一盆子豆芽兒,用紅藍絲繩紮成一束,是為種生,胡嬤嬤早早準備了要給她求生用的,被夫妻兩幾口咬沒了。

豆芽嘎嘣脆,沈浩初覺得自己咬斷了好多子孫……

☆、醒來

霍錦驍昏昏沉沉, 身體中的力氣仿佛被抽空, 她在夢裡連舉手都困難。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四周漆黑一片, 沒有出路,她像漂在海麵上,浮浮沉沉, 一會覺得冷, 一會覺得熱,一會又覺得窒息。

迷迷糊糊間,她總覺得身邊有人來來去去, 在她耳邊說著什麼,她費力去聽,卻仍聽不清晰,那聲音很悲傷, 攪得她的心也跟著難過,她便越發著急,想要這人大點聲, 也想要這人彆哭。

一張嘴,卻是沙啞不成語的聲音, 像被火灼般過。

意識歸來,身體如同被碾過般, 沒有一處不痛,%e8%83%b8`前的傷口更是疼得她喘不過氣,可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隻能將眼勉強睜開條縫。

屋裡馬燈的光芒昏黃,她也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除了疼之外,身上還一陣陣打著寒戰,冷意像從骨頭裡透出來,她破碎的聲音便隻能囈語:“冷。”

魏東辭正守在床邊,給她一遍遍敷額頭,聞言扔下帕子坐到床沿,探手摸她的額頭。

額頭火一樣燙。

她雖是醒了,意識還是模糊,身體打著顫,不是冷就是疼,一張寡白的臉毫無生氣,叫魏東辭急得發瘋,可偏偏所有人都能瘋,唯獨他不可以。

他得逼著自己冷靜,就像先前逼著自己拈針替她縫合傷口,逼著自己替她上藥包紮,可縫好包妥,她這關卻仍舊沒過,夜晚還沒完全過去,她就已經燒起。

船上沒有好藥,他帶的藥也不夠,霍錦驍這症狀壓不下去,越發嚴重。

他挑開她鬆鬆的衣襟察看,才包紮沒多久的繃帶已又被血染紅一片,繃帶周圍的皮膚已經發紅腫起,想來傷口必也紅腫,若不能儘快回到岸上換藥,她性命堪憂。

“小梨兒……”魏東辭撫過她臉頰,最後緊緊握住她的手。

心如火焚,他隻恨不能代為承受。

“冷。”霍錦驍還是呢喃著同一個字。

她的手被魏東辭牢牢攥著仍不斷顫唞,魏東辭想了想,將外袍褪去,掀起她的被,側身挨著她躺下,霍錦驍似能察覺旁邊傳來的熱度,努力地想往他懷裡蠕去,他便貼近她,展臂將她的人輕輕挪到自己%e8%83%b8膛前,緊緊挨在一塊。

————

船在海上起起伏伏,為了能儘早趕回石潭,魏東辭與黃浩甚至大吵一架,逼得他將全帆將船速催到極限。船上人這幾日沒人敢打擾他,就連向來刁蠻的程雪君都不敢再纏著她。

船行兩天三夜,終於在第三天清晨靠近石潭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霍錦驍昏迷了兩天,魏東辭一刻都沒歇過。

石潭港碼頭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忙碌,碼頭的苦力一大早就開始搬搬抬抬,船隻近港時發出的號角聲隻引來幾道淡漠的目光,船來船往,他們早已見慣。浪花剪開,船很快就靠上碼頭,不多時就停穩。這船回時所停的港口與去時不同,恰是平南的船所停的港口,玄鷹號與他們便隻隔了幾個碼頭。

“祁爺?祁爺?”柳暮言正站在甲板上與祁望說賬冊上的問題,他口乾舌燥地說了一通,卻發現祁望失神看著海麵,並沒在聽自己說話。

祁望回神,淡道:“這些事改天再說吧。”

他心情有些浮躁。霍錦驍一去六天,按說早該回來,不知為何竟晚了。

碼頭前的石道上忽然匆匆行過群人,都是從先前靠港的船上下來的,當前一人便是身著官服的把總,後頭除了幾個水兵外就是些江湖打扮的人,祁望認出來,那是程家的弟子。

尋藥的船回來了。

祁望走下玄鷹號,站在路旁邊望去,隔了幾個碼頭,他能看到朝廷派去的這艘船,船上的人大多都已下來,他卻沒看到霍錦驍。以那丫頭跳脫的脾性,這會早該蹦下船了,怎會不見蹤影呢?

他心裡琢磨著,腳步已不知不覺往那頭踱去,才走到一半,他就聽後邊傳來車軲轆碾過石板的聲響,竟是先前已經離開碼頭的人又雇了輛馬車回來。

祁望的眉頭攏得越發緊,腳步也加快許多。

馬車在那船所泊碼頭前的路上停下,船上又下來數人,當前之人便是魏東辭。他手中抱著一人躍下船後匆忙走向馬車,神色沉凝如霜。

祁望望去,他手裡的人裹著件素青的長鬥篷,倚在他%e8%83%b8`前一動不動,他走動時人往上托了托,那人頭上的兜帽便滑下一半,露出被淩亂青絲垂覆的蒼白臉龐,祁望驀地瞪大眼。

被魏東辭緊緊抱在懷中的,正是霍錦驍。

魏東辭三步並作兩步往馬車走,忽聽到旁邊有人喚道:“小景。”

他轉頭看到祁望,眼中驟然透出凜冽殺氣,好似換了個人般。馬車上有人掀開簾子,他不作停留,很快收回目光,幾步便抱著人上了馬車,簾子落下,車裡的人便再也不見蹤影。

祁望木然站在原處,瞧著那車“嘚嘚兒”遠去,心裡亂作一團。

————

回到醫館,魏東辭沒有半刻停歇,把霍錦驍抱入房中後便替她換藥重新包紮傷口。那傷口已有些潰爛,他見一回痛一回,原本玉雪無暇的肌膚怕是從此要留疤。隻消想想,他便恨不得將害她之人尋出喂蠱。

傷口的繃帶才剛剪開,屋外便傳來醫館小廝的聲音:“先生,平南的祁爺求見。”

“讓他在外麵等著。”魏東辭似早已料到,冷冷道。

“是。”小廝依言退下。

魏東辭便專注在她傷口上,取了幾種藥粉調混均勻才往傷口上抹。仔細敷過一層,等乾後再敷一層,全部乾後他才裹上繃帶,替她將半褪的中衣穿好,又取蠟丸去封,以水研開,灌入她口中。

霍錦驍人事不知,隻憑他醫治,連冷熱疼都不再喊了。

待他寫好方子,打開房門叫人領方取藥時,祁望已在屋外的院裡候了一個時辰。

“魏盟主,我想看看小景。”看著領藥方的人下去,他方上前朝魏東辭拱手,沒有客套。目光也已從魏東辭身側落進房中,

屋裡有些亂,霍錦驍就躺在錦榻上,榻下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