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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78 字 6個月前

雲霄,古老的祭語唱的不是人間之樂。

霍錦驍被眼前熱鬨所吸引,專注看了許久,回頭時卻見煙火之下他明亮的眼眸隻落在自己身上。

煙花與燈火的光芒刹那間暗去,隻剩他眼裡璀璨。

她微一失神,咬咬唇站起,道:“走了,這裡鬨騰,不好說事。”

語罷,也不等他回答,霍錦驍便往外走去,魏東辭抖去衣袍上落的栗殼碎,緩步跟上。

兩人慢慢往煙花相背的方向行去,喧聲嘩浪便漸漸遠了,隻剩眼前清幽小巷,被月光打出一片霜色。

“師兄,你把船準備準備,後日我就可帶你出海尋藥。”他既不說,霍錦驍就先開了口。

“我已經著手準備了,不過你的身份方便出麵?”魏東辭跟在她身後道。

兩道人影重疊著,分不清誰是誰。

“你忘了我有易容術?”霍錦驍道,“這點小問題難不倒我。”

魏東辭點頭:“那倒是。”

“師兄,你來三港到底有何目的?”霍錦驍正色問他。

“和你一樣,為了東海匪患與海神三爺而來。”

霍錦驍並不意外,她已然猜到。

“我在漆琉島見過三爺,此人太過神秘,無法接近,我還查不出他是何人,師兄你可有眉目?”

“我懷疑他還有另一個身份。”魏東辭沉%e5%90%9f道。

他正要詳加解釋,忽見霍錦驍神色一變,她猛然伸手捂住他的嘴。

“彆說話,有人跟蹤。”霍錦驍心頭突突跳起,來人武功很高,剛才在人多之處不易察覺,走到靜處她方所覺。

魏東辭眸色一沉,沉默地握住她的手。

霍錦驍運氣全身,施展《歸海經》,頓覺冷冽刺骨的殺氣驟然加身,她微微一顫,不可扼製地以手環%e8%83%b8。

“怎麼了?”魏東辭察覺她的不勸勁,伸手撫上她的背。

“來人武功太高,我打不過,走!你住哪裡,我先送你回去!”霍錦驍卻一把握住他的手。他家有佟嶽生在,比較安全。

“王孫巷,往東。”魏東辭不多說,指了個方向。

霍錦驍拉著他立刻掠飛而起。

她心裡已驚懼非常。

這道殺氣,她在海神三爺身邊遇到過。

三爺要殺魏東辭。

————

是夜,風猛浪湧,碼頭尤其冷,凍得人發顫,沒人願意呆在外頭。

夜已很深,平南島的人累了一天,早早都回艙歇下,隻剩幾個當值的水手瑟瑟守在風裡。

祁望喝了兩壺濃茶,也不知是茶的關係還是心情關係,半點睡意皆無。出去的水手都已回來,隻有霍錦驍遲遲未歸,也沒個口信帶回來,讓人焦躁。

正坐在書案前發怔,艙門外忽有細聲響起。

“誰?”他警覺低喝。

“祁爺,三爺讓小人代為問好。”有道人影壓在了艙門鑲的明瓦上。

祁望霍然站起。

作者有話要說:  齁了沒有?我竟懷念虐了……T.T

☆、抱抱

月霜傾灑, 夜城寂靜, 兩道人影自空蕩蕩的街巷疾掠而過。霍錦驍的腳尖幾乎不曾點地,拉著魏東辭的手全力往前跑, 可身後追來的仍漸漸逼近,殺氣便也越發濃烈,似附骨之蛆, 如影隨形。

魏東辭沒有武功, 隻會些逃命的輕功,此番全仗霍錦驍帶著,隻是如此一來, 霍錦驍便受他所累。若隻她一人,大概早就逃走了。

正奔逃著,霍錦驍卻忽駐足停下。

那人咬得緊,再逃下去他們遲早被追上, 而此地離魏東辭的醫館還有些距離,她得想辦法擺脫這人。

如是想著,霍錦驍忽將魏東辭往旁邊兩幢屋舍中間破損的夾縫裡塞去。

兩人都沒說話, 魏東辭隻以眼望她,眉頭淺攏著, 霍錦驍做了噤聲的動作,轉身就要跳出, 卻被他拉住手。

“放手!”霍錦驍甩手,做了個口型。與其兩人都被追上,不若她去引開那人, 可他死不鬆手,再拖下去兩人都要倒黴,她急得直瞪人。

魏東辭仍是搖搖頭,霍錦驍已察覺那人殺氣近在咫尺,咬牙就要將他甩開,魏東辭卻不知哪裡生的力氣,拽著她就往%e8%83%b8`前一拉,抱著她藏進夾縫。

夾縫狹窄,隻是兩屋交錯的間隙,前麵有殘損的木柵攔著,僅容一人藏身,霍錦驍隻能貼在魏東辭%e8%83%b8`前踮腳站著,外邊殺氣已至,她來不及再走,隻能恨恨盯魏東辭。

魏東辭勾起唇角,手臂又將人摟緊些。霍錦驍知道那人已到外麵,便屏了氣息一動不動站著,另一手狠狠捂住東辭口鼻,不叫他的氣息泄露行蹤。

兩人就這麼藏著,霍錦驍的目光越過他肩頭,依稀看到外頭有道人影停在街中不動,正在尋找他們,那人著一身黑衣,蒙著臉,她隻能瞧見他一雙倒三角眼在月下四處掃搜,像厲鉤般陰冷。

那人在外頭停了一段時間沒能再察覺他們氣息,似乎放棄繼續找,往前一躍消失在街巷之上。

霍錦驍仍未鬆懈,又躲了會不見異常,她方小鬆口氣,回頭時目光撞入他眼中。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捂著他的口鼻,潮溫的氣息在她手中似有若無地繞著,東辭的唇輕觸她的掌心,她能感受到他唇瓣起伏的形狀。

心跳呼吸都跟著一窒,她刺猥般縮回手,可下一刻,她忽又發現自己幾乎要掛到他身上,這一回她再難控製自己的情緒,臉騰地紅了。

哪怕與他再熟稔,可這般親密的舉動五歲之後就再沒有過了,更遑論如今二人都已長大,再不是兩小無猜的孩子。

魏東辭見狀便鬆開手,隻是溫香繞來,軟玉在懷,他不免被惑得%e8%83%b8中直跳,沒了從前清明。

霍錦驍推推他,正要出去,卻忽然又覺不對。

那人的殺氣消失得太快太徹底,像被刻意藏起。

警心才起,她心間冷意頓生,暗道聲“不好”,還未反應,便聽到細微的破空響聲。

一道劍氣劈向他們藏身的木柵。

“走!”霍錦驍厲喝一聲,拉著東辭從豁口跳出。

木柵粉碎,劍氣堪堪劃過她的手背,拉著道細長傷口。魏東辭一眼瞧見血色,眉頭攏作結。

行蹤既已曝露,霍錦驍便也不逃,抽/出軟劍在空中挽出劍花。對方武功雖高,但這並非最可怕之處,這人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身上的凜冽血氣殺意,仿佛才從修羅場上踏回。

若不是沾染過無數性命,絕不會有這樣的殺氣。而這樣的人,通常深諳殺人之道,比一般江湖高手更難對付。

那人根本不給他二人反應的機會,第二輪攻擊轉瞬間便至,劍尖直指魏東辭咽喉,並不理會霍錦驍。霍錦驍把東辭往身後一推,迎擊而上,劍招如網,兜地而落。對方太強,她隻能以虛招避其鋒芒。

“找死。”那人應對幾招,看破她的對策,橫劍放出龐大劍氣,如炸海般四放。

絕對的實力差距讓人難以招架,她被震離魏東辭身邊。那人的劍又往東辭指去,霍錦驍咬牙迅速站起,再度握緊劍往東辭處攔去。魏東辭閃避兩步,身形微亂,眼見已置於對手劍刃之下,霍錦驍心急如焚,將劍脫手擲出。

錚——

一聲脆響,霍錦驍的劍被那人揮手格開。隻是這一瞬間停滯,她已衝至東辭身前,正要以雙拳迎上對手劍光,半空中卻忽有強大氣勁如山巒壓下。

“吃老夫一劍!”

佟嶽生趕到,接下此人攻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魏東辭忙拉霍錦驍退到旁邊,捧起她的手查看傷口。傷口頗深,她又握劍廝殺,是以此時血流不止,染了滿手,觸目驚心。

“我沒事。”看到佟嶽生趕來,霍錦驍心中稍安,轉而罵他,“讓你藏你就藏,拉著我做什麼?剛才要你跑你也不跑,你是不是找死?”

魏東辭任她罵了兩句,才有些委屈道:“那人若見我跑了,必要對你下殺手。”

他在,就是靶子,他若不在,那人勢必先殺霍錦驍再來尋他,太過危險。

“我能逃,你能嗎?”霍錦驍想起剛才危急,氣上心頭。

“佟叔與我之間有子母纏心蠱,剛才我已催發母蠱,佟叔收到消息馬上會過來,所以我才留下。”魏東辭從懷中摸出拇指大小的白瓷瓶,開了封便往傷口上撒藥。

藥香散開,數寸長的傷口竟已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凝合,霍錦驍便知這藥是一等一的救命藥,卻被用在她手上,倒是可惜。

“蠱?你醫毒雙修,何時又開始涉及蠱蟲這類歪門邪道?”霍錦驍心念一動,問道。

“隻是普通蠱蟲,用來傳遞消息而已。”魏東辭並不抬頭,隻專注於她的傷口。

那廂殺手眼見佟嶽生趕到,心知今晚已然難以得手,便乾脆放棄,與佟嶽生拚殺十來招後尋隙逃離,佟嶽生追出幾步,怕其中有詐,便又回到魏東辭身邊。

“公子,你明知近日有人跟蹤,怎還如此任性偷偷瞞著我獨自上街?”

佟嶽生回來,一開口便頗有責怪。

霍錦驍聞言俏臉立沉,魏東辭馬上舉雙手:“彆說了,是我錯!”

他這麼一認錯,她縱有滿腹怒言也不好發作,便朝佟嶽生道:“佟叔,到底怎麼回事?”

她隨他稱佟嶽生為“叔”。

“三個月前起就有人盯著公子了,平時我也在暗中守著,一直沒出差子,就今天……”說著佟嶽生又有幾分怒氣。

“這麼說來對方很早就起了殺心,之前沒動手是因為找不到合適機會。”霍錦驍沉%e5%90%9f道。

“可不正是如此,公子心忒大。”佟叔還在生氣。

三人說著話便慢慢往醫館行去。

醫館很快就至,魏東辭想和霍錦驍說話,奈何霍錦驍正陪佟嶽生生氣,對他不理不睬,東辭摸摸鼻子,隻能默默帶人進了醫館。

才進醫館,霍錦驍便將眸一沉。醫館的布局,竟按奇門遁甲的八風陣所布,極為精妙,用來禦敵再好不過,再加上佟嶽生,他在醫館是最安全的。

“行了,我不進去了。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霍錦驍出言告辭。

“不許走。”魏東辭不由分說拉住她,“你的傷還沒包,況且外麵也不知伏沒伏人,你出去會有危險。”

“你以為我是你麼?”霍錦驍甩不開他的手,“血止了,我自己回去包紮就可以,你鬆手!”

“要走可以,我送你回去,不然你若被他們抓了來威脅我,我怎麼辦?”魏東辭隨便想想,都是借口。

“你!”霍錦驍指著他鼻尖要罵,偏對著他無賴的笑臉又罵不出所以然。

“公子所言也有道理,醫館有不少空房,霍姑娘今晚不妨在這委屈一晚,明早再回也不遲。”佟嶽生聽不下去,隻得站出做個和事佬。

霍錦驍看看兩人,用力掙開他的手,冷道:“帶路。”

魏東辭便將人領到東廂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