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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49 字 6個月前

祁爺,怎麼了?”

“沒你的事。”祁望煩躁地回了句,伸手將她翻過去。

一會穩重,一會毛燥,他都不知她是什麼樣的人了。

煩雖煩,他還是揉上她的後腦勺。

“還疼嗎?”揉了一會他問她。

她點點頭,指指自己天靈蓋,咕噥道:“再揉揉。”

祁望又揉了一會,忽然發現被她忽悠了。

哪裡是揉傷,根本就在替她按摩。

待要罵她兩句,人早就睡了,鼻裡還發出細微鼾聲,像睡熟的貓。

到了驛館霍錦驍都沒醒,還是祁望把人給抱下馬車,扔回了她自己床上,給蓋好被子才掩實了門離去。

一片黑暗之中,霍錦驍忽睜眼。

眸色清冽,卻無半絲醉意。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統計一下,你們猜過的關於三爺的身份——

魏東辭、祁望、霍錚、霍簡、孟乾、魏眠曦、雲照、魏家軍、巫少彌……

歡迎補充,哈哈哈。

☆、陰影

夜色漆黑似墨, 海浪聲翻湧而來, 空氣裡彌漫著海腥味,秋涼入骨, 更夫敲著竹幫子踏過大街小巷,被風吹得一哆嗦。

更深露重,這天越發寒涼了。

遠處巡夜的士兵列隊查視, 步伐整齊一致, 從大街上走過。街上四通八達的小巷裡忽有人探出頭來,趁著巡夜士兵離去之隙躍到對麵屋頂,貓腰踏瓦, 悄然行過。

拐過幾條小巷,不多時這人就閃進個小胡同裡,在胡同底的宅門前仔細看了看,方推門閃身而入。

宅子很小, 進去便是小天井,正中一間上房亮著燈,窗紙印出人影。

霍錦驍小心翼翼地上前, 在門上敲了三響,裡頭傳來聲音:“閣下請進來吧。”

嗓音普通, 腔調是沿海常見的平舌調,無甚特彆。

她掀簾進屋, 屋裡隻燃著盞豆燈,火光昏昏,有人正跪坐竹榻之上, 靜候她的到來。

他一身黑衣,蒙著頭臉,隻露雙眼,看外形身量中等偏瘦,眼神平平,像幅平淡的畫,任誰也不會多加留意,隻是不經意間拋來的目光,卻又夾著些微光彩,一瞬便逝。

這是個合格的細作,不打眼,埋進人群便會消失,%e8%83%b8有丘壑卻不顯山露水,適時而露,是主子最容易信任的人。

霍錦驍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便隻抱拳一揖。

今夜來此她也易了容,換上深色衣裳,再以黑巾蒙臉。

她要見的便是朝廷安插在漆琉島上的細作。

離雲穀時她母親就曾經將此人之事細說予她,此人潛進漆琉已有兩年之久,因已接近海神三爺,為免他疑心,此人甚少向外界聯係,她來此目的之一,便是尋到此人打探三爺之事。

漆琉島她誰也不熟,前日洗塵宴上人多,她就在流音榭悄然作了記號,果然今日大宴她在明王殿外看到回複的暗號,他邀她在此地相見,故而她才趁夜悄至。

兩人均不露真容,他是朝廷細作,身份隱密,任務一日沒有結束,就算是朝廷真派人過來,他也不會表露身份。霍錦驍也不會以真身相見,事涉機密,均非二人之事,若其中稍有差池,牽扯重大,他們都要謹慎。

霍錦驍從腰間摸出半枚銅幣放在桌上,他指尖早也扣了半枚,見狀在桌上推出,銅幣合而為一。

“你尋我有何事?”他不多廢話,也不問她身份,直接了當問道。

“我的任務是查探三爺身份,君已在漆琉島潛藏兩年,不知可有眉目?”霍錦驍道。

“三爺此人多疑謹慎,從不露麵,身邊亦有高手相護,我雖在明王殿兩年,卻也不曾得見真容,或者說整個漆琉島都沒人見過他。”

“聽說三爺身邊美女眾多,難道床第之間也無人見過?”霍錦驍又問。

那人眼角一抬,道:“我打聽過,三爺寢室內燃有迷魂異香,來自番夷,所有近他身的女人都會短暫失智,醒後什麼都記不得,而他的飲食起居也從不要旁人插手,就算是顧二、邱願這些人,也無法靠近,不過聽命行事。能真正靠近他的人,都是他的死士,人數很少。”

“既然無人見過他,那他又憑何下令?若有人冒充其身份呢?”

“三爺手上有明王印信與虎符,明王殿的人稱此印信為海璽,虎符用以調船遣將運兵,海璽以證身份,若遇大事,則要二者合一。”

“那就是認物不認人?”霍錦驍沉道。

“正是。”他道,“且他行蹤不定,你想查他身份,難上又難。”

“前日夜裡洪家行刺之事,可出自君之手?”她便又問起另一事。

“你連此事都知道?”他微訝,“三爺行蹤難測,兩年來我隻把握到這一次,便暗中通知洪家人,想趁此查出三爺身份,不想竟中了三爺之計,倒賠上洪家人。”

洪家是他在漆琉島兩年好不容易才引渡入島的勢力,不料一朝全覆。

“洪家被俘,不會供出你?”

“不會,他們不知道我是何人。”他拔了拔燈芯,燈光乍亮,照出對麵人澄澈的眼。

“三爺的計策一石二鳥,明看是針對洪家,實則應是想抓你,恐怕他已生疑,你留在島上恐怕……”

“我不打算再留在漆琉,兩年了,我也需回去覆命。”

霍錦驍聞言便知他已有應對撤離之法,便不多問,隻道:“那你可知,還有什麼機會能接近三爺?”

“沒有。”他說得斬釘截鐵,“我懷疑三爺並非一直在漆琉,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離開,去哪裡誰也不知,漆琉島上留下的是他的替身,但這事我還來不及證實。”

“這麼奇怪……”霍錦驍蹙了蹙眉,想不通三爺背著眾人離島的緣由。

“那你可知三爺與梁家間有什麼往來關係?”想不通的事她暫時放下,又挑了另一樁問起。梁家根在陸上,就算與三爺有些勾當,三爺也斷不可能讓曲夢枝知道自己的布局,那天夜裡她瞧曲夢枝知一半不知一半的模樣,倒是奇怪。

“梁家……可能是三爺的□□軍器原料來源,但其中具體往來,我也不清。”他聽她提及梁家,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霍錦驍卻思忖起來。她記得初遇祁望之時,梁家就曾借平南的船運送□□,祁望對那批□□極為重視,颶風才停便驅船運到他處。

海墳區……

她心中陡然一跳,又想起曲夢枝來,如果那天晚上三爺的計劃不隻是一石二鳥,還想一箭三雕呢?曲夢枝和祁爺都與曲家有關,如果三爺懷疑的人還有祁望,那三爺最後想試不正是祁望?他在借曲夢枝的手,試探祁望的身份。

“你想問的我已知無不言,時候不早,再呆下去你我都有危險,該離了。”他忽然伸指掐滅豆火,屋裡陷入一片漆黑。

霍錦驍還有許多問題想問,可時間緊迫,她隻得咽下。

“你先走吧。”他道。

“好。”霍錦驍不再耽擱,低聲一語便出了屋子。

屋外月已東沉,星鬥寥落,更聲遠遠傳來,再呆下去天就要亮了,確實不宜久留。

她很快沒入黑夜中。

纖瘦身影徹底消失後,茫茫夜色之中,忽又有一人悄然現身。

————

明王殿的燈火徹夜通明,重重幕簾之後,海神三爺端坐椅上,目光穿透了幾重簾子落在簾外的人身上。

顧二在門外稟話:“內鬼已在港口被俘,乃是邱願身邊謀士,從他身上搜出海圖三份,離島令一枚,請三爺過目。”

門開了道縫,也不見有人出來,顧二手上的東西已經消失。

屋裡站在簾外的人仍垂手靜立,三爺已拿到了那幾樣東西。

“這人想趁夜逃跑啊,顧二,你們辦事不力,查了這麼久都沒查出來,還是多虧……”三爺笑了幾聲,沒點名,隻略翻翻海圖,又道,“這是我的軍器庫與製器廠,查得挺細。是你將這人行蹤告訴我的,現在你說說,我要怎麼處置這個人?”

他問下簾外之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殺之不如用之。”那人便道。

三爺身體往前傾了傾,大感興趣:“哦?”

“策反,亦或冒充,朝廷既想要這消息,給他們便是。何時給,給何消息,如何給,皆掌握於三爺之手。”

“反間之計,不錯。”三爺拍拍掌,聲音卻忽一冷,“內鬼之事,誰都不知,你一個外人又從何得知?”

簾外之人抱拳俯下`身,又說了一番話。

語畢,屋內沉寂良久。

銳利的目光透簾而出,半晌,三爺聲音才又響起。

“憑你能控製利用得了此人?”

“我能不能控製利用,今夜獻給三爺的內鬼就是最好證明。”那人淡道。

“好!我便信你一回。”三爺拍椅而起,掀開兩重簾,行至最後一重簾前,隔著薄簾打量那人。

那人已恭敬垂頭,不敢多看他。

“我沒看錯人,狼子野心,你果然夠狠,我喜歡!”

三爺忽然笑起。眼前這人,多像十年前的他。

夠狠,夠險,也藏得夠深。

————

霍錦驍回驛館後卸去易容,將衣裳換下,才在床上囫圇一躺,外頭就已傳來雞鳴,天慢慢亮了。心中壓著事,她躺不安穩,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幾圈,她一骨碌起來,梳洗完畢揉著眼就踏出屋子。

天色尚早,院裡還靜得很,涼風撲麵,勾得她鼻子一癢,打了兩個噴嚏,霍錦驍忽然意識到時已至秋,她開春離穀,到如今已有九個月了。這九個月裡經生曆死,恍恍惚惚快得讓人忘了時間。

“小景,你站在這裡發什麼呆?”林良也醒來,伸著懶腰踏出房,看到她呆呆站在樹下不由問道。

“沒,有些事找祁爺,不知道他起沒起。”霍錦驍回神道。

“這個時辰應該起了,你怎不敲門?”林良沿著長廊走到祁望門前叩起。

“怕他嫌我煩,昨個兒夜裡……我是不是醉了?”她摸摸鼻子訕訕道。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醉了?”林良想起昨晚,咧嘴笑道,門叩了一會卻還不見有人來開門,他又奇道,“難不成祁爺還在睡?”

“你們找我?”

春望江的院門口傳來祁望聲音。

霍錦驍轉頭一望,祁望正踏著滿地落葉走入院中,神清氣明,衣裳齊整,倒不像是才睡醒的人。

“祁爺去哪了?”她兩步奔到他身邊。

“今日起得早,出去給你們買早點了。坐吧。”他將手裡拎的東西擱到院中的陶桌上,示意林良收拾桌子。

霍錦驍將袋子扒拉開一看,熱豆漿、脆油條、炸春卷兒、炒細粉……都是外頭早市小攤賣的吃食。

“彆看了,坐下吃吧。你不就好這口,驛館的東西你也吃膩了。”祁望一撩衣袍坐到陶椅上,掐了截油條慢條斯理吃起。

霍錦驍坐到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