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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07 字 6個月前

將衣裳拉起,抓攏襟口,喝了句:“你……”

要罵什麼卻也不知。

霍錦驍背過身去,尷尬不已,卻無要走的意思,隻道:“被邱願打傷的?重嗎?”

“無妨。”祁望回答。

“要幫忙嗎?”霍錦驍說完馬上又補充,“我是說,我去喚小滿來幫忙。”

“不用,你離我遠點就是幫忙了。”祁望聲音涼得像秋風。

霍錦驍“哦”了聲,道一句“我先出去”,便匆忙將門一關,離了他的屋。

————

在院裡想了想,她叫來林良和小滿,叮囑兩人彆去吵祁望,讓他在屋裡好生療傷。林良與小滿應聲而去,她自回屋歇息。未歇滿半個時辰,林良又來尋她,隻說丁喻的屬下來送主仆契約。

霍錦驍沒有驚動祁望,在院中見了人,笑著收下契約,隻誇丁喻守信是條漢子,又問及丁喻傷勢,順手就把梁俊毅送來的傷藥轉贈給了丁喻。送走了這人,小滿又來回稟金銀之事,抬去鬥獸場的金銀並沒抬回,而是按祁望吩咐直接送到黑市的銀號裡換成銀籌子,免得一大筆錢財放在身邊又帶來帶去的,倒添麻煩。

“就憑這個在黑市采買?”霍錦驍翻來倒去的看手裡的一把銀籌子,每支籌子上都有數字,也有三爺記號。黑市的銀號是三爺所設,為的就是方便來往的人買賣交易,將銀兩暫寄銀號中,換成銀籌子,此法雖說要花費一筆寄存費,但勝在安全,這島上可沒人敢打三爺銀號的主意。

“是啊。”小滿解釋著,又遞給她一片玉牌,“咱們存的銀兩數豐,銀號老周管事說了,這麼大額銀兩算是黑市甲等貴客,這玉牌是身份象征,你在黑市裡買賣的抽頭都能打個折扣,但凡有什麼稀罕物件都會先緊著你,另外貴客包間、茶水果點等均不收費。”

“看不出這麼一塊玉牌,門道挺多。”霍錦驍拔弄著玉牌上的紅穗子道。

黑市裡不管是買是賣都要給抽頭,名曰孝敬三爺,南來北往的商客那麼多,這抽頭可是一大筆油水。

“你收好了,可彆丟。”小滿瞧她滿不在乎的模樣不由叮囑道。

“身家性命!丟不了。”霍錦驍握起玉牌和銀籌子在他麵前晃了晃,笑答。

身後的房門卻忽然打開。

“祁爺!”霍錦驍轉頭喚人。

“你怎麼不回屋?衣裳也不換?”祁望見她還是早上的衣裳,露著一段雪白手臂,不由蹙眉。

霍錦驍咬著玉牌苦道:“祁爺……我沒衣裳可換。”

昨日女裝已被血臟汙,今天這套又被扯爛了袖子,她隻剩下兩套海上航船時穿的普通衣裳,晚上大宴穿著不合適。

“……”祁望沉默半晌,覺得自己操的心快趕上她爹了。

正要說話,林良捧著套衣裳進來:“小景,曲夫人又送了身衣裳過來,說是新做的還未穿過,請你莫嫌棄。”

“夫人善解人意。”霍錦驍一下跳起來,歡喜接下衣裳,朝祁望道,“不勞祁爺操心了,一會替我謝謝曲夫人。”

說著,她奔回房去換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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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霍錦驍換好衣裳時候已不早,便與祁望坐到馬車裡。梁俊毅還想邀她同騎,奈何曲夢枝所贈之衣竟是綾襖縐紗裙,不便騎乘,隻得作罷,倒是她今日這打扮,一出來又是奪人眼眸。

櫻花粉的小襖,底下壓著重寶藍色的十六幅褶裙,裙擺繡著明月碧海圖,襖上卻是兩條小鯉,既有姑娘的嬌俏,又鎮得住場麵,曲夢枝挑衣裳的眼光比祁望和霍錦驍都好。

霍錦驍往車裡一坐,大半位置都被她散開的裙子給侵占,祁望隻能坐到角落。

“祁爺,你的傷好些沒有?”她問他。

“管好你自己就成。”祁望頭仰靠在迎枕上打量她。明眸嬌唇,容色逼人。

霍錦驍討個沒趣,估摸著他還在為下午的事害羞,也就不說話了。

沒多久馬車就到明王殿。兩人跳下馬車,恰逢前頭馬車上也下來兩人,霍錦驍瞳眸一縮。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下來的是沙家父女。

祁望正要往裡走,不妨手臂猛地被她勾住,霍錦驍挽著他衝沙家父女揚眉笑起。燈火之下沙慕青的臉便是一白,楚楚可憐地望向祁望,倒是沙劍飛心虛地低低頭,見他們走過來,這才要打起笑臉相迎。

“祁爺,我可告訴你,你要娶誰都成,就是不準娶沙慕青,否則咱兩拆夥。”霍錦驍挨近祁望小聲威脅。

祁望隻覺她的氣息拂過耳朵,脖子卻莫名其妙癢了。

“祁爺,景姑娘。”沙劍飛抱拳行禮,又恭維道,“景姑娘今日揚威鬥獸場,實乃女中豪傑,沙某佩服。”

沙慕青站在沙劍飛身後隻是欠身行禮,並不說話。

“運氣而已。沙爺不知,當時那老虎牙齒都頂到我咽喉了,也不知那幾隻畜牲是怎麼出來的?”霍錦驍咧唇笑道。

“大概管獸籠的人一時疏忽,以景姑娘的能耐,彆說虎豹,便是加上獅熊也難不倒姑娘。”沙劍飛拭拭額上的汗,覺得眼前之人雖換成女裝,驚豔絕俗,可那目光卻比先前更加稅利。

“是嗎?那是托了沙爺與沙姑娘的福。”霍錦驍目光掃過沙慕青。

沙慕青沒來由一陣顫意。

“再有難耐,也不是彆人想動就動的,祁某再無能,也不會讓人把手伸到在下妻室身上。畜牲不懂事,主子就要替畜牲受罰,這事不能善了,沙爺說是吧?”祁望淡道。

“那是,那是。”沙劍飛結巴起來。

“好了,時辰不早,進去吧。”祁望伸手,“沙爺請。”

“祁爺請。”沙劍飛謙讓他。

祁望不再互讓,攜了霍錦驍的手進了明王殿。

“祁爺威武。”霍錦驍心情大悅,拍了他馬屁。

祁望不置一辭。

————

明王殿裡裡外外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人,比第一日還熱鬨。祁望與霍錦驍被人領進正殿,殿上二人一案分席而坐,霍錦驍自然是與祁望坐到了一起,隻是還未落座,兩人已被前來打招呼的人團團圍住。

正午一戰,霍錦驍聲名已揚,無人敢再小瞧,眾人又見她美豔無雙,較之首日更加動人,便紛紛過來結識。

霍錦驍一邊與人寒暄,一邊觀察這明王殿。

席列兩邊,中間有伶人作舞,殿尾有鼓樂琴瑟奏曲,十八層盤龍雲鳳燭台上火光搖曳,滿殿生輝,殿前有青玉階作引,往上是主座,垂著三重幕簾,其後是鋪金錦的寶座。

寒暄沒多久,顧二便上前發話,大宴開始,眾人各自落座,伶人暫退。

“三爺到——”

眾人儘皆站起,朝著殿前行禮。

殿側幕簾後緩緩走出一人,看不到模樣,霍錦驍隻能瞧見他紫檀色的衣袍。

印在簾上的人影模糊,隻依稀可辯是個高瘦的男子,舉手抬足氣勢萬鈞。他登上寶座,撩袍坐下,道:“諸位英雄不必多禮,今日能邀得眾位來我漆琉參加半丈節,是我漆琉島的榮幸,快請入席。”

聲音溫和,與昨日行祭時不太一樣。

“謝三爺。”眾人還禮落座。

“來,我先敬諸位一杯。”三爺先飲下一杯酒,方又道,“今日除了請大夥暢飲之外,還要向諸位引薦幾個朋友。未來海上諸務我將與這幾位朋友協力合作,共圖大業,還望在座諸位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他說完喚了顧二。

顧二已行到殿下左首席位,朗道:“這幾位便是我漆琉貴客,東瀛第一武者……”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霍錦驍與祁望相視一眼,均感詫異,再觀席間眾人,也是同樣神色。外域船隊除了商隊之外,是不予進入大安東海海域,若然被東海諸雄發現,便會群起而攻之,以防其進犯東海與沿岸城池。而在所有蠻夷海盜之中,又以東洋浪人為最為狡猾凶殘,屢屢犯禁,東海不少人都吃過他們的虧。這次漆琉島邀來浪人已叫人頗感意外,如今三爺更當眾宣布合作之事,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霍錦驍心中更是驚愕非常,先前她就聞說海神三爺頻頻接觸東洋浪人,意欲勾結,圖謀不軌,如今一見,料來非虛,且他不僅是要勾結浪人倭寇,她估摸著他還想將東海各大勢力儘收麾下,以壯其勢。

大安海防薄弱,若真讓其得逞,後果不堪設想。

她正驚疑著,不妨有人拍案而起。

“不必了,這酒,灑家不敢喝!”

霍錦驍收神望去,竟是顧二領著這批東洋浪人正向在座幾個大梟敬酒,這酒才敬到第一個人,那人便推翻了酒盞霍然站起。

此人年近四旬,生得魁梧,國字臉,劍眉虎目,儀表堂堂,眉間又帶三分俠氣,此時已是眉宇緊鎖,目現雷怒之象。

不是彆人,正是大海梟龐帆。

龐帆位居東海十梟之首,名氣僅次於海神三爺。此人獨占三島,船力兵力雄厚,加之三島海域特殊,易守難攻,這麼些年下來便是海神三爺也拿他沒辦法,隻得想方設法壓製此人擴展之勢,饒是如此,龐帆的實力在東海之上仍排首位,也是唯一一個敢不給三爺麵子的人。

“灑家雖落海為寇,不過這麼些年從未取過一分不義之財,也未傷及一個無辜百姓之命,這些東洋倭寇屢犯東海,傷及無辜不下千名,毀村近百,要龐某同這些傷我同胞,毀我家國之流合同,龐某辦不到。多謝三爺相邀,三爺的好意龐某心領,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還請三爺恕龐某無禮,龐某先告辭了。”

龐帆之語,落地有聲,席上氣氛頓時冷凝,龐帆卻抱拳一揖,也不待旁人回神便踢開酒案拂袖而去。

幾個東洋浪人臉色難看起來,便是顧二也滯在當場。

“性情中人,是條漢子。”霍錦驍偷偷地豎起大拇指,還沒等翹出桌麵,就被祁望一掌按住。

“你想死嗎?把手收回去!”祁望怒瞪她一眼。

霍錦驍拿手指頭在祁望掌心狠狠掐了一把才收手,祁望吃疼,嘴裡“嘶”了聲,霍錦驍已然將頭撇開。

“老龐這臭脾氣,也不知幾時才能改。好了,隨他去吧,大家繼續。”

三爺發話,語中帶笑,似未將此事放在眼中。

席間複又恢複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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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宴飲至深夜,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抬回住處。

霍錦驍也被灌得滿臉醺意,雙頰泛起潮紅,竟比祁望醉得還狠。這席上找她喝酒的人不少,她又是個來者不拒的,酒量再大也禁不住整晚灌酒,這會已軟趴趴抱著祁望的手倚在他身邊,路都走不穩,還是祁望將她扔進馬車裡。

“祁爺……嗝!”霍錦驍衝他打個嗝。

祁望捂了鼻。

滿身的酒氣,真不像話。

他推開她,想要坐得離她遠一點,不料她竟直愣愣倒下,後腦“咚”一聲磕到車底板上。

小丫頭抱了頭嗚嗚嚎開,外頭林良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