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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15 字 6個月前

囑梁俊毅,她也沒資格上山。陡峭石階上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忽落入她眸中,叫她不禁怔然。

如果曲家還在,和他走這段路的人,該是她吧。

再不遠處,沙慕青坐在馬車裡,自挑開的馬車窗簾細縫中遙望山間之人,眼底漸現淚霧與嫉恨。昨夜她爹回來已經說了,三爺打算將她送給東洋浪人頭目,她隻是顆棋子,這步棋不通,三爺就會換一步走,總能用得上,可她不想……

山路上祁望站在外側,步子邁得很慢,頭總側向身邊女人,不知在說什麼,海風很大,將她披風吹得幾欲飛離,遠遠看去像海神廟前的仙女,兩人站在一處的畫麵,要多紮眼有多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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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錦驍一手拽著披風,另一手被祁望牽著,就這麼一步一步爬到崖頂。

心裡有些遺憾,一年一度的祭海大典,她卻什麼都看不清,來年還不知道有沒機會再來,如此想著,她甩了甩祁望的手,小聲道:“祁爺,你和我說說這裡的景色唄!”

“你先小心腳下,台階到頭了。”祁望提醒一句,正想告訴她沒什麼可看的,瞧見她好奇又期待的神情,出口的話就改了,“上了石階是海神廟前的落星盤,因地上雕琢了星象圖而得名。落星盤左側是神女峰,右側是玄武岩,傳說裡海神座下的兩大悍將所化。過了落星盤才是海神廟,一會會有司禮者唱名,我們帶來的禮物要在這裡獻給海神,唱過名,獻了禮,你才能進廟,在海神像前點一柱香。過了海神廟便是海壇,海祭大典就在那裡,三爺今日一定會出現,他是主祭,要跳海祭舞。”

“那我豈不是看不到他?”霍錦驍很是失落。

“你眼睛就算沒事,也看不到他。他會身著大祭服,臉戴海神麵具,不會讓人看到模樣的。”祁望笑道,“怎麼?你就這麼想見到他?”

“我當然想。看不到臉,看看人也好,那可是睥睨東海十數年的海神三爺!”霍錦驍自然好奇。

“三爺喜歡美人,我瞧你模樣不錯,你要是願意,興許能入他後宅,這樣你就可以想見就見了。”祁望摸摸下巴笑道,“不過就是三爺的年紀對你來說,恐怕大了點。”

霍錦驍聽著就覺得不對,還沒等他說完已甩開他的手:“祁爺,我知道你想擺脫我好娶沙慕青,我成全你就是。”

祁望笑了笑,還未接茬,忽聞空氣中剛猛氣勁來襲。

“小心!”他疾吼一聲。

那道氣勁朝著兩人中間劈來,霍錦驍已然察覺,她神色一凜,縱身往旁邊躲避,被迫和祁望分開。她視線不清,縱到半空也不知腳下是何處,隻隱約瞧個大概後落地。這一擊來得突然,她避得狼狽,身後披風已被劈裂。落地後她怒目瞪向氣勁所來方向,脆道:“閣下何人,為可在此出手偷襲?”

“丁喻,你要做什麼?”祁望的聲音跟著響起。

他目光已冷,警惕地看著丁喻。

“東海這百年來,海神廟就沒有女人踏足的先例,憑什麼她能上來?”

霍錦驍隻聽到個沉如雷響的聲音,氣沉如海,是個內功極深的練家子。

祁望與她提過,丁喻此人也是東海一大梟雄,不過此人並無島嶼,隻組建了一隊戰船,受各大海商雇傭為其出海護航,在東海名頭甚響,實力尚在金蟒四煞之上,隻因沒有島嶼,故不曾得到“梟”名,但東海諸雄對此人評價卻極高。

“上海神廟憑的是本事,與我是不是女人有何關係?”霍錦驍緩緩解下披風抓在手中。

“本事?你有什麼本事?床上的本事?”丁喻不屑道,“祁爺,你就算想吞並金蟒,也不必找自己的姘/頭來吧?娘們漂亮玩玩就好,要和爺們平起平坐,老子不乾!”

“丁喻,你此話誅心,是指在下暗中吞了金蟒?”祁望冷道。

霍錦驍沒說話,素來喜笑的臉已無半分表情,眉宇凝出殺氣。

“這不是人儘皆知的事?不過你吞沒吞老子不管,老子斷不能讓個娘們壓在自己頭上!”丁喻怒道。

“說得是!”旁邊已站滿了人,聞言儘皆附和道。

“丁爺,女人又如何?這海神廟前還立著神女峰,傳說中乃是海神麾下女悍將所化,女人為何不能站在這裡?更何況燕蛟島的帛書送到三爺手中,三爺都沒開口,丁爺卻挑在今日大祭之時鬨事?”

滿場看熱鬨的人之中,隻有一個人開口替她說話。

聽聲音像是梁俊毅,霍錦驍轉頭朝聲音發出的方向微一頜首。

“三爺貴人事忙,哪顧得了底下螻蟻作亂?”丁喻怒對梁俊毅,“你是什麼人,也敢在這裡大放闕辭?”

“他是三港梁家的二公子梁俊毅,是三爺的貴客。”廟內走出一人,朝著丁喻道。

祁望望去,那人正是昨日中午在驛館門口遇見的,跟在曲夢枝和梁俊毅身邊的男人。

果然,這男人是三爺身邊心腹。

“東海的事,幾時輪到陸上的人多嘴?滾開。”丁喻掃出一掌,將梁俊毅震退兩步,又望向霍錦驍,“今天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進廟,識相點就滾下山去。”

梁俊毅還要再說,廟裡出來的男人卻幾步掠至他身邊,阻止他開口。

“如果我非進不可呢?”霍錦驍沉道。

“那就拿出本事來!”丁喻道。

“丁喻,她是我未婚妻,你如此為難她,是想與平南作對?”祁望看著霍錦驍站在原地睜大眼眸強撐的模樣,怒火便不知從何而生,轉而席卷。

“祁爺!”霍錦驍忽然高喝,“這是燕蛟的事,與你平南無關,我不用你幫忙。”

“景驍!”祁望知她脾氣犟,卻不想眼下這種狀況還犟。

霍錦驍笑了笑,不給祁望說話的機會,忽將手中披風往丁喻之處擲去。披風在空中展開,像隻巨大白蝠,丁喻未料她說出手就出手,揮拳便迎向披風,豈料那披風之後灌滿氣勁,堅硬如石,他一擊之下竟震得虎口劇痛,心頭駭然。

看不出來她年紀小小,內功造詣竟如此之深。

“哼!”冷哼一聲,他化拳為爪,將披風從中撕裂成碎片,正要笑她,披風之後卻有一道人影竄出。

“你想要見識本姑娘的本事,我就讓你見個夠,你可彆哭著找娘!”霍錦驍手執軟劍化作漫天劍影朝丁喻兜頭罩下。

丁喻被她攻得措手不及,連退數步,神情大變。

祁望在旁邊卻看得心驚,彆人不明白,他卻知道,霍錦驍不過借著最初說話時辯下的位置朝丁喻出手,打算先發製人,隻是丁喻哪有她想得那麼好對付。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她視線不佳的弱點隻怕立時被丁喻發現,到時就是兩種情況了。

這該死的丫頭!

“呀呀呀!”丁喻怒極暴喝出聲,雙手化掌,被她的劍逼得以內力相搏。

霍錦驍要的就是這結果,當下穩了身形,橫劍於身前,傾注全部內力迎撞他內力所化的龐大掌力。

四周刹時刮起怪風,風繞著兩人身側旋轉,沙石均被帶起,如刀刃般割向四周,四周眾人功力弱的都朝後退去,隻剩幾人還撐在風刃之中,已換了神色。

“夠了!”廟裡有人努喝一聲。

兩道人影從中飛出,各朝丁喻與霍錦驍出手,將兩人格開。

霍錦驍什麼都看不清,隻覺得與自己相搏的掌力突然消失,一道柔勁撞在她%e8%83%b8`前,將她撞飛,直至落入祁望懷中。

祁望抱著她落地,她便悶哼一聲,口中湧出鮮血,唇被沾得鮮紅。

“今日是海祭大典,三爺還在裡麵,不容你們在此放肆!”顧二怒道。

“可是……”丁喻從地上站起,還想分辨。

“丁兄,在下知道你心裡想法,相信在場諸位梟雄都與你同樣想法,這樣吧,讓在下說句公道話。”

一個陰冷聲音響起,霍錦驍沒聽過。

“燕蛟帛書三爺已經收到,今日之邀也是三爺親下,不管她是男人還是女人,便有資格踏足海神廟。不過她有沒這本事承受這資格,那就另當彆論。吉時將至,眼下可不是爭鬥之時,不如這樣,明日午時,丁兄與景姑娘在鬥獸場比過一場,以作斷論,如何?”

祁望聞言色變。

鬥獸場裡的爭鬥生死自負,連他都無法插手,不像這裡,他還能出手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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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駕到

“好!我丁喻應戰。”丁喻毫無猶豫應下。

四周爆出一陣叫好聲。

出言提議之人負手站在落星盤正中, 又朝霍錦驍道:“丁兄已應戰, 不知景姑娘意下如何?”

“祁爺,鬆手。”霍錦驍小聲道, 她已暗暗運氣,壓下%e8%83%b8中翻湧氣血,將喉間腥甜咽下。

祁望改為扶著她, 隻道:“放棄吧, 有人想殺你。”

隻是不知這是三爺的主意,還是其他人的主意。

“祁爺,你看不明白嗎?他選擇今天發難, 不管我應戰還是放棄都會遂了他的意。我若放棄,日後在東海永無立足之地;我若應戰,便落他圈套有性命之虞。”霍錦驍咳道。

“活著總比死了好。”祁望不同意她冒此風險,她身上有傷, 勉強應戰勝算太低。

“不會死的。”霍錦驍推開他,“祁爺,我選擇放手一搏。”

畢竟還有第三種可能。

“你!”祁望勸不動她。

她已往前踏出半步, 朗聲道:“好,我也應戰。”

“好!丁爺與景姑娘都是豪爽之人, 那就這麼定下來,明日午時, 我們在惡城鬥獸場恭候二位大駕。”那人“哈哈”笑起。

顧二在旁看了許久,此時方道:“吉時將至,請諸位安靜, 準備唱名獻禮。”

落星盤隨他的話安靜下來,隻聞腳步聲匆匆而過,剛才鬨劇被人暫拋腦後,霍錦驍看不清路,轉頭去找祁望。

“去了鬥獸場,我不會管你死活。”祁望冷怒道。

“不用你管,這是我的事。”霍錦驍不以為意,“你也彆出手,莫引火燒身。平南和燕蛟都要靠你,我給你做前鋒。”

她說話間用手背抹抹唇,擦下一片鮮紅血色,把手遞出去。

“祁爺,拉我一把,我看不清路。”

“你手臟死了。”祁望漠然嫌棄,卻仍牽過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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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名開始,每唱一名,旁邊都有人將海神獻禮抬進廟中。這禮雖說是獻給海神,到頭來也是落進三爺口袋。能站在海神廟前的都是在東海大有來頭的人,送出的禮一個比一個厚,相比之下霍錦驍的禮便中規中矩,沒有差錯。

霍錦驍挨個聽著,其中也有東海十梟,不過那是外人給的排名,並非什麼正經名號,到漆琉島上皆以島主或船隊商號為稱。

排在最前麵的自然是赫赫有名的龐帆、岺肅、孟義春三人,除了龐帆之外,岺孟二人皆屬三爺麾下,往下便是江濤、劉壽安,祁望排位第六,隻是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