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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31 字 6個月前

驚,眼明手快接下花瓶扶住高幾。

“景驍?”他放好高幾和花瓶,就見霍錦驍怔怔站在原地,朝他伸手。

那手撫向他的臉頰,卻在他臉頰邊虛晃了幾下,就是觸不到他。

祁望蹙緊眉,抬手握住她的手。

“祁爺……我……看不清你的人……”霍錦驍眼前隻有淺淡的虛影,像夢裡縹緲的影像,觸手難及。

祁望驟驚。

霍錦驍身體卻晃了晃,往前倒去,直入祁望懷中。

“景驍?”祁望已然察覺她整個人無力似棉絮,平時那樣生龍活虎霸王般的人,像忽然被抽空了精氣神。

霍錦驍腦袋軟軟歪在祁望肩頭,聲音都像要散開:“剛才耗神過度以致功法反噬,不必擔心,沒事。勞煩祁爺送我回房。”

祁望卻朝曲夢枝道:“夢枝,天色將明,你快回去吧,若被人發現你的行蹤就不妙了,況一早還要趕去海神廟,你也歇歇。我就不送了。”

曲夢枝將手中茶盞放下,起身福了福身,隻道:“今日之事是我思慮不周,累及你們。多虧景姑娘相救,你好好照顧景姑娘,我不打擾你們了。”

語畢她轉身離去,將門輕輕掩上,目光自漸閉的門縫中瞧見祁望眉間憂色,心忽然涼如秋水。

祁望沒將霍錦驍送回屋,他將她抱到錦榻上放下,挨近她坐著,以掌撫上她臉頰,低頭望去,隻道:“你瞧瞧你的眼睛。”

霍錦驍將眼張開,仍隻看以模糊人影,不過頰上有絲氣息拂過,還有溫熱手掌觸來,她心知他的臉龐已近在咫尺。

“我沒事。”她很快拂開他的手,偏頭避過他的氣息,掙紮著盤腿坐起。

祁望察覺她的抗拒,隻得收回手,離她遠了些。

“我的眼睛瞎不了,隻是需要些時間恢複,不礙事的。勞煩祁爺幫我打盆涼水,再找條帕子。”她盤腿坐好,雙手置於兩膝之上,緩緩運氣療傷。

祁望依言自去院中打來井水,又將桁架上掛的帕子取來絞乾。

“多謝祁爺。”霍錦驍伸手要接濕帕。

“我來吧。”祁望猜到她想冷敷,便坐到她身側,將疊好的濕帕輕輕按在她眼上。

霍錦驍不多計較,垂下手專心運氣,祁望每隔一段時間便重新絞換濕帕,如此反複直到天色透亮。霍錦驍行功一個小周天方收功睜眼,耳邊立時傳來祁望沙沉的聲音:“怎樣了?”

“沒這麼快恢複,至少也要兩日。”她搖搖頭,此番行功運氣隻能消隊她腦中刺疼與耳朵嗡鳴,眼睛可就沒這麼容易恢複。

身邊坐的人仍隻模模糊糊身影,霍錦驍便轉過頭,又道:“天亮了吧,我們是不是該準備準備去海神廟?”

祁望沒有出聲,屏了氣息。她視線不清,未曾發現他離自己極近。

瑩潤的唇隨她吐字時啟時抿,微睜的眸還掛著水意,與他的唇不過半指之遙。

“我還是看不清楚,今天的祭典怎麼辦?”她什麼都不知道,問了兩句發現沒有回應,便喚他,“祁爺?”

祁望回神,迅速將臉轉走,淡道:“無需擔心,有我在。我牽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捂臉!

☆、欺人

清晨天陰, 不見日光, 天轉寒。

小滿與林良一早就在院子裡等著,見到祁望打開房門, 兩人忙湊到他身邊。

“祁爺,時候不早,該去海神廟了。”小滿提醒道。

祁望點點頭, 看到兩人手中都端著盤子, 林良端的是早點,小滿手裡卻似乎是套衣裳,便問道:“小滿, 這是何物?”

“早上曲夫人遣人送來的,說是今日轉寒,海邊風大,景……”小滿頓住, 拿不準自己要如何稱呼霍錦驍。

林良手肘飛速撞了撞小滿,朝祁望身後使個眼神。

小滿便看到倚在榻上閉目養神的霍錦驍,看模樣像是在祁望屋裡呆了一宿。

“該叫夫人了!我們平南島的島主夫人。”林良小聲道。

話音才落, 裡邊就飛出一顆青橘,正奔林良和小滿, 兩人忙左右側開,那青橘從二人腦袋中間飛過, “啪”一聲落地。

“叫我小景,不然就景爺。”霍錦驍已經坐起。

祁望聽她聲音中氣十足,不由笑了, 又伸手將小滿所捧的衣裳抖開。

竟是件緞麵薄披風,素白的底,銀線繡的鶴紋,領口盤扣嵌玉,結著大紅的梅花絡子,垂著長流蘇,恰襯她身上衣裳。

他想了想,拎著衣裳進屋。霍錦驍正摸索著從榻上下來,忽覺身邊有風掠過,一物搭到她背上。

“這什麼?”她看到祁望模糊的身影立在自己身邊。

“曲夫人送你的披風。”祁望整好披風,手不由分說將她下巴往上一拔,“下巴抬高。”

霍錦驍愣了愣,他在替她穿披風?

“我不需要披風……”

“好了。”祁望很快就將盤扣扣好,收回手,“海邊風大,穿著吧。”

屋外站的小滿與林良已然看傻。

“哦。”穿都穿了,霍錦驍也就隨意。

“走吧。”他淡道,伸手去牽她。

霍錦驍手一縮,很快拽住他衣袖,隻道:“我還看得見些影子,拉著你就好,不用牽。”

“那你小心些。”祁望並不勉強她,叮囑之間已往外走去。

————

霍錦驍與祁望踏上同一輛馬車。時辰不早,他們並無時間用早飯,祁望就讓小滿將早飯送到馬車上來。車簾落下,車軲轆轉開,馬車緩緩朝前,霍錦驍坐在矮案旁,看著桌上模糊的影子伸手去摸。她有些餓,奈何視線不佳,遠近距離難以把握,像隔水視物般,那影子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去夠時總撲個空。

“好了,彆瞎摸,要吃什麼同我說。”祁望往她手裡塞了隻瓷杯,“先把這個喝了。”

瓷杯溫熱,霍錦驍低頭嗅了嗅,馬上還給他:“不喝。祁爺自己都不喝,彆想推給我。”

那是鮮牛%e4%b9%b3。

“那你想吃什麼?”他今天耐性脾氣都不錯。

“有麵卷子嗎?”

“有,香蔥的。”祁望拈了一枚正要放到她手裡,卻聽她又開口道。

“有牛肉醬沒?你把卷子掰開,幫我抹一層……抹厚點!”她使喚起他來,“今兒有粥嗎?什麼粥?”

“紅豆花生蓮子粥。”祁望按她的要求把卷子抹好遞給她。

她笑眯眯接下,敞亮的眼眸看不出一絲異樣。

“幫我裝碗粥,要稀一些的……唉呀不成……一會沒法上茅廁,你還是給我裝稠的吧,把花生挑掉,我不愛吃。”

祁望盛粥動作一頓,想斥她兩聲,最後還是沒出口,隻用筷子將碗裡花生夾出。

霍錦驍接過碗,舀了勺送入口中,發現真沒花生,更是眉開眼笑。

“毛病真多。”祁望小罵一句。

“嘻嘻……祁爺今天這麼好?是不是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她放心吃起,順便打趣他。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你說呢?”祁望見她碗裡的粥已吃了一半,偷偷地又舀一勺放進去,嘴角不動聲色地翹了翹。

霍錦驍吃了半天,總覺得碗裡的粥怎麼也吃不完,肚子卻已撐足。

“不吃了!祁爺你彆欺負我眼睛看不到。”她撂筷撇頭,心裡已猜到他的把戲。

祁望心情大好,自己才開始吃,吃沒兩口,就又聽到她的聲音。

“祁爺,我們行到哪了?你快看看外頭,還有沒昨晚的痕跡?”

“不必看了,三爺辦事哪會留痕跡。”祁望想起昨夜仍心有餘悸,他窮十年之力本以為已有一搏的資本,但如今看來,他比起海神三爺,差得還很遠。

“你說昨晚想行刺三爺的會是誰?最後來的那黑衣人又是誰?”霍錦驍揉著肚子說起,“曲夫人是陸上的,這消息又從何處得來?”

“梁家和三爺私下素有往來,她能得到消息,不足為奇,但她也沒告訴我是誰下手刺殺。”祁望知道些梁家同海神三爺間的勾當,隻是未向霍錦驍細說,“三爺仇家遍天下,東海想殺他的人多如牛毛,否則這麼多年他也不至於總隱而不出。”

“可是半丈節漆琉島守衛森嚴,外島的人進不來,昨夜刺殺者人數眾多,不像是外島的人。祁爺,你覺得漆琉島上有誰想反三爺?”霍錦驍說起正事滿臉正經。

她看不清祁望,祁望卻將她看得仔細。

“你懷疑是漆琉島的人?”他反問她。

“若非漆琉島的人,他們如何進來?除非有人接應,並且這人還是三爺身邊的人,否則拿不到三爺行蹤。”霍錦驍挪了挪位置,靠得更舒服些,“說來說去,不管哪種猜測,三爺身邊都有內鬼。昨天後來出現的黑衣人與前麵兩批不像同一夥人,他看著倒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想三爺來個甕中捉鱉,三計連施……三爺想抓的,恐怕是這個人。你說他昨夜後來有沒被抓到?”

“我與你一起回來的,我哪知道?”祁望見她縮著縮著,整個人都縮到披風裡,隻露個頭,雪團似的像隻肥兔子,強忍著把她拽出來的衝動,隻道,“你說你受托來東海查三爺身份,那你可知,朝廷也往三爺身邊派了細作。”

霍錦驍蹙蹙眉道:“不知道。祁爺覺得這人是朝廷的人?”

“你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道。”祁望盯著她。

小東西不夠老實。

霍錦驍眉梢挑了挑,不吱聲。

馬車恰好停下,小滿聲音傳來:“祁爺,海神廟到了。”

兩人間的對話暫停,祁望從車裡出來,利索跳下後轉身接霍錦驍。霍錦驍彎腰出來就被他握住手腕,他道了句:“跳下來。”

她不作多想,往車下一跳,半途上被他撈了腰放到地上。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祁望已經將手收回。霍錦驍眨眨眼,什麼都看不清的滋味不舒服,她沒了主動權,隻好步步為營。

“走吧。”祁望拉住她就走。

霍錦驍把手往回收,奈何他拽得緊。

“海神廟在山上,你不讓我牽你上去,是打算從山上滾下來?”祁望聲音波瀾不動,像沒有情緒,“當日你在洗塵宴上膽子倒是很肥,如今為何慫了?”

海神廟建在臨海的山崖之上,車馬不得上,所有人都要在山下徒步爬上山崖。山崖的路並不好走,雖有石階卻被風雨侵蝕布滿豁口坑窪,又窄又陡,旁邊的護欄鬆動,滾下去就是懸崖。而他還沒告訴她,從她踏下馬車那一刻起,四周的目光已經都集中過來。這海神廟非所邀之人不得上,除她之外上麵一個女人都沒有。

“那你走慢點兒。”霍錦驍隻好妥協。

“帶著拖油瓶我也走不快。”祁望沒好氣地回了句,牽著她就往山上走。

山腳下已停了不少馬車,不能上山又想一睹祭典的人隻能在此等候。

曲夢枝正站在一邊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