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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35 字 6個月前

爾將手抽回,隻道:“你不會死。一會若真要動手,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彆露麵,回去繼續做你的曲夫人。”

曲夢枝咬咬唇,還待再說,卻聽祁望又道:“彆說話,馬車過來了。”

馬車已經駛到他們所伏宅子前的小巷裡,薄薄的馬車影子跟著車晃動著,祁望目光越發冷凝,隻聞得一聲輕微的劍刃嗡鳴,小巷旁的宅子裡忽然躍出數名黑衣人。

“籲——”車夫勒停馬兒,馬兒揚起前蹄發出“嘶”的叫聲,馬車跟著急停。

“三爺,有埋伏。”車夫回頭朝車裡吼了句,手已從座下抽出長刀。

車窗印出的人影動了動,隻道:“想法子衝出去。”

“衝不出去,路上都是蒺藜,馬車過不去。”車夫一邊應道,一邊揮刀格擋旁邊揮來的刀光。

黑衣人約有十個,齊湧向馬車。海神三爺冷哼一聲,按下車上機關,馬車車窗一黑,有鐵片落下,擋水擋火擋箭,車廂四周更有機關弓/弩孔露出,“咻咻”幾聲射出無數箭矢,靠得近的黑衣人來不及逃離,被射成篩子。

曲夢枝咬緊唇,忍不住拽著祁望的衣袖。祁望轉頭見她臉色煞白,低語:“彆看了。”

她隻是搖頭:“我想親眼看他死。”

機關箭矢始終有限,箭勢漸漸弱下,黑衣人還剩一半,而殺三爺的入口隻有一個,黑衣人便齊往車夫處殺去。車夫武功高強,以一敵五竟還能支撐許久,隻是身上已添許多傷處。

眼見情勢越發危急,突然間宅中又有一批黑衣人湧現,直奔馬車。祁望居高臨下看得清楚,第一批隻是試探,第二批才是真格。如果沒有援兵,海神三爺必死無疑。

“來得好。”

他正思忖著,忽聞車內傳來長笑,海神三爺聲音又起。

街巷的地麵上竟憑空站起數人,祁望展眼而望,發現正是宴上所見的浪人。這些浪人來得離奇,身法更是古怪,竟將黑衣人殺得節節敗退。他素聞倭國有障眼秘術,名為“忍”,恐怕就是眼下這些浪人所施之法。

看來海神三爺早有安排,黑衣人的暗殺今晚不會得手。祁望按著曲夢枝的後腦,讓她低頭徹底貓下,隻道:“回去吧,遲則生變。”

“彆急。”曲夢枝卻毫無意外,又探出半張臉窺視底下情況。

祁望見她%e8%83%b8有成竹,隻得按下性子瞧著。底下黑衣人雖眾,卻仍被浪人打得措手不及,已往外撤去。

“追,我要活口。”海神三爺又發令。

黑衣人撤得很快,線路像是早已安排好的,浪人們閃身追去,很快追遠。

“就是現在!祁望,現在殺他!”曲夢枝壓低的聲音忽然尖銳,雙眼透著亢奮。

浪人追遠,長巷中仍隻一輛馬車,車夫已傷重倒地,若沒有彆的護衛,他確可一試。祁望神色愈發凝重,冷靜裡卻又透出與曲夢枝相同的亢奮來。

“你在這呆著彆動。”他很快作出決斷,從%e8%83%b8口摸出黑巾將頭臉徹底包住,打算先下去一探究竟。

曲夢枝點點頭,祁望貓著腰起身,正要飛下屋頂,卻聞得一聲細微破空。

飛刃來襲,從他身前劃過,沒入夜色。

他被迫停步,驚疑地望著飛刃來的方向。

飛刃上沒有殺氣,隻是警告。

有人從夜色裡疾飛而來,祁望退後半步拉起曲夢枝,滿臉戒備,那人飛至他二人身前後隻低罵了句:“你們兩想死嗎?還不給我趴下來!”

霍錦驍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祁望驚道。

“趴下再說!”霍錦驍點過青瓦,走到二人中間,狠狠將兩人拉下。

曲夢枝與祁望便一左一右趴在了她身邊,曲夢枝瞧了眼底下情況,顧不上理會霍錦驍為何突然出現,隻向祁望道:“祁望,再不動手就遲了。”

“不能動手!”霍錦驍低喝道。

“為什麼?這機會有多難得你知道嗎?”曲夢枝急道。

“因為那馬車裡坐的不是人!你們被騙了。”霍錦驍看了曲夢枝又看了祁望,雙手各抓著一人手臂,防止他們一個頭痛腦熱就衝下去。

“你說什麼?”祁望與曲夢枝對視一眼,均感驚愕。車窗明明照出人影,也有聲音傳出,即便不是海神三爺本尊,也斷不可能不是人。

“那馬車裡放的隻是個機關傀儡人,車夫會腹語術。今晚這事從頭到尾就是個局,用來請君入甕,你們出去了必死無疑。”霍錦驍一邊解釋,一邊緊盯著馬車。

昨夜祁望接到紙卷時她就起了疑心,故而夜裡並沒睡下,而是動轉《歸海經》,專注於外界動靜,果不其然叫她發現祁望半夜出去,她便悄然跟隨,就藏在離他們沒多遠的地方,發現了海神三爺的車子。

《歸海經》的功法一施展,她的目力聽力與觸?感便強過常人數倍,馬車裡坐的人沒有普通人的呼吸聲與心跳聲,說話時發聲的位置也有些微不同,她可以肯定車裡並非真人。

“不可能!”曲夢枝難以置信。

“彆說話,有人來了。”祁望斷喝道。

隻見對麵屋上又悄然掠下一人,也是一身黑衣,頭臉皆蒙。他不像前兩波黑衣人那樣一出現便喊打喊殺,而是小心翼翼地提劍接近馬車,警惕地四下察望之後,他方輕跳上馬車,以劍挑開車門。

異/變陡生。

車裡三支細長銳箭分三麵飛出,此人避之不及,叫一支箭穿過肩頭。馬車車廂忽向外翻下,露出其間所放之物。

赫然便是個穿著衣服的機關傀儡。

此時機關已被觸動,傀儡與車上飛射出無數暗器,朝四麵八方展開。

霍錦驍三人隻聞得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曲夢枝已然色變。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回去再說。”祁望當機立斷,也顧不上底下情況。這既是三爺布的局,他們若在這裡被發現,恐再難脫身。

“那也要回得去!你自己往後看看。”霍錦驍沒好氣道。

祁望狐疑地轉頭,身後仍是漆黑夜色,隻有遠處有隱約燈火,他本不解何意,隻是略一思索,忽也變了神色。

海神三爺的伏兵不在街巷中,而是在三街六巷的外圍,他將整片區域都圍了起來。

他們很難逃出去。

霍錦驍她見他沉默,隻得拉起兩人道:“彆羅唆了,你們跟我來。”

外邊人雖然多,但憑她的眼力與目力,要想避過人逃出去還是可以的,隻是……

霍錦驍咬咬牙,將心裡顧慮甩開,拉著兩人就往某個方向掠去。

三街之外果然被無數人馬圍起,火光明晃晃地照著肅殺街巷,隻待一聲令下便要將這片區域內所有人都抓起,便是祁望也看得心驚。

霍錦驍將《歸海經》的功法催到極致,用儘全力感知周圍情況。人雖多,但一星半點的空隙總還是有的。借著夜色掩護,她耗儘全力將人帶出重圍。

才剛走出不遠,三人便聞得身後傳來聲音:“收網撈魚了,若遇抵抗,格殺勿論。”

天色將明。

————

“砰——”房門被用力推開,祁望扶著曲夢枝進屋,霍錦驍隨後進來,將屋門閉緊。

曲夢枝不會武功,這一路上都是祁望施展輕功帶她。

屋裡燭火燃起,照出三人均顯難看的臉色。祁望倒了杯茶遞予曲夢枝,曲夢枝捧來卻不飲,隻望向霍錦驍,斟酌片刻忽問道:“景姑娘,今晚多謝你出手相救,夢枝感激不儘,不過夢枝有一事不明,還請姑娘解惑。”

霍錦驍背靠花格站著,聞言隻道:“何事。”

語氣並不好。

“今晚之事機秘,我也是費儘心機才得來這消息,卻還是出了錯,不知姑娘從何得知車中所放隻是傀儡?”曲夢枝道。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霍錦驍看了祁望,他沒出聲,也在等她答案。

“我修練的功法可增五感,哪怕離得遠,隻要我傾儘全力,就能聽到他的呼吸和心跳。馬車裡的人,根本沒有心跳呼吸,怎麼可能是真人?這個答案,祁爺與曲夫人可滿意?”

她回答完這個問題又道:“祁爺還想問我為何跟著你吧?我見你收到消息神色不對,夜裡留了心眼,聽到動靜才跟去的。先前你說三爺懷疑我們,我怕又出變故,沒想到你們是去刺殺三爺。”

這麼大的事,祁望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要動手,若然事敗,牽連甚廣。

霍錦驍沒法不氣。

“你們沒問題了?那換我問你們,你與曲夫人為何要殺三爺?”她見兩人沉默便問道。

曲夢枝已緩過神來,容色稍複,隻淡道:“這是我與祁爺之間的事,姑娘還是彆知道的好。”

霍錦驍閉閉眼,沒聽到祈望聲音,也不強求,隻道:“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擾你們敘舊,隻望祁爺下回行事多顧著你身後的人,我先出去了,告辭。”

“等等。”祁望終於開口,“告訴你也無妨……”

“祁望!”曲夢枝手一顫,剛想阻止,卻被祁望的眼神製止。

捧著茶盞的手還在微顫,他將這事告訴霍錦驍,無異於把身家性命交到對方手上,祁望竟能如此信任她?曲夢枝看她的目光越發複雜。

“但你先告訴我,你來東海有何目的?”祁望走到霍錦驍身邊盯著她。

不知何故,她的臉色比晚上赴宴時蒼白不少,不說話時唇抿得很緊,眉頭攏作結,呼吸急促,他忽想起從她在屋頂攔下他們時起,她就一直在喘氣,那時他以為是她著急救他們所致,可如今已安全回來,她的喘熄仍未停止。

“受人所托,來查三爺身份。”霍錦驍攀住身邊花格,指尖掐進木頭裡。

她腦中嗡然作響,像斷弦般疼。《歸海經》雖說好用,但此法耗神過度,她這一晚傾力施展,早已超過她內力所能承受的極限,如今受到反噬,腦中劇疼,耳邊嗡鳴,不過勉強和他們說話。

當初祁望收留她時就曾說過他們也許能夠合作,不知是否是指此事?他在試她,她何嘗不想試他。

“果然……”祁望並不驚訝。

“那祁爺呢?”霍錦驍問道。

“我與曲家有些淵源,三爺屠曲家之島時,我父母妹妹也在,儘遭其毒手。”祁望輕描淡寫,不願多憶當時之事,“我花十年之力,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就像你殺雷尚鵬一樣。”

霍錦驍卻聽得%e8%83%b8口發緊,緩言道:“抱歉,我無意逼你們提及傷心事。”

曲夢枝低下頭不置一語。

“無妨。”祁望見她一直閉著眼,改口問她,“你臉色很差,受傷了?”

霍錦驍搖搖頭,道:“沒事,小問題。我有些倦,想回去歇歇,明日再與祁爺、曲夫人說話。”

再不走,她撐不住就要倒下。

語畢,她睜開眼往前走去。

“砰。”

一聲輕響,她整個人撞上花格旁的高幾,高幾晃了晃,連幾帶花瓶一塊倒下,祁望心頭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