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1 / 1)

錦梟 落日薔薇 4316 字 6個月前

責寫,漸漸也就熟悉起來。空暇時間她都用來看祁望給的兩本日誌,或是修練《歸海經》,海上日子單調,每日所見都是天海茫茫,她卻不覺枯燥。

第五日傍晚,霞色成火燒在天際,平南與燕蛟的船隊終於到達平南港口。

碼頭上的平南旗幟迎風而展,熟悉的麵容已在碼頭前守了多時,朱事頭、柳暮言、徐鋒領著一眾水手站在海風裡,身後跟著林良、華威、宋兵等人。

霍錦驍跑上船頭甲板,船未靠岸就拚命揮手。

離開了一個多月,經生曆死,她忽然很想念這個平靜祥和的島嶼。

☆、揚帆

暮□□臨, 平南島上卻沸如白晝。

祁望攻打金蟒大勝而歸, 不止帶回一大批戰利品,還將金蟒島易名燕蛟收伏, 這是整個平南島的喜事,消息早就傳遍全島,是以他們一回來, 祁宅的大廚房已備下席麵, 庫裡的圓桌、八仙桌儘數取出,從飯廳擺到院裡,滿滿當當。

這麼大的排場, 宋大娘一個人可不夠,就找了島上有名的總鋪師辦桌,燒了盆菜。

這是霍錦驍第一次吃盆菜。一桌十人,隻圍一道菜, 那菜用大木盆裝出,像大雜燴,卻又比普通大雜燴複雜許多, 色奪眼珠,香饞口舌, 彆說吃,就算隻是看著都是享受。盆裡的食材上三層下三層, 裡外又三層,層層疊起,最上層為最貴重的食材, 花膠鮮鮑、蝦蟹雞鴨,其間以鮮疏點綴,下麵是蘿卜冬菇、各色丸子、豬皮鮮筍等吸湯之物,一排排碼好,澆的汁是一大早熬好的鮮雞湯,調以南%e4%b9%b3、麵豉醬等一起烹製。

天未全黑,四處燈籠掛起,滿廳滿院朋客滿座。

“這趟大獲全勝,最大的功臣是小景。”祁望坐在正中主座,手邊就是霍錦驍,他親起身將盆菜正中扣的最大一枚鮑魚親自夾到了霍錦驍碗中。

他當著眾人的麵誇她,霍錦驍忙起來推讓,卻被人從後頭一掌按著肩坐回椅上。

“祁爺都開口了,小景就彆謙虛了。”

竟是林良帶著幾人端酒而至,都是素日裡與她要好的。

“大良哥也來取笑我?”霍錦驍轉身笑道。

“怎麼還叫小景?大良,要改口叫景爺了。”柳暮言從另一邊走來,身邊還跟著朱事頭與徐鋒等人。

“對對對,景爺。我該打,叫錯了。”林良忙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又舉杯自罰。

“大良!”霍錦驍忙從席上出來,一邊按住林良的手,一邊朝柳暮言道,“柳叔千萬彆這麼說,折煞小景,朱事頭、徐部領,你們也莫再如此,彆人不知小景底細,你們還能不知。我連個正經水手都沒當好,哪當得起你們一句‘爺’?使不得,還是喚我小景吧。我敬幾位一杯。”

“一杯哪夠?”林良見她飲空杯中酒,忙從華威手裡拎來壇酒,又給她滿上。

朱事頭也開了口:“今非昔比,你如今貴為燕蛟島主,怎可同日是而語,景爺,我也敬你一杯。”

“還有我!昔日同船多有得罪,還望景爺包涵,先乾為敬。”徐鋒跟著湊上前來。

能在東海掌一島之事,司一村之務,她的身份早已水漲船高,又有祁望在旁造勢,這滿座的人哪個敢不敬她三分。

霍錦驍連道“不敢”,卻無人聽她的,隻被拱著喝了好幾杯酒。

“好了,彆再抬舉她,你們都是船隊的老人,有功夫替我多教教她便是。”祁望吃了兩筷菜才出聲。

“是。”柳暮言三人都俯首領命,又敬了幾杯酒便退回自己席上。

倒是林良和華威幾人仍不離去,竟還取來大海碗塞給霍錦驍,嚷著要她喝酒。

霍錦驍不怕喝酒,隻是偷眼看看祁望,他可不太讓她飲酒的。

“喝吧,今日縱你一回,讓你喝個痛快。”祁望雖專注於筷上夾的螃蟹,卻仍察覺她的目光,頭也不抬就回道。

“謝謝祁爺。”霍錦驍笑彎了眼,敞開肚皮喝酒吃肉。

稍頃,她又和林良等人挨桌敬酒,回座之後平南的人與燕蛟的人又輪番來敬,喧聲如浪,趁夜而揚,叫人儘興。祁望瞧她遊走於滿庭男人之間,舉止灑脫,全然瞧不出女兒樣,若非他意外撞見,恐怕到如今還被蒙在鼓裡,一時間也不知該誇她還是該氣她。

酒喝到深夜方散,霍錦驍難得有五分醉意,眼眸汪著熏人水光,跟著祁望回宅,臨分開時,祁望忽道:“我與你同歲開始在東海漂泊,二十歲當上平南島主,已屬快了。如今你十八歲就能掌一島之事,這在整個東海還是頭一人。”

十八歲的少年島主,到了漆琉島恐怕要叫人側目,若再叫人知道她是女人,整個東海都該沸騰了。

百年東海,從未出過一個女海梟。

“祁爺這是誇我呢?”霍錦驍笑道。

祁望卻已轉身遠去。

她瞧著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裡,飛揚的唇角落下,手往衣襟內探去,摸出已被掛在頸間的玉佩。

玉佩溫熱,是她的體溫,伏於掌中的“魏”字顏色碧透,似乎比他交給她時還要綠了些。

“師兄,你可聽到?十八歲的島主,東海頭一人,小梨兒比起你這少年盟主,也不差吧?等著,下次再有機會相遇,我必贈君‘梟’名。”

她對著玉佩喃喃幾句,笑容忽又高揚。

天地海闊,各安一隅。浮世兜轉,終有逢時。

————

一夜縱酒過後,霍錦驍忙碌起來。

離十月初三隻剩十日時間,而此去漆琉需費時七日,掐指算來,他們隻剩三日時間準備。不止祁望和霍錦驍,整個平南島能幫上手的人在第二日全都忙起。因燕蛟的人手不足,而疍民遷島又非短短三日可成,是以祁望將兩島人手合並,整作平南燕蛟船隊,出航船隻掛雙旗,又拔了一批人給霍錦驍用,其中就包括與她交好的林良、華威等人。

“威哥,燕蛟島的人就交給你了,勞你多費心指點他們。”霍錦驍將燕蛟島帶來的幾十人都交給華威。

華威在玄鷹號上時就已能獨掌水手之事,本要升作彆船部領,隻因吃酒賭錢而誤了事,被罰降等,失了機會,如今人手不足,霍錦驍又親自向祁望請人,這才給他機會,讓華威代掌燕蛟船隊總部領一職,替燕蛟培養人才。

“景爺不必客氣,承蒙你看得起我,兄弟我必不負所托。”華威當著眾人的麵拍%e8%83%b8承諾,滿麵激動。

燕蛟船隊雖小,然總部領一職卻能統領所有水手,且又身負祁望與霍錦驍之托培植人力,這差使若辦好了,他若留在燕蛟船隊便是綱首下的第一把手,若回平南也是一船之領,前途無量,他怎不興奮?

“哈,威哥現在說得漂亮,回頭可彆又在船上賭錢帶壞其他人!”林良站在一旁取笑道。

“呸,老子已經改了!景爺放心,我絕不在船上賭錢吃酒,說到做到。”華威啐了林良一口,又朝霍錦驍道。

“我當然相信威哥,否則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交托給你。”霍錦驍“嗬嗬”直笑,又望向林良,“大良哥,多謝你能來幫我。不過我想讓你掌雜事之職,負責船隊全務,不知你可願意?”

“什麼?”林良吃了一驚,他原想著自己過來依舊乾了望的老本行,不想她竟提了這樣的要求。雜事位居綱首之下,乃是船上重要管事之一,他可沒有把握,當下真擺手,道,“不成不成,我沒做過。”

“大良哥個性豪爽仗義,在各處人緣都好,跑船經驗也足,而雜事負責協管各處事宜,正需大良哥這樣的人才,所以我才求大良哥幫忙,不過若是大良哥另有打算,就當小弟沒說過,我不勉強,隻希望大良哥能好好帶帶燕蛟的人,教他們些了望經驗。”霍錦驍溫和道。

比起要大良和華威留下幫忙,她更希望他們能替燕蛟教出獨擋一麵的人才。

“這個自然。”林良猶豫起來。

“慫貨!好意思說老子!”剛才林良取笑華威,這下便輪華威取笑林良。

“你知道個屁!”林良怒而往華威踹去。

華威閃身避開,嘴裡還嚷著:“說你慫還不認了?”

“爺什麼時候說過不乾了?”林良被他一激立刻挺%e8%83%b8道,“小景,這事我應了。”

“多謝大良哥成全。”霍錦驍抱拳謝道,而後轉身麵向規矩站在碼頭前的燕蛟村民,揚聲又道,“各位,從今日起,大良哥就是我們燕蛟船隊的雜事,華威哥就是部領,他二位會負責船隊諸事,助我燕蛟一臂之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大良哥,華威哥!”燕蛟的人便齊聲見禮。

忽然間有人嚷起:“快看!祁爺的船!”

霍錦驍朝碼頭張望去,粼粼波光之中一艘大船駛來,船體竟比玄鷹號高大上三四倍,首尖尾寬,高立如海中樓,帆上有巨鷹圖騰,大旗迎風而展,勢如龍虎,逞威海麵。

竟是艘大型福船,直接以平南為名。平南號福船才造好不久,這趟去漆琉島是首航。東海之上,可沒多少人擁有如此大的福船,祁望這是有心給平南造勢。

有此實力,難怪平南無懼金蟒。

陽光刺眼,晃得她眼花,她隻得抬手壓在額前,祁望站在甲板上,人在陽光裡隻剩黑影,她隱約見到他在朝她招手,似乎要叫她上船。

船離岸還有一小段距離,霍錦驍想了想,氣運全身,衝天掠起,腳點過碼頭纜柱,往船飛去。

“好功夫!”碼頭的林良和華威見狀忍不住與眾人同時喝彩。

霍錦驍躍入海中,腳過水麵借力而上,祁望便見船下清瘦人影如小蛟龍般高高騰起,飛到半空後旋身落下,穩穩站到他身邊,揚聲道:“祁爺!”

祁爺卻已轉過身,朝後指去:“你要的船。”

霍錦驍展眼而望,福船之後還跟著了五艘雙桅沙船,乃是先前祁望答應給她的。

她飛快撲到船舷,探身望向後麵跟著的船隻,臉上激動之色滿溢。

祁望站於其後,隻見長空闊海,驕陽灼霞,她已有雛鷹展翅之象,以此年華襯這天地恢弘,不知怎地就叫人想起一個詞來。

天之驕子。

————

第四日清晨,天高氣爽,正是啟航的好時間。

三日忙碌過後,平南與燕蛟船隊終於正啟航,霍錦驍踏上漆琉島之路。

孟村大仇已報,東海之行,隻剩海神三爺這個任務。

前路高闊,浪頭一浪接著一浪,沒有止儘。

踏浪而行,便如縱馬狂歌,不論是天海亦或江湖,隨心而行,方不負人生短短百年。

☆、豔福

漆琉島乃是東海裡最大的一座島嶼, 其島大有如陸上之城, 周圍還有五座小島環繞,成眾星拱月之勢。這五座小島最遠的離漆琉島不過半日航程, 島上都是漆琉島的駐軍,是漆琉最佳的天然屏障,若然外敵進攻漆琉島, 必要先經這幾座島嶼。

從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