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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10 字 6個月前

祁望收笑斂神,沉道。

“什麼邀請?”聽他說得鄭重,她也正色道。

“來自漆琉島,海神三爺的邀請,因為從前日開始,你就是金蟒島的島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揮揮小手帕……

這章走個心。

☆、燕蛟

女人臥房的床上鋪著鬆軟的褥子, 褥子上是層沁涼的玉簟, 絲被薄薄一層羽毛般輕軟,四周隻有遙遠的海浪聲與庭院裡蛐蛐兒的鳴叫, 催人入眠。

來東海這麼長時間,霍錦驍終於睡了個舒坦的覺。大約是昨夜和祁望聊天的關係,心間沉悶被排遣乾淨, 再加上大仇得報, 金蟒島的事也已解決,海神三爺的邀請充滿未知,明天變得充滿期待, 仿如舊曆被撕去,嶄新的一頁呈現眼前,她睡得格外香甜。

睜眼時天方微明,她推窗而望。庭院沐浴在淺淡的晨曦中, 回廊過巷,藤蘿掛翠,庭中九重葛攀過院牆, 翹枝探出,石橋巧湖浮荷點點, 金紅二色錦鯉恣意遊過,愜意非常。

恍惚間她像回到兆京的外祖父家, 也是這樣庭院,更大更漂亮,還有皇伯父的大安皇城, 父親的昭煜殿,一處勝過一處。若她從小生在兆京,隻怕也是這般錦衣玉食地長大,做個身份尊貴的天家驕女,守著這樣的庭院,便是出嫁也隻得方寸後宅。雖然平安喜樂,但她還是更愛如今的天地海闊多一些。

晉王獨女、大安的永樂郡主,皇帝親賜等同公主儀仗的尊貴殊榮,通通比不上到手的自由。

————

自己燙好藥酒揉了半天傷口,直到從肩到%e8%83%b8都燙如火灼,她才將衣穿好,出了房間。

因起得早,海盜們又都被擒,如今整個大宅都不見人影,她走了許久才終於在外院聽濤閣前的葡萄架下瞧見祁望。聽濤閣原是金爵的書房,這兩天祁望暫時住在裡頭。

“祁爺。”她打了個招呼走上前。

祁望正邊看手邊的名冊邊用早飯,聽到她的聲音頭也不抬。霍錦驍站到石桌旁邊一望,砂鍋煲的白粥,炸得酥脆的油條和芋粿,一碟醬瓜,一碟小魚乾,一碟子蘸油條的醬油。白粥已經放溫,米香暖人,油條和芋粿汪著油腥子,還沒到嘴裡就叫人牙癢癢,恨不得“嘎吱”咬個開心。

她生生看到餓。

“坐下吃吧,我還沒動過。”祁望連碗帶勺筷把擺自己麵前已裝好的一小碗粥放到對麵。

“那怎麼好意思?”霍錦驍嘴裡客氣,人已一屁股坐到他對麵。

“你還能不好意思?”祁望扔下名冊半嘲她,“快點吃吧,就是你不來,一會你徒弟也要給你送飯過去。你可吃飽些,歇了三天,島上的事堆積如山,過會我看你未必有功夫吃午飯了。”

霍錦驍咬著半截油條抬頭:“島上的事不是祁爺照管著?能有我什麼事?”

“看來景爺貴人多忘事,忘記自己如今是金蟒島的島主了。”祁望看她吃得香甜,也拈了截油條送入口中。

霍錦驍張嘴,半截油條掉入碗裡:“祁爺,你剛叫我啥?”

“景爺。”祁望斜睨她,見她聽得微愣,又道,“怎麼?不自在?”

她馬上搖頭:“不是,你叫得真好聽,再叫兩聲來聽聽?”

“……”祁望發現她臉大到沒邊。

霍錦驍已經端著飯碗坐到他身邊來,笑道:“祁爺,你說我是金蟒島島主,那以後我能跟你出海了?”

“景爺能耐這麼大,就算我不同意,你也能找上許炎加入衛所,自作主張跑到金蟒,主意大得很,如今還是一島之主,跟著我出海豈非大材小用。”祁望一邊說著,一邊又從她身上嗅到縷酒氣,不由蹙眉。

從海墳區回到平南時,許炎就在他麵前直誇她有才能乾,要從他船隊裡把人挖去衛所。她那點心思瞞得過誰?

背主求榮的小東西。

“我那不是沒辦法嘛。”霍錦驍訕訕笑道,“祁爺饒我一回?你也說了三爺可能會下帖邀我去漆琉島,可我出海資曆尚淺,不跟您我跟誰去?”

祁望揉了揉鼻子,道:“少拍馬屁。你大清早又喝酒了?”

“沒有啊。”她夾了小魚乾放嘴裡細細嚼著,咕噥道。

“那你身上一股酒味。”他敲敲桌,“傷沒好,事又多,你不許再喝酒。”

“祁爺你真當我是酒鬼?不是你讓我燙酒散淤嗎?我揉了大半天,現在皮肉都還火燒一樣。”她怨怨看他一眼,低頭喝粥。

祁望對她也真是沒了脾氣,隻好催她:“吃快點。”

“唔。”霍錦驍含著粥回應了聲,忽然想到他也沒吃,“祁爺你不吃?”

“看你吃就飽了。”祁望又翻開名冊看起。

————

匆匆吃過早飯,天色剛亮,祁望領著她去了議事廳。議事廳裡早已坐著不少人,其中部分是平南島的人,部分是新燕村的村民,有些她認得,有些她不認得,其中最熟的就是坐在客座首位的許炎與他對麵的大磊。

一見祁望和她進來,廳裡坐的人全都站起,朝他二人抱拳行禮。

祁望的身份無需隱瞞,新燕村的村民已經知道他是平南島島主,紛紛恭敬喚他“祁爺”,看到霍錦驍時卻換成更為熱情的“景爺”。

霍錦驍挺了挺%e8%83%b8膛,學著祁望的樣子有模有樣地還禮,不倨傲也不惶惑,泰然自若,隻在走到許炎麵前時方露了些不好意思。

在平南時她還是他的小弟,一轉眼卻成了“景爺”,這身份快得讓人轉不過彎來。

倒是許炎臉上的淡漠化去少許,笑裡還是舊日熟稔,仍叫她:“小景兄弟果然了得,哥哥佩服。”

他沒叫她“景爺”,也沒喚她“小景”,還是在平南島的交情,隻是添了點敬意,讓霍錦驍心頭發熱,這個大師侄真是好人。

“炎哥過獎了,我不過就是運氣好,又托了祁爺的福,沒給大夥添麻煩就好。”她謙道。

“運氣再好也要你有本事,大哥,你說是不是?”許炎笑著朝祁望道。

“你們站著不累?坐下說話!”祁望才懶得應和這問題,自行坐到主座上揮手令眾人坐下,又端起茶來。

眾人各自落座,他啜口茶挑眉朝霍錦驍道:“你站著做什麼?”

霍錦驍在找適合自己的位子,客座幾乎被坐滿,隻剩下末尾門口處幾張椅子,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坐那麼遠。

許炎見勢笑了,走到她身邊推她一把,打趣道:“景爺,坐那裡。”

她望去,隻見他所指之處,赫然就是祁望旁邊的另一位主座。

這是要和祁望平起平坐?

霍錦驍眼珠子轉了轉,很快走上前,仍學祁望的模樣一撩衣袍,拔背而坐。許炎看得忍不住要笑,便是祁望瞧她故作嚴肅的神情,也是翹了唇角。

“好了,今日將大家喚來是因為景爺醒了,金蟒島有幾樁要緊的事可以商議著先做處置。”祁望喝茶潤了嗓方開口。

霍錦驍側眸看他,他已變得沉斂穩重,眉眼如山。

“這第一件大事,就是金蟒島和新燕村的歸屬問題,金蟒四煞已伏誅,島上殘餘的海盜也都擒拿,如今金蟒島無主。大磊,你現在是新燕村公推的村長,告訴我,你們有何打算?”祁望代替她問道。

大磊站起走到廳中。他今日已換上嶄新的月白裡衣,外罩暗赭的半臂長衫,頭發整齊梳起,藏入網巾裡,整個人煥然一新。

“祁爺,景爺,這兩日我已與村中諸位長老商議妥當,新燕村能夠脫離金蟒海盜的魔爪,全靠景爺與祁爺仗義相助,我新燕村村民感激不儘,願尊景爺為金蟒島島主,我新燕村上下村民皆聽憑景爺號令行事,望景爺能領我新燕村村民共圖長安!”大磊說著長揖到底,他身後幾位新燕村村民跟著站起,一樣長揖到底。

霍錦驍忙上前托起他,道:“大磊哥客氣了,其實我此番前來何嘗不是新燕村村民給了我良多幫助,否則我們也不至於能如此順利斬殺金蟒四煞,攻下金蟒島。至於島主之職,我年輕資淺,在東海時日不多,見識淺薄,恐怕會愧對諸位厚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大磊以為她要推托,便急勸:“景爺莫謙,連日來你行事作派大夥有目共睹……”

霍錦驍看了眼祁望,又轉回頭來按下大磊的手,淡道:“大磊哥莫急,聽我將話說完。今日承蒙貴村不棄,我亦略有些誌向,就請祁爺、炎哥及在座諸位恕我年輕狂妄,容我放肆托大一回,這金蟒島島之職我願意接下,必傾全力讓金蟒島成為東海強者,日後無人敢再犯我金蟒,也請各位助我一臂之力,同心協力讓金蟒島成為這東海蛟龍!”

“說得好!”她語音才落,許炎第一個擊掌喝彩。

這話說得漂亮,鏗鏘有力,不驕不躁,便是祁望也不免露出笑容。

“多謝景爺成全!從今日起,景爺便是我金蟒島的新島主,朱大磊拜見島主!”大磊說著單膝跪地。

身後的幾位長者也隨之跪下。

霍錦驍才要伸手拉他們,祁望忽從後方行來,拉住她的動作,讓她領受了這一跪。

大磊跪完起知,又將身邊幾人介紹給她:“我身旁這幾位都是新燕村族中輩份最高的長老……”

霍錦驍一一見禮後,祁望方淡道:“金蟒乃是金爵船隊名,如今金蟒已除,你們要改換島名嗎?”

“改!”大磊又朝霍錦驍抱拳,“請景爺賜名!”

“請景爺賜名。”幾位長老同時附言。

“村名新燕……”霍錦驍亦覺再用金蟒為名不妥,她想了想,忽朗聲道,“就叫燕蛟。新燕之燕,蛟龍之蛟。破空新燕,怒海蛟龍,長風萬裡,天海獨縱!”

“好名字!往後咱們這島便改作燕蛟。幾位長老,按我的意思,不如將村名一並改作燕蛟,除舊迎新方是長景!”大磊欣喜笑道。

“好,就依景爺與村長之言!”

“燕蛟……破空新燕,怒海蛟龍,長風萬裡,天海獨縱……”祁望嚼著她說的話。

這小丫頭好大的口氣!

然而,瞧著她張揚眉目,他又覺得,這份豪氣,正配她這人。

“島名已定,村名也改,島主已有,朱村長,幾位長老,今日便行接島之禮,我平南祁望作見證。”祁望從後走向前,聲音傳遍全廳。

開宗祠,祭先祖,焚香敬天地鬼神,昭告全島,是為接島之禮。

帛書兩封,一封壓入宗祠,一封送往漆琉。

從此,金蟒易名,燕蛟重生,霍錦驍為主。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出門看小黃人來不及了,寶寶們,等晚上再回評哈。麼麼噠。

☆、財寶

白色絹帛展於深棕的桌案上, 兩側壓著扁長的紫檀嵌銀絲鎮尺, 旁邊放著筆掛,其上掛著排粗細不同的狼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