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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252 字 6個月前

熱的貼心人都沒有,倒真是個古怪的人,霍錦驍想不通。

私宅與水手住的地方隻有一門之隔,霍錦驍撐傘走到門口時就見幾人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張望。這門白天不上栓,都敞著,不過水手們懼怕祁望,沒事不敢闖入。

“大良哥?阿彌?”霍錦驍喚出兩人名字,有些猶豫是看向另兩人。

華威和宋兵?他們怎麼湊到一塊,都是來找她的?

“小景。”

“師父。”

林良和巫少彌衝她招手,華威與宋兵卻頗為尷尬地笑笑,林良見狀便搭上這兩人的肩,回答霍錦驍眼中疑問:“威哥和宋兵是來給你賠罪的。”

霍錦驍已經衝到門外的長廊下,將傘收起,才道:“賠罪?”

“景兄弟……”華威把林良的手從肩頭掃下,抱拳正色道,“先前因為私怨對你有些偏見,後來又誤會你出賣大夥,在船上處處和你為難,差點闖下大禍,你卻不計前嫌救我性命,如此大恩,華威受之有愧。今天先來給你賠個不是,日後若有任何差遣到兄弟們的地方,你開口說句話,華威赴湯蹈火也給你辦成!”

他說完話把腰一彎,向她鄭重道起歉來。

“對對對,我也是!以前隻當你心裡藏奸,沒想到你為了兄弟也是兩肋插刀的人,昨晚冒險救了兩人,叫兄弟們好生敬佩。景兄弟,也受我一拜。”宋兵也跟著抱拳躬身。

霍錦驍忙將傘塞到巫少彌手裡,一手托起一人。

“既然是誤會,解開就是,哪有這麼嚴重。咱們同坐一條船就是兄弟,誤會再深,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兄弟有難而不出手幫忙。如今誤會已去,從前的事一筆勾銷吧。”

“景兄弟果然是宰相肚裡能撐船,叫我好生慚愧。”華威低著頭,臉漲得紫紅。

“威哥,叫我小景吧。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彆婆婆媽媽了,若你真要謝我,不如得空請喝上兩杯酒,船上禁酒,我可憋壞了。”霍錦驍用力捶捶兩人肩頭,笑道。

林良一拍掌,道:“對,不打不相識,說得好,這酒要請的,算上我!”

“沒問題,我作東。等這陣忙過之後,我請你們吃酒去。”華威拍著%e8%83%b8脯承諾。

“那就先謝過威哥了。”霍錦驍抱抱拳,被他們簇擁著嘻嘻哈哈地往前去。

巫少彌盯著幾人前去的背景,一句話也插不上,目光微黯,腳步頓了頓,這才追趕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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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颶風不算大,又是風尾過境,帶來的破壞並不大,島民們隻損毀了幾間屋子,傷了些人,並沒出人命事故,倒算好事。隻是大風雖過,大雨未歇,連下三日,讓島上有洪災之險,祁望忙得沒功夫喘熄,風停之後就帶著人去港口查看船隻情況,和村長商量著接濟疍民及重建屋舍等事,大雨連下後又和許炎領著衛所的兄弟在低窪處以沙袋壘起臨時堤壩,以防海水湧入。

彆看區區一個海島村鎮,但掌管起來卻一點不比大城省心。

這三日時間霍錦驍自也沒閒著,船上餘貨全都搬抬回庫,開箱計損,和柳暮言一起清點貨物,登計造冊,還要按祁望之令把庫裡存糧拔出一部分送去山洞裡給疍民,助他們度此難關。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堆積如山,祁宅裡和倉庫裡的燈火幾乎沒有滅過,霍錦驍連著三天每天都隻睡兩三個時辰,不過據說祁望從大風那日起就沒闔過眼,也不知是如何撐下來的。

第三日晚上雨就停了,水也慢慢往下退,第四天早上出了太陽,疍民終於能夠回去,島民們也從屋裡出來,開始修補被風刮壞的屋舍,風雨飄搖的海島仿似新生般,一夜間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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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物搬好,庫房整好,水手們的活計告個段落,柳暮言放霍錦驍和巫少彌半日休沐,林良便拉著他們出來,說是華威請吃酒。華威和林良都是島上土生土長的孩子,華威家在島上有十來畝地,都租給疍民們種東西,自己則開了間醬料鋪子,也算是島上殷實人家,回島後他也不住祁望那裡。林良則是村長林祿家的二房長孫,家裡人口多,規矩比一般人家大,他不耐煩呆在家裡,所以才住到祁宅裡跟兄弟們混著。

“大良哥,你說櫻櫻到底想做什麼?”霍錦驍最近被宋櫻鬨得摸不著頭緒。

“她怎麼你了?”林良一邊和她並肩走著,一邊掰著手裡攥的幾顆花生吃得起勁。

祁宅出來隻有一條路通往村中,路是青石塊鋪就,如今還濕著,夾縫裡生著青苔,不注意時一腳踩上就容易打滑。青石塊不甚平整,有些坑窪,裡頭汪著水,被來往的人踏得不時濺起。左右兩邊都是木石搭就的宅子,一幢幢小小的,牆上爬著地錦,九重葛的花從院裡鑽出來,紅豔豔的惹人歡喜。

霍錦驍一邊欣賞街景一邊回答他。這幾天宋櫻待她格外殷勤,又是送吃的,又是要給她縫洗衣裳,一見麵就噓寒問暖,那陣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宋櫻是她媳婦呢。

“啥?你說宋櫻纏著你?”林良聽完便大嚷一聲。

“你小點聲!我沒這麼說。”霍錦驍真想塞住他的嘴。

“哈哈哈!”林良爆竹般笑起,話都說不順暢,“你放一萬個心,也不用自作多情,她看不上你的。對你好那是因為如今隻有你住在祁爺身邊,她想從你嘴裡打聽祁爺的消息,借你之力接近祁爺。彆怪做哥哥的沒提醒你,你千萬不能被她的美人計迷昏,祁爺不喜歡身邊人做這種事,也不喜歡有女人接近他。連宋兵都不敢幫自己這妹妹,你就彆去趟渾水了。”

霍錦驍忙道:“不敢。”

她這人雖然熱心,但向來不摻和感情的事。感情這東西,她不懂。從小在父母親的耳濡目染下,她自然也抱著一世雙人、白頭偕老的期待,可若尋不到那個良人,她也不會委屈自己將就世俗之情。天地海闊,她並非隻有嫁人一途可選。這份堅持,不管麵對的是東辭,亦或是日後的其他人,她都不會改變,也不妥協。

隻不過,她也心知肚明自己的想法太過驚世駭俗,這世道於女子而言並不公平,每個人麵對的處境不儘相同,有些事她做得到,但彆人未必做得到,也並非所有女人都和她有同樣的想法,她亦不知自己的堅持是對是錯,故而,她從不乾涉彆人的感情選擇。

“你心裡有數就行了。”林良見她上道,就不多勸。

霍錦驍知道這事後反而鬆口氣,又問起另一件事來:“大良哥,我再請教你件事。如果……我不跟祁爺的船,還有彆的辦法可以出海嗎?”

“整個船隊都是祁爺的,你不跟他要跟誰?”林良聞言驚得頓步,“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上回我在玄鷹號上闖了禍,祁爺很生氣,恐怕不會讓我上船了。”霍錦驍說起這事就沮喪。

“祁爺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再說了你前幾天救了人和貨,將功折罪,沒事的。”林良鬆口氣,他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霍錦驍踢起塊石頭,心道,祁望還真就是那麼小氣的人。

“彆亂想,祁爺肯定要重用你,否則也不會讓你住到他那邊。你知道嗎?祁爺的宅子,建成之後,還沒人住進去過,你小子要不是救人立了功,讓人敬佩,兄弟們就該嫉妒你了。”

“真的沒有彆的辦法?”霍錦驍卻不死心,死咬著這問題不放。

“那倒不是。”林良被她鬨得沒辦法,想了想又道,“不想跟祁爺的船,你還可以跟著炎哥。對,你功夫這麼了得,當水手打雜浪費了,可以進衛所,跟著炎哥,上戰船,那就不一樣了。”

霍錦驍眼睛一亮。

戰船?衛所?聽著就讓人熱血沸騰。

“祁爺管不著戰船?”

“不是管不著,是很少管,衛所和戰船的人手,向來由炎哥說的算。你要不想呆商船,可以去衛所打聽打聽,那裡一年到頭都在招人。”

霍錦驍摸著下巴笑了,心裡正盤算著要怎樣才能來招先斬後奏,忽然聽到前頭一聲驚叫。她收斂心神抬頭望去,前麵的一幢房子前,有個藍衣女子正踩著竹梯往上爬,大概是要修屋瓦,不料爬到一半腳底打滑,人從半空栽下。霍錦驍來不及多想,縱身掠去,一把將人接住穩穩落地。

“姑……這位夫人,你可傷著?”霍錦驍把人放到地上,正要叫她,忽然瞧見她凸起的小腹,寬鬆的衣裳,竟是個有六、七月身孕的女人,便改了稱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虛驚一場,覺得腹中發緊,心裡懼怕,眼前發黑,身體晃了晃就要栽倒。霍錦驍隻好伸手扶住她,讓人倚在自己手臂上。

“我沒事……”這人開口,才要謝霍錦驍,兩人間忽有寒光來襲。

一劍刺來,伴著冷喝:“無恥狂徒,放開我娘子。”

霍錦驍疾退兩步,看到個年約二十五六的男人執劍攻來,劍光點點,來勢甚快,不給人分辯機會,她隻得腳尖點地,一躍而起,以拳作劍迎上。這人上來就打人,好不講理,她也生氣。

“怎麼回事?”祁望站在巷口,看著大打出手的兩個人蹙了眉。

☆、發現

青色皂靴踩過地麵汪的水漬, 泥汙飛濺, 牆上地錦被撞來的身軀壓塌一大片,劍刃拂過, 一大片地錦葉被掃落。眼前這人生得高大挺拔,著一襲灰底萬字紋的束腰長衫,窄袖收祛, 所出劍招淩厲, 一招一式都如颶風過境,催人心寒。

霍錦驍虛晃幾招,矮身避開他淩空劍勢後, 開口道:“長風斷愁水,人間百業消,你是虎踞城長風劍邱一白邱前輩的徒弟?”

若按照武林慣例論資排輩,由於她父親霍錚之師鹿長天的輩份太高, 所以雖然邱一白年紀頗大,但還是比霍錚低了一輩,和她竟是同輩, 故眼前這人應該喚她一聲“小師叔”才對。

“你認得我師父?”來人劍招稍頓,沉聲道。

“我認得長風劍。”霍錦驍試探完畢, 不再躲避,從牆根操起把掃帚, “你也試試我的劍。”

語畢,她淩空躍起,手中掃帚化作棍影萬道向那人兜頭壓下, 虛實難測。九霄劍法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快,一招之內蘊百式,變化詭譎難測,她隻得其父七分火候,也已能縱橫武林了。

那人“噔噔”退了數步,舉劍擋下她的攻勢,眼神卻漸漸興奮。都是愛劍之人,她的劍叫他生出惺惺相惜之意。擁有這樣高明劍法的人必不會是那起登徒浪子,再加上旁邊人焦急的呼喊,他已知自己誤會了對方,不過他卻沒打算住手。

棋逢對手,他的戰意被人挑起。

“好劍法!”他穩住身形,長劍陡震,劍身發出清越劍鳴,迎上霍錦驍。

劍光交纏,人影化作殘像,圍觀之人看得眼花繚亂,轉眼前兩人又過了數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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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爺,你倒是讓他們住手呀,這都是誤會,阿炎太衝動了。”先前懷孕的小婦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