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望身邊急得團團轉。
祁望目光緊盯在霍錦驍和許炎身上,淡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他也想看看這小丫頭到底能給自己什麼樣的驚喜,或者說……驚嚇。
“祁爺……唉喲,我的肚子……”小婦人見請不動祁望這尊佛,直接就抱著肚子哀起。
祁望無奈,隻得從地上拾起三枚青石扣在指尖,往兩人處擲去,冷喝道:“你們鬨夠沒有?”
許炎和霍錦驍鬥得正酣,青石襲來,兩人隻得各退半步,站定之後許炎踏壁而起,長劍自上而下劈來,霍錦驍橫帚格擋,掃帚被他的劍一削兩段。
“我輸了。”霍錦驍把手裡的掃帚扔到牆角,痛快道。
“你沒輸,我用的是劍,你卻用的掃帚,這一戰平分秋水罷了,有時間咱們再來一場。”許炎收劍回鞘,麵露一絲淡笑。
“好!”她點頭脆道。
巫少彌與林良忙扔到她身邊,巫少彌怕她受傷,上上下下地看,林良卻悄悄豎了拇指朝她道:“厲害啊,能和炎哥打這麼久?”
霍錦驍眉梢一跳,望著林良,林良會意:“他就是衛所的統領許炎。”
許炎見兩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說啥,又看和自己比劍之人隻是個樣貌普通的黝黑少年,麵容陌生,心裡生出結交之意,正要開口問她身份,就聽後麵傳來女了怒喝:“許炎!”
中氣十足的河東獅吼叫所有人停了對話。
那小婦人也不再喊肚子疼,疾步朝許炎走去。
祁望捏捏眉心,就知道她是裝的。
“溫柔!”許炎見到妻子,神情繃不住,轉眼就討好地笑著過去扶了她的手,“你慢點,小心地滑。”
“誰讓你出手就打人的,不分青紅皂白!那小兄弟剛救了我,你不僅不謝人家,這還打上了!你……”溫柔氣極,出手就捶。
“都是誤會。前兩天衛所的兄弟告訴我說最近這裡出了個到處輕薄女子的登徒浪子,抓了幾次都沒抓著,我這不是擔心你嘛。”許炎挺起%e8%83%b8讓妻子撒氣,一邊又扶她的腰,哄道,“你彆動怒,小心身體!對了,剛才發生何事還要人救?”
“炎嫂剛才爬梯修瓦滑下來了,多虧小景出手救下。”林良聞言替霍錦驍出口解釋。
許炎大驚:“爬梯?娘子,你已經有六個月身孕了!”
“屋瓦被風掀了,家裡的水漏得一塌糊塗,你成天在外麵忙碌也不著家,我能怎麼辦?”說起這事溫柔就來氣,眼眶也紅了。
許炎忙摟過她低聲下氣地認錯道歉,她卻又嫌旁邊人多臊得慌,將他推開,嘴裡不依不饒數落他。祁望搖搖頭上前,道:“不怪阿炎,怪我。最近島上事多,連累阿炎顧不上家了。”
“祁爺哪裡話,我不是那個意思。”見祁望開口,溫柔不好再說,便狠瞪許炎一眼,用手肘撞他,“你還不去給那小兄弟賠不是。”
“不用不用,誤會罷了,炎哥也是護妻心切。”霍錦驍連忙擺手,又悄悄看了祁望一眼。
結識了許炎就能打聽衛所的事,多好的機會,祁望怎麼還不走。
“要的,是我衝動了。這位小兄弟是……”許炎已朝她開口。
“哦,我是景驍,炎哥喊我小景吧。”
“小景?我知道了,你就是最近趕跑鮫鯊救下華威,又冒險進貨倉救人搶貨的那個小景?這幾天我聽他們提過好幾次了,沒想到功夫如此了得,是個好苗子。”許炎打量著她,目露欣賞。
“炎哥過獎了。”霍錦驍忙謙道。
唯一知道真相的祁望望過來的眼神明顯不悅。
“彆站在外頭了,進屋裡說話吧。小景,中午留我這吃飯,嫂子給你炒兩個拿手菜。”溫柔打斷他們的對話,又問許炎,“你和祁爺這是要上哪兒去?又要三過家門而不入?”
“沒,早上和大哥去山下看過,水勢已退,不用再盯著,今天哪也不去,就回來陪你。我見大哥孤家寡人怪可憐,所以叫他上咱家蹭個飯,讓他感受下溫暖。”說著他又悄悄道,“你不是還想著給他做媒,這正是機會。”
溫柔立刻就笑了:“都進屋吧。”
許炎攬著她的腰招呼眾人:“進來吧,你們祁爺不喝酒,小景、大良你們陪我喝幾杯。那位小兄弟是……”
“他是阿彌,我徒弟。”
“你這麼年輕就收徒了?”
幾人嘻嘻哈哈地跟進許炎家去,孤家寡人的祁望被甩在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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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炎的家是回字型的宅子,中間的大天井裡鑿了口井,種了不少綠物,因雨剛停,天井裡涼爽得很,他們便打算在天井裡吃飯。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幫溫柔在天井裡支起八仙桌,搬來條凳,擺上花生、蠶豆之類的下酒物先吃著,溫柔自去生火造飯,許炎給祁望泡好茶後惦記著溫柔,也去廚房裡幫手。因為約了華威和宋兵,林良便去喊他們過來一道喝酒,熱鬨的天井忽然空下來,隻剩下霍錦驍、巫少彌和祁望三個人。
祁望伸直腿坐在陰涼處的藤椅上,閉著眼喝茶。霍錦驍坐在桌前掰花生吃,一邊吃一邊看祁望,他眼底有些黑青,神色倦怠,整個人倚在藤椅上像要融化般。她便想這人大概是累得狠了,彆看島上所有人都跟群星拱月般擁戴他,看著地位極高,可實際上所有擔子都壓在他肩上,就拿這次颶風來襲說吧,其他人再忙好歹一天也能歇個兩三時辰,可祁望卻是實打實撐足幾個通宵,縱然他武功高身體好,可畢竟是人,哪架得住這麼熬,不累才怪。
他們總是替祁望可憐,細想想,還真有些可憐。
霍錦驍正想著,祁望忽然睜眸,一眼就抓住她。
“你看什麼?”她眼裡的憐憫讓他不痛快。
霍錦驍想了想,回答他:“瞧祁爺累得狠,替你心疼。”
“……”祁望沉默。
很多人同情他、心疼他,但沒人敢在他麵前表現,更沒人會直接說。
“不必想著討好我就能讓你上船。”半晌,他又閉了眼。
“不上就不上。”霍錦驍小聲嘀咕著收腿轉回桌麵。
“你說什麼?”祁望又睜眼瞪她,隻看到她的背景,她假作聽不到,連身也不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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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頃,華威和宋兵也過來,許炎又叫了兩個衛所的兄弟,一幫人緊挨著在八仙桌旁坐好,菜還沒炒完酒已經先喝上了。霍錦驍喝起酒不推不拒很是豪爽,看得許炎拉著她不停碰杯。眾人聊得起勁,又兼幾日辛苦好容易有個消散的機會,都卯足勁地喝。
祁望被晾在旁邊,滿桌子的菜隻嘗了點他就罷筷,又捧著茶看他們鬨。
確切些說,他是看著霍錦驍鬨。
霍錦驍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量像沒底似的,誰來找她她都喝,席間就屬她的聲音最大,逮著人就東問西問。酒過三巡,不熟也熟,她很快便和許炎及另兩個衛所的兄弟熟稔了,竟還稱兄道弟起來。
祁望喝著茶,冷眼旁觀,跟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喝灑的習慣,沒人來勸酒。
天井越熱鬨,就越顯得他這人蕭索。霍錦驍拿著酒來敬他:“祁爺,彆悶著,我們喝一杯,我酒你茶!”
她說著話就拿杯和他的茶杯一碰,仰頭把酒飲儘,衝他眨眨眼,祁望仍慢條斯理抿口茶,淡道:“你醉了。”
“醉?沒呢,這樣的酒,我能喝十五壇,你們都醉了我也不會醉。”她笑道,拈了片溫柔剛切過來的甜瓜送到他手邊,“井水湃過的瓜,祁爺嘗嘗,我瞧你都沒怎麼動筷。”
“十五壇?!”華威驚訝地拍桌而起,“小景,你牛皮吹太大,我不信,咱兩來比比。”
“比就比。”霍錦驍扔下祁望,隨手拎了壇酒就要去找他鬥酒。
祁望越發看不下去,將茶杯一撂,站起來:“我先回去了。”
霍錦驍轉頭,愉快地同他道彆:“祁爺慢走。”
“跟我回去!”祁望扔下句話,人已往外走去。
霍錦驍和其他人都愣了,還是許炎先回過神道:“大哥好像發脾氣了,小景,他在叫你。”
“……”他發脾氣跟她喝酒有什麼相乾?霍錦驍還盼著祁望離開她好打聽衛所的事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還不走?”祁望回頭催了句,語氣聽不出怒意,不過臉色不太好。
霍錦驍隻得把酒杯丟開,跟著他出了許炎家,巫少彌便也放下筷子,隨之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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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是段上坡,陽光有些晃眼,走得人冒汗。祁望步子邁得大,霍錦驍要跟上他就必須加快步伐,巫少彌老老實實地跟在兩人後麵。三道影子一前一後地打在石道上,被拉得老長,霍錦驍嫌熱就踩在祁望的影子上走著,悶不吭聲地蹭點陰涼。
祁望走了一段路隻覺得身後老有人影跟著他晃,便突然轉頭,正瞧見霍錦驍踩在自己影子上。她喝了不少酒,但眼神仍舊清亮,確如她所說的,並沒醉意。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他想著她剛才酒桌上的舉動,諷刺道。
霍錦驍一箭步衝到他身邊,反駁道:“我是不是女人,祁爺不是親眼見著了?”
祁望就沒料到她會這麼駁自己,說得好像他的看到什麼似的,嘴裡不禁順著她的話冷嘲道,“哦?照你這麼說,你的清白豈非被我毀了,要不要祁爺我娶了你?”
霍錦驍眼珠骨碌一轉,很快道:“祁爺這主意不錯,反正島上的人都替你愁婚,我當日行一善幫幫你,你要娶我就嫁!”
“你……”祁望被這話噎得心塞加語塞,瞪她半晌才沉聲道,“一個姑娘家沒羞沒臊的,以後不許喝酒了。”
霍錦驍不以為然地挑挑眉,這話她左耳進右耳出。
“祁爺,你接下去還要出海嗎?”她換了個話題打探道。
“你問這做啥?”祁望已放慢步伐,和她並肩走著。
“好奇問問。”霍錦驍道。
“過一個月,我要去漆琉島。”祁望揚唇笑了,這事不是秘密,船隊的人有一大半都知道,無謂瞞她。
“漆琉島?!三爺的島?”霍錦驍聽得兩眼冒光。
“怎麼?想去?”
霍錦驍點頭如搗蒜,嘴裡道:“祁爺,讓我跟去吧。”
“丫頭,你膽子挺大。你從梁同康手裡劫了三爺送給他的白鴨,還敢去漆琉島?嫌命太長?還是你彆有所圖?”祁望忽然止步,意有所指地回望了巫少彌一眼,冷眼看她。
霍錦驍唇邊的笑驟凝。
他看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牙疼欲死,生無可戀——哭
☆、思念
午後蟬鳴陣陣, 祁宅院裡散發著雨後草木與泥土的混合氣息。霍錦驍在祁望私宅的門口與巫少彌分開, 跟著祁望去了棠曦閣。
棠曦閣的院子不大,種了兩棵石榴樹, 樹蔭籠去大半地方。祁望一到棠曦閣就直奔石榴樹下的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