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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63 字 6個月前

著,聲嘶力竟地喊起:“救命!救命!”

“師父,上來吧。”巫少彌眼裡隻有霍錦驍。

霍錦驍人還在船外,她目光緊盯華威,聽到巫少彌聲音頭也不回道:“去,去把魚槍取來!”

“什麼?”巫少彌不解。

“去取魚槍!”她轉頭朝眾人厲聲一喝。

這時方有人如夢初醒般去尋魚槍。

華威還在奮力遊來,眼見要夠到繩子,可身後忽有龐然大物驟然間浮出海麵,血盆大口裡兩排尖銳的牙,往華威咬去。華威嚇得四肢發軟,繩子也抓不牢。

“嘩——”

漫天水花揚起。

霍錦驍已隔空出掌,以內力化作無形之勁,拍打在鮫鯊與水麵上,鮫鯊吃痛回了水裡,魚鰭仍舊繞在華威身後。華威嚇破膽,抓了兩次繩子也沒抓好。

“魚槍來了。”船上有人道。

“給我。”霍錦驍往後伸手,麵色冷凝道,“你們看著繩。”

也不知何故,她似乎成了眾人的主心骨,沒人再對她的決斷有異議,隻將魚槍顫唞著遞給她。

船上的魚槍槍頭帶著倒勾,用來勾魚,以精鐵鑄成,槍身實沉,另一頭係著粗繩,繩子連著船,是用以捕捉大魚之物。

霍錦驍單手勾著船舷,另一手抓著魚槍高舉而起,雙眸緊緊凝視著海麵上鮫鯊的光影。

“華威——抓好繩子,彆孬。你要是抓不住,可沒人救得了你!”她內功入音,聲音如雷灌耳,壓進華威耳中。

華威驚醒,縱身往水裡一潛,以最快的速度遊向船,船上的人又將繩遠遠拋去,這次恰落在他身邊,他伸手緊緊抓住。

“拉他。”霍錦驍吼了聲。

水麵上光影碎開,鮫鯊龐大的身軀又現,朝著華威咬去,霍錦驍眯了眼,將手中魚槍擲出。魚槍化作電光一道,不偏不倚地紮進鮫鯊眼中,繩子隨槍而動,轉眼繃緊。鮮血濺起,鮫鯊落回海裡翻騰不已。

趁著這空檔,霍錦驍扯住被華威抓著的繩子,從船外淩空躍起,嘴裡輕喝一聲,手上施力,把華威從水裡一起拖出。她在空中擰了個身,穩穩落回船上,手上力道不減,硬生生把華威從海裡拖回了船上。

華威雙腿發軟,驚魂未定地癱在船上,半個字也吐不出,隻是喘著粗氣看霍錦驍。

眾人心頭才鬆,卻忽然聽到驚雷般的怒吼。

“你們都乾了什麼?把繩索砍斷!”

祁望已帶著人趕到,站在不遠處,滿臉冷怒地盯著眾人。

他聲音才落,船尾便重重一顛,水裡傳出悶響,有物撞上船身上。霍錦驍首先反應過來,海底鮫鯊受傷發怒,又被魚槍的繩子所縛,開始瘋狂撞船。她飛速站起,伸手要將魚槍上的繩子扯斷,可才將手伸出,遠處便有利刃飛來,她避之不及,手背被刀刃劃過,鮮血頓湧。那利刃是柄小小的飛刀,劃傷她的手之後並沒停,而是準確無誤地割過繩索,將魚槍上的繩索割斷。

飛刀出自祁望之手。

他並不理會其他人,繩索一斷他就撲到船舷處往外探望。

船尾接連又傳來幾聲悶響,鮫鯊仍不斷地撞擊船身,約撞了十來下,翻滾的海麵才漸漸平息,撞擊也慢慢停下。

祁望又看了一會,確認海麵平靜之後才回身走向眾人。

笑意消失,他眼裡隻剩冰冷怒殺,像剛才海裡的鮫鯊,看得所有人都瑟瑟發抖。

“這幾年太平日子過久了,我也不大計較,你們就忘記過去了?”他聲如刀刃道。

船上的老船員麵色都是一變,比剛才看到鮫鯊還恐懼。

從前……剛來平南島的祁望,曾是殺人不眨眼的可怕存在,滿身鮮血,像海裡最凶殘的魚類。

祁望說話間已經走到霍錦驍跟前,道:“是你扔的魚槍?”

“是我。”她沒解釋。

“你知不知道剛才那番舉動會害得船毀人亡?”祁望冷冷盯著她。

鮫鯊受傷後會發狂撞船,雖說玄鷹號很大,不像小船那樣會被撞翻,但船身是木頭所製,若被撞裂撞損,船尾又是要緊位置,萬一有個意外,都是大麻煩。

“祁爺,是我魯莽了。”霍錦驍低頭認錯。

“祁爺,事情因我而起,是我的錯,她也是為了救我,祁爺要責罰就責罰我吧。”華威“卟嗵”跪在祁望跟前。

“祁爺,剛才情勢緊迫,也是為了救華威哥,求祁爺網開一麵。”宋兵跟在華威身後跪下。

旁邊水手見狀也一個跟一個跪下。

祁望轉身往華威%e8%83%b8口狠踹一腳,華威頓時捂著%e8%83%b8口倒地。

“為了你一條命,差點闖出大禍,應該讓你被鯊吞了才是!”他罵完華威又看霍錦驍。

霍錦驍仍站著,隻是低頭,並不跪他。他怒火正熾,正要教訓她,忽看到她手背上的刀口,鮮血正沿著手指滴落地麵,她也不理,身上濕透,衣裳貼著身體,讓她愈發顯得瘦小,他的話在%e8%83%b8中滾了幾滾,始終沒有出口,握緊的拳頭也漸漸鬆開。

很奇怪,他無法像教訓華威那樣對待她。

明明都是男人,他居然下不去手。

“下了船,都去徐鋒那裡領罰。”末了,他冷冷拋下一句話,甩袖離去。

他一走,船尾氣氛像融化的冰雪,眾人提起的氣這才算完全鬆下。

“師父。”巫少彌托起她的手,隻覺眼睛與心皆疼。

傷口刺目。

“沒事。”霍錦驍掃了眼傷口,雲淡風輕。

“威哥,我扶你回艙休息。”宋兵已將華威扶起。

華威經此一劫,又被祁望打傷,滿臉頹色,佝僂著身子讓宋兵摻著往艙裡走,與霍錦驍擦肩而過時忽止步。

“剛才……多謝你救我。救命之恩,我記下了。”華威神色複雜地望著她。

霍錦驍才要開口,他卻又道:“不過,失銀之事關係到所有人的生路。若是連坐,大夥都不能再呆在船隊,我們不會就這麼算了,你……要是你們乾的,就去向祁爺自首吧。”

華威說完馬上低頭,很快離開。身後眾後也都跟著華威離開,隻在路過她的時候才望去一兩眼,

皆是滿目複雜。

霍錦驍盯著他的背景久不出聲,華威對她心存偏見,她對華威何嘗不是先入為主。一直以為他是為了祁望的懸賞,不想卻是為了全船人。

————

巫少彌陪她回了艙房,他守在艙門之外,讓她在裡邊將濕衣徹底換下後才進艙。

霍錦驍沉默地坐在床上。他並不擅言辭,也不知要說什麼,就給她倒了水來,又取出傷藥,默不作聲地托起她的手上藥包紮。

她的手生得很漂亮,纖細勻長,指腹和掌上有些繭,是常年拿劍的結果,但握起來並不覺得粗礪,相反,那繭子磨得人肌膚發癢,是帶著力道的溫柔。

如此一比較,她手背上的刀傷便顯得觸目驚心,好似剜在他心上似的。

傷口包好,霍錦驍握了握拳,從床上站下。

“師父?”巫少彌喚道。

“你在艙裡呆著,彆到外頭去。我出去一趟。”霍錦驍說罷出了屋。

————

白天船上鬨了這麼幾出,所有人心裡都壓著石頭,船上無人再打鬨,到處都是一片死沉,連說話聲也小了許多。

夜晚很快降臨,除了海浪聲外,四野俱寂。

今日是滿月,可天上烏雲沉重,將月掩個瓷實,透不出一絲光芒。船艙的甬道裡仍是漆黑不見五指,一道黑影又悄然而出,摸著艙壁朝某處走去,在那裡窸窣許久之後才回身走到某間船艙旁。水手艙房無鎖,很容易就打開,他鬼鬼祟祟地將房門打開條縫,把手裡的東西往牆根下一塞……

翌日,天才微明,艙中就響起匆促腳步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陣腳步聲在霍錦驍的艙房外停下。

“嘩啦”一聲,門被人拉開。

霍錦驍立時睜眼坐起,惺忪睡眼裡猶帶三分狡黠清醒,看著來人。

來的是祁望身邊的紅人小滿、柳暮言、徐鋒與朱事頭。

“都起來。有人告發你們盜銀,並銀兩藏在屋裡,祁爺命我們來搜屋。”小滿站到屋中冷道。

巫少彌揉著眼坐起,疑惑地看著房中眾人。

“老錢,去。”朱事頭推了一把跟在最後的人。

孫錢緩緩從人後走出,仍舊是忠厚老實的模樣。

————

“原來住這艙的人是我堂弟,去年調到彆的船了。我聽他提起過,這艙房的牆根下有塊板鬆了,裡麵原來是個耗子窩,後來耗子被趕跑後就成了洞,這板子也一直沒修,裡麵是可以藏東西,外頭看不出來,所以昨天大家夥來搜屋時肯定搜不著。”孫錢一邊說著,一邊蹲到牆根下,將一處板子掀起,果然露出個小洞,他將手探入。

“找到了。”他麵上一喜,摸出個包裹,可才一入手,他臉色就變了。

分量不對。

“快拿出來看看。”柳暮言心最急。

“不……不是……這不是……”孫錢忽然發虛。

“什麼是不是的。”柳暮言也伸進手去,摸出個包裹來,忙不迭地打開。

朱事頭湊過去看他,小滿則目色不善地盯著霍錦驍,隻有徐鋒開了口:“人贓並獲,你還有何話可說?”

“是不是贓物,看了才知!”霍錦驍一派平靜。

“還敢狡辯!小滿,快把她抓了。”徐鋒開口就斥,卻聽柳暮言一聲驚語。

“這……這不是丟的東西。”

包裹裡裝的,確實有兩錠銀子,還有支簪子,一隻玉鐲,可都不是直庫房失竊之物。

“這兩錠銀子是我們兄弟兩人全部的身家,簪子和玉鐲是我娘傳下來,留著給我討媳婦用的。船上人多眼雜,房門又沒個緊,我怕叫人偷去,所以藏在裡麵,有何不妥?”霍錦驍從床上跳下,一把抓起孫錢的手,怒道,“倒是你們,無憑無據就要拿贓抓人,汙我清白。是你告發的吧,我與你近日無怨,往日無恨,你為什麼要冤枉我。走,咱們上祁爺那裡說理去。”

“不不……我沒有……這……”孫錢語塞,他本非擅長言辭之人,一聽祁望名字就哆嗦。

“那你說,你怎知我在這裡藏了東西?手一摸就敢斷言不是?不是什麼?不是失竊的銀兩和印信?”霍錦驍雙手環%e8%83%b8,平靜看著他。

“……”孫錢急出滿頭汗來,

“你們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來木料庫一趟吧,東西找到了。”林良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孫錢腿就是一軟,差點沒站穩。

————

木料庫是存放木料工具、桐油與各種木匠物件的小庫房,孫錢是匠料,就負責船上一就維護修補的活計,這庫房也是他管著。小庫房並不大,一眼可以望到頭,三個靠牆放的貨架,中間是個木匠桌子,沒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昨天搜艙時查過這裡,也沒搜出什麼來。

不過今日這庫房裡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