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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一次的聯係頻率。尤其是緒康白那幾年事業頗為成功,意味著聯係更少。

溫凜沒料到他會給自己發請柬。

她略顯疏離地參加他的婚禮。睽違多年的老友,竟一時想不出祝詞,溫凜詞窮地祝了一句“早生貴子”,緒康白笑了好一陣。好像彆人說這句話都正常,可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像不懂衰老為何物的小孩子拱著手祝人壽比南山,有種彆樣的天真。

他拍拍她的頭,說:“你呢?決定來上海了?在哪裡高就?”

溫凜點頭,說自己在和人一起做公司。

他們是從她去參加婚禮之後,才重新開始頻繁聯絡的。

那年春天,溫凜在上海剛剛站穩腳跟,緒康白幾乎是她唯一的私交。她休假出國找不到伴,緒康白把老婆貢獻出來,說:“反正她上哪都是買東西,你們一起玩。”

他們仨拉了個微信群,旅行期間他老婆每天在裡麵分享購物清單。緒康白幾乎不吭聲,百忙之中出來冒個泡,說:“你彆帶壞人家溫凜。”他老婆嗔怪:“哎呀人家溫凜做廣告的,輪得到我帶壞伐啦?”

林夕在大陸出版過一本雜文集叫《曾經》,扉頁上寫道:“可待成追憶的當時,都是我們的親生骨肉。”

溫凜後來回憶這段沒有楊謙南的日子,心裡還是會留有一絲溫情。

那時一切都是平靜的。

不像他出現的每個日夜,日子複又動蕩流亂。

*

那個十月的一切動蕩,是從緒康白開始的。

溫凜有時懷疑,每段關係奔流到海,是不是都會潰決千裡。

而她和緒康白的那場潰決,始於一個莫名其妙的起因。

一開始的大半年,溫凜和他老婆的來往比和他還多。

緒康白的另一半姓孫,有個很秀氣的名字叫亦漓,但大部分朋友都隻知道她的英文名Queena。她是那種典型的出身優渥的千金小姐,勤更ins賬號,度假旅行種花養狗。單看她的朋友圈,根本窺不到已婚痕跡。

溫凜第一次知道她的大名,隨口說起自己大學室友也是上海人,名字裡也有個璃。Queena自來熟地大笑,說,“那真是多謝她啦,讓你和我有話可聊。”

在溫凜的印象裡,她每次見到Queena,她都是一臉熱情誇張的笑。

Queena朋友很多,喊每個人都是“sweetie”,“甜心小寶貝”,絲毫不覺得肉麻。溫凜習慣了一陣子她的行事作風,逐漸也變成了她的寶貝之一。

所以十月的某一天,她收到Queena喊她一起吃晚餐的邀請,沒有多想就赴了約。

Queena當時在一個聚會上。

她被品牌邀請參加一個Pop-up Shop店的開幕式,同樣受邀的還有微博上一群美妝博主、各□□紅。這種活動結束後,自然要去高檔餐廳聚一聚,餐後會有一張經過七八個當事人檢驗的精修合照流傳到微博上。

現場人多且雜,同一桌互相有所耳聞,卻又不知底細。

溫凜剛找到地方,Queena把留給她的座位拉出來,小聲埋在她耳邊,說:“你上次是不是說這家的牛肋骨做得不錯?我一聽她們要來這裡,就想著喊你來。”溫凜早已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但還是從善如流地落座。

席間有人關心她是誰,Queena說“我一個朋友”,沒有打出任何為人所知的旗號,後來也沒人再好奇。

溫凜於是存在感很低地,認認真真剝蝦。

她隻不過是多吃了幾隻蝦,抬頭時,飯桌上不知為何就變成了一個網紅在發言,講她的情感故事。

女生是個模特,瘦得很骨感,戴著兩隻金色細線耳環,蜜色的皮膚,網傳是越南裔混血。

小美女托著下巴,拿小甜品勺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布丁凍,說:“陳老師不是號稱當代女青年的情感導師嘛?來幫我拿拿主意呀。”

被喚作陳老師的情感博主笑著接茬:“還有你吃不準的男人啊?”

“這個情況比較複雜。”

Queena愛看熱鬨,噗嗤一聲:“你說說看。”

那位模特姑娘於是說起,那人最近在追她,但她出於各種考量,一直猶豫——聽她悉數下來,她的那位考察對象五毒俱全,不僅黃賭毒全沾,而且私生活混亂。

“他上一個女朋友談了小半年吧,吹了。據說那女孩她爸是某衙門的一把手,作天作地的大小姐,好像是哪個紀念日沒記牢來著,就要跟他分手。”

有人評價:“那他也是挺倒黴的。”

“倒黴什麼啊——他通訊錄裡女人的名字有這麼長一串。”她兩手成掌,比了個誇張的距離,“這麼多生意要照顧,哪記得住紀念日啊。”

Queena兩指拎著個銀勺,饒有興致地挑眉:“那你這個,是個浪子咯?”

對方說何止。

“聽說他談這個女朋友之前更亂,最長的談了兩年多吧——這個蠻有名的,聽說沒什麼背景,全靠他給她開公司開餐廳。可惜有了後來這個女朋友,他們家講門當戶對的呀,就和原來那個掰咯。”

那位“陳老師”就坐在溫凜左邊,哦喲一聲:“那你還考慮什麼啊?”

小美女於是附在陳姓姑娘耳邊,嘴唇悄悄翕動了幾下,把對方的背景說出來,陳姓姑娘爆出一句上海話:“真額噶額?(真的假的?)”

“一開始我也不太信。”女生仿佛不好意思地一笑,佯裝懵懂地在飯桌上講,“不過他家今年好像剛出手頤和園邊上一個老宅,你們猜猜看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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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章起所有情節都重寫了一遍。

重看從這裡看起。

第47章

“你說的那位……不會姓楊吧?”

Queena是知道楊謙南的, 也知道溫凜就是那位“沒什麼背景”的前女友。可是她開口的時候, 沒有看一眼溫凜, 也沒有和任何人交換眼神,冷不防這麼一問。

柔和燈光下,對麵的混血麵孔明顯一僵。

“你認識呀?”

Queena擺擺手說“恰好聽說過而已。”對方又旁敲側擊地試探了幾句,確定Queena真的和楊謙南不熟, 才又滔滔不絕地講下去。

沒有人注意到,溫凜的臉色是何時沉了下去。

席上眾人多多少少都窺破了那女生炫耀的路數,半是嘲諷半是挑唆地催她, “那你趕緊答應人家呀。”

女生麵色淺桃, 故作矜持:“那家裡條件好麼,也要看人的呀。他今年都三十好幾了, 還不結婚,肯定多少有點問題。”

這一桌子都是人精,溫凜覺得, 其實多數人都在當笑話聽。

隻有她, 蝦鉗才剝了一隻,忽然拭了拭唇, 放下餐巾,說:“他人挺好的。”

冷然聲線惹得滿桌寂靜。

“他們那個圈子裡, 像他這樣的好人不多了。”溫凜說完這句話,Queena已經在暗暗給她使眼色。可她渾然不覺似的,幾乎在笑——“但是你不太配。”

溫凜平時話很少,以至於她出聲的時候跟換了個人似的, 仿佛在麵對一個不上台麵的下屬,她的歎息與無奈加深對方的無藥可救。

說完,她把餐巾團在盤中央,挽起自己的外套,拂袖而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緒康白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天。

那陣子溫凜她們公司進了車企項目的最終比稿,周正清為了拿到這個案子放棄了和競品公司的既往合作,儼然勢在必得,全司上下忙得席不暇暖。

溫凜和周正清的分工非常明確——周正清負責帶整個團隊,每天上班都樂嗬嗬的,一會兒給員工分他太太從西班牙哪個小島帶回來的手信,一會兒開會給團隊畫大餅,說年底做完這個案子要帶所有人去日本團建。溫凜則恰恰相反。每當她喊人進辦公室,不是斃稿就是十幾條修改意見。所以雖然陪著團隊在公司熬通宵的總是她,溫凜依然不如老周受下屬待見。

那天她沒什麼工作狀態,磨稿子磨不出結果,正打算回家,一看手機,才八點半。微信上有一條未讀消息,是緒康白約她出來喝酒。

她很少這麼早下班,上海的夜晚又這麼令人不舍得浪費,她實在沒理由拒絕他。

*

入夜,外灘邊上的露台晚風和煦。

海邊的城市太容易成為一座享樂之城,空氣裡殘存著曖昧的春,燥熱的夏日,和鹹濕的秋風。溫凜穿著一條露肩剪裁的黑裙,坐在縹緲如霧的夜色中,仿佛是江風的一部分。

可冬季已然近在眼前。

緒康白給她點了杯龍舌蘭,自己卻要了果汁。

彼此都忙,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以至於溫凜竟然不知道,他最近不碰煙酒。

“怎麼,老婆管得嚴?”溫凜放好外套,插科打諢。

緒康白倚在沙發上,無奈地向外一瞥:“打算要孩子了。”

也不是很想要,就是時候到了。他這麼說。

緒康白年初剛結婚的時候,溫凜以為這一天還很遠。Queena出身好心氣高,愛耍小姐脾氣,緒康白性格這麼溫順的老好人,都經常被弄得焦頭爛額。她還以為這一對至少要瀟灑玩上幾年。

沒想到年歲不饒人,他們這撥人一個個地都往三十歲頭上奔,最佳生育年齡眼看著就要錯過。

人生在世一個一個關口,都非人力所願。隻是時候到了,人要渡江。

溫凜感慨時光飛逝,聲音也溫情起來:“那還找我喝酒?”

她倒是有一個客戶,是個中年女人,家財萬貫,但婚姻苦悶,由於和她關係不錯,經常找她聊婚姻問題。有一回溫凜鼓足勇氣,好奇地試探,為什麼……找我一個單身女孩子聊這些呢?客戶朝她大方地笑了一下,說身邊都是已婚人士,有些人可能已經離了好幾回。婚姻到他們這個年紀就不再是談感情,所以她想在她這裡找一找年輕時候的心態。

這個客戶至今逢年過節給女兒挑禮物的時候,還會給她買上一份,說喜歡她。

溫凜很想問問緒康白——我是不是,看著就很像是談感情的人啊?

緒康白讀心的能力半分未減,喝一口果汁,濃稠的青橙色液體遮不住他斜來的眼風,“我不是來找你傾訴婚姻問題的,你放心。”

她靜靜看著他良久,等他的下文。

緒康白歎一口氣,跟她碰了個杯:“我來替Queena跟你道個歉。”

杯沿在她麵前碰響,叮當一聲,她卻沒有舉杯的欲望。

“跟她有什麼關係。”溫凜吹了會兒江風,又回憶起那天的細節。她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