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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他胳膊,說:“你就說你幫不幫吧?”

緒康白歎息一聲接過去,“你這是要女媧補天啊。”

——“行吧。窟窿我幫你捅,補天你自己來。”

楊謙南接到這電話的時候,正在和錢東霆一起泡藥浴。

錢東霆最近為看塊地皮,接觸了兩個朋友介紹的風水先生,忽悠起人來不要命,說他連月多災,要泡桑寄生除煞。他就緊鑼密鼓,在四環那頭的場子裡開展了這個項目。

楊謙南邊泡邊想打人:“這倆風水先生哪兒來的,這你都信?”

“信了也沒什麼錯啊。你瞧瞧你,這個月不就犯煞麼?”

“我犯什麼了?”

錢東霆但笑不言。傅籌他們那一圈全聽說了,楊謙南把他叔叔那尊大佛搬出去,佛光普照,把人給照跑了,一時間淪為笑柄。他幸災樂禍,說:“反正我這免費,借你泡個兩天。”

楊謙南一口氣憋在%e8%83%b8口,出不來。

要說多在意,那也沒有。早就說過,他真不是什麼愛踢鋼板的人。緣分儘了就儘了,他就是鬱悶,小姑娘太沒良心,世所罕見。

錢東霆喊了兩個技師,邊泡邊給按著,說幫他順淤氣。

女技師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手法那叫一個輕柔。這哪叫按摩,分明是在亂摸。

末了人還正兒八經,一臉嚴肅地問他:“您需不需要生殖係統保健?”

楊謙南瞟了眼錢東霆。就不能指望這人能做什麼正經生意。

還風水先生。風水先生能推薦你開展生殖係統保健?

都他媽是忽悠。

他給氣笑了,把身上那隻小手給拎起來,擱手心裡搓了搓,“來給說說。這句話培訓了多久?講得這一本正經的。”

也是湊巧,電話就這時候來的。

看那來電顯示,他差點沒接。

然而這藥浴實在是太他娘傻缺。

他非但接了,還果真去了。

店門早關了。

楊謙南沿著胡同蜿蜒向裡,黑燈瞎火,妖風陣陣,他都覺得犯怵。

那地方實在不好找,他走著走著就給走過了,回頭一看才發現溫凜像隻鬼一樣靠在一塊缺角,眼睜睜看他過去也不吱一聲。

楊謙南鬼使神差地回頭,月光映著她蒼白的臉,要不是有那顆痣,能把他嚇背過去。

“你杵這兒作甚?”

溫凜細細地說:“腳崴了。”

能耐啊,吃個飯能把腳吃崴。楊謙南譏諷,“人也啞巴了?”

溫凜假裝沒聽見,往巷子深處望一眼,說:“你去哪啊,這裡頭沒路了。”

楊謙南嘲弄地笑:“你說誰沒路?我瞧這裡頭四通八達的,哪兒沒路?”

“我沒路。行了嗎……楊謙南,我腳真崴了。我出來的時候門檻上絆了一跤,摔挺狠的。”溫凜把毛衣裙撩起來,深色的厚襪粘連在膝蓋上,她咬著牙小心掀開,那裡一大片深色,也不知是水還是血跡。

反正夜色下也分辨不清。

楊謙南忍著沒細瞧,風輕雲淡一轉身:“關我什麼事兒啊。”他真吃飽了撐的,大半夜來陪她玩胡同探險。

溫凜一瘸一拐撲上去,扣緊了他的腰。

風將他的外套鼓起來,灌滿了涼氣。她這麼一抱一扣,踏踏實實,無人不眷戀。

溫凜被吹得有點感冒,嗓音似月色般低迷:“你不是說你吃醋麼?現在不吃了?都騙我的?”

楊謙南輕佻地一挑嘴角:“我醋是怎麼吃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她凜然無畏,小心地張開手臂,說:“那你背我回去。背我回去,你要怎樣都隨你。”

楊謙南看著她虔誠討好的小模樣,心裡暗嘲,到底不過是個小姑娘。他斜覷了她一眼,把人打橫往外抱。車就停在不遠處,他開了一半,路窄難走,就停在中央。楊謙南把人扔上車後座,扒了那雙襪子檢查。

她膝蓋上光溜溜的,連個烏青塊都沒。

他掌心罩上去,雙眸眯起:“心機挺深啊,小凜凜?”

行跡敗露,她並起兩個膝蓋,赧然地掩飾。

楊謙南把它倆分開,傾身咬住她耳垂,寒聲道:“彆走了,就在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①“男遊九郡……”一段,出自元代雜劇《牆頭馬上》

啊,我們凜啊,她還小,還在長大。

——

我真不是故意卡這兒的。

這是雙更的量啦,謎之正好寫到這兒……

昨天的評論區好感動!

就差一口氣啦,求保持!祝我早日恢複中國國籍……

第32章

大風呼嘯著拍上車窗, 路麵上唯有一隻橘貓形色匆忙。

溫凜望著那隻貓蓬亂的絨毛, 直到它鬼影般消失在巷尾, 才出聲:“楊謙南,我真的絆了一跤, 摔挺狠的。”她叩叩他握住她膝蓋的手背,“不是摔這裡。”

他俯身彈開她%e8%83%b8`前兩個扣子, 欲`火一引即燃, “摔哪了?”

她躺在逼仄的後座上, 艱難抽出一隻手,戳戳他心口:“摔這兒了。特彆狠。”

楊謙南將她的開衫推到兩邊, 冷然下壓:“我狠?”

“你不狠。你最好了。”溫凜語氣忽地放軟,雙臂交摟在他頸後,眸間兩盞皎潔蟾光, “我這不是來承認錯誤了嗎?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如果你不是對我這麼好, 我也不會發脾氣的。”

楊謙南動作都頓住,不怒反笑, “對你好我還做錯了?”

她眼底萬絲明滅,溟溟煙雨般漾笑:“楊謙南,我以前是有點喜歡你,可我喜歡得很識時務。”我曾經最識時務地全身而退,是你拚命把我追回來。

溫凜的眼神從未這樣認真,千絲萬縷將他定在她身上:“現在我很不識時務地愛上你了。你就彆費心裡裡外外為我打點了,我一個不當心會恃寵而驕的。”

連日裡縈繞不去的那股煩躁又驟然在他眉間騰起。

楊謙南把她的開衫拉回去一個邊,敗興般蹙眉:“溫凜, 你到底想乾什麼?”

“道歉啊。”

“除了道歉?”

她居然覺得他這副冷峭神容很可愛,漏了絲笑:“……表白啊?”

楊謙南差點就起來了。

溫凜雙手捧住他的小臂,大拇指有意無意地在他手肘內側輕輕摩挲:“你喜歡聽什麼歌?我以後都給你唱。不會也可以學。”

“……”

“不會喜歡聽德文的吧?這個太難了,我真發不來大小舌音。”

楊謙南坐起了身。

溫凜蜷起小腿,給他讓了點地方。

他沉沉往後一靠,眼底光影交錯:“你這是在胡攪蠻纏,自己知道嗎?”

溫凜從他座位後邊抽了個靠枕下來。

她給自己墊在身後,舒舒坦坦躺靠在右半邊車門,“我知道啊。那要不你把我扔下去吧,我就找你這麼一次,以後不會再來了。”

這無賴勁,跟他學了個十成十。

楊謙南嘴角泛起一抹自作自受的譏笑。

自己抱上來的人,扔也扔不得。

他降下車窗,強風中的黑夜像風浪間的汪洋,狂濤怒號。他宛如一個見慣暖灣的舵手,驟雨中不知往哪停靠。

楊謙南半開車門,點了根煙。

煙氣亂風中奔湧四散,熏得人眼酸。

楊謙南心口焦躁地扭頭,溫凜倚靠在昏暗的車裡,低頭正剝指甲玩。她怔然一抬眸,眼神有些驚慌。楊謙南毫無征兆地,覆去她身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支煙還夾在他指尖,煙頭一點往外,秋風中塵灰飄灑。

他用一隻手架起她後腦勺,%e5%90%bb她的額心,淺淺滑到眉骨中央,才重重印下去。楊謙南的嘴唇很軟。他好像把身上所有柔軟的部分拚拚湊湊,全都給她了。

那是一個多少年後回憶起來,依然溫柔到殘酷的時刻。他的唇還半貼著她的皮膚,就開始緩緩翕動,拂在她皮膚上帶氣聲:“你讓我試試吧。”

他回頭抖落煙灰,像歎息似的,好像早就料到,他給她一點顏色,她遲早要開起染坊。

但偏偏,那點顏色給都給了,不拿來開染坊,難道還指望她擱著落灰麼。

所以他說,試試吧。

楊謙南試得並不積極。

從這天起,他就很少主動聯絡她,偶爾見麵,基本上直奔主題。溫凜也沉得住氣,公司學校兩頭跑,有時在應朝禹那兒,會有人故意透給她楊謙南的花邊消息,她也裝不曉得。緒康白來電問情況,她就含糊其辭,說:“就那樣吧。”

那樣是怎樣?

溫凜口風嚴,什麼都不透露。

他趁一周末和應朝禹打牌,牌桌上說起這事,應朝禹看熱鬨不怕事兒大,說:“你怎麼娘們唧唧的?電話裡講不清楚,給她約出來問問不就得了。”

緒康白覺得這顯得也太事兒精,冷淡地打出張牌,不感興趣:“要問你問。我不去。”

應朝禹當場就打了個電話給溫凜,說過兩天南山雪場就開了,咱們一塊兒去滑雪啊?

溫凜推辭道:“我不會滑雪。”

應朝禹興高采烈,說:“那還不簡單,我教你啊!”

就這麼把事給應了下來。

顧璃聽了憤憤然,說:“楊謙南是死了麼?他說試試看,試去哪裡了啊?我看連應朝禹他們都比他對你上心。你乾脆換一個得了。”

“……”溫凜笑著搖搖頭,當她在說傻話。

程誠再也沒有出現過,顧璃也漸漸地恢複了精氣神,把這樁戀情塞進了往事的抽屜裡,說自己都大三了,該考的托福,該找的實習,那都是事關前途的大事。她忙裡忙外,以前那些追求者們反倒統統懶得理會,活得苦行僧一般。偶爾停下來喘一口氣,才有空罵罵楊謙南。

這是她業餘舒肺減壓愛好。

畢竟自己男朋友沒了,隻能罵閨蜜的。

溫凜有時候聽她罵得過了,無奈地蹙起眉,說:“讓他試著唄。反正我現在挺忙的,他這麼試著也好。”

“他心理活動這麼豐富啊,成天成天地不見人。”顧璃喘一口氣,“那要是沒試成呢?”

“沒試成……對我也沒壞處啊。”

顧璃有氣沒處撒,覺得他倆真該是一對。一個郎心似鐵,一個妾心如雪。

冰的,涼的,飄飄忽忽,像這十二月的天。

*

月初第一場雪落下來,溫凜就和應朝禹他們去了南山度假村。

誰也沒料到,出了大事。

那時節天然雪量還不夠,雪道上鋪的是人造雪。

應朝禹他們幾個老手玩得瘋,沒兩下就把溫凜帶上了高級雪道,結果撞到旗門時沒控製住速度,帶著旗子降落傘似地俯衝,一頭栽進雪地。

摔傷頸椎不算,還崴了條腿。

楊謙南到醫院的時候,溫凜已經被裹得像個木乃伊。

她剛剛從昏迷中蘇醒,恍恍惚惚見他坐在床頭,跟個幻覺一樣。

幻覺一開口,她便知道他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