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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地之城 天如玉 4600 字 6個月前

,他的皮衣在她肩後搖搖欲墜。

白的臉,黑的衣,她像是剛從沙裡鑽出來的,狼狽、疲倦,臉上沒有表情,沉靜地像個影子,蒼白又豔%e5%aa%9a。

關躍的眼睛落在彆處:“你好點兒沒有?”

言蕭抬頭,眼神在他身上不濃不淡地刮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是嘶啞的:“你問身體還是心情?”

關躍聽她口氣就想皺眉,手伸進口袋摸出了煙,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難道你之前動手的時候就沒注意到什麼?”

言蕭眼一動,看著他。

關躍往下說:“那地方是很多散客停留中轉的地方,也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你動手的地方五十米不到就是個派出所,當時隻要那姑娘再叫大聲點,很快就有警察過來問話,然後你連帶整個考古隊都要被查,你想這樣?”

言蕭冷笑:“怎麼,考古隊還怕警察?”

“什麼?”關躍皺眉看她。

“我問你考古隊是不是怕警察,不怕有什麼擔心的,讓他們來問。”

關躍一言不發地走到門口,煙又掏了出來,撚了一根點了,往門上一靠,才說:“嗯,讓他們來問,你剛上了一次熱搜,又可以再靠打人上一次新聞了。”

言蕭立即掀眼,冷冷地看過去。

門外麵風沙呼嘯,從門縫裡鑽進來,把他的襯衣吹得鼓起來,逆著光,他的臉整個都是陰沉的,短發下麵一雙眼睛看著她,黑漆漆的眼珠,目光似乎比她的還要銳利。

言蕭忽然又察覺出他身上的匪氣來了。

兩個人就這樣互不相讓地對視了很久,到後來言蕭甚至都忽視了自己到底在看什麼,關躍動了一下,身體背了過去,沉默地抽煙。

言蕭手在膝頭一撐站了起來,走到他跟前:“關領隊,你的口才不錯啊,到頭來還是我不占理了?”

關躍沒答話,夾著煙的手剛要送到嘴邊,被她抓住,那根煙被她拿了過去。

言蕭手指捏著煙,眼睛盯著他:“嗯?要我謝你嗎?”

她占理,隻是得理不饒人。關躍站直,腳下走了兩步,沉著臉說:“我沒理,行了嗎?”

言蕭嘴角扯了一下,冷淡的笑,手裡的煙送到了自己嘴裡,雙?唇一抿,眉頭緊皺。

和她慣常抽的女士煙不同,男人的煙太濃烈,嗆口。

關躍垂眼,看到被她雙?唇觸碰過的煙嘴,擰著眉走開兩步,眼一偏又看到她的臉。

言蕭像是故意的,叼著他的煙,眼睛還勾在他身上,煙霧從唇間吐出來,辛辣入肺腑,喧囂在腦海。

她不用說話,她的眼睛就能說話。

關躍緊抿著唇,一伸手,把煙拿回來,手指沾到微微的濡濕,她唇邊的溫熱似乎都黏到了手指上。他把煙扔在地上踩滅,沉聲說:“剛灌了沙子,少抽煙。”

手指用力搓了一下,仿佛把她視線裡的千言萬語也給掐滅了。

言蕭吐出最後一口煙,手指勾著他的皮衣攏了攏,瞥一眼他冷硬的側臉,濃烈的尼古丁還沒退掉,甚至連煙嘴上殘留的男人的氣息也沒退掉。

窯洞裡沒人說話,外麵的風聲聽起來特彆劇烈,像是要掀翻大地。

另一邊,石中舟跟王傳學正在一處背風的坡地下麵避風。

這場沙塵暴來的強勁又突然,被困在路上的不止他們。強風有可能會掀翻車輛,好在這附近的石坡上有個空洞,可能是修路的時候被掏出來的,現在躲了好幾個人,個個都戴著帽子口罩墨鏡,全副武裝。

本地人就是要從容點,王傳學攏著手,臉埋在領子裡,還能眯著眼睛兩邊望,看著看著,用胳膊肘抵了抵旁邊的石中舟,眼睛往一邊瞄,示意他看。

說話越少越好,全靠眼神交流。

石中舟順著他看的方向望過去,空洞裡麵坐著兩個人,就是之前見過的那個男孩兒跟女孩兒,他們倆都戴著口罩和墨鏡,虧王傳學能認出來。

這樣的天氣,大家都沒心情去管彆人,那姑娘坐在人群的後麵,仔細看,居然到現在還在哭,邊哭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石中舟仔細聽了聽,好像是說自己被打了什麼的。

他心想真有心情,這種天氣哭,得吸多少灰塵進肺裡啊。

男孩兒忽然說:“等風沙停了你就回去吧。”

女孩兒不哭了,臉朝著他:“你要我走?”

許汝沉默了一下,點頭:“你回去吧,我覺得你不該出來,其實我挺失望的。”

“你失望什麼?”

“我失望什麼?你說呢?你一直在說人家怎麼打你了,可你連一句道歉都不肯說,明明這事就是你錯了。”許汝顧及她的麵子,聲音很低,語氣也算溫和:“回去吧安安,路上該玩的也玩了,後麵我自己去探親就行了。”

“許汝!”吳安安怒氣衝衝地叫了一句,其他人都忍不住回頭看她。

後麵的話她沒說下去,吼完了就又低下頭,小聲啜泣。

許汝沒做聲,被她吼了一聲,臉上有點局促,好在遮得嚴實,看不出來。

石中舟把王傳學拽過去背對沙塵,悶著聲音說:“他那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王傳學想了想:“哦,咱們隊裡有個資助人就叫這個吧,我記得是叫許汝還是許如來著,反正聽起來一樣。”

“難怪,我隻記得裴明生,因為他給錢最多最爽快。”

“嗨,反正又不可能是這小子,他才多大,難道還有錢資助咱們隊啊?”

“我知道,這不就是覺得巧麼。”石中舟說著又看那男孩兒一眼,真年輕,剛念大學吧。

作者有話要說:  去小鄉村待的後果就是有可能會一停電一下午,很酸爽。

不過放心吧,就是半夜爬起來,我也會保證日更的……_(:з」∠)_

第16章

第16章

風沙刮了好幾個小時,窯洞裡的光更暗了。

言蕭坐在炕上,她有點餓了,但是喉嚨裡還殘留著不適,抽了那幾口煙之後並沒有食欲,隻是單純機械地覺得餓。

關躍從剛才就一直站在門口,沒有走近過,不仔細看會覺得他是尊雕塑,站這麼久身板都是挺直的。

就在這時候,門外麵忽然傳出聲響。

門是木板的,好像是有什麼力量在推撞,一下兩下的用力,發出梆梆地悶響。

言蕭有點警覺地坐直,看關躍:“什麼東西?”

她的聲音很低,像根弦瞬間繃緊,從慵懶散漫到全神戒備就是一秒鐘的事。關躍還是第一次看她這樣,沒有直接回答:“你覺得是什麼東西?”

言蕭皺眉,這裡是西北,天就要黑了,能有什麼?

狼?

不對,風沙天氣怎麼可能有什麼狼。言蕭反應過來,眯眼看他:“關領隊。”

這三個字幾乎說的一字一頓。

“嗯?”關躍手已經抓在門閂上,扭頭看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言蕭想說“你他媽敢耍我”,可對著這張臉就不想說了。

關躍轉身拉開門。

一個老人一頭衝進來,頭上包著白頭巾,臉上蒙著塊水紗布,滿身的沙子,顧不上彆的,先關上門才抬頭看人,伸手扯下臉上的布:“關領隊?”\思\兔\在\線\閱\讀\

關躍伸手扶了他一下:“路伯。”

老人抹了把臉,看著他:“好久沒見了,咋到我這裡來了?”

“經過這裡,被風沙擋道,來避避風。”

“那你記性可真好,就來過一回,還曉得路。”

“比不上你,西北哪兒都熟悉。”

路伯咧嘴笑,臉上皺紋一條條擠出來,轉頭看到了言蕭,問:“你帶來的?”

關躍點頭:“嗯,隊友。”

“哦,隊友……”路伯喃喃重複了一句,把肩後背著的布包拿下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言蕭坐著袖手旁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老人剛才那句“隊友”語氣意味深長。

家裡多了兩個人好像對這位老人也沒什麼影響,他不多話,走到角落裡起爐子點煤球,回頭又從布包裡拿東西,一包麵粉,七七八八的小袋子,像是作料。

看起來是準備做飯了。

他忙他的,沒有留人吃飯的意思。

關躍似乎習慣他這態度了,手搭上門,看一眼言蕭:“我出去看看能不能走了。”

言蕭沒搭話,看著他開門出去,從炕上站起來,摸了摸長褲口袋,沒摸到什麼,又去摸身上關躍那件皮衣的口袋,摸到了錢。

大概是他之前買煙找的零錢,隨手塞在口袋裡,裡麵有兩張一百的。言蕭先借來用了,抽出那兩百,走到路伯身邊,把錢按在爐子旁邊的小桌上。

路伯蹲在那裡看爐火,看到錢仰頭看她:“咋?”

“我們來的時候踹壞了你的門鎖,又用了你的水,這是報酬。”

從進門到現在老人都不熱情,言蕭看得出來,也許是對他們擅闖不滿。

路伯半點不推辭,伸手把錢拿了過去,往兜裡一揣,又抬頭看她,歪著頭瞅到她脖子那裡有紗布:“喲,受傷啦?”

他撐著膝蓋站起來,從布包裡拿出個袋子,抓了一把什麼出來擱碗裡,又從爐子上拎了剛燒沸的水澆上去,瞬間香氣四溢。

“喏,吃吧。”他把碗推到言蕭跟前,拿了把勺子遞過來。

言蕭拿了勺子坐下來,心想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吃到嘴裡才發現他泡的是炒米,她是真餓了,很快就吃了一半。

“好久沒見過這樣大的沙塵暴咯,也就去年給你們關領隊領路的時候遇到過一回,不過那是在戈壁灘啊,哪像現在,平地上都有。”路伯嘀嘀咕咕地寒暄。

言蕭放下勺子:“領路?”

“是啊,去年他來找墓,請我做向導,我領他去了那地方,哦,現在那裡應該就是你們考古隊了唄。”

難怪關躍說他對西北哪兒都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