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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444 字 6個月前

女兒寵愛未免太過,再沒有人提醒,它日必生禍端。若覲見真要以流血開始,他寧願是第一人。

此時尼姑惠寧等人聞訊,已前來迎接。

不及白天明開口再問,李明達已經先拿話堵他:“有什麼話進庵再說。”

白天明臉色不爽地頷首,仍是麵上敬著公主,此刻才憋住了話沒說出口。

李明達自然沒心情顧及白天明的心情如何,笑問惠寧庵中情況,惠寧都一一答了。

“而今一切還如從前,隻是少了三位師太在,庵中若遇事就沒人做主了。”

“這有何難,你們從中推舉一位賢德者做住持便是。”白天明聞得此言,緊跟著提議道。

“我們卻都年紀輕,也沒什麼德高之說,更並沒合適的人選。”惠寧轉而看著身後一同而來的幾名尼姑,那幾名尼姑隨即就點點頭,讚成惠寧的說法。

“那以後你們庵中有事,該如何處置?”李明達有些意外地問。

惠寧搖了搖頭。

安寧在一旁說道:“實在不行,就隻能大家一起商量著來,以少服多。”

惠寧便問李明達:“貴主覺得這個辦法如何?”

“倒是不錯。”

李明達說罷,那廂惠寧、安寧等尼姑就都淡淡笑著,好像令她們愁苦多日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有公主這句話,對她們來說堵一些小人物的嘴就足夠了。

白天明在旁點了點頭,覺得這麼處置也不錯。

“你們之中可早就有人知道張玄真道長與永安師太的關係?”田邯繕得了李明達的吩咐後,高聲喊話。

李明達就站在大雄寶殿前,眼睛平時平視著前方,也便是聚在這裡的數百名尼姑的所在。

尼姑們的皆搖頭。

李明達看向惠寧、安寧這邊。

惠寧忙小聲個李明達解釋道:“庵裡多數人不知,隻有我們幾人知曉,還是因貴主當初的調查才知。後來京兆府也通知了,方知道一些具體細節。”

白天明也應承,表示判決之後,他確實打發人知會了梅花庵的尼姑們。

“三位師太死前,你們可早就知道簡文山是張玄真的兒子?”田邯繕又喊話問。

眾尼姑們一臉茫然。

李明達眼睛依舊平視著前方。

白天明在旁聽到這兩聲問話,真是滿心無語。原來公主都是這麼破案的,隻靠問大家兩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田邯繕隨後看向李明達,見公主點了頭,就打發這些尼姑都散了。

惠寧轉身也讓排在安寧身後的幾名尼姑散了,省得人多,在公主跟前鬨騰。

“你們先彆走。”李明達說罷,就對程處弼道,“把簡文山帶上來。”

“簡文山?不是已經判了死罪,已然於昨日處死?”惠安驚訝問。

不止她,惠安身後的幾名尼姑都很驚訝。

“今天來就是要把這件案子了結清楚,再給他定罪。”田邯繕解釋道。

惠安聞言後,越加疑惑地看向白天明。

白天明笑了笑,跟惠安解釋昨天的經過,“剛巧有人昨天報案狀告簡文山詐騙他家財,因審這個案子,所以暫時推遲了對他的處刑。可巧今日公主要以明鏡司的名義對簡文山殺人一案提出質疑,要重審,聖命難為,而今大家就來梅花庵再次對此案查實一番。”

惠寧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李明達,“貴主覺得凶手另有其人?”

“我一直認為簡文山不是凶手,也一直覺得凶手還在庵中。”李明達不鹹不淡地說道。

白天明忙拱手:“那請公主指出這藏匿於庵中的‘凶手’到底是誰?”

李明達沒說話,轉身背對著眾人,仰頭看著大雄寶殿供奉的佛像。

“我記得你們出家人有幾個戒律,其中就有,‘不殺人、不邪%e6%b7%ab、不偷盜、不兩舌、說誑語’,可是如此?”

惠寧點了點頭,應承:“正是如此。”

“而今在佛祖麵前,你們都能保證沒說話謊話麼?”李明達再問。

惠寧不解李明達為何有此問,但點頭應承,“庵中所有人一直謹遵戒律。”

“白府尹呢?”李明達看眼惠寧等人,忽然看向白天明,倒叫人弄不明白,他到底針對誰。

白天明不解地指了指自己,“下官?貴主,下官真跟這件事沒關係,我和那簡文山還有這梅花庵的永安師太,可從沒有相識過。而且下官覺得,這梅花庵一眾小尼姑,也是不知情的,跟簡文山與永安師太的宿仇沒什麼關係。”

“按照你的說法,簡文山是張玄真的孩子,因什麼緣故憎恨跑來殺害永安師太。那仁安,慈安師太呢?殺人動機為何?”

“這個是因為簡文山一直拒不交代,但已有守山門的尼姑證實,簡文山確實來過這裡,喊著找趙芙蓉,也就是慈安師太的俗家名,可見他們是認識的,曾因什麼結怨。而慈安師太做事一向和仁安師太一起,所以要殺自然就殺兩個。”

“可簡文山確實有一名未婚妻叫趙芙蓉,你又怎麼解釋?”李明達道。

白天明:“這點下官在派人去定州的時候,也順便去找了那趙芙蓉的姑母姑丈,經證實,那趙芙蓉根本沒有離家出走,而是留信跟人私奔了去。他姑母姑丈覺得丟人,對外才說因婚事不成傷心離家。我看簡文山早知道這件事,剛巧慈安師太和他以前的未婚妻同名,他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找慈安師太,然後將其殺害。所以當大家發現他是殺人凶手的時候,他就拿這個巧合信口胡謅,以擺脫自己的罪責。不瞞貴主,這種犯人下官見識太多了,為了逃脫罪責,任何謊言他們都能編出來。 ”

“這就怪了,你查的和我查的不大一樣。”李明達歎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白天明正經行禮,但眼睛裡透著一股不服氣,“還請貴主指教。”

“就先說永安師太和張玄真的兄妹關係。”李明達道。

“何以見得他二人之間是兄妹?”白天明驚訝問。

李明達反問簡文山:“那白府尹可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之間必有□□?”

“崔家的女管事,也便是永安師太的同門師妹遠安,已經在下官這做了口供,這永安師太不僅和張玄真關係親密,還使喚山匪全殲自己的同門,其用心何其險惡。”白天明歎道。

“僅憑遠安的一麵之詞,根本不足以構成確鑿的證據。山匪一事永安師太是否與匪徒勾結,因時隔久遠找不到當事人,根本沒有定論。遠安隻是覺得永安師太一走,她們就遭了山匪,事情蹊蹺,所以有所懷疑,但如果事情隻是碰巧呢,當時山匪剛好就在那時候動手呢?而且她當時之所以懷疑永安師太會動用山匪,是因為庵裡的所有人覺得永安師太與張玄真有乾係。他們的關係見不得人,所以惱羞成怒滅口,但事實上並非如此。”李明達隨即讓人將張玄真的自畫像晾出來。

“這幅畫像是韓王所繪,畫中人為張玄真本人。”

白天明隨之看了過去,畫中所繪是一名道骨仙風的道士,但隻是個背影,手拿著拂塵,矗立於鬆樹之下,前方不遠處則有仙鶴立在那裡,正偏著頭朝著道士的方向,兩廂似乎正在對視。再看此畫邊緣的題字,上麵確實有明確提及玄真道長,落款有韓王自己的印章。

“這畫有什麼特彆之處?”白天明不解問。

李明達指著畫上人物背影的頭部,“你再仔細看看。”

白天明眯著眼仔細看,“耳後好像有一個圈,難道是筆誤?”

“並非筆誤,我打發人問過韓王,這耳後的‘圈意’在體現張玄真道長耳後的一個疤,一個小小的圓環狀的疤痕。韓王繪此畫時,覺得這一點不能落下,這剛好是玄真道長的特彆之處,所以就在他耳後故意花了個細細的圈。”

“原來如此,可這跟永安師太有什麼乾係?”白天明還是不解。

“永安師太的耳後也有一個這樣的疤痕。永安師太身亡當日,臉色並不是很好,我便勸她先走,所以剛好看到她耳後的這個疤痕。”李明達道接著,“這也是我看過這個畫像之後,就八成確定他們二人並非是男女關係的緣故,我也問過你說的那位崔家的女管事,據她所言,永安師太耳後的這個疤痕自小就有,她們是一起在梅花庵長大,這點不會有錯。也便是說這圓環狀的疤痕,早在認識張玄真之前她就有了。偏偏巧,這張玄真的耳後也有。從他的舊相識那裡打聽,也同樣證實了這點,玄真道長的疤痕也是自小就帶了。”

白天明愣了愣,“這是為何,莫非是巧合……”

“到這白府尹怎麼說成是巧合了。倆人都是孤兒,都是打小被送到了庵前和道觀前,前後差了五年,但耳朵後都有同樣的印記。”

“可這也並不足以證明這二人的關係就是兄妹。”白天明接著道,“下官記得貴主說過,沒有確鑿的證據前,一些推論隻是猜測。”

“對,我確實說過。既然二人相差五年,被送了出去。我想若真是親兄妹,那他們父母必然就在長安城附近,其住所離梅花庵和青山觀恐怕也不會太遠。所以我這兩日派人仔細打聽下來,倒真有收獲,就在距離青山觀不遠處的石家村打探到了一戶人家,這家石姓的老夫妻當年已經連生了八個孩子,後來因為生了沒法養活,隻好把後生的都送出去,偏逢歉年,沒人愛□□,他們就隻好把孩子送到了道觀門口。隔了五年後,遇到了同樣的情況,還是個女兒,就送到了庵前。而今這家的幾個大點的孩子都知道這事,也知道嬰孩被送出去的時候,在耳後燙了疤痕,以便日後相認。當年永安師太去化緣的時候,被認親,永安師太並不認,如此也就沒了往來。想來是永安師太後來看到了玄真道長的耳後有一樣的疤痕,認出道長是和她一樣苦命的孩子,這才去找他相認。此後兩廂親兄妹之間互相扶持,倒也在情理之中。”

白天明聽李明達有理有據地講完這些,眉頭緊鎖,幾番上下嘴唇擠壓,竟是一種不甘心服氣的複雜感覺。

李明達有將之前從永安師太的經書中翻找出的那個信封拿了出來,將信封裡張玄真所畫的那張畫著“彆有洞天”拿給白天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