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1 / 1)

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396 字 6個月前

眾僧人一樣,給李明達行佛家禮。

啟程後,馬慢慢地走出廟門。李明達眼睛不時地瞟向房遺直。房遺直一直垂著眼簾不看他,李明達便直視前方也不去看他了。

隨後不久,房遺直騎著馬上前來。

李明達聞香辨人,目光直視前方,根本不用去看房遺直,“你此來安州有要事處理,倒不可耽誤了正事。”

程處弼聞此話,疑惑地看一眼房遺直,轉而又去觀察公主的神情。

房遺直:“稍後便告知十九郎要了解的事。”

李明達怔了下,她差點忘了,她早就和房遺直說好了,等她祈福之後,就讓他把他調查的事情告訴自己。

原來他跟著自己,是為了坦誠這個。

再說靈安寺的悟遠住持,直到公主一行人馬遠遠地消失不見,才允準身邊的僧人攙扶他回去。

監寺卻還是一臉愁態,擔心住持鬥不過那三個心智衝動的富貴人家,“公主雖是個通情達理之人,願為咱們做主,怕隻怕付縣令那頭不上心,畢竟這地方政務上的事,公主總不好去插手。”

悟遠住持倒是麵色十分平靜,“清者自清,隻求捫心自問,無愧於佛祖便罷。至於其它,隨緣,不強求,不強求。”

“靈安寺的住持,你覺得他如何?”李明達回首,眼見靈安寺已經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便突然發問房遺直。

房遺直:“善,被人欺。”

李明達點點頭,讓房遺直可以繼續說那樁事了。

房遺直:“此事頗忌諱,這也是當初吳王悄悄回長安城的緣故。他本是想私下解決,不願把此事拿去驚動聖人,也算一份孝心。不想還是發生了一些巧合,故這件事最終還是進了聖人的耳裡。”

“料到此事不簡單。三哥偷回長安可是大事,但麵聖之後,隻是被父親痛罵一頓,趕回安州,沒有其它懲罰。我便想到這裡頭該是有什麼忌諱,父親理解三哥的用意,才沒有對他有更多的斥罰。”李明達道。

房遺直點頭,“公主睿智,確實如此,這件事所碰的大忌諱,正與息王有關。”

息王,李建成。

李明達聽到這兩個字,便心頭一震,轉而蹙眉看房遺直。

此刻不光是李明達,連同後頭近身騎馬陪行的程處弼、田邯繕和碧雲三人,聽到這二字都傻了眼,麵色異常震驚。程處弼表現的驚訝最為明顯,他迫不急待地瞪大眼,握緊腰間的刀,緊盯著房遺直,等他的後話。

房遺直:“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必然。但而今安州城內卻有人借著息王的名義,劫富濟貧,做了些看似俠義之事。這些事從發生起前前後後已經有半年了,最近一起是在上個月。便是安州城轄下的流水村遭了土匪,村民死了三人,婦女被奸五人,三間房走水,全村三十餘戶的錢財都被搜刮乾淨。”

“三十餘戶,共有多少名土匪?”

“事發時在深夜,村裡的人都在熟睡中,多少人不清楚,總之得手會快,幾乎悄無聲息。有反抗的即刻被殺,不及反抗的都被捆在了家中。臨天亮前,人就走了,至次日晌午時有外村人來此尋人,才發現村裡的人都被綁了,這才報了官。官府查了小半月沒結果,至後來也便把此案擱置了,很少過問。村民們心有不忿,卻也無可奈何。卻到月中十五這一日清早,有人發現村頭的歪脖樹上掛了五具屍體,每個都是身形高大的男子。村民裡有人認出其中一人的手上的痣,正和先前在夜裡燒殺搶掠的一名土匪長得一樣。”

“也便是說,那天搶村子的土匪,突然在一夜之間都死在了流水村的村頭?”李明達問。

房遺直點了點頭,接著道:“屍體上留有一封信,信中人自稱是息王的後人,替天行道,要百姓不必感激,若非要感謝,便可在心中念一下息王俠義便可。最後還有一句‘邪不勝正,天道所歸’的話。”

李明達心中凜然,眯著眼在心裡琢磨這句“邪不勝正,天道所歸”。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是弦有外音,並非是指他們俠義助人之舉,似乎在暗指息王和聖人當年玄武門之事並非天意正道,名不正言不順。

難不得人人忌諱,這件事確實牽涉到了大忌。

一行人都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程處弼皺眉嚴肅道:“此事太蹊蹺了,鄉野偏村,突然說是什麼息王後人的話,何其可笑。我們誰不知道,當年息王的後人都——”

程處弼話未說完,便被房遺直使了個眼色,方反應過來自己所提及的東西太過忌諱,遂忙感激看一眼房遺直,住了嘴,隨即跟李明達道歉。

“倒不必如此。既然有人碰了這個忌諱,便是瞧準了我們怕這個,而今偏要好生說道說道,不能遂他們的願了。”李明達說罷,轉而便問房遺直,可曾親眼看過那封留在流水縣村口的信。

房遺直點了點頭,但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發現,隨即又道:“公主慧眼,保不準看了實物,會瞧出些東西來。”

程處弼在後頭疑惑地看著房遺直,心中很是不解。房遺直明經擢秀,學比山成,連他都瞧不出什麼門道的東西,晉陽公主如何就能看得出。比賢才謀略,當世除了房玄齡,還真難找可與房遺直所匹敵之人。隻可惜他人冷傲了些,還喜歡閒淡,不怎麼愛去顯才管事,而今的名聲才沒有蓋過魏叔玉。

程處弼在心裡還沒有計較完,就聽那邊李明達下令快速前進。一行人隻花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就飛奔回到了吳王府,李明達一邊命人趕緊把吳王叫回來,一邊又問房遺直,類似的事情還有多少樁。

房遺直從落歌手裡接過冊子,呈給李明達。

李明達坐定之後,隨即翻閱此冊。冊上所書字體清雋,收尾處藏鋒。李明達一眼就辨出是房遺直的字。

接下來,李明達便閱讀他總結了每一樁與息王後人有關的案子。因房遺直的總結簡明扼要,句句切中要害,無一字白用。遂李明達也很快就可看完了,快速了解整個經過。

從起初賣豆腐女子被登徒子調?戲,到富戶強霸田地欺辱良,所謂‘息王後人’的‘俠義’在一點點做大,到了後來就是那樁流水村的案子,殺了足有五個人。所有的事情,從登徒子被蒙頭揍,被扒光了吊在房梁上,到富戶房子被燒等等事件,都是發生在晚上。且事發後都會有一封信交到受害者的手上,表明其是“息王後人”的身份,邪不勝正,天道所歸。

顯然所有的事情都是蓄謀而為,所以此人才能做到來去無蹤,給人以神秘感。並且他也是憑此般神秘,在百姓之中造了聲勢,引發猜測議論。而今事情持續發生已經有了半年了,悠悠眾口難擋,便是明麵兒上沒造出聲勢,但暗地裡肯定引發了議論,且必定已經有了一些影響。怕隻怕這樣的事再繼續持續下去,其造勢越來越大,名聲會越來越響亮,僅“息王後人”這四個字,就會讓某些不安分之人借題發揮,引發叛亂。

李明達閱畢,沉著臉把書冊丟在桌上,淩厲道:“此事刻不容緩,必須立刻查明。”

這時門外傳來李恪的笑聲,他邊進門邊歎:“聽口氣十九妹怎麼像是不高興了,是誰惹了妹妹不快?”

李恪進門後,見李明達手邊的桌上放著一本冊子,而那邊坐著的房遺直也是一臉冷漠,看起來氛圍很不對。

“這是怎麼了?”

李恪拾起桌上的冊子翻閱通覽一遍後,訝異地揚眉去看房遺直,“你的總結?果然厲害!沒想到我轄之地,還有幾樁我並不知道的事,你倒先查清楚了。多虧你費心幫我,便知你有此才,當初我果然沒有找錯人。”⑥思⑥兔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大王不必如此抬舉遺直,遺直此來是因聖命,隻因聖命。”

換句話來說,若非有皇帝的命令,他房遺直是絕對不可能來到安州地界去幫李恪處理這些麻煩。

李恪臉上露出苦笑,“當年我對令堂——”

“過去的事,大王何必去提,倒是解決當下這件事最為要緊。”房遺直言語溫溫有禮,看起來就是個謙謙君子,並不像是個會對往事計較的人。

但李明達敏銳地發現,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從未曾朝李恪的方向看過一眼,又可見他還是真的記仇。

這倒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李恪當年調皮,致人家的母親滑胎。失子之痛,豈非一句道歉就可消散得了。

“這些信有多少,都拿來看一看。”李明達見這二人尷尬起來了,便插話讓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正事上。

“最早發生的那幾樁,都是在事後調查才得知,信早就查不到了,多數都被收信人給燒了扔了。最近的五件事,信都在,我都讓人存著。”李恪說罷,就打發下人取來,與了李明達。

隨即在李明達安靜看信的時候,李恪看眼房遺直,有點尷尬,就忙著跟李明達說話。

“妹妹怎想起插手這件事?”

“三哥不許?那我就不看了。”李明達說罷就鬆手。

李恪忙擺手表示不敢,“妹妹幫我忙我謝還來不及,哪裡會不願意,快彆折煞三哥了。這件事在安州已經發生不止一次了,我早就為此苦惱,一直愁沒人幫忙,你能出一份力,對於三哥來說便是天大的好事。”

李明達看眼李恪不太自然的麵容,笑歎:“是麼?”

“真的。”

“那就是真的。”李明達雖知李恪亂說的違心,但不與李恪犟,隻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信上。

李明達先拿起流水村那封信,這是距離今日發生最近的事。李明達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把信紙從自己的鼻子前滑過,趁機聞了聞,許是因為信紙一直被封在信封內的緣故,信紙上還殘留些許血腥味和一點點墨味。

李明達依樣聞了其它幾張,本以為那些時間久遠,她聞不到什麼,卻不想在其中一張紙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熏香味道。

李明達把信紙舉起,對著光亮看,可見信紙左邊的一角上有水滴過的痕跡。香味就是從這個已經乾涸的水漬上發現的。這種香的味道很難形容,有點像龍涎香,但比龍涎香還淡一些好聞一些,還摻了點些許麝香和花香的味道。這種混合的香氣聞著很有一種魅惑的感覺,在來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