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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485 字 6個月前

之前,李明達並不曾聞到過,直到見了裴駙馬。

李明達麵無表情地把手中的信紙放在了桌上,然後看一眼房遺直。房遺直該是早就一直盯著李明達的表情,所以李明達的一個眼神過來,他立刻就能接住,微微頷首,算是點頭表示明白了。晉陽公主已經發現了線索。

二人眼神快速交流之後,便都不看彼此。

“怎麼樣,我的好妹妹可發現了什麼線索?”李恪好笑問,他是覺得李明達一個女子摻和進來實在添亂。不過這位妹妹太受寵,他也隻能好脾氣順著。

李明達瞟眼信上的字。

“這些信並非出自同一人之手,雖然寫字者刻意隱藏了筆跡,看起來像是用左手為之,但下筆先後、停頓之處,還有習慣都各不同。這兩張是同一人,這兩張是另一人。”然後李明達就拿著那張有滴水漬的信紙,晃了晃,再次確認一遍上麵的味道,“這張也是另有人,至少說明參與者至少有三人。”

“肯定不止一人,瞧他們能輕易處置五名身材高大的悍匪,還能把其掛在樹上的能耐,就可以看出。”李恪哈哈笑歎道。

他言外之意,李明達看得這麼仔細也沒用,她推敲出來的東西,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沒什麼大用。

李明達一向聰穎,當然立刻就明白李恪的意思,她一點都不惱,反而甜笑起來,對李恪道:“那如果我說涉事者其中之一必為貴族,你如何看?”

李恪怔了下,忙斂住笑,嚴肅地看著李明達:“倒說說,你因何有此說法?”

“懶得告訴你。”李明達起身便對李恪道彆,她該回公主府了。

李恪忙攔著,好言請求李明達把剛剛的話說完,“不然我心裡懸著,一整天都過不安生,晚上還可能連覺都睡不好。”

“聽你這麼說,我更不想告訴你了。三哥有笑話人的工夫,何不自己猜猜呢。”李明達又對李恪甜甜一笑,然後對他說再見。

李恪不舍地追出去,卻見李明達態度決絕,立刻騎馬而去。李恪懊惱不已,轉即他回身,想去問房遺直。然而就在自己目光投過去的時候,房遺直輕淺對自己行禮,轉身走了。

“這算怎麼回事,我就那麼討人嫌?”李恪自我懷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恨得原地跺了下腳才走。

李明達行至安州城的桃花酒樓,瞧著這家酒樓人聲鼎沸,客源旺,便跳下馬,在大堂內要了些酒菜。她一邊假意喝酒,一邊聽鋪子裡的那些文人子弟們閒聊言談。雖然說到私密之處,這些人都圍在一起,悄悄地壓低話語,小聲嘀咕,外人該聽不到。但李明達卻可以很清楚的把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都聽清楚。倒真有人提及流水村的事,提到了息王,還說所謂息王的後人據說真確有其人,乃是息王李承乾被誅五子中的一個孩子。

“這就奇了,怎還會有後人?據我所知,當年的事為斬草除根,可全都哢嚓了,一個不留。”

“誰能保沒有漏網之魚,個中細節又不是你我所見。據說是當年碰巧留的一個活口,外頭生養的,倒也合理。”

“呸!快都住嘴,敢說這些,你們就不怕被抓了殺頭。”

聽了警告之話,這些人才消停了,說了些彆的。扯來扯去到底沒了興致,幾個人就散了。

李明達在酒樓裡又待了一會兒,又有人又提及流水村的事,卻隻是淺顯聊到皮毛,便再沒繼續說下去。

而今酒樓裡,這些文人聊最多的還要數昨日靈安寺的鬨亂,各種說法。有覺得事情太巧合詭異,懷疑悟遠住持被人算計。又有人說去沒可能那麼多人傻到去誣陷一個和尚,這沒利可得,不大合理,遂懷疑是悟遠住持真的就如那些鬨事的百姓們所言,是個沒有醫術隻為圖名的草包住持。

李明達聽得差不多了,正欲要走,便見男子坐在她對麵。抬眼一瞧,又是房遺直,他這回竟然換了一套半舊青衣。衣服簡陋了些,反倒把他那張臉襯得更加乾淨清俊。

“你怎麼來了?”

房遺直喊博士添了酒杯,便不客氣的伸手取來擺在李明達跟前的酒壺,自己斟滿。

“跟班。”他道。

李明達緩緩吸口氣,有些無奈地看房遺直,“你用不著這麼認真吧?說了開玩笑!難不成你還要隨我去公主府住下不成?”

“正有此意。”房遺直道。

李明達瞪他,“你想得美,公主府豈是你想住就住。”

“便試試,隻是那邊同意了,公主可不要阻攔才好,遺直在儘本分。”房遺直墨眸凝定,一臉認真。

“行吧。”

李明達才不信房遺直敢主動請求臨海公主,要求住在公主府。他可是外臣之子,又長得那般好,李玉瓊再傻也不會接受房遺直這般唐突的要求。

“剛剛在王府,公主是不是有所發現?”房遺直壓低聲音問。

李明達點頭,“這裡卻不是說話的地方。”

隨後要了雅間。

“那封信之上有水滴過的痕跡,我聞著那味道與裴駙馬身上的熏香一模樣。”

“若是熏香,該是熏製出來的香味,怎麼會混到水裡還殘留味道?”房遺直反問。

“我也奇怪,許是他身上用得有點與眾不同。”李明達回道。

房遺直看著李明達,“貴主能聞出是什麼來?”

“彆的味道混合可以分辨一些,但熏香這類的有點難。”

“原來如此,那貴主能聽到多遠距離的說話聲?”房遺直又問。

李明達瞪他一眼,“你的問題也太多了。想要聽得清楚所有話,大概也就三四十丈遠,若是有些人聲音高,我還可以隔得更遠也能聽清。”

房遺直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不禁用佩服的語氣道:“公主這能耐果真厲害,若去查什麼,倒是真能省去不少麻煩。不過耳朵太好用,隻怕會聽到很多不想聽的。耳不像眼,不想見的時候,閉眼看不到就可以了。”

“你倒是明白,卻也沒什麼,適應就好。有得有失,才是常態。”李明達道。

房遺直掃一眼李明達的臉,螓首蛾眉,秀若明月,從容淡定,又言語豁達,倒真不負其盛名。

李明達話畢許久,見房遺直不言語,才抬眼看他。卻見房遺直正垂眸思量什麼,其認真麵容蕭蕭疏疏,會吸住人的目光。

“靈安寺出事的時候,你人也在,其中經過你該是了解。”

房遺直點頭:“略微聽說一些。”

“你怎麼看?”

“悟遠被冤枉了。”房遺直的話直點真相。

“原因你可猜出?為何會有人要算計一個和尚?”李明達麵容凝重。

房遺直抬頭,已經不記得這是今天第幾次和晉陽公主對視了。

“公主是否在懷疑,這與息王後人那一連串事有關?”

李明達點頭,“就說流水村的事,我剛聽當地那些百姓和書生們談論,得知一件奇怪之處。這流水村附近沒有大山大河,又離安州這樣近,怎麼會突然鬨出這麼囂張五名悍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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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些蹊蹺,回頭我會讓人去詳查。”

二人隨即就之前緝拿的八名挑事者自儘一事,分析了幾種可能,終了還是覺得這八人最有可能是某位貴族培養的死士。除此之外,任誰也不可能達到這樣厲害的條件。

再者,提到“死士”、“貴族”,倒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先前一連串發生的“息王後人’事件。隻是這一下死了八個,未免太多,也變相說明對方很可能十分具備實力。

“事情越琢磨,便越可疑了。看來這靈安寺的事,可能真如你所料那般。那這件事需早有準備,調兵。”房遺直道。

李明達訝異,轉即想了下,點點頭。“未雨綢繆,未嘗不可。“看來你早前預料的不錯,我是該留在公主府住。”

房遺直聽此言,忙客氣表示當時突然出言冒犯,有些欠考慮。

“房大郎欠考慮的事還少麼,比如今天跟班之舉。”李明達小聲嘟囔一句,嘴角浮起一抹淺笑,而後她利落起身,奔回公主府。

房遺直隨後而至,麵容看似與往日的冷淡樣無二。但程處弼一眼就看出房遺直心情不錯,問他何故,房遺直卻沒理他。

其實房遺直自己也不清楚,許是因為公主臨走時那一聲“房大郎”。

*

臨海公主府。

李明達回房沒多久,就有公主府的仆從前來,告知其公主昨日聽聞靈安寺出亂子後如何擔憂。

“貴主一直念叨,囑咐奴們見公主回來了,務必請公主去見她一趟。”

李明達應承,順嘴問了李玉瓊病情,得知好轉後,倒有些高興。畢竟是她姑母,李明達還是盼著她能身體康健。她隨後更衣梳洗一遍,就去見了李玉瓊。

再說房遺直隨李明達到了公主府後,便道護送之職已完成,要離開。公主府管家見狀,忙去攔著,駙馬可是一直惦記著房大郎,趁機機會,管家自然要熱情努力地邀請房遺直進府歇息片刻再走。

“再者尉遲二郎也在,此時正陪著駙馬下棋呢,房大郎何不留下來歇息之後,再和尉遲二郎一塊離開。”

房遺直麵露勉強之色,猶豫片刻才應了,隨那管家去。

李明達從李玉瓊那裡脫身後,見田邯繕就問房遺直是不是回了。

田邯繕知道公主感興趣,遂之前特意叫人盯著房遺直,此刻便替自家公主遺憾道:“沒走,還留宿了。”

“哦?”

“尉遲二郎早一步在這了,房大郎到了之後,就被管家熱情迎了過去。二人與裴駙馬下棋對詩,也不知怎麼就聊得來了,回頭就聽裴駙馬吩咐下來,為房大郎和尉遲府二郎準備房間,還令叫人去通知吳王府那邊,說他們近幾日都不會過去住。”田邯繕說罷,見自家公主不說話,便忍不住癟嘴歎,“房謀,房謀啊,果然謀智非比尋常,早有預料。”

李明達聽田邯繕這般抬高房遺直,認真看他:“那我呢,比他如何?”

“貴主呃……比他好一萬倍,不,他根本不配和貴主相比。”田邯繕恭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