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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記 焦尾參 4249 字 6個月前

“便還查的有理有據,比京兆尹的強。你既如此喜歡探案獵奇,讓你在翰林院是屈才了,明天你就去京兆尹報道吧。”

“下官遵旨。”楊嶠說。

“柳珣什麼時候出來,就看你什麼時候查到讓我滿意的結果。”皇帝說。楊嶠暗自心驚,在他的奏折裡,便是把此案定為官員私下聚賭案,判大判小全看聖人心願,畢竟半個翰林院都無法幸免,牽扯實在太大。聖人卻不滿意,聖人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聖人不怕朝堂動蕩?

喬氏聽聞兒子進來大獄就是一暈眩,好在很快倚著下人的手清醒過來,追問清楚是為何,知道是私下參賭,便問,“是我兒欠了賭債?”

“聖人不管追債。”柳三陪著他表哥來的,無奈的看著他五嬸,“朝廷法律規定,官員不得聚賭。”

“那便不做官就是。”喬氏說,“這樣能放了我兒嗎?”

“嬸兒,你彆擔心,現在不是做官不做官的事。”柳三說,“這事得慢慢來。”

“那讓我去看看珣兒。”喬氏說。

柳三有些為難,照他家五叔五嬸疼愛兒子的程度來看,他怕他們去了大獄一看那環境,登時就要劫獄。於是好說歹說先穩著她,他和得得兒先去看一眼柳珣有什麼需要。

柳三老爺聽聞柳珣被下的大獄,直搖頭說斯文掃地,並且為了不讓柳珣拖累他兒子的名聲,倒是難得強硬起來催著分家的行進。柳浩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上私折說庸庸碌碌有愧皇恩,猶記得還欠了聖人家的錢,更是坐立難安,食之無味,便是散儘家財也要還上聖人的賬。

散儘家財倒是說不上,隻是老太太的私房多少要拿點出來填補空缺。公中是他的也是大家的,老太太的私房可是□□成都要留給三房的,三老爺和三太太便有些說不上來的憋屈。隻是之前他們死硬著拖著不肯分,現在正好,現成的理由。

老太太再是不舍,知道柳珣會影響柳琅的前程,也隻能認了,就是分家,也舍不得讓兒子孫子離她太遠,便說讓五房搬走,三房住到五房的院子去,這邊牆一圍上就是獨立的院子,那門可封可不封的,過來給她請安也方便。

一直輕聲輕氣的喬氏這回硬氣起來,“這院子早就被我買了下來,便是封上牆獨立門戶,那也是我的院子,誰要來住也成,拿錢來買。”

兒子禍福未知,現在翰林院除了寥寥幾個人,其餘人都在大獄裡蹲著,事到如今沒人相信隻是因為一個小小的聚賭,都紛紛在猜測翰林院整體是不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越傳越恐怖,竟是沒人肯沾手這些事。

鎮國公府的下人也是說什麼的都有,喬氏憋著一股勁,翻了翻的要價,就是不走。

柳三和得得兒去大獄裡看柳珣,得得兒看到獄中場景便淚眼婆娑,我的少爺,怎麼能受這樣的委屈,柳珣倒是不在意,隻對柳三說,“三哥可替我穩住我爹娘,彆為了我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你自己心裡怎麼想的?”柳三問。

“官員聚賭是不對,我做錯了。”柳珣乾脆的說,“大不了就是丟了官職,不會有其他事。”

“不是,你之前沒被抓了現行,後麵怎麼進來的?”柳三說,“是不是有人在後麵搞你。”

“那後麵進來的人還有全然無辜的呢,寫血書表明心跡絕對沒有涉賭的都有好幾個。”柳珣說,“我猜是有人想把水搞混,來個法不責眾。”

“這年頭當個翰林都不省心了。”柳三說,“你這次出來後,也彆去翰林院了,像三叔一樣隨便在六部掛個閒職,你在家待著吧你。”

“翰林其實挺有意思的。”柳珣悠悠的說,“我突然想念我在翰林院的小桌了,翻翻地方誌,看看史書,挺愜意的。”

柳三也心疼你弟弟,“你且忍忍,我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你出來。”

柳三要走了,得得兒不願意走,但大獄也不是他想留就留的呀,出了大獄到街上,搶了人家乞丐的碗就跑,被追去三裡地,影響特彆惡劣,被打了五板子下了大獄。

柳珣看見他無語,“你是嫌你家少爺還不夠落魄,還把自己打傷了讓我來照顧。”

“少爺怕黑,得得兒在這,少爺有個說話的人。”得得兒說。

第22章 翰林院(完)

柳珣很認真的在坐牢。除了從外麵進來一個墊子給他坐著,也沒有彆的照顧。喬氏倒是想往裡頭送東西,柳珣不讓,說這本來是件小事,你這大張旗鼓的,萬一惹的聖人不悅,說不定會讓他在牢裡多坐點時日。

柳梁來獄中看兒子,眼淚差點沒掉下來,都拉著柳珣的手了,好在柳三眼明手快的攔住了,“三叔。”

柳梁眼眶泛紅,“珣兒彆怕,爹很快就就來接你回去。”

柳珣反手拉著柳梁的手,“爹,這是兒子出事不謹慎,是該得的教訓。”

“這個等你出來了再說。”柳珣說。

不過柳梁到底還有一份理智在,心疼歸心疼,送到獄中的飲食也是借著說送給得得兒的名頭送進去的。柳府每天有大魚大肉進來,柳珣每天隻一口青菜就幾口白飯,其餘的都便宜得得兒和王明了。

許是有柳珣作伴,王明也沒有那麼惶惶不可終日,如今一日三餐也有外麵送進來的精致飲食,讓他更是放寬心。吃著飯還有心說八卦,“你家怎麼這個時候分家?還有人能救你嗎?”

“這跟分不分家沒關係。”柳珣團在一邊看他們吃。“會伸手的不會因為分家了就不伸手,不會伸手的也不會因為沒分家就伸手了。”

“你們家親戚真的挺多了,每天來看你的人一波一波的。”王明說,他說的是柳家的姻親故交,都派了小輩來獄中看柳珣說幾句寬心話。

“我高中宴席的時候來的都沒這麼齊。”柳珣失笑,他還對得得兒說,“都記著,這都是人情,得還的。”

“都跑來幸災樂禍。”得得兒替少爺不忿說。

“奇怪了。我們進來這三天了,楊嶠兄怎麼沒說過來探望我們一下。”王明說,“謝進兄都派家人送了東西過來。楊嶠兄不是想和我們劃清界限吧?”

“不過也正常。他是岑相弟子,又是狀元,乾乾淨淨清清白白,不想和我們混為一談也能理解。”王明說完和得得兒搶碗裡最後一塊肉,搶到了還嗬嗬笑的得意。

柳珣扣著坐墊的邊,他好餓啊。

可是他不想吃東西,這裡的恭桶好臟啊。

可是他好餓啊。

楊嶠到京兆尹報道,京兆尹看他犯懶,這麼一個狀元,七品翰林來他京兆尹,九品下的官職他倒是可以做主授職,問題是他敢嗎?聖人之心不敢揣摩,抓破腦皮,京兆尹給他想了個職位,編外功曹參軍,功曹雖然隻有八品,但是地位特殊,是長官最親近的職位,好歹也是他的親近之意。

楊嶠對此並不在意,他拿走所有關於翰林院一案的案宗徹夜研究,於童也過來和他一起分析。“這件案子需要查到什麼程度才可以?”

“就目查到的點滴,就能知道背後隱藏的真相有多巨大。要查到什麼程度才可以?”於童問。

“查到聖人滿意為止。”楊嶠翻著卷宗,“明天起我想一個一個提訊那天關進來的聚賭官員。你能幫我嗎?”

“楊大人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我沒有不儘力的。”於童說,“我常有心為世界匡扶正義,但人微言輕又才乾有限,所以常常不了了之,期盼楊大人能做到我不能做到的事,也是一種心願了了。”

“於大人莫要說這這樣的話。”楊嶠說,“便是這句楊大人,我此刻也是擔不起。”

“潛龍困淵,楊大人不要妄自菲薄。”於童笑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提訊從經年的老賭棍開始,於童開始還擔心楊嶠之前沒有提訊過知不知道套路,不過看楊嶠斯斯文文往那一坐,張弛有度便問的那些老賭棍措手不及,便是說些不知所謂的話也比不開口的好。

這樣提問就是從早提到晚,深夜收工的時候,於童還和楊嶠感慨道,“我說句不合適的話,楊大人還真是適合乾這一行,這乾勁十足的。”

“早點結案早點安心。”楊嶠說,“還有那麼多同僚被困在大獄,朝堂上人心惶惶,再不弄個結果出來,翰林院該無立錐之地了。”

到第四天上也該是輪到那些年頭短的賭徒身上,楊嶠不想看他們被押來審訊,就親去大獄了,先問的其他人,輪到柳珣時,於童也很驚奇,“柳大人,倒是出乎意料很認真的蹲大獄啊。”說是一視同仁,多少富貴子弟蹲大獄時總是有種種優待。尋常把牢房改造成銷金窟都有。

柳珣盤腿坐在那小墊子上,瞪圓的眼睛看他們,“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啊?”柳珣瘦了些,臉變小了,五官更顯豔麗。

“很快就可以了。”楊嶠寬他的心說。

柳珣卻發現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你的官服怎麼回事?”

“聖人讓我協助京兆尹處理案件。”楊嶠避重就輕的說。

“很簡單明了的事,聚賭就把參賭的人抓起來,開賭場做莊的人抓起來,給賭場在背後提供保護的人抓起來。結案了。”柳珣說。“該抓抓,該處理處理,就是不當官也好,不想再在大獄呆了。”

楊嶠忍住想摸他的頭的衝動,隻寬慰他說很快了。

然而就在這時出事了,在另外一個牢房裡住著的幾個老賭徒,在獄中服毒自殺了,這種等同與滅口的行為讓聖人大怒,楊嶠做的口案還沒焐熱就上交聖人,然後聖人寧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的把上麵供出的人都下大獄了。

柳珣也沒了特殊照顧,和人拚在一個牢房裡,柳珣數著人頭,“彭總呢?”按照這麼拚牢房的規律,彭總該是和他們一個牢房的。

“少爺,彭大人服毒死了。”得得兒偷偷的附在柳珣耳邊說。柳珣一驚,“你從哪知道的?”

“大概是楊大人怕少爺你在牢裡掛心,讓青袖給我傳的消息。”得得兒說。

“為什麼呀?”柳珣不能理解,“就算要滅口,有需要滅到他頭上的?”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你知道,沒時間多說,也就一句話的事。”得得兒說。“這兩天都是青袖過來送的飯,少爺你沒關注吧。”

“低頭都快垂到地上了,我怎麼能注意換人了。”柳珣說。“還是覺得奇怪,怎麼會被下毒滅口呢,這不是把本來可以化小的事徹底推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幕後之人看起來不像那麼蠢的樣子。”

“少爺,你還是想想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去吧。”得得兒擔心的說,“少爺你都五天沒出恭了,再這樣下去會出大事了。”

“你沒看見我也沒吃什麼嗎。”柳珣說。

“所以說啊,這樣下去要出大事了。”得得兒擔憂自家少爺的身體,真是很憂心,少爺這回真是遭大罪了。

事情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