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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記 焦尾參 4233 字 6個月前

久。

楊嶠失笑,“彆去了,想讓你賭到簽下什麼不平等條約不太可能。”

“可是不覺得我比普通翰林更有利用空間嗎?普通翰林升官不易,升到可以控製利用的職位又需要多久。”柳珣說。說完歎氣,“賭起來好累啊。”

“你賭了這麼久沒有上癮?”楊嶠問。

“這麼無聊的遊戲怎麼會上癮。”柳珣說,“傻瓜一樣。賭了一場出來腰痛背酸還喉嚨痛。”

“彭總怎麼樣?”柳珣問。

“他也很奇怪。”柳珣說,“我是要調查嘛,臥底,但是彭總,他看起來對賭沒什麼興趣,但是也每天和我一起去,他圖什麼呢?”

“彭總輸的多嗎?”楊嶠問。

“他輸了大概一千兩。”柳珣想了一下,“他比王明敢玩很多。”

“彭總有錢嗎?”楊嶠問。

“他已經開始借錢了。”柳珣後知後覺的說,“他為什麼不問我借而要向賭場借錢?”

“現在我們知道,有這麼一個賭場,引誘才進入官場的官員涉賭,在欠下大量賭賬後控製這個官員,一邊扶持他往上升官,一邊挾持他們假公徇私,搜刮民脂民膏償還賭債。”楊嶠拿筆在一張空白紙上寫道。已經知道在這局裡的人,和未知的這局後的人。

“現在這裡陷入一個僵局,再往裡我們查不出什麼,就這麼結束也抓不到什麼大魚。”楊嶠畫個圓線回到起點,“那我們再來想想,當初死的三個人為什麼會死?誰要他們死?像劉山,廖學士,他們二十年在低階職位上沒動過,顯然他們在這個局裡扮演的就是引誘人的角色。”

“鐘大人的官職比較高,但從他的平常生活可以看出,他並不嗜賭。如果假設他是這個局裡的中間人,比如幫助提點低階官員。那他為什麼會死?”楊嶠說,“你在那賭了那麼久,那種氛圍你也感覺到,並不是那裡麵出了什麼問題,那麼為什麼會死人?”

柳珣認真的想了想後茫然的看著楊嶠,“想不出來,光是去賭就好累了,腦經都變成漿糊了。”

楊嶠說,“不要勉強自己去那麼勤快了,去的勤快和不勤快現在也沒什麼差彆。”

柳珣看他,楊嶠看他,“也不用刻意和我保持距離了,我們兩個一個值班室,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彆人也許會將信將疑我們有深交,但絕對不相信我們沒有交集。”

第21章 翰林院(十二)

“最近還有人在關注這檔子事?”

“那於童派人試探過幾次,沒試探出什麼就消停了,最近已經很久沒出現過。”

“柳家那個探花郎玩了多少?”

“輸了有小一萬兩了。”

有人輕笑,“這樣的人也就是來玩個熱鬨,隨他去,玩的沒意思他就不會來了。也不要再設局。免得橫生枝節。”

今天是該去賭坊的日子,柳珣打個哈欠,覺得現在去賭坊和當值一樣成了定式,然而去賭坊比當值還讓人痛苦,雖然最近好像沒人給他設局,隻憑手氣他也贏了一點回來。不過總歸還是沒意思。從翰林院出來,他和彭總王明先去新開的酒樓吃飯。

就是很平素的流程,今天運氣不好就碰到個新來的夥計毛手毛腳的,上菜的時候把湯汁濺到柳珣身上。不是什麼大事,但柳珣就渾身不自在,他也不找夥計的麻煩,隻黑著臉說要回去放了衣服再去。

王明看著那衣服上微不可見的汙漬點脫口而出這有什麼要緊的,柳珣瞪他。他也不是愛乾淨到一點汙漬都忍不了,隻是他這個人,說不上是迷信還是什麼,就是要去做什麼前要是碰到些阻礙,會很不開心,覺得接下來的事會不順利,非得重新換身衣服才肯繼續。

尤其現在還是身上沾了汙漬,還有異味,柳珣簡直覺得背後麵有毛毛蟲在爬,也不解釋了,連忙趕回去換衣服了。

彭總笑著對王明說,“人家是富貴人,你以為他像我們這樣沒什麼講究。”

“還不是和我們一樣玩,看他賭,咳咳,也沒什麼不一樣。”王明說。

彭總看他一眼,不想多說,人家一輸小一萬,眼睛都不眨,你輸了幾百兩急的想抽褲腰帶上吊。人家,從來和你不一樣。

得得兒摸不準頭腦的跟著柳珣回到家,看他叫了熱水泡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服,香噴噴的又準備好出門,得得兒奇怪,“少爺,咱們都回來了乾嘛還去?”

“到日子要去啊。”柳珣說,“半途而廢不是白瞎之前去了那麼多次。”

倆主仆才出門沒走幾步,青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過來,“幸好幸好,柳大人你還在家。”

“不是說給你報銷車馬費嗎,你怎麼又兩條腿跑過來了。”得得兒對上青袖說,私底下接頭差不多就是他們兩個,都是主人貼身的小廝,親近的有點隨意,兩人對上可沒那麼和諧,前頭兩次還能裝和平,見的機會多了,掩都掩不住的互相嫌棄。

“柳大人,今日起風了,最適合在家溫點小酒,小醉一場。”青袖對柳珣長揖到底。

柳珣茫然後瞬間了然,便點頭,“好吧,那就回府溫酒,我這有好酒,你家大人有空閒可以過來小飲一杯。”

“小人一定將話帶給我家大人。”青袖說道,汗都沒來及擦就告辭了。得得兒看他平靜走了幾步後就開始起跑的背影奇怪的說,“他怎麼了?好像被鬼追一樣。”

柳珣摸摸荷包穗兒,“看來這場風刮的不小啊。”

豈止是不小。

翌日早朝柳珣就沒見著許多身影,到了翰林院才知道,昨天出動了皇帝親屬金羽衛,圍了南城一個民居,從裡頭搜出二十幾個官員,除了低階翰林,還有五六品的京官。當時就通通下了大獄。

翰林院氣氛前所未有的寂靜,翰林聚賭,德行有虧,有悲觀的甚至想,聖人會不會把這一屆的翰林都擼下去。柳珣安靜的坐在值室,楊嶠並沒有在這,他是下朝後就被岑相找去了。

昨日王明和彭總都在那裡,現在,都在大獄裡。

謝進來找他探聽情況,柳珣搖頭茫然,謝進看他,“柳大人,平素裡你和王明彭走的最近這大家都看在眼裡,現在他們兩個莫名其妙在那個地方出現,又莫名其妙下了大獄,你當真一點消息都不知,畢竟他們兩個都是我們的同科啊。”

“算不上莫名其妙,但我現在確實也是一塌糊塗。”柳珣,“我還想找個人來問呢,我就回去換身衣裳,天怎麼就變了。”

過了午時,翰林院被人圍了,金羽衛進來照著冊子抓人,剩下這翰林院又被抓空了一半,一個穿著亮閃閃鎧甲的士兵站到柳珣麵前,“柳大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柳珣也不問為什麼,也不掙紮,乖乖起身跟著走了,因為他的配合,倒是少了些許狼狽,坐的青棚馬車去的大獄,跟著柳珣上車的金羽衛脫下頭盔,“小七兒你出息了哈,還會找地下賭莊玩了。你要玩跟哥哥說,哥哥帶你去好地方玩,這翰林院的窮酸開的賭莊,能玩多大,撐死了也不過輸點零花。”

說話的是治國公三房嫡次子,柳三柳琯的親舅表哥,從前一起養尊處優胡作非為的夥伴,到了說親的年紀,為了婚禮好看,家裡托關係找了個宮中護衛的閒職,後來當值的時候被皇帝看中點為金羽衛。非他本願的開始認真向上做個精英子弟。

“我不是玩呢。”柳珣嘟囔說。

“是啊,不是玩,好好的翰林當著把自己玩到大獄去了。”任子季說。

“抓了這麼多人,聖人不可能全部落座了。”想了想被抓的人數,柳珣還挺樂觀的。“麻煩三哥親去和我爹娘說一聲,靜靜等著就是,不用去奔波什麼。這節骨眼上怕多說多做多錯。”

“這個不用你說我自會做。”任子季說,“你心裡有數才好,要是沒有底,家裡也能早做打算。看你這一派天真,莫非以為大獄是什麼好地方?”■思■兔■網■

大獄自然不是什麼好地方,陰森幽暗,充斥著異味,重新帶回頭盔的任子季親送柳珣到獄中,現在聖人隻下令抓人,沒下令審,這些大人們在下獄前隻要做兩道工序,第一個認明身份,第二個脫下官袍官帽。

平生第一次脫衣服的柳珣手忙腳亂的扯著腰帶,還要對任子季說,“三哥你回去吧,還想陪著我蹲大牢不成?”

任子季看他真是哪哪都讓人操心的不得了,但他本人卻毫無所覺。他嚴肅的叫過來一個獄卒,“除了翰林外,他還是鎮國公家的公子,都擦亮招子仔細著招呼。”

“小的省的,小的省的。”獄卒點頭哈腰說。

任子季隨意掏出一個荷包給他,“找個乾淨地方。”

任子季走後,獄卒把柳珣領到最裡麵一間牢房裡,“柳少爺,這是我們大獄最乾淨的牢房,之前裡頭隻關了一個死刑犯,前些天午門處斬後還一直沒住人進來。”

柳珣點頭,一抬腳進去找個乾爽的草堆坐下去,獄卒有心想討好,看柳珣這淡定自若的表情反而不知從何下手,隻能訕訕的摸摸鼻子,倒轉出來關了門鎖。

“柳兄,你怎麼也進來了。”旁邊牢房裡有人趴在木柵上,一臉驚恐未定,不是王明是誰,“柳兄,柳兄,你一定有本事出去的吧,帶我一起,帶我一起。”

柳珣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和他關在一起的三兩個麻木的人,“彭總沒和你一起?”

“我好好當著值呢就被抓著關進來了,也不獨我一個。”柳珣說,“許是有人說了什麼吧。”

“不是我,我什麼都沒說。”王明連連擺手道,生怕柳珣誤會,“柳兄家裡總不會坐視不管。”

“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嚴重。”柳珣說,“若是聖人鐵了心要辦,我家裡也是沒辦法的。”

王明嚇的委頓在地,“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楊嶠跪在階下低著頭,背卻挺直的。

“這麼說,柳珣去民居參賭是受你委派前去調查事實?”階上的人看著一份奏折不緊不慢的說。

“是。”楊嶠應道。

“你一個翰林,和死者又無緣無故,怎麼會想到要去調查真相?”皇帝問。

“下官自小好奇心重,凡事要追其緣由,在下官家鄉便是如此做派,上了京城不知天高地厚,也是如此貿然,害的同僚深陷不義,下官有錯。”楊嶠認錯說。

“你偷摸摸調查了這麼多,沒和彆人說?”皇帝問,“太子都沒說?我記得太子反複向你招攬,你不曾回應?”

“聖人明鑒。”楊嶠說,“太子殿下是曾多次召見我,卻不是為了招攬,隻是與我坐而論道。便是偶爾談論朝事,也是淺嘗輒止。太子與下官,當得上清清白白。下官察覺此事有膩,又不想無憑無據空口陷人,便想著等查出點頭緒,便完完整整回稟聖人,既是忠君,也是全了下官想張揚正義之道。”

“你這愛好當真是特彆。”皇帝合上奏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