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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記 焦尾參 4201 字 6個月前

度。楊嶠看他,柳珣斜睨他一眼,“怎麼樣,狀元公,這些時日放下`身段與人為樂,可曾與眾同僚打成一片,深入他們中心?”

“看懷玉如此成竹在心,想必已經做到楊某做不到的事。”楊嶠壓抑了許久的心情奇異的輕鬆起來,和柳珣並無商量卻想到一塊去,柳珣做到了他沒做到的事,就和自己做到一樣的信任。

柳珣得意的搖著扇子,“你是深得太子恩寵的狀元公,恩師又是閣公,再來你一看便是聰明冷靜有大抱負的人。你便是裝的再和藹可親,彆人也不敢把你往那帶,也不會就設想能用賭來套住你,這不是壽星公上吊,找死嗎?”

“我相信他們自有他們的規矩。”柳珣說,“王明連他和老婆一夜幾次都和我說了,卻從不說他在哪賭的,誰帶他去賭的,和他賭的人有哪些?嘴巴嚴的隻說我要是好奇就自己去看看。讀書也許還要花些精力,扮個紈絝卻是輕而易舉。”

“今天攢了個大局,我說要去看看,尋常的小場麵還沒有內宅小丫頭們玩的大,我才不去呢。”柳珣說,“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我去看看,到底後麵有哪些人?”

“翰林院裡參賭的人我差不多也摸出來了,隻是這背後主事之人我完全沒有頭緒,也許你今日去了會有些發現。”楊嶠說,他用唇語讀出幾個姓,柳珣辨清後有些失落,“我還以為你沒有進度,想查點東西在你麵前嘚瑟一下的。”結果人家雖然沒有打入內部,該摸清楚的也沒弄下,真是挫敗啊。

“你對這個案子這麼感興趣?感興趣到沒有人追查了你還在留意?”楊嶠問。比如他,是生來就有興趣,探案對他而言就是解謎遊戲,但是柳珣,為什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怎麼沒人追查了,你不也在嗎?”柳珣懶洋洋的說,“不說了,約的時間到了。”楊嶠看著他搖著扇子一步三晃的身影,片刻後失笑出聲。

還真是可愛啊。

柳珣決定打入賭徒深處是在知道死人這件事要被冷處理後決定的,沒有跟任何人商量,想這麼做就做了。他也不是為了死人討個公道,就像看了一個故事開頭,他非得看到結局才行。這是一個看閒書人的自我修養。

他生來家境富裕,父母寵溺,做事自然隨心隨性的很。嗯,要想打入內部,首先不能和楊嶠太親近了,他是天然的對立麵啊,和他親近怎麼取信彆人。其次他需要一個領路人,王明就很不錯嘛,他不是太窮,沒有家人在很容易放縱和引誘,講究麵子不會賴賬,性子又軟弱容易被恐嚇和控製,是賭坊最歡迎的人了。事實證明他就是被引進去輸了三百兩。

至於他宣稱戒賭又回去賭會不會引人懷疑,這個完全沒問題。如果那麼容易戒賭,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亡命之徒。而他作為王明傍上的錢袋子,誌大才疏的富家少爺,有錢有閒跟著兄弟去熱鬨一下也完全可以。

沒有人會在意說這是個探花。聰明的腦袋後麵是不是彆有企圖,

在他們看來,柳珣是個頭腦空空的紈絝更符合他們心中對侯府公子的定義,愛玩也玩的起。

為這柳珣還特意去問了柳三,讓他教他玩點賭術,柳琯初聽憂心忡忡的說,“弟弟,咱們現在雖然還沒能分家,但是離分家不遠了,你不要自暴自棄,你可是咱家唯一的讀書人啊,你得守住這道牌坊了。”

“苦讀詩書二十餘載的大哥仿佛被你忘記了。”柳珣酷酷的說,“自暴自棄是什麼,我現在多了嫂子和侄子,前半生沒什麼遺憾了。”

“要我說鬨了這一遭,三叔三嬸都老實了許多,不分家也成,偏我爹,非得分,現在分又分不利索,都是煩心事。”柳琯說,他三嬸其實也沒老實,最近才發現他後院新進的小妾和她有九拐十八彎的關係。把他娘氣的不行,一股腦把三叔在外頭養的姘頭紅粉知己都接進府裡,有的私生子都有四五歲了,三嬸氣的躺床上不起了。這內宅爭鬥其實真是無趣的很。

“實在想分家還不容易?”柳珣說,“爺爺在的時候不是跟朝廷借款了嗎,大姐姐出嫁後也借了一次,這麼多年也沒還,現在趁還沒分家就都還上吧。”

“公中已經沒什麼錢了,那筆款少說也有三四百萬,現在怕是不湊手。”柳琯說,“再說彆人都不還,咱們家還,也是紮眼。”

“公中沒錢,各人院裡有錢,當初借款也不是獨哪一個人用的,現在要還了一家出點總是可以的。”柳珣說,“你就不會偷偷還嗎?說不定聖人一高興,還能免點零頭,等以後彆人來收債,總比不上舊主好說話。”

“讓他們出錢,恐怕明天就會吵著鬨著分家分家。”柳琯說,他回過味來,“原來是這麼盤算的。這也不錯,公中這些錢反正是留不住了,給他們不如給聖人,還能撈著點實惠,給他們還得鬨埋怨。”

“趕緊教我點,過幾天和人家去玩,彆露怯了。”柳珣說。

王明有些緊張的跟在柳珣後頭,兩人之間反而他像個初來乍到的,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巷一個不起楊的民居,柳珣回頭,就是這了?

王明緊張的點點頭,他說,“柳兄,要不咱們回去吧,你要是想玩,什麼局都可以自己湊,沒必要來湊這個局。”

“你怕什麼”柳珣搖搖扇子,“我帶夠錢,總不會把你壓在這。什麼人我都見過,我現在就想見見讀書人是怎麼賭的。”

“你。”王明說。王明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向前敲門。

進了民居卻不是這個院子,有小門進入背後的一個院子,非常隱秘。守門的人看了看王明,哂笑一聲看向柳珣,“這位小哥第一次來,有什麼想玩的?”

“猜大小吧。”柳珣扇子抵嘴輕笑,“賭嘛,要的就是個運氣。要技藝的都不夠儘興。”

守門人恭敬的聊起簾子歡迎柳珣進去,“公子是個會玩的人,就祝今兒玩高興了。”

第20章 翰林院(十一)

掀了簾子進去,裡頭是通透的三大間,中間一個矮幾上擺放著一人合抱大小的半人高的陶瓷魚缸,水麵浮著的蓮葉下遊著三尾錦鯉,一尾金花,一尾紅白花,還有一尾純黑,都是巴掌大小,遊的甚是自在。

兩邊各擺了四個八仙大桌,如今也坐滿了三分之二,見有人進來也不曾抬眼看,這間屋裡主要是玩牌九和花牌的,大家文文雅雅的推籌碼,文文雅雅的輸贏。有幾個臉熟麵孔,嗯,大約是三分之二的熟麵孔。

王明想要給他介紹,明明他才是熟客,從進大門開始就像是跟著柳珣過來見世麵的鄉巴佬,他也不服氣呢。

柳珣擺手不要。他是來賭的,又不是來交朋友的。

柳珣環顧一圈後皺眉,他隨手解下腰間一個荷包,扔給站在桌邊伺候的青衣小童,“去給我換了籌碼。”小童伶俐的接過,“大人要等桌嗎?”

柳珣搖搖扇子,“我想玩點刺激的。”

小童了然的點頭,哈腰領著柳珣往裡走,挪開一個博古架,牆壁洞開一個黑洞,有樓梯蜿蜒向下,小童點亮壁上的蠟燭,柳珣撩起衣擺向下走,咚咚咚,走了三息時間才到走到底,小童推開一扇看起來就很沉重的大門。

熱鬨和喧囂從門後一起湧現出來。裡頭的熱鬨不遜與外頭任何一家賭場。燈火通明的地下室,寬敞,擺了好幾張桌子,每張桌子邊上都人頭攢攢。此起彼伏的大大大,小小小,賭贏的欣喜若狂,和輸了錢的指天罵娘唉聲歎氣。

看清門後的場景,柳珣拿著扇子抵著嘴,果然什麼賭場上有什麼正人君子,賭紅了眼誰還記得端正直方。柳珣把扇子往後頸一插,也不用人招待,找了張搖色子猜大小的桌就擠進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都說不會賭的人初去賭的時候運氣都好。

柳珣就這麼輸小的贏大留到最後成了那張桌子上最大的贏家。甚至有不少人跟在他後麵下注,也能贏不少。連番的贏錢確實能讓人心情高漲,柳珣粉色緞衣襯著麵緋如霞,袖子挽到手肘上,拍著桌子大小大。

宵禁前有人來提醒過一次,柳珣才知道不知不覺都這麼晚,他放下袖子說要走,也就這麼走了。王明開始進去還拘謹著不肯再玩,後麵見柳珣手氣旺,跟著下注也贏了不少,柳珣走時他還有些念念不舍,出了門還念叨著柳珣手氣好,可以多玩玩。

出了門離了那個興奮的場才知道腰酸脖子痛的,柳珣扭扭脖子甩甩手,得得兒牽著馬車過來,他本來準備的馬,但是沒想到少爺一進去這麼久都沒出來,得得兒擔心他出來時覺得累不想騎馬就準備了馬車,如今看剛剛好。

柳珣保持三兩天去一次地下賭場,漸漸也認識了幾個賭友,下值後徑自去賭場直到宵禁,白天在翰林院,就更加沒有精神,楊嶠關心過他,柳珣寥寥幾句就應付過去了,兩人漸行漸遠。

柳珣在翰林院漸漸有了一個摯友,那就是彭總。兩人形影不離,孟不離焦。其實不過是賭友。最初的更隨小弟王明還有些吃味,但是柳珣還在帶著他一起賭,能賺點小錢錢他也非常開心。李紀來找柳珣,“吳大人因之前自縊之事對沙大人起了嫌疑,最近讓餘大人來管翰林院日常事務,餘大人素來嚴苛,你莫要被他抓住小辮子。”

柳珣睜眼回想一下賭桌對麵麵紅耳赤的嚴肅的餘大人,點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這種的時日一直持續到入秋,柳珣在某一日在值班室冷的一哆嗦從補眠的狀態中醒來,吸吸鼻子,有些委屈,房裡隻有他和楊嶠兩人,他也不看向楊嶠,隻看著桌子前麵發呆,“這事你還在查嗎?”

楊嶠聞言放下手裡的書,走到柳珣麵前坐下看他,“現在查到這些皮毛,算了,翰林院私下盛賭風行,查到這就夠了。”

“辛苦這麼久才查到這麼點。我不甘心啊。”柳珣苦著臉說,“你怎麼過來了,快回去,我們還在避嫌呢。”

楊嶠失語。是的,避嫌也是柳珣提議的,兩個人偷偷利用小廝交流信息,很隱秘的樣子。“沒道理啊,我在那裡見過最大的翰林院的官就是餘大人了,餘大人和沙大人平級,沒道理一個翰林院侍講學士,可以支起這麼大一個賭場。”

“後麵的頭頭沒有露出來,以後大可以卷土重來。還是有人賭。”柳珣說,“說起來哈,這個賭場難道真的沒有什麼貓膩,我賭那麼久都沒見過什麼動靜?”

“最近輸了多少?”楊嶠問。其實柳珣在贏了半個月後就開始輸了,柳珣甩著銀票在賭桌上一擲千金被人吐槽人傻錢多,他

“三千兩啊。”柳珣托著腮說,“尋常賭場都喜歡做局的,我現在賭了也有兩個月,還沒來人做局。”

“尋常一個翰林,輸了三千兩早就要跳河了。”楊嶠無奈道。

“三千兩而已。”柳珣說。他二伯買了一套名家畫扇就是三千兩,他花三千兩好辛苦啊,賭了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