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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含含,你是一片慈心。此事若成,天下人都該感念你的恩德。”

含璋就輕輕地笑了。她不是為了天下人的感念。

接著,她便聽見抱著她的福臨輕聲道:“隻是大阿哥——”

大阿哥已經出花了。如今生死未卜。隻怕是用不上這個辦法的。

“大阿哥會好起來的。”

含璋眸光澄澈,“你放我去照顧他。我知道該怎麼照顧他。他身邊有太醫,也有出過痘的宮人,我去了,就有人陪著他了。孩子還小,身邊不能沒人陪著的。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不可能。絕不可能。”

福臨壓根就不答應,沒有商量的餘地,“你又不曾出痘過,朕怎麼可能放你去照顧他。你若是有法子,隻管告訴太醫,太醫會好好照顧他的。朕絕不可能應你。”

為了打消小皇後的念頭,福臨甚至說,“那是巴氏的兒子。不是你的兒子。含含,你不必如此。”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大阿哥不是我的兒子。我是憐惜他,但也不全是為了他。福臨,我是為了你。”

含璋眸中隱隱有微光霖霖,“我全是為了你。那是你的第一個兒子。他要是沒了,你難道不會傷心嗎?我這麼喜歡你,怎麼舍得看你傷心呢?”

“我不想讓你傷心。”

“可這樣做會傷了你的性命。甚至會要了你的性命。”

福臨凝視她的眼眸,“你難道想讓朕食言嗎?還是你要食言了?”

“外頭人都說朕是個偏心的皇帝。如果一定要明言,那麼朕隻能說,比起他,朕更不能失去的人,是你。”

含璋輕歎一聲,用手撫了撫福臨的心口:“你說這話時,該有多心痛啊。”

“福臨,你不明白的。我真的全都是為了你。我同樣也不能失去你,也不能沒有你。所以,我必得親眼看著大阿哥好起來。我才能放心啊。”

第65章 鮮福

含璋在現代的生活狀態, 其實是比較卷的。

因為她所處的行業大環境,也因為生活上的一些壓力,她的路既然走出來了, 就不想是因為自己不努力的原因而走廢掉。

傳媒行業和直播行業, 都是需要走在信息接收的最前沿的。

為了能更好的跟住市場與導向, 含璋在不斷的學習,不斷的吸取知識。

在那樣一個短視頻橫行的年代裡, 快速的篩選出有用的知識並且吸收掉, 這已經是含璋養成的習慣了。

當然了,對於她來說,獲取知識的途徑也並不僅僅隻有這個的。

隻是種痘之法, 她用不到,也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用到。就隨意放到記憶深處去了。

還是這次遇到了大阿哥的事情,一時急中生智,才從記憶裡麵扒拉出來的。

這也和她在這裡的生活態度有一定的關係。

在這裡, 生存的需要被逐一得到滿足, 她不再需要去奮鬥和領導一家公司了, 在躺平的心態下,好多的事情就都被她當做前生已過, 就都放下了。

這樣積極的要做一些事情,確實如她所說的那樣, 是為了福臨。

曆史上的福臨,也是董鄂氏記憶中的福臨, 在後來是生病了的, 身子骨不太好了, 身體似乎出現了一些狀況,但不是什麼大病, 都是因為環境壓力導致的,所以身體不是很好。

福臨生性倔強,並不肯將這當做一回事。

董鄂氏去世後,福臨受到打擊,在這樣免疫力極度低下的情況下,他就染上了天花,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把大清這個沒收拾好的攤子,留給了後人。

含璋心中一直對這個事縈縈於懷。

大阿哥出花後,含璋心裡對這件事的介意到達了頂點。

她很怕福臨會染上天花,怕福臨走不出這個結局。

憨璞說,她是一個變數。因為她的出現與存在,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他想讓她出家,便是希望她這個變數領著佛門走向最高的輝煌。

含璋自然是不願意的。

現在,她想利用自己的變數,想來改變大阿哥的既定命運。大阿哥若能好好的活下來呢,那是不是就說明,她的福臨也能好好的活下來呢?

她說她全是為了福臨。這不是假話,是肺腑之言。

當時憨璞雖未曾明言,但口口聲聲所說的帝星,不就是指的福臨麼。

福臨一直望著她,試圖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麼來。

他太過於敏銳了,或者說是,心心相許的人,似乎總能觸摸到喜歡的人的心靈深處。

隻是一個眼神,似乎就能望見心中情思所在。

他深深凝視著含璋,問她:“是不是在海會寺,憨璞和你說過些什麼?”

他不知道他們說過些什麼。可是含璋之後的表現,證明他們所說的事情非同尋常。

一定是談及過他的。而且,也一定是說到過小皇後自己的。

隻可惜事後再逼問憨璞,什麼也沒能問出來。憨璞提一句皇後,福臨就隻得罷手了。他竟也怕損了她的塵緣道法。

含璋笑道:“他說過的話可太多了。你問的是哪一句呢?”

福臨不得不盯著她的眼眸道:“含含,你與朕說,你怕死的。這樣近距離的接觸照顧大阿哥,你就不怕了嗎?”

含璋忽而貼近他,柔軟的唇瓣貼上了他的臉頰,在他的臉上輕輕印下一個%e5%90%bb:“我當然怕。但我也怕失去你。比起怕我自己死,我更怕你死。”

福臨問她:“你怕朕也會得天花?”

含璋沉默不語,一雙眼眸含著脈脈的情意望著他。

那如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水光飄散:“我會怕。”

在這樣的目光下,福臨到底是敗下陣來。

“依你吧。依你吧。”福臨長歎,“朕總是要依著你的。”

但——“朕同你一起去。”

不去親眼望著她,他怎麼能安心呢?

含璋卻拒絕道:“你不能去。你不要去。我一個人去。”

福臨懂了她的心中所想,他說:“朕不會有事的。”

含璋卻輕輕搖了搖頭:“不。你不可以去。你不能踏入宮中半步。你要離的遠遠的。不然,我的心萬分難安。”

福臨抱緊了她,卻覺得似乎就要分離:“含含,你這樣,叫朕的心都碎了。”

“不要傷心。”含璋摸摸他的脖子,把他抱在懷裡,輕聲說,“福臨,隻要你聽我的話,我會平安無事的。”

福臨默然片刻:“叫巴氏和你一起去。”

含璋不許貼身照顧大阿哥。有什麼都讓巴氏去做。這是福臨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含璋親親他:“好。我聽你的。”

太後當然不許自己疼愛的小皇後以身犯險,可在福臨與太後深談過後,太後含淚同意了。

臨走的時候,含璋過去緊緊抱了抱太後,她笑著說:“額娘,你是有大福氣的人。我得到您的疼愛,我也是有福氣的人。額娘放心,我會帶著大阿哥和巴氏好好的回來。”

三阿哥出痘,是三阿哥的%e4%b9%b3母及蘇茉爾貼身照顧伺候的。

當時三阿哥就在宮中,太後也並沒有離開宮中。

事後,三阿哥病愈,照顧三阿哥的%e4%b9%b3母以及蘇茉爾,還有太後都沒有被傳染,可見這樣的事情,隻要與病人的隔離做的周全妥當,也不一定會傳染上的。

含璋既下定了決心,自然是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她還同巴氏說:“你要好好聽我的話。大阿哥會痊愈,你也不會被染上。”

巴氏對含璋,那是一萬分的感恩戴德。`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先前回去歇著,卻也是睡不著的,隻是一味的哭,兒子在那裡受苦,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後來聽說能和皇後進宮照顧兒子,皇後更是為了治好兒子去的,巴氏這心裡頭真是想要大哭一場的,但是她卻沒有哭。現在兒子生死難料,她還要隨皇後去照顧他,怎麼能自己先崩潰了呢?

如今巴氏心中感念含璋,早下定了決心,不管大阿哥究竟能不能好,為了皇後這份恩德,將來她都是要唯皇後馬首是瞻的。

因此含璋說什麼,她都應下了,絕沒有二話。

大阿哥如今是昏迷不醒,身上的痘出到了最凶險的時候。

宮人們儘心儘力的照顧著五歲的小阿哥。

但紫禁城中的人都出宮避痘了,這座宮城前所未有的安靜,含璋做好了隔離措施,就到了阿哥所中。

大阿哥被暫時安置在這裡。

因皇子們都還年紀小,阿哥所便沒有起用。

且如今福臨就隻得三位皇子,哪怕大阿哥如今已經開始跟著先生在書房讀書了,太後也沒打算讓大阿哥一個人搬到阿哥所去住。

至少要等三位皇子都再大一些,大阿哥也有了照顧自己的能力,才會許他搬出來自己住。

含璋答應福臨不會貼身照顧大阿哥,可這個孩子,從她進宮起就和她親近的,是她望著長大的孩子,從小小的一團到如今去了書房跟著先生認真的讀書。

哪知道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成了這個模樣呢?

含璋帶著巴氏去屋裡瞧了大阿哥一眼。

大阿哥的情形著實不好,最精於此道的太醫在照料大阿哥。

找他們的說法,還需要十日。這十日的危險期,大阿哥若是挺過去了,那麼就無事,若是沒有,那就真的是不成了。

含璋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她回了隔壁暫住的屋子,憑著記憶寫了幾道方子,有些殘缺不全,叫巴氏拿給太醫瞧,看看能不能補上,或者能不能用上。

大阿哥那邊,雖是昏迷不醒了。但是偶爾還能醒來一刻鐘,這孩子還是很堅強的,知道自個兒病了,知道要配合太醫乖乖吃藥。

隻是天花甚是凶險,這麼小的孩子,這對他來說是很大的折磨。

親近的人都不在身邊,大阿哥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卻很想念自己的額娘,也很想念皇額娘,想念汗阿瑪,想念瑪嬤。

小小的孩童,在努力的與病魔做鬥爭,卻沒有想到,在一次從漫長的高熱中醒來後,他居然看見了自己的額娘。

大阿哥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呢。

直到巴氏含著眼淚和他說話,又輕輕撫了撫他沒有出痘的手背上的一小塊地方,大阿哥才知道,原來不是在做夢呀。

“牛牛,額娘來照顧你。是皇後娘娘允準額娘來的。”

“皇後娘娘也來了。就在隔壁住著陪著你。”

“你一定要爭氣,要努力的好起來。不要辜負了皇後娘娘待你的一片心。若不是皇後娘娘慈愛,額娘是萬不能來照顧你的。”

大阿哥很高興啊。隻是他病重,說不出話來。

但是那雙眼睛卻迸發了極亮的光彩,好似添入了強盛的生機似的。

他輕輕做了個好的口型。

皇額娘待他真好啊。他絕對不會讓皇額娘失望的。皇額娘那樣好的人,他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