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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人看見。

是不想叫那些為了巡按是否重啟的事來宮中求見福臨的大臣撞見。

董鄂氏的書信,一向都是含璋抄錄往來的。

董鄂氏的回憶還挺多的。其中有些重要的事情,含璋抄好了,都是直接拿給福臨瞧的。

福臨口中的那個‘混賬東西’是做了一些正確的事情的,但隻要他做錯了什麼事,福臨拿著抄錄好的紙張就要罵他一頓。

這其中就包括屢次叫停或重啟巡按一事。為這個,甚至還搭進去幾條漢臣的性命。

福臨總說那個‘混賬東西’是病糊塗了不中用了,後麵才叫滿臣們脅迫著更改了決定,叫停了朝中往地方派遣巡按之事。

後來有人秉筆直書,雖然更改了。但因為病中力有不逮,終究還是沒有弄好。

而此時聽福臨與吳良輔的隻言片語,福臨應該是決意要重啟巡按的。甚至此次出巡,也是為了安定北方,巡視一下的意思。

“還沒睡著?”福臨等吳良輔走了,回頭一瞧,小皇後還睜著眼睛瞧他呢。

他過去,小皇後自動自發的纏上來抱住他的腰身,瞧著小皇後眸中的光亮,福臨笑道,“你都聽見了?”

含璋輕輕點了點頭:“嗯。你是決定了麼?”

福臨輕笑道:“是啊。朕決定了。他沒能做到的事,朕要試一試。隻是這件事確實做來不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朕是萬民之主,朕卻不能隻看眼前。之前還猶豫,想著等一等。如今看了董鄂氏的回憶,怕是不能等了,也不能猶豫了。”

“滿洲固重,但也不能毀了大清的江山社稷。這一遭要改。以後樁樁件件都是要改的。朕一樣一樣的來吧。隻是懶得再聽他們吵架了。出來走一走看一看,帶著朕的含含散散心。”

喀爾喀蒙古如今有與大清修好的意思。

與蒙古聯姻,這是必要的手段。蒙古是大清的藩屬,拱衛大清的安危。他們得到的,便是世世為王的承諾。

福臨要往那邊去瞧一瞧,隻怕也是有這個意思在的。如今那三部蒙古汗部,遲早也是要成為大清的藩屬的。

否則將來,又怎會有為喀爾喀蒙古出頭的戰事呢?

福臨這次出來,沒用帝王儀仗。但身邊帶著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的護衛。

圖海鼇拜自不必說。還有蘇克薩哈索尼遏必隆等人。可這都是風雲的人物,不說他們日後如何,現如今在福臨身邊,那可都是忠心耿耿的人物。

含璋身邊的孔嬤嬤還有墨蘭墨心都趕上來了。坤寧宮裡有另外兩個墨蘭墨心親自調.教的大宮女守著。這兩個人,一個叫子秋一個叫子佩,都是不錯的穩重孩子,叫她們守著,宮裡還有太後在,含璋不擔心的。

還真是福臨說的,一切都給她安排妥當了。在外頭和在宮裡竟是一樣的,所用的東西都很齊全,從沒有感覺有短缺的時候。

一切都很用心。可見不是匆促行事,至少是提前了月餘的準備。

含璋好奇,還問福臨了。

“我不問你帶我去做什麼,隻問你準備了多久,這也不能說麼?”

福臨笑道:“這個可以說。”

他道,“大約是在你第一回 和博果爾說寶日樂的時候,朕就有這個想法了。隻是那時候還隻是想一想,沒有想好。這數月以來,想法漸漸成形,準備也做好了,就想著帶你出來了。”

這麼早啊。

含璋心裡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測,隻是不知自己猜的對不對,也不知道福臨是不是這個意思。

她湊過去親了親福臨的唇角,然後故意移開視線,輕輕撩起車簾,看外頭從未見過的風景,也不知道自己被帶去了哪兒。

“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含璋不過是自言自語,卻沒想到等到了福臨的回答。

“去昌瑞山。”含璋轉眸,才發現福臨到了近前來,正望著她溫柔的笑。

昌瑞山,名字好耳熟,隻是一時竟沒有想起來是在哪裡聽過的。

這個時節的昌瑞山風景很漂亮。峰翠日茂,山景怡然。

風光正好,溫度也正適宜,含璋的衣裳都是福臨預備的,很適合在外頭出行的時候穿,不會影響含璋的行動和走路,而且還是很漂亮的衣裙。

含璋身體健康,又是正當年的小姑娘,說說笑笑的,竟也不知不覺跟著福臨爬到這片山的山頂上來了。

福臨身體強健,上來一點問題都沒有,連一滴汗都沒有出,倒是含璋,有了一點汗意,福臨拿了帕子親自給她擦汗。

上來之後,在一片山蔭處,含璋就在先搭的涼亭裡瞧見了,底下正在動工呢,不知是什麼大工程。工匠還挺多的,進進出出的都是人。

昌瑞山。

也不知是不是山風太過涼爽,一下子拂出了含璋靈台的清澈。

昌瑞山腳下,不就是後世的清東陵麼。

望見含璋赫然投過來的眼神目光,福臨輕輕一笑,過來將人的腰身摟住了。

福臨的手指往山腳下虛虛圈了圈:“前幾年騰不出手來,不能修建陵寢。地方也沒有選定。所以遲遲不曾動工。”

“之後,朕就定了這片地方。入關後,大清的皇帝,皇後,太後太妃,還有妃嬪們,都會葬在這個園寢中。”

“帶你來瞧,是讓你認認地方。彆害怕,含含,生前之地,和死後之地,都是一樣重要的。不管怎麼樣,朕都是會陪著你的。”

“生同衾,死同%e7%a9%b4。朕一直都會和你在一處的。到了那個時候,朕會將一切都安排好的。朕會下旨,將朕與你放在一處。咱們好好的活著,但也不必忌諱生死,朕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天上地下,人間俗世,朕都是會護著你的。”

福臨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還帶著含璋來看,不是要讓她害怕的,是要讓她知道,哪怕有一日,那天真的來臨了,也不要心生恐懼,他不會食言,一定會陪著她,護著她的。

人人都口稱萬歲爺。皇上萬歲,皇後千歲,其實這長生哪有這麼久的呢?

總有一日是要離開的。福臨深知這一點。生前死後,他都不能讓他的含含受委屈的。

這是帝王的浪漫。

福臨要將他們安放在一個棺槨裡,躺在一處,他抱著她,她就不會害怕了。

何況,有董鄂氏的事情在前,怎麼就知道死了就一定是死了呢?

死了就一定結束了嗎?或許會是另一個開始呢?

福臨心中有些不成型的想法。隻是此時尚未得到確定,就不好拿出來與含璋說了,怕她有了幻想,將來卻又不能實現。

這樣風和日麗的春天,天朗雲清,惠風和潤。

兩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一個十八歲的皇帝,和一個十六歲的皇後,在昌瑞山的山頂吹著風,滿腦子的一覽眾山小,卻在討論著死後之事。

含璋心裡不怕了,反而覺得福臨有些認真的可愛。

她心裡揣著感動,卻摟著福臨的腰,仰著頭問他:“等你來了,我會不會都腐爛了?一個腐爛了的老太太,多難看呀。”

福臨垂眸輕笑:“不會的。朕會安排好。有一種珠子,放到你嘴裡,便和生前是一樣的。怎麼會腐爛呢。到了那個時候,在朕眼裡,你也是最最漂亮的含含。朕會讓他們把朕擺好,讓朕抱著你。”

“後人時時養護,朕與你,可萬年如生。”

含璋禁不住豎起了大拇指,牛啊。

這麼珍貴的東西,那傳出去了,如果遇上盜/墓的怎麼辦?

後人也不是時時強健的。總會遇上一兩個不爭氣的。王朝衰落,地位不存。

福臨目光一凝,遠望那片選定的陵寢,聲音中帶著帝國開創之君的森然冷意:“不要緊。朕會想辦法,讓盜墓者有來無回。什麼都得不到。誰來誰死。不會有人打擾你與朕的安眠。”

含璋驀然就想到那位最頂頭的老祖宗。他的墓,不就是這樣麼。

含璋就忍不住有點動心了,她踮起腳,輕輕親了親福臨的唇角。↓思↓兔↓網↓

對上福臨的目光,她的眸光仿佛落滿辰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願意和你埋在這兒。但是裡麵不能太黑了。我怕黑。得弄得亮一點兒,好看一點兒。”

福臨笑了:“依你。自然是什麼都依你的。”

山風輕柔拂過山頂上站著的大清最尊貴的兩個人,年輕的帝王滿目溫柔,年輕的皇後好像興致很高,不住想著‘死後’要住什麼樣的地方。

含璋想,如果注定死後要回去的話,那麼這裡的身體留在這裡,希望能永遠和福臨的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e7%a9%b4,相伴一生,已經是很完滿的了。她好像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可看著福臨滿含情意的眼眸,她偏偏壓不住自己的心思,她還是,想要奢求更多的。

第61章 盛宮

含璋以為, 去昌瑞山看看福臨為他們百年之後準備的陵寢就已經是福臨準備的驚喜了。

卻未曾想到,福臨帶著她,竟一路馳騁到了關外。

先帝爺征戰一生, 未曾成功入關, 就在入關前夕於盛京因為身體虛弱而病逝了。

先帝爺就埋在盛京北邊, 是為昭陵。

福臨甚至將含璋領到了地宮中,為先帝及文皇後祭奠進香。

福臨護著含璋, 一路都讓她彆怕。

含璋其實不怕的。這兒埋著的是大清的奠基人, 又是福臨的親阿瑪,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便是在後世來瞧,這裡也是皇帝的陵寢, 輕易是不能進來的。

福臨瞧著含璋是真的不害怕,這心裡也跟著放鬆了許多。

“朕其實,是第一次回來。”

福臨道,“董鄂氏的信中你也看到了, 那個混賬東西忙於國政, 一次也不曾回來看過。後來都病了, 怕是更不能回來了。朕原本就打算要帶著你回來給先帝看一看。哪有皇父不瞧一瞧媳婦的呢?你說是不是?”

“倒也正好了。朕也跟著一起回來看一看。”

含璋這會兒才知道,原來福臨是為了帶她回來看先帝的。

董鄂氏的信, 其實含璋自己原本也知道,那個‘福臨’一次也不曾祭祖過, 他忙於國政,走不開身, 莫說是回盛京祭祀, 怕是出宮都是很難的。

不像這一位, 自來是說一不二的。

福臨在先帝梓宮前,還挺規矩的, 與含璋並排站著,說:“朕和你要做真正的夫妻,先帝怕是不能來觀禮了。這回來瞧了,也算是在他跟前過了明路,叫他看看,這是朕自己挑選的皇後,喜歡中意的女子。”

福臨牽著含璋又行了一回家禮。

含璋此時琢磨出滋味來了,等起身後,就牽著福臨的手不肯放了,問他:“你是不是打算再給咱們辦一場婚禮啊?”

說什麼真正的夫妻。他們大婚的時候,各樣禮數都是齊全的。

隻不過成婚的時候,他尚未動心,她也了無情意,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