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對璧人。
前有靜妃,後有她做例子,皇上護著皇後娘娘,這宮裡餘下的人,隻怕沒有人再敢出頭爭寵了吧。
吳良輔帶著人將屋子收拾好了,開著窗扇通風,屋子裡冰鎮白糖的甜膩香氣很快就消散了。
幽幽蓮香,縈繞滿殿。
福臨瞧著含璋。
小皇後坐他懷裡,翹著穿著花盆底的小腳輕輕的晃悠,最後剩下的兩塊糕點都進了她的肚子裡。
奴才們送上來的冰鎮奶果子,她也吃了不少,要不是他攔著,這一碗都要被她喝光了。
“現在滿意了麼?”福臨瞧她吃的香甜,過去從她的小嘴兒裡搶了一顆奶果子,冰涼清甜,入口即化。
含璋被他搶了吃食,也不惱,粉f嫩f嫩的小舌/頭%e8%88%94f了兩下泛著奶味的唇瓣,不小心吃了一點唇脂,才望著福臨道:“是皇上先不高興的。”
福臨那會兒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她記憶猶新。
福臨表現出明顯的不喜,她才順杆兒爬呢。
要不是他願意護著寵著,她才不會把佟妃迎進門來呢。
這一回叫佟妃走了,佟妃不甘心,下次還要來添堵的。
不如把人叫進來,一次性叫她知道,皇後的顏麵,是不容任何人踐踏的。
福臨哦了一聲,點點她的挺翹的小鼻尖:“所以你就哄著朕玩兒呢。”
含璋被他捏住了鼻子,呼吸不順暢,哼了兩聲被放開了,她伏在福臨懷裡衝著他甜甜一笑,甜言蜜語不要錢的往外砸:“皇上厲害呀。皇上答應了讓臣妾舒服的。那身上要舒服,心裡也要舒服嘛。”
福臨攥著她腰上的小骨頭往懷裡一兜:“要用午膳了。和朕一塊兒用。彆回去了。”
“用了午膳就在這兒歇晌。晚膳也一起。夜裡也彆回去了。”
這是要她在乾清宮留夜。
福臨唇角漾起一抹笑:“心裡舒服了。朕讓你身上也舒服舒服。”
含璋暈乎乎的,懷裡的翡翠小鏡子被某人拿出來時,她一眼瞧見了,軟綿綿的抱住:“舒服就舒服。皇上怎麼又拿我的小鏡子嘛?”
福臨深深一笑,大手鬆了鬆,打磨的異常光滑的翡翠劃過福臨的指腹。
福臨的手輕輕在鏡麵上點了點,對著含含小皇後輕聲蠱惑道:“朕帶你…雪中尋梅。”
含璋一頭霧水,雪中尋梅,要小鏡子做什麼?
再說了,這大夏天的,哪裡來的雪?又哪裡來的紅梅呢?
第16章 雪漬
乾清宮這兒也有小廚房。
福臨是個勤政的皇帝。從十四歲親政起,許多事情都是他乾綱獨斷,哪怕交由議政王貝勒大臣議事,九卿科道具奏,最終也是他下旨決定的。
可在多爾袞攝政期間,他並沒有接觸過政務。
多爾袞死後,福臨付出了無數心力,才將這些國務大事熟稔於心。
日日都在乾清宮用功,這禦膳房提膳就遠了些。是以,就在乾清宮外頭的一排小屋子裡,預備了福臨的小廚房。
日夜給他溫著他愛吃的膳食,夜裡給他做夜宵。
這麼幾年下來,膳食上的太監手藝見長,福臨倒是很喜歡小廚房做的膳食了。
含璋這是第一次在乾清宮留膳。
小廚房不知道她的喜好,但自有孔嬤嬤和墨蘭墨心去打點,膳食端上來。
就跟那碗冰鎮奶果子似的,一下子就俘獲了含璋的胃。
這味道,比得上宮外彆院的味道。很好吃。
吃過的這麼幾個宮院加起來,哪怕算上坤寧宮的,也是乾清宮的排第一啊。
含璋都吃撐了。
福臨笑話她,叫了孔嬤嬤墨蘭墨心伺候,給小皇後揉一揉,再上些消食的茶來。
安頓好了小皇後,見她舒舒服服的倚在榻上,奴才們都從旁伺候,福臨就安心去忙了。
走前捏了捏她的小腳腕:“好好兒等著朕。”
福臨事多,可沒有小皇後這麼有福氣,能悠閒的歇晌了。
含璋都困了,抱著錦被縮在軟枕上,跟隻柔軟的小貓咪似的:“嗯嗯嗯。”
坐塌寬大得很,明黃色的輕薄錦被貼著小皇後,窗扇開了些通風,福臨最後撚了撚小皇後溫熱的小臉蛋,到底是走了。
什麼是雪中尋梅呢?
福臨作了一幅畫兒。
潑墨幾筆,便是傲然開放的紅梅。雪無處落筆,也不必落筆。
那滿宣紙的白膩,可不就是雪白一片的大雪麼。
含璋養了這麼些時日,皮膚白嫩細膩,光潔柔軟。
她身上竟是沒有瑕疵的。白玉無瑕,對著光亮處去瞧,也就能瞧見些細細的小絨毛罷了。
大婚時嬤嬤給她開過臉,可這才幾日,少女小臉蛋上特有的幾乎透明的細細的小絨毛又悄悄的冒出來了。
偶爾循著燈燭光亮瞧見,福臨隻覺得可愛稚氣。心裡流淌出情/熱的喜愛。
雪中尋梅。
尋的是俏,是雅,是美的淋漓的溫香。
她身上不見什麼汗毛,偏都生的乾淨。福臨早在大婚那夜就看見了。
大雪一片真乾淨,偏那紅梅最是惹眼奪目。
福臨從沒有過這樣的閒情逸致。紫禁城宮殿巍峨,禦花園裡景色宜人,可他日子戰戰兢兢,日子忙忙碌碌,日子如流水般從指縫流走,又什麼時候真正的這樣動情的賞過雪中的紅梅呢?
含璋愛漂亮。
這時節天氣熱,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說話,路上就有汗意。
她是不想脫妝的,臉上汗津津的,多不好看呀。
有時候吃飯喝水,唇脂也容易掉,她就找孔嬤嬤,尋了個光滑的手指長也沒有那麼粗的小管子,將唇脂放在裡頭。
就像個簡單的口紅盒子似的。時不時拿出來,能方便的補妝。
放在懷裡的小衣襟裡,也能好好的拿出來。
可福臨呢?
他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花樣。也不知道怎麼學的。
會親人是不假,他還會作弄人呢。
燃亮的燈燭矮了一多半,含璋軟軟的伏在錦被中。
乾清宮暖閣裡的龍榻比坤寧宮的床榻還要大,攏著明黃的大帳子。
她微微蒙著眼歇著,福臨坐在她身邊,修長的手指撚起她放著唇脂的小管子,笑得很壞很壞。
“細了點。也短了點。可是給含含用,是不是正好?嗯?”
福臨點點上頭透明的水漬,“含含,不疼吧?”
含璋臉蛋爆紅,閉眼裝死。
她沒有辦法直視她的小唇脂了。這還怎麼用呢?這都沒法用了呀。
福臨怎麼能用它乾這種事呢?它就不是用來乾這個事的呀。
福臨含笑,用帕子細致的將小唇脂擦乾淨了些。
福臨的手,也是生的漂亮修長的。
那一幅雪中尋梅的畫兒,便是這雙手作出來的。
尋得漂亮的梅花兒,能用手,自然也能用旁的東西。
“還給你。”福臨把小唇脂送到含璋手裡。
小皇後就跟被燙了似的,漂亮含水的眼眸裡滿是羞意:“臣妾不要。”
“真不要啊?”福臨作勢要扔掉,“那朕替你扔了。”
含璋又攔著,小臉上掛著紅暈的餘情:“不許扔。”
她輕易就奪回來了。小管子攥在手心裡,熱熱的。含璋沒碰到什麼水漬的,卻能聞到淡淡的蓮香。
晚膳後,孔嬤嬤和墨蘭墨心,又摁著她抹了一遍蓮香水粉的。
好好的一朵兒小蓮花,叫熱情的太陽都熱化了。
這東西沾過她的身,福臨也是碰過的,哪怕弄乾淨了扔出去,含璋心裡頭也彆扭。
她還是,先留著吧。
身上這麼點愛美的物件兒,都叫福臨禍害了個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兩個可愛精致的小鏡子,也散落在她身邊,鏡麵朝上,躺在寬大的龍榻上。
那鏡麵上,也落著透明的水漬。溫溫熱熱的小鏡子背麵,滿是指印和掌印。
借著一點兒光亮,含璋甚至瞧見上頭有點白白的痕跡。
她心裡嗚咽一聲,再也不好意思繼續看下去了。
今兒個才知道,大夏天的,雪也有,紅梅也有。
在她這兒尋到了。
在福臨那兒,也能尋到。
兩個小鏡子,也被含璋悄悄的攏到錦被裡了,這東西,可不能落到旁人手裡。
叫奴才們看見了,她都害羞。
含含小皇後的小動作,福臨全瞧見了,可他今夜高興,小皇後哭是哭了,可不是疼著哭的。
說明他的畫兒畫的好。
這樣才好,以後都照著這樣來。
她不疼,他也舒坦。
福臨起身,撩開床帳,隔著大帳子看不大清楚,含璋也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了,就聽見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等福臨回來,含璋悄悄看他,見他手裡拿著一個妝盒子,遞到她麵前。
妝盒子被放到她眼前,看著有點眼熟。
“吳良輔去查了,沒瞧出什麼異樣了。沒什麼致命的毒物,瞧的人說,就是普普通通女子用的水粉。隻不過比市麵上和宮裡的水粉,要更細膩些。”
福臨說,“因著已然是粉狀了,也不知道裡頭具體放了些什麼。左右不過是那些個東西。聞著香,效果也好。若送到外頭去售賣,少說也有五金之數。百姓是用不起這個的。”
也即是說,官宦貴胄之家,才用得起這個。
都能賣到五金之數,便說明還得有些家底的人家,願意花這個錢,才會去買。
含璋也看出來了,這就是福臨先前拿走的貴太妃的那個水粉。
要這麼說,貴太妃那兒出的,就是類似高端的化妝品了。說不得還是高級私人定製的。
能賺這麼多的金子,卻並未拿出去售賣,偏在宮中做行情,這不就說明,貴太妃是有些心思的麼。
貴太妃眼裡,瞧不上那些金子了。
含璋把妝盒放好:“那臣妾要帶回坤寧宮去。”
這東西就得了這麼一個,含璋想自己再研究研究。
福臨笑道:“隨你。”
小皇後愛漂亮,他知道,不過貴太妃的東西,“你彆敞著用。”
含璋道:“臣妾不用。臣妾就是瞧瞧。琢磨琢磨。”
他的小皇後恨不得有八百個心眼子,女人家的事上倒是沒吃過虧。
還有他和太後在呢,福臨想,她想瞧瞧便瞧瞧去吧。
福臨心裡尤且不足,隻是瞧小皇後身嬌體弱的模樣,又瞧見她身上斑駁痕跡,到底還是忍下去了。
今兒夜已過半,還有明兒,還有後兒呢。
不著急。慢慢來。
床帳裡都是蓮香,福臨總得說些什麼轉移注意力,否則懷裡抱著香暖的人兒,他沒法子不心猿意馬。
含含小皇後入宮就叫貴太妃給盯上了。
貴太妃的事,含璋記掛,福臨給她說了個起頭,現在又和她說。
“朕決意封博果爾為郡王。”方才瞧見燭火跳躍,心中懸而未決的事,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