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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呢。三阿哥的吃食不用佟妃提供。可產婦的身子還是要顧及的。臣妾聽說,佟妃生三阿哥的時候不是那麼順利,現如今還在將養。”

“外頭太陽大,天氣又熱,三阿哥身邊雖有奶娘照顧,終究抵不過親額娘。佟妃受了暑氣,回去要是中暑病倒了,誰來照顧三阿哥呢?”

“皇上隻當憐惜三阿哥,讓佟妃進來吧。”

福臨有一腔慈父心腸。

他幼時不是深得父王疼寵的皇子。倒是親額娘深深疼愛他。

後來又遇上個步步緊逼的‘皇父攝政王’。

福臨小時候並沒有什麼太過溫情的父慈子孝。

如今有了幾個孩子,他都是儘可能的給他們提供好的生活。

大清入關後,一切事情千頭萬緒,福臨很少有時間能陪伴孩子們的成長。

但愛護孩子們的心是不會變的。

提起三阿哥,他想起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團子,心就硬不起來了。

他靜靜的看著含璋。

親親密密貼著他的小皇後,滿身蓮香,福臨覺得自個兒身上也是甜甜的。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麼唇脂,柔軟清透,吃進去也是甜甜的。

綽爾濟家養了個好女兒,心思清澈如水,她才不像南苑裡養出來不知道躲人的傻麅子呢。

福臨想,她是養在南海裡遠離人煙卻又最親人的大東珠。

不見罪惡,滿目光亮。

滌蕩淤泥,但生暖香。

“叫佟妃進來。”福臨對外頭說。

福臨微微轉了頭,就這麼一會兒錯開了眼,就沒瞧見,他懷裡香香軟軟的小皇後,瞧著微微瞌開的窗扇,瞧著那外頭露出來的一點點宮簷,靈動無聲的囅然微笑。

若有熟悉含璋的人瞧見她這樣笑,心裡頭必然知道。這位可不是甘願被人騎臉欺負的主兒。

她這麼一笑,有人就要倒黴了。

吳良輔哎一聲,忙出去通傳了。

他在外頭站的腿都麻了,總算是等來了兩位主子的決斷。照這麼看,是皇後娘娘占了上風麼。

吳良輔沒時間往深了琢磨,趕緊請佟妃是正經。

含璋臉還是紅撲撲的,福臨抱著她坐回坐榻上,把小鏡子放下來,擱在桌案上,也不抱著她了,兩個人並排坐一塊兒。

正正經經的模樣。

可誰也不知道,誰也沒瞧見,福臨剛才摟著她的小腰,親著她的小嘴兒,還一手給她整理鞋襪衣裙的玩世不恭。

佟妃進來還有一會兒呢,含璋趕緊掏出懷裡的翡翠小鏡子補妝。

唇脂放在手指長的細細的小管子裡,含璋抓緊時間抹了兩下,自己對著小鏡子抿了抿,勾勾唇笑一笑,又是麵色紅潤光彩照人的小皇後啦。

胭脂水粉倒是不用補了。

福臨親的她臉蛋紅潤潤的,比上妝還自然呢。

補的很滿意,含璋含笑把小鏡子拿下來,一轉頭,瞧見福臨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手裡的翡翠小鏡子。

含璋心頭警鈴大作,立刻滿眼戒備,連忙把小鏡子收到懷裡貼身放好了。

福臨叫她這樣逗笑了:“怎麼?怕朕搶走啊?”

含璋都緊張的快哭了:“這是我的。你不能再搶了。”

那一個她還沒拿回來呢。

前幾天她還做夢福臨搶她的小鏡子。就是沒再哭了,可心裡委屈呀。

福臨卻溫柔一笑:“過幾天還你。不搶你的東西。”

含璋眸光大亮:“真的?”

福臨眸光深深,含笑嗯道:“真的。過幾天,朕給你一個驚喜。”

含璋高興了,大眼睛裡是活潑潑的喜悅。驚喜嘛還好了,主要是福臨答應把小鏡子還給她了。晚幾天就晚幾天嘛,她等得起。

高高興興的含含小皇後完全沒有注意到,年輕帝王含笑的眉眼裡,藏著深切的誌在必得,還有並不滿足於用小鏡子的饕餮渴念。

第15章 冰寵

佟妃瘦了。

含璋前幾天瞧見她,臉上還有些生孩子後留下來的豐腴,身材似乎也還有些豐潤的。

今兒個就瘦下來了。

下巴尖都瘦出來了。身上的衣裳也不再是之前那樣寬寬大大的,是剛好掐著點腰身的新衣。

佟妃是刻意打扮過一番的,她不能跟含璋似的這麼高調華貴,可身上的衣裳也是用了心思的。

雨後新燕,醉柳清池,是穿了一身的江南煙雨在身上了。

佟妃生了孩子,年歲大一點,一舉一動就透著盛開了花的風姿綽約的韻味。

她到含璋福臨跟前來請安,眉眼柔順安靜。

佟妃倒是聰明,她帶了兩份解暑的湯來。一份孝敬福臨,一份孝敬含璋。

可這麼著,也坐實了她曉得含璋在乾清宮的事兒。

含璋含笑的瞧佟妃親自去端那解暑湯,佟妃是先端給福臨的。

白瓷碗裡,湯水沁涼,瓷碗邊上還有點冰珠子滾落下來,含璋聞到了冰鎮白糖的甜味。

含璋笑道:“佟妃心思不錯。若不是我同皇上說項,你這碗解暑湯,還端不進來呢。”

“方才皇上還在說,我在這裡,前腳剛到,佟妃怎麼後腳就來了?佟妃這時候來乾什麼呢?皇上不想見的,叫你回去。是我攔下了,準你進來的。可憐見的,外頭那麼熱,叫你罰站半晌,汗珠子滾下來脫妝了,那就不好看了。”

佟妃端著瓷碗的手一抖,差點就把湯水撒出去了。

小臉片刻就白了,是嚇的。

佟妃她是想來試一試的。她在自己宮中左思右想,還是想來試一試。

爭寵的念頭過後,是終於想起來大婚當日,皇後對靜妃的不假辭色。

她比旁人,和皇上相處的多些。自認為對皇上的了解也更多些。

見了新來的皇後,年紀小顏色好,軟軟糯糯的小姑娘,佟妃知道皇上會起意。

但一時起意,會比她和皇上的情分重嗎?

大婚三日後,一連半月不見皇上進後宮,皇後得慈寧宮疼寵,與大阿哥相處甚好,宮裡都說大阿哥的運道好,生母身份低,可大阿哥將來若能得皇後歡心,隻怕前途不可限量。

佟妃有什麼呢?她走到現在,全靠皇上的恩寵。

若失了寵,她就什麼都沒有了。三阿哥也會什麼都沒有。

以前都要爭,可現在,不爭更是不成了。

佟妃想過千百種皇後的反應,卻沒想到,剛一上來,皇後就挑破了她的難堪。

柔軟的小姑娘,尾音嬌嬌的,像是說著今年的杏兒太酸了似的與人閒聊,可話音裡字字句句都像尖刀,刺破了佟妃的心。

佟妃心涼了半截,忙跪下請罪:“皇後娘娘息怒。是奴才的不好。昨兒個夜裡,三阿哥哭著,奴才心裡慌。就想著三阿哥也久未見皇上了。所以今兒個才來預備了解暑湯送過來的。”

“奴才聽說,娘娘與大阿哥相處的好,還有些物件給大阿哥玩耍,便想著替三阿哥在娘娘跟前也求一求。是奴才一時情急,請娘娘責罰。”

三年光陰,在廢後跟前磨礪的,佟妃早知道如何用自己的柔弱博取皇上的同情了。

往昔她隻要這樣說,皇上便會對廢後厭惡加深,怒不可遏。縱然皇後與廢後性子不同,可她這話裡處處都是坑,隻要皇上還念著她,但凡有一點念著她——

那皇上就一定會對皇後不滿的。

跪在含璋腳邊的佟妃慌亂,手裡的湯水沒端穩,就潑出來了。

含璋連忙抬腳避開。

今兒上身的這件衣裳,是太後給的。她也很喜歡呀。

腳上的花盆底也挺漂亮的,含璋可不想臟汙了她身上衣裳鞋襪。

她這兒剛抬腳,忽而身子騰空,那一瞬間就跟騰雲駕霧似的,福臨有力的胳膊抱著她,直接換到了另一邊的坐榻上。

離佟妃遠遠的。佟妃再失手,也臟不了含璋的衣裙了。$思$兔$在$線$閱$讀$

含璋擺弄著裙擺,撫著心口後怕不已,還不忘跟福臨告狀:“大阿哥都三歲了,三阿哥才多大,四個月的娃娃,怎麼擺弄三歲孩子的玩具?”

“她聽見我說你不見她,我替她說了好話了,她還要生氣臟了我的衣裳。還要說我厚此薄彼。皇上,你得做主。給我做主呀。”

福臨抱著小皇後沒放開了。瞧她身上一點都沒沾上臟汙,她輕輕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看的福臨心頭一軟。

補過了唇脂的唇瓣粉嘟嘟的,柔軟漂亮的唇珠微微撅起來,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哪有方才勸他放佟妃進來的溫柔模樣?

福臨就說啊。

好好的,小皇後怎麼會替佟妃說話的。

聽她說三阿哥,一時牽動慈父心腸,放佟妃進來了。

福臨聽見過小皇後在坤寧宮說靜妃的那些話。

那會兒還覺得有意思,隻可惜沒親眼瞧見。

今兒個就瞧見了。還真是像模像樣的。

可她轉個頭,就叫人去慈寧宮告狀了。太後禁足靜妃。

福臨方才還想呢,待佟妃進來,他肯定是要護著小皇後的。怕她稀裡糊塗的不知後宮爭寵的手段。

小皇後和光同塵,他可不能任由佟妃欺負她。

結果呢。什麼和光同塵呀。

什麼純淨如水呀。都是錯覺。都是假象。

她就是個壞心眼的小狐狸。得了便宜還賣乖,把人放進來,是指著他當麵告狀,是把事兒丟給他呢。

這告狀告的一個理直氣壯。

今兒個借了他的手處置了佟妃,將來哪還有人敢踩著皇後的臉麵爭寵呢?他的擔心呀,都是白擔心了。

“朕替你做主。”福臨樂意,甘願被小皇後這麼使喚。

福臨愛憐的望著懷裡的含璋,見她乖巧望著他的小模樣,等再抬眸,眸中溫情儘斂,看向佟妃的目光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福臨說:“佟妃蓄意爭寵,挑撥皇後與皇子關係,試圖挑起朕對皇後惡感,心思不正,目的不純,著閉門思過。回景仁宮禁足。暫且不要出來了。”

“朕念三阿哥年幼,暫且不會將三阿哥送到太後處。但往後你要見三阿哥,五日一次,不可再多了。”

這是警告。也是懲罰。

佟妃跌坐在地上,滿臉的不可置信。

皇上不念著她。皇上心裡,一絲一毫也沒念著她。

甚至——佟妃小臉煞白,心裡一陣陣的懼怕恐懼,甚至皇上心裡,什麼都是明白的。

往日那樣,是因為廢後惹他不滿,而皇上不過是縱著她罷了。

是她不自知,竟以為皇上對她是有情的。

這一試,把僅有的情分都試沒了。她落得跟靜妃一樣的下場,連三阿哥都不能常見了。

可此時再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剛打個照麵,就叫人撅回去了。

在皇上心裡,她連皇後娘娘的腳後跟都不如。

佟妃出去前,最後瞧了一眼。

皇上抱著皇後娘娘,不知說了些什麼,皇後娘娘粉麵含春,笑得俏麗動人。

她妒忌地想,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