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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替老身寫一封信,問問他過得怎麼樣,老身也好替他打點準備。”

顧淵心想,這老婆婆口中所說的慶生,想必就是她那跑去修仙的兒子。這老人家肯定是不識字的,兒子出了遠門,難免心生掛念,求柳長青替她寫一封信,倒也算正常。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在家的母親來,他想自己以往離家的時候,母親也是如同這般掛念的,幼時他練功偷懶,父親責罰他,母親卻心疼得很,他腦子裡均是那日自己偷偷回到山莊時母親那副憔悴悲痛的模樣,隻覺心中有如刀絞,卻又不知該要如何才好。

他想現今已過去了這麼多日子,易先生為什麼還沒有給他回應?若是再沒有結果,隻怕他就要忍不住趕回家裡去了。

黎穆轉眼看了看他,他自然知道顧淵心中在想些什麼,而此時他正抓著顧淵的手,便輕輕捏了捏顧淵的手心,低聲安慰道:“潛之,你不要胡思亂想。”

顧淵歎氣點頭,心知現今他除了等待,什麼也做不了。

柳長青並未注意到二人的這麼一個小動作,他也不知道顧淵在擔心什麼,隻是笑%e5%90%9f%e5%90%9f與那老婆婆說道:“慶生自然有他的緣分與造化,婆婆,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了。”

他嘴上如此說著,但還是向店家借來了紙筆,右那老婆婆口述,他動手為她寫了一封信。

顧淵心想他們二人暫且無事,便也在這酒肆內坐了,擺上些美酒小菜,看著柳長青幫那老婆婆寫信。

他看了片刻,不免覺得有些奇怪。這老婆婆不識字,又在街上風吹日曬地賣幾個包子度日,他們家中想必也十分窮苦,難道她的兒子便認字嗎?顧淵不由向柳長青詢問此事,柳長青卻笑道:“慶生的父親教過他一些,而慶生一心想要修仙,便學的十分刻苦,莫說是識字,他那一手小楷,怕是不少讀書人都比不過他的。”

看來這慶生倒是真心癡迷此道,顧淵隻覺心中感慨萬千,他想著上天真是不公平,如慶生這一班的人,卻難以摸得此道門路,且不論天賦,便是名門大派廣招門徒時,以他的出身家世,隻怕也難以被人挑中。

那老婆婆在信中所言的句句皆是殷殷懇切之語,她不識字,也說不出如何文雅工整的詞句,隻不過問那慶生吃穿如何,衣服帶得是不是太薄了,又問是否有人欺負他,最終說,實在摸不得修仙的門法倒也不打緊,老老實實回了家裡來,有那兩畝田,養活他二人倒也不難。

所謂天下父母之心不過如此,顧淵正是心情低落,可轉眸一看黎穆,黎穆似也不甚歡喜。顧淵怔了怔,心想自己在此處唉聲歎氣,可黎穆自幼都不知父母寵愛的滋味,也從未有人如此關心過他。看著旁人父母如此,卻不知黎穆心中是何感想。

那邊柳長青已封好了信,在信封之上工工整整寫下慶生的姓名,顧淵問他:“柳兄,不知這位慶生小兄弟是拜進了哪一處名門大派?”

柳長青道:“算不得名門大派,不過前幾日有人雲遊至此,見他勤懇執著,便將他收了去,那時我不在此處,老婆婆也說不清那位仙師的名姓。”

顧淵不免問:“那這封信要如何才能送出去?”

既然他們不知道那位仙師的名姓,那便是不知慶生現今的下落,自然就不知道這封信要送到何處了。

柳長青微微一笑,說:“顧兄,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送信之事,可不是非得驛站信鴿等才可做得,你既是修道之人,難道還不懂這其中的咒法嗎?”

顧淵尷尬不已,隻得擺手說道:“我修為薄弱,的確不知,慚愧慚愧。”

柳長青但笑不語,他自袖中掏出一枚竹哨,銜在口中輕輕吹了吹,稍待片刻,忽有一隻紅羽鳥兒自窗外飛了進來,停在他麵前,嘰喳叫上一聲,將那小腦袋蹭進他的懷裡去。

“你切莫胡鬨。”柳長青被它逗得發笑,說,“我可是有信要你去送的。”

那鳥兒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仿佛是聽懂了他所說的話一般,抖了抖額上火紅的翎毛,挺起了%e8%83%b8脯來。

柳長青又說:“你且將這封信去送給慶生,你可是見過他的,莫要送錯人了。”

這鳥兒甚為靈慧,點一點頭,將那封信銜過,便展開翅膀,朝窗外飛去了。

老婆婆十分驚訝,不由歎道:“這小鳥兒可真懂事。”

柳長青笑:“這可是難得一見的靈獸,請它送信,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顧淵不知為何便想起了自家的守陣獸,莫名便有了一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心想人比人氣死人,這獸與鳥的對比,也是快要將他氣死了。

他轉頭一看黎穆,黎穆似乎也與他想到一塊去了。那守陣獸好歹也是一隻神獸,為何如此愚蠢,誰知道當年厲玉山究竟是看中了他什麼優點,才會將他挑來守護這死陣的。

他們在酒肆內又坐了一會兒,與柳長青閒聊不過兩句,顧淵見黎穆並不高興,而天色已晚,便決意要回去了。

他們趕回死陣,守陣獸原在花圃內掘坑挖地龍玩兒,覺察到二人回來,立即擺出一副麵壁思過一下午的模樣,可他忘了複原地上的那些坑洞,留著滿地的坑坑窪窪,看得顧淵又是一陣歎氣。

莫非是實在是在死鎮中呆的久了,心智受到哪些影響,所以這才傻乎乎的?

顧淵歎一口氣,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想象守陣獸不傻時的樣子。

之後的日子如同往日,眨眼間數日已去,一日顧淵正在鑽研術法,簡簡單單一處真火的法術,他總是控製不好火勢大小,不小心將一旁守陣獸的毛都燒焦了些許,那守陣獸忽正打滾耍賴,忽而站起身來,難得一本正經說:“有人來了。”

顧淵一怔,他想這死陣並無多少人知道,他隻怕來者不善。

黎穆蹙眉問它:“是什麼人?”

守陣獸閉眼側首,雙耳豎立,片刻,他才睜開眼,回答道:“好像並不是人。”

顧淵驚訝問:“那是什麼?”

守陣獸答道:“是一隻狐妖。”

第40章

顧淵想, 他所認識的狐妖隻有那麼一隻,可他從未告訴過柳長青自己的住所,柳長青是絕不知道他與黎穆住在死陣之內的, 隻怕柳長青連死陣是什麼都不知道, 又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可若來人不是柳長青,那還會是誰?

顧淵不由憂心忡忡, 他想起了當年黎穆與雅澤夫人的事情,擔心是什麼心懷惡意的人摸進了死陣中來, 就算進來的是個無辜的路人, 也有些難以處理。隻不過死陣防守嚴密, 這守陣獸雖然是隻傻的,卻實力強勁,大約是能與越青峰爭個高下的, 雖然它出不了死陣,可死陣的陣眼在他身上,一般人不破開陣眼,定然是闖不進來的。

他想了想, 便朝著守陣獸低聲吩咐了幾句,守陣獸化出了原型,, 與二人一同去了外陣的那一片冰麵之上,遠遠的他們正見一人四下張望,顯然是被這陣內的境況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而那人的肩上蹲了一隻火紅色的鳥兒, 看起來眼熟得很。走近兩步,顧淵忽而發覺,那人就是柳長青。

可此時他知道了來人是柳長青,反而是更加可疑了,顧淵想不出柳長青為何會來找他們,他們相交尚淺,便也不敢大意,而黎穆心中所想也是如此,便附在他耳邊說:“潛之,這狐妖果真不懷好意。”

柳長青在遠處也已看見了他們,登時喜上眉梢,高聲喚道:“顧兄,你可叫我好找。”

顧淵並不肯走過去,他心中警醒,隻是遠遠望著柳長青,皺著眉,也不曾開口答應。

柳長青先是一怔,極快明白了顧淵的意思,便微微一笑,道:“顧兄住的地方的確難找,若無此靈獸,我也難以尋到這個地方來。”

這鳥能尋到老婆婆兒子的所在之處,想必要找到他們也不算是什麼難事,隻是顧淵仍是有些懷疑,柳長青為何忽然來找他們?

他沒有開口,也不曾走過去,隻站在原地看著柳長青,柳長青歎一口氣,說:“顧兄,我隻是有事要求你二人相助,並無其他意思。”

顧淵正在猶疑,黎穆卻扯住他的衣袖,對柳長青說:“我們如何能信你?”

柳長青說:“你們幾人之中,除了顧兄之外,我誰也打不過,又何苦冒著生命危險來欺騙你們?”

顧淵:“……”

說得真有道理,他竟然完全無法反駁。

柳長青又指了指守陣獸,說:“它一腳便可將我踩得血肉模糊,我倒是不至於如此想不開。”││思││兔││在││線││閱││讀││

黎穆皺眉道:“誰知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守陣獸也點點頭:“狐妖最為陰狠狡猾。”

它與黎穆終於在這個奇怪的問題上達成了一致的認識,這幾乎使他們的達到了感情好感的最高峰,顧淵頗為無言地看著他們,心中卻想著先問一問柳長青究竟是有什麼事情要來找他們。

柳長青解釋道:“顧兄,你可還記得那老婆婆的孩子慶生?”

顧淵點了點頭:“記得。”

柳長青說:“前幾日我幫老婆婆給慶生寫了一封信。”

顧淵道:“是。”

柳長青道:“慶生已給我寫了回信。”

他自衣袖中掏出了一張紙來,顧淵正要過去,卻被黎穆硬生生拽住,他有些不解,回眸一望黎穆,黎穆與他說:“小心有詐。”

顧淵便站住了腳步,黎穆反而主動走上前去,麵無表情接過柳長青手中的那一封信,又退回來,將信交給了顧淵。

柳長青哭笑不得,說:“我真的並無惡意的。”

顧淵至少已信了他七八成,他將那封信展開,這才見到信上血淋淋地寫著兩個大字。

救命。

顧淵呆怔在原地,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抬眸看了看柳長青,問:“這是何意?”

“他給我的信上就這麼兩個字,我想他或許是出事了。”柳長青說道,“我不知找誰幫忙才好,思來想去,也隻能來求你們了。”

顧淵問他:“你可知他出了什麼事?”

柳長青搖頭道:“不知。”

這一問三不知的,就算是他們想幫,隻怕也有些無能為力。

柳長青又說:“我隻知鳥兒將信送去了流山派,慶生大約是被流山派中的仙師收了去。”

顧淵呆怔片刻,反是更加疑惑不已。

流山派可是名門大派,能出什麼大事?更何況前幾日顧淵方和易先生通過話,易先生從未提過流山派出事的說法,如何慶生便會傳出這麼一句話回來?

他想這件事到底是很容易證實的,隻要用通靈符問一問易先生便好,隻是他不想讓柳長青知道自己和易先生私下有所聯係,便托詞說:“容我考慮片刻。”

他說完便讓守陣獸帶他回了住所所在之處,掏出通靈符要向易先生詢問此事,可他還不曾說話,那紙符忽然便燒了起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