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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已搭在了劍上,冷冷詢問:“是你拘了我師弟?”

尹千麵說:“是我。”

他說完這一句話,那目光不經意瞥見了越青峰的手,卻是微微一怔,神色間已有了變化,不等越青峰開口問出下一句話,他忽而癡癡說道:“越掌門的手……真是好看。”

眾人均是被他的這一句話弄得莫名不已,便連越青峰也怔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自由隨同師父修習術法,卻也是通些劍道的,隻不過他的手的確養得好看,倒像是養尊處優富家公子的手,他也聽過不少人如此誇過他,隻是這句話到了尹千麵口中,那意味便大不相同了,隻怕尹千麵是“看中”了他這一雙手。

越青峰冷冷道:“你若是有本事,便自己來取。”

他話音方落,不等尹千麵回應,錚地一聲已拔出了劍來,幾道劍氣破空擊去,尹千麵化煞來擋,竟也被震得退了幾步,最後一道劍氣擊破了他擋在身前的煞氣,他避身閃過,卻仍是躲閃不及,在他的臉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那皮肉微微外翻,傷口卻是蒼白的,連半絲血跡也沒有,尹千麵頗為心痛地皺起眉來,伸手撫了撫臉上那細長的傷口,歎一口氣,說:“這張皮我原是極為喜歡的。”

顧淵愕然看著,他想越青峰劃傷了尹千麵皮,隻如同劃破他的衣服一般,並未真正傷到他,一想起尹千麵身上披著一張已死之人的皮,顧淵不免就覺得有些惡心。

越青峰冷笑道:“你莫不是沒臉見人吧。”

尹千麵看越青峰的神色終於有些不一樣了,那神色間卻仍然帶著一分近乎病態的欣賞,他低低笑道:“越掌門的臉也生得十分好看,不若就拿你的皮來賠我吧。”

卻不想越青峰也是冷笑道:“隻要你有這個本事。”

一言終了,兩人已纏鬥在一塊,這兩人均是仙魔榜上排進前十的人物,一時勢均力敵。顧淵第一次見著這種場麵,往前幾屆仙魔大會,他也隻見過各門派的弟子相互比試,那境界對他而言已是十分厲害的了,更何況是此時的越青峰與尹千麵,他與黎穆拖著賀潺的肉身退到石壁旁,小心翼翼以防二人打鬥殃及池魚。黎穆卻是看得有些發怔了,他大約也是第一次見著如此境況,那一雙眼睛微微發亮,目不轉睛一般盯著二人的動作,卻看不大清。

眼前隻見身影交織,越青峰一道劍氣擊到了石壁之上,洞內一陣動彈搖晃,牆上簌簌落下了些碎石與冰塊來,顧淵想此處場地狹窄,若是不小心將這洞%e7%a9%b4弄塌了,那就有些麻煩了。

他思及此處,隻得皺眉喚道:“越掌門!小心一些!”

越青峰卻似乎不曾聽聞,他顯然是被尹千麵激起了鬥誌,正全神貫注的時候,哪兒還聽得到場邊人的言語。顧淵等人隻得捂著頭躲避簌簌落下的碎石冰塊,賀潺氣得在鏡中跺腳,怒道:“那混蛋又發瘋了!”

黎穆終於從那副欽佩仰慕的神態中回過神來,十分篤定地與顧淵說:“潛之,我終於明白仙魔榜為什麼是紙上談兵了。”

顧淵心想你明白就好,等等現在也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拿手擋著洞%e7%a9%b4頂上落下的碎石,正不知如何才好,賀潺忽而說:“我們先躲回石道中去。”

顧淵不免有些猶疑:“可越掌門……”

賀潺說:“他不會有事的。”

顧淵一怔,再轉頭去看,那邊尹千麵似乎已落了下風,越青峰反是壓了他一頭,可這稍一遲疑的功夫,尹千麵忽而便注意到了他們,還不待他們反應,那煞氣便化了無數利劍朝他們刺來。

顧淵來不及反應,一瞬竟然不知如何躲閃,黎穆原幫顧淵拖著賀潺的肉身,一時驚慌不已,撲來幫顧淵抵擋。越青峰也回身趕來。卻不想那煞氣在半空急轉,忽而擊到石壁之上,一時如同天崩地裂,顧淵站立不穩,隻覺黎穆將他摟在懷中撐起一方屏障為他擋著落下的石塊碎冰,就算如此,二人還是被落石砸了幾下。

待到四周終於平靜,顧淵睜開了眼,發覺尹千麵那一下令方才的洞%e7%a9%b4塌了下來,他們被困在此處,斜上一塊巨石為他們空出了丈餘地方。

顧淵怔了片刻,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方才一片混亂時,困著賀潺的那麵鏡子已不知丟到了何處去。

他再朝四下一望。

越青峰與賀潺的肉身也不見了。

第36章

那一束流光同他們一塊被困在了這坍塌的洞%e7%a9%b4內, 四下裡還算是明亮,顧淵仔細檢查了四處的碎石,他擔心洞%e7%a9%b4再次坍塌, 不敢太過用力地敲擊周邊的碎石, 隻是大聲叫喊了幾聲,卻杳無回音。

他想越青峰大約是被隔在這些碎石堆之後了, 他的修為那般高超,顧淵倒並不是很擔心他, 顧淵擔心的是賀潺, 方才黎穆為了護他, 混亂之中脫了手,賀潺的肉身不知掉到何處去了,洞%e7%a9%b4坍塌之時四處落石, 若是將賀潺的肉身砸壞了,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還有他方才不知將那困著賀潺生魂的銅鏡丟到了何處,顧淵懊惱不已,隻怪是自己壞了事, 若不是他拖了後腿,事情也不會到這般境地。

他愁眉苦臉,重新爬回黎穆身邊, 黎穆自方才開始便一直沉默不言,顧淵原以為他是因混亂中弄丟了賀潺的肉身而內疚不已,正想要出言安慰他,忽而覺察到黎穆的神色微顯得有些不對勁, 他臉上帶了幾分隱忍的痛苦,因為正咬牙忍耐,所以才一直不曾與他說過話。

顧淵怔了一怔,立即湊了過去,匆匆問道:“你怎麼了?”

黎穆仍咬著牙,隻是搖了搖頭,並未說話。

這洞%e7%a9%b4內明明是極冷的,可他額間均是細汗,唇色已微微泛白,顧淵驚慌不已,哪兒還會去信他這般點頭應付。他想方才洞%e7%a9%b4坍塌之時,黎穆為他擋了落石碎冰,莫不是被那些東西砸傷了?顧淵匆匆忙忙伸手輕輕去撫黎穆的後背,果真黎穆吃痛倒抽一口涼氣,他指尖一片粘膩溫熱,急忙收回手來,低頭一看,手上均是血跡。

這還叫沒什麼事?顧淵驚慌不已,他仍以為黎穆是被落下的碎石冰塊砸了後背,便要替黎穆檢查。黎穆原是不肯,見顧淵沉下了臉色,這才乖乖轉過來身來。

隻見他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幾道狹長的傷口皮肉外翻,碎石塊哪會砸成這副樣子,顧淵愣了一愣,很快明白過來,他這應該是被方才尹千麵的煞氣傷著了。

傳言煞氣入體時極為疼痛,如同萬蟲噬骨一般,常人難以忍耐,黎穆卻咬牙強忍著,不肯開口告訴他。顧淵莫名便覺得有些氣惱,他嘴上埋怨道:“你傷得這樣重,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黎穆仍是虛弱至極,他好容易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說:“我怕你擔心。”

顧淵隻的瞪他一眼,一麵想著如何將黎穆的傷口愈合。他自己靈力稀薄,試了幾次,毫無辦法,便隻能發聲問黎穆:“你可有辦法令傷口愈合?”

黎穆咬牙說道:“再等一會兒就好。”

可顧淵見黎穆疼得滿頭大汗,哪兒還能再等上一會兒?他自己沒什麼能耐,越青峰等人又不知去了何處,心中又慌又急,隻得想法子捂著黎穆的傷口,想要將血止住,卻收效甚微,而這麼冷的天氣,他竟也急出了滿頭大汗。

黎穆倒是反過來安慰他,與他說:“潛之,你不必擔心,熬過去就好了。”

煞氣入體可不是尋常小事,哪兒是熬過去就好那麼簡單的。就算黎穆是魔修而體質特殊,這麼死抗著也絕對不是辦法,可顧淵還能怎麼辦呢?

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軟弱無力,若他能同易先生或是越青峰一般,那早就已將黎穆的傷口治好了,絕不會令他痛苦著拖到現在。Θ思Θ兔Θ網Θ

他緊緊握著黎穆的手,心中懊惱當初自己為何不肯勤加修煉,多學一些有用的術法。好歹黎穆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下來,顯然已是沒有那麼痛了,可他身上的傷口仍然難以愈合,血已稍稍止住了,但傷口上血肉外翻的,十分嚇人。

顧淵正想著要如何為黎穆包紮,黎穆忽而開口說道:“潛之,我冷。”

顧淵心想,方才黎穆失血過多,現在想必是極冷的,可這洞%e7%a9%b4內,四處均是冰塊,便是他想升溫也毫無辦法,他聽聞黎穆此言,先是怔了一怔,很快回過神來,主動將黎穆摟進了懷裡,一麵低聲問他:“還冷嗎?”

黎穆顯是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卻極快回過神來,伸手反抱了回去,哆哆嗦嗦的說道:“還有一些。”

顧淵一皺眉,他隻好抱得更緊,他已覺察到黎穆在瑟瑟發抖,想了一會兒,便乾脆解了外袍,當做是毯子一般,披在黎穆身上。

黎穆卻想要拒絕,他深知顧淵修行薄弱,此時應當也是極冷的,若將衣服給了自己,回去後,顧淵大約要凍出個風寒。煞氣入體不過是一時,傷口愈合之後,他便可恢複正常,加之他也難以感染風寒,便決意要將衣服還給顧淵。

顧淵急忙拒絕,說:“我不冷的。”

話音未落,他已打了個噴嚏,凍得牙關直哆嗦,卻堅決不肯將衣服收回來。黎穆怔了片刻,仔細想了一會兒,便將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而後不等顧淵反應,一把將顧淵摟進了懷中,又將自己的尾巴圈了圈,好歹是勉強環著顧淵的半個身子。

顧淵驚了一跳,一張臉登時便紅了起來,他原是想要掙脫,卻不料黎穆喃喃說:“這樣你也不冷了。”

顧淵一怔,心想黎穆這可是為了自己好,而自己又滿腦子什麼齷齪思想,他的臉上又微微紅了紅,將臉埋在黎穆肩上,隻露出一雙眼睛,悶聲答應。

他們進入洞%e7%a9%b4時,尚且有越青峰召出的劍上流光為他們照明,方才洞%e7%a9%b4坍塌,那流光倒也還在此處,照的四下通亮。可此時也許是時間太久,那術法漸漸失效,流光黯淡了下去,黎穆本就極為怕黑,此時他又受了重傷,咬著牙逞強不肯說出口,顧淵卻心知肚明。

他想黎穆是隻半狼妖,動物本該是怕火的,黎穆卻反而怕黑,這實在是有些奇怪。他覺得黎穆哆哆嗦嗦地在發抖,不由皺了皺眉。以他的術法,變換出一束亮光倒還不算是什麼難事,他便推了推黎穆,掐指念了咒訣,在這坍塌的洞%e7%a9%b4內變換出一團冷光,漂浮在半空之中。

顧淵細聲向黎穆詢問:“可好一些了?”

黎穆點了點頭,卻又一言不發將顧淵摟緊。

顧淵心想他總歸受了傷,這兒的確又極冷,黎穆的尾巴暖和得很,他蹭進黎穆懷中,覺察到黎穆的呼吸已舒緩下了一些,便問:“還疼嗎?”

黎穆道:“已好多了。”

黎穆伸手撫了撫顧淵的頭發,倒如同顧淵以往摸他的耳朵一般,一麵低聲說道:“幸而有潛之在。”

顧淵有些不明所以,他想自己從頭到尾都沒做過什麼,至多為黎穆披了一件衣服,如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