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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稱呼一下子生分了不少,顧淵多少也覺得有些彆扭,可這麼叫他的人多了,他還是能夠接受的,反倒是黎穆越發不開心起來,他皺著眉頭,什麼話也不肯說,顧淵未曾注意,便問他:“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黎穆回答:“我不知道。”

顧淵看了看黎穆手中的其風劍,與第一次見到這把劍時的感覺不一樣,那時在他眼中,這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劍,隻不過顏色有些有異於尋常。現今看來,這把劍上竟仿佛帶著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他並未看見黑氣,卻覺得似乎有哪兒不一樣了。總之,再拿著這把劍也不是辦法,他便與黎穆說:“回去之後,你把這把劍交給守鎮獸,再也不許拿下來了。”

黎穆悶聲點頭說:“知道了。”

他還是不知該如何稱呼顧淵才好,在心中想了各種叫法,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叫得親密了,顧淵肯定要生氣,叫得生疏一些,他自己又不高興。

正萬分糾結著,顧淵忽而說道:“你不必那麼叫我,太生疏了,我不習慣。”

黎穆抬起眼看他,仍是不知該如何才好,如果不那麼叫他,那他又該稱呼他什麼呢?繼續叫師父的話,總覺得有些奇怪。

顧淵說:“我弱冠之年時,家父尚且在世,他曾為我作一表字,名喚潛之,現今你與我同輩,你這麼叫我便是了。”

黎穆仍覺得十分生疏,可不論怎麼說,總比顧少莊主這四個字要好得多,他低聲念了兩遍,心中還是有一些不滿,顧淵卻問道:“你方才傷了哪兒?”

孫玉璋的劍氣劃出的都是極細的傷口,隻不過黎穆依煞氣修煉,而孫玉章用的卻是靈氣,兩種氣息相互碰撞之下,令他的傷口一時難以愈合,卻並不礙事。最嚴重的傷口在%e8%83%b8`前,顧淵為他解開衣服療傷,隻見一片血肉模糊,傷口極深。顧淵見著這場麵,臉色不免有些發白,再想想方才那滿地屍體血流成河的樣子,他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吐出來,卻也隻得閉上眼,勉強為黎穆療傷。

他畢竟靈力稀薄,修行極淺,而這傷口又深得可怕,費儘心思,不過使得傷口稍稍愈合了一些,他卻已是滿頭大汗,黎穆隻好說:“師傅,我自己來便是。”

話音剛落,他就發現自己叫錯了名字,匆忙改口喚道:“潛之。”

顧淵應了一聲,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黎穆卻莫名紅了臉,扯著早已被劍氣碎成了破布片的前襟,喃喃說:“潛之,我自己來便好。”

顧淵見他神色,實在不明白他究竟為了什麼而臉紅,心想這小子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了,乾脆依著他的意思轉過頭,燒了一張易先生留給他的傳音符,將方才所發生的事情告訴易先生,說自己已成功救下了黎穆,請易先生不要太過擔心。

他又轉過頭看了一眼黎穆,黎穆身上的傷口極深,自己難以治愈,他更是無可奈何,隻好硬著頭皮求了易先生,希望易先生能夠再幫他們一次。

不多時,易先生傳回話來,告訴他們,他在鄰近的小鎮上等候,黎穆在此處鬨了一番,四下不少人都在找他,這附近是斷然不能再呆下去了,不如先與易先生在小鎮會麵,然後再商量接下來的去處。

顧淵心想現下的確也隻能如此,他問黎穆還能不能自己走動,黎穆本來能夠勉強應對,可聽顧淵這麼問他,便委屈地說:“傷口好痛。”

顧淵無可奈何,隻好扶著他站起來,黎穆身上衣裳破敗,顧淵扶著他,難免便會有些肌膚觸碰,黎穆不知如何才好,急忙要用術法恢複衣服,顧淵卻想他現今身受重傷,再濫用術法,隻怕會對身體更加不好,乾脆脫下了自己的外袍來,讓黎穆穿上,先將就著這麼走到隔壁的小鎮。

第25章

他們這麼走了幾步,顧淵又覺得有些不妙,黎穆先前的紗笠已在魏府丟棄了,他的尾巴尚且能夠靠著外衣遮掩,可耳朵實在太過醒目,怕是在城外便要被人攔下來,若是晚上進城,尚且可以偷偷摸摸溜進去,要是拖到了白天,滿大街都是行人,委實困難……顧淵不知該要如何才好,隻想著車到山前必有路,便攙扶著黎穆,先向鄰鎮趕去。

黎穆畢竟有傷在身,他們無法禦劍前行,走的並不算快,日已西沉,連月亮都漸漸升了起來。今日的月夜倒是分外晴朗,現下是初春,天氣有些寒冷,顧淵扶著黎穆,愣是熱出了一身汗來。黎穆的身量較他要高,自然也是比他重的,雖說黎穆刻意不把體重壓在他身上,可走的久了,顧淵仍是覺得有些疲憊,黎穆見他額間已泌出了細汗,知道他是累了,便故意說:“潛之,我累了。”

顧淵鬆下一口氣來,點了一點頭說:“好,那我們就暫且在此休息吧。”

他扶著黎穆到路邊坐下,一麵四下望了一望,這是在荒野山間,夜色這麼照將下來,倒彆有一番靜謐之感。遠處立著幾間連著的茅草小屋,外麵以樹枝斷柴撐起了一處籬笆,裡麵養了些家禽,一副鄉野人家的模樣,卻是獨門獨戶的,周圍再無其他人家。

顧淵心想,以他們現今的速度,趕到鄰近小鎮最快也得到明天早上,而早上城門洞開,街上行人眾多,他們是不能用其他辦法溜進城去了。顧淵思來想去,便想著到前麵那戶人家,向他們借個帽子或是鬥笠,想法子擋住黎穆的耳朵。

現下黎穆有傷在身,行動不便,他便讓黎穆在此處休息,自己先過去看看。

黎穆在遠處候著他,顧淵走到那戶人家門外,見柴扉半掩,他原想在外敲一敲門,忽然聽見屋內傳來細微聲響,裡麵果然有人在家,顧淵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到屋內傳來一陣□□,顯是極其情動的模樣,他怔了片刻,忽而明白過來裡麵發生了些什麼,登時滿麵通紅,哪兒還敢向人家要什麼帽子鬥笠,捂著臉便急忙轉身回去。

黎穆還在原地等他,見他空手回來,便好奇問:“潛之,那戶人家不肯將東西借給你嗎?”

顧淵的臉上仍是發著燙的,心中慌亂不已,隨口便說道:“不……不是。”

黎穆不明所以,皺著眉看他,問:“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顧淵支吾說:“扶著你太久,我有些累了,太熱了。”

不想黎穆竟信以為真,說:”那待會我自己走吧。”

顧淵急忙說:“無妨,我還可以再扶你一會兒。”

黎穆乾脆拒絕他:“你那麼累了,我自己走便好。”

顧淵十分懊惱,他想自己又挖了一個坑讓自己跳,心中鬱卒不已。他在黎穆身邊坐下,發了一會兒呆,忽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讓黎穆在那小夫妻門外過了一夜,回來之後,黎穆絕不肯告訴他自己聽見了什麼,莫非黎穆聽到的也是這些……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了,越想越覺得臉上發燙。

而黎穆見顧淵坐著休息了這麼久,臉上反倒是越來越紅,更加覺得奇怪,他想顧淵修為極差,應當是不能抵禦嚴寒的,現今雖是初春,卻仍然冷得很,顧淵將衣服給了他,莫非是凍壞了中了風寒不成?

他輕聲喚了顧淵兩句,顧淵仍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並未發覺,黎穆乾脆便伸出手來,摸了摸顧淵的額頭,發覺顧淵並未發燒,更加覺得奇怪,

顧淵忽然被他這麼摸了額頭,嚇得幾乎從地上跳起來,睜大眼睛望著他,支支吾吾說:“你……你做什麼?”

黎穆說:“你臉紅的這麼厲害,莫不是發燒了?”

顧淵急忙否認:“沒有!”

他的語調大約是有些衝了,黎穆愣了愣,耳朵一下便耷拉了下去,說:“對不起,是我越矩了。”

顧淵看得出他是極不開心的,當下有些心虛,覺得自己是故意將氣撒在了黎穆身上,他不該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便和黎穆道歉,說:“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對你說話。”

兩人便這麼安靜了下來,氣氛尷尬至極,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他們這麼發了一會兒呆,顧淵心想,該上路了,他正要開口,黎穆卻忽而問他:“潛之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顧淵微微一怔,很快笑道:“我年少時氣盛,遇事總是不加思考,又喜歡強出頭。且我家中勢大,我父親總擔心我會闖禍,他想告訴我潛龍騰淵不露鋒芒的道理,幸而現今我已改了性子,否則你我第一次見麵時,不論實力差距如何,隻要一言不合,我一定已一劍捅了上去。”

黎穆十分吃驚,他想不出那樣的顧淵會是什麼模樣,大約是他目瞪口呆的模樣太過有趣,顧淵已忍不住笑了起來,又伸出手摸一摸他毛茸茸的耳朵,笑%e5%90%9f%e5%90%9f道:“我歇好了,我們動身吧。”

他心知黎穆是為了讓他休息才謊稱自己累了,他當下雖不曾拆穿黎穆,卻也十分感激。黎穆拄著劍勉強站起來,顧淵要伸手扶他,他卻一臉固執地推開顧淵的手,說:“我自己能走。”

顧淵隻好跟在他身後,見他走得實在辛苦,便故意沉下臉來,氣呼呼道:“我生氣啦!”

黎穆不明所以,回首看他,問:“你怎麼了?”

顧淵說:“我不高興。”

黎穆滿心莫名,不明白自己哪兒惹了他不開心,小心翼翼地問他:“為什麼?”

顧淵冷哼一聲:“你不聽話,我自然就不開心了。”

黎穆更加不解,顧淵竟真的不理他了,他不知如何才好,萬分著急,卻聽得顧淵接著說道:“你走過來。”

黎穆隻得乖巧走過去,顧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攙住他的手,說:“明明受傷了,還要如此逞強,我如何不生氣?”

黎穆先是一怔,隨後幾乎連尾巴都翹了起來,十分高興,主動挽住顧淵的手,說:“可是潛之你累了!”

顧淵搖頭笑道:“我無妨的。”

他一麵在心中想,這小狼崽子就是好哄,隨隨便便兩句話他便開心成了這副模樣。

到城外時,天已大亮,他們走不進城,隻得躲在城外野林子裡,顧淵又燒了一張紙符,將此事告訴易先生,易先生傳話回來,說他會出城找他們,讓他們在原地等著。

顧淵與黎穆在原地等了片刻,易先生果真趕了出來,他為黎穆帶了遮擋耳朵的鬥笠,一麵又檢查過黎穆的傷勢,覺得並無大礙,便以術法為他療傷。

顧淵在一旁坐著,他覺得易先生療傷的手法有些生疏,顯然是不經常用這個法術的。這倒也是正常,他畢竟不是專攻此道,好在他修為深厚,不多時黎穆身上的傷口便已經愈合了大半,結起痂來,他大約是覺得很癢,卻又忍著不敢去撓,隻皺著眉頭一聲不吭,待療傷結束,易先生又為黎穆複原了衣裳,顧淵這才走上前去,與易先生道:“多謝先生大恩大德——”

他一句話還未曾說完,易先生已扶住他的手攔住他,捋著胡須笑道:“顧少莊主,你已要結草銜環了,現今還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