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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報答?”

顧淵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言下之意便是不要顧淵再如那一日般謝他了,顧淵正不知如何是好,易先生卻又拉著他走到一旁,像是防備著黎穆不讓他聽見二人交談一般,說:“顧少莊主,老夫不求你結草銜環來報,隻有一事你要記著,若你能做到此事,那便足夠了。”

顧淵慌忙道:“先生請說。”

易先生看一眼黎穆,反是閉了嘴,以術法催動聲音傳入顧淵耳中去,顯是極不想讓黎穆聽見此事。

“顧少莊主,此話讓你那朋友聽見了終歸不好,所以老夫隻能告訴你。”易先生說道,“我雖不是迂腐恪守正道之人,可你記著,今日他已下手殺了數人,那難免便會有下一次。”

顧淵仍是皺著眉,他不知如何回答這一句話,想要搖頭,心中卻也有些害怕。

那劍上的黑氣仿佛已經植進了黎穆心中,上一回也是,黎穆不曾拿著劍,隻是生了氣,手中便有黑氣縈繞,而他心神似乎都受著那黑氣影響,並非完全能由他自己控製。

顧淵開口道:“前輩,你且等一等。”

他轉身回去,讓黎穆將劍給他,又拿到易先生麵前,交給他仔細查看。易先生伸手摸了摸劍鞘,想要將劍□□,那劍卻紋絲不動,他皺起眉,說:“劍上有古怪。”

黎穆道:“我能將劍□□。”

世上認主的劍不少,這本不是什麼稀奇之事,易先生卻慌忙阻止他,又令黎穆伸出右手來,他摸了摸黎穆的手腕,黎穆顯是並不喜歡被人觸碰的,微微皺著眉,卻礙於顧淵的麵子而不曾發作。

顧淵問:“前輩可是看出了什麼?”

易先生口中喃喃念了一句咒決,手中掐了劍指,按在黎穆的手腕之上,仿佛捏住了什麼東西,憑空往外一扯,竟帶出一抹濃黑之氣來,顧淵大驚失色,黎穆卻吃痛般悶哼一聲,按住自己的胳膊,額間滿是細汗,顯是痛苦不已。

易先生見他如此難受,慌忙停了下來,那黑氣消散不見,黎穆咬牙捂住自己的手腕,渾身緊繃,顧淵猶豫片刻,便走上前去,輕輕按住黎穆的肩。

黎穆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他鬆開手腕,反而是握住了顧淵的手,低聲說道:“潛之,我沒事。”

顧淵想要抽回手來,黎穆卻稍稍用了些力氣,算不了握得太緊,而顧淵也隻是稍稍一掙,便任由他握著。

易先生卻並未注意到二人的小動作,他一臉嚴肅,對黎穆說:“你絕不可再碰這一把劍了。”

第26章

易先生所說的這一句話,顧淵可謂是萬分認同,他雖然不知道黎穆這把其風劍中有什麼古怪,可從黎穆這幾日的反應與那黑氣來看,這劍是萬萬不能再用的了。

黎穆與易先生並不熟悉,他甚至不知這是何人,他當然不會聽易先生的話,聞言便轉過了頭來,看了看顧淵,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顧淵的手仍按在他的肩上,也輕聲與他說道:“這把劍是邪物,你還是不要再用了。”

黎穆這才點了點頭,他想起那股纏繞著他的黑氣與在他心中浮現的暴虐之感,他因此殺了那麼多人,還險些殺了顧淵,他皺起眉,認真道:“我以後絕不會再用這把劍了。”

易先生仍是神色嚴肅,又問他道:“你殺了那些人,你可是真心想殺他們的?”

他顯是十分認真地在詢問這個問題,他想要知道黎穆心中所想,如若見到黎穆的神色有些不對,或是覺察到黎穆在說謊,恐怕後果就大不相同了。

黎穆聽他所言,神色一瞬便黯淡下去,他心中早已對方才所發生的事情愧疚不已,卻又不知該要如何去償還。已經死去的人不能再度複生,已經犯下的錯誤也不會突然消失不見,他不知該要如何才好,隻得望著顧淵。顧淵卻並非是萬能之人,此事他也不知要如何處理,黎穆明白他的意思,那神色又稍稍低沉了一些,低頭說道:“不論我是不是真心想殺他們的,他們都已無法複生了。”

易先生仔細看著他的神色,大約是覺得他並未說謊。他也許的確和顧淵口中所說的一樣,還算是一塊璞玉,隻看雕琢它的人要朝哪個方向動刀,便點了點頭,說:“這劍上帶著極重的殺氣,你修行不到家,是製不住這把劍的,反而會讓這殺氣影響了你的心性。這件事中你是有責任,可卻不全是你的錯。”

顧淵萬萬沒想到易先生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他原以為位高權重又自喻正道的人,一定會對黎穆的行為十分憎惡,現下易先生說了這樣的話,他有些訝異,而易先生又與黎穆說:“你身上的黑氣尚不嚴重,若心平靜和好好休養,不再去想這些殺戮之事,漸漸的便會消去了。”

黎穆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

易先生又說:“隻是那些已死去的人……雖說他們命中該有此一劫,可你也犯下了殺孽,你該好好思考這自己的罪過,今後無論如何,絕不可再犯了。”

黎穆尚且不曾回答,顧淵卻搶著說道:“今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易前輩放心,我會同他一同為此贖罪。”

易先生回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顧淵一直以來的舉止都有些太過親密,他畢竟隻是黎穆的假師父,又為何為黎穆做到這般地步?易先生稍有不解,卻也不方便直接詢問,點了點頭,說:“這樣便好。”

他私下示意顧淵再到一旁與自己談一談,他還是防備著黎穆的,而顧淵正覺得古怪,他不明白除了方才所說的話之外,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可易先生畢竟對他極好,他與黎穆曾多次受他照拂,當下便誠懇問道:“易前輩還有什麼要問的?”

易先生說:“你假裝是尹千麵,這才將黎穆救了出來。”

顧淵點頭道:“是。”

易先生說:“那你可曾想過現今當時在場之人皆以為你是尹千麵了,屆時你要如何澄清自己的身份?”

顧淵也隻是皺了皺眉,這事的確棘手:“到時候再考慮此事也不遲。”

易先生歎氣道:“你對他真是……”

餘下的話,他已是說不下去了,他大約明白了這兩人的關係,也知道黎穆究竟是如何看待顧淵的,不由得歎上一口氣,說:“你心中有數就好。”

顧淵沉默不言,他不知道易先生究竟看出了些什麼,他想起黎穆對自己的情感,不免有些慌神,匆匆忙忙低下了頭去。

易先生卻不再說話了,他要領兩人進城,黎穆戴上了那頂紗笠,將其風劍用黑布包裹起來,他們三人一同走到城門之外,卻忽而又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師伯,遠遠便看見一人興奮至極的跑到他們的麵前來,拉起易先生的手,說:“易師伯,沒想到竟在這裡遇見你了。”

眼前這人看著不過二十歲的年紀,眉目伶俐可愛,他拉著易先生的手,身後還跟著其餘幾名與他服色相似之人,聽他們的稱呼,似乎是流山派的弟子們。

易先生十分詫異,還不曾回答,那名弟子反倒是搶先說了下去。

“掌門師伯。”他說道,“這幾月你一封信也沒往門中寫過,大家都在尋你的下落,可哪兒也找不到你,現在到好,你終於被我逮住了。”

易先生苦笑道:“你們找我要做些什麼。”

那人說:“門中公務堆積如山,薛師叔恨不得立即將您捉回去。”

看他的意思,易先生常年在外遊曆,門中之事大多由這位薛師叔代為處理,可他長年累月的不肯回去,門中之人多有怨言,有些事也得經過他的意思,現今是想要把他抓回去了。

顧淵不由得啞然失笑,覺得易先生實在有趣,那人拽著易先生的袖子,無論如何是不肯他走了,易先生無可奈何,與他說:“師伯還有要事要處理。”

那人道:“不管什麼事情,您也得先回去一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易先生哭笑不得,回頭看了看顧淵,他似乎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地說:“賀仙師的事……”

顧淵笑道:“易前輩請放心,我會去尋賀仙師的肉身,屆時再送往流山派,請您為賀仙師破除術法。”

易先生顯然是極其不放心的,他想要跟著他們倆一塊去,那人卻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他無可奈何,隻好如此,將困著賀潺的鏡子拿了出來,交給顧淵,還有些不舍,又細聲囑咐幾句,告訴他們生魂離體太久總歸是不好的,他們一定要儘快找到賀潺的肉身。

顧淵點頭答應,眼睜睜看著易先生被他的師侄拉走,正忍不住發笑,轉過頭來看見黎穆望著他,十分好奇的模樣,似乎是有什麼想要問他一般。

顧淵不免問:“你怎麼了?”

黎穆不解說:“他為何說你要結草銜環來報?”

顧淵先是一怔,而後笑出聲來,說:“我之前已欠了易先生一份人情,又為了你求他幫了我一次,所以才有這麼一個說法。”

黎穆點了點頭,當下便舉一反三,活學活用道:“潛之,你剛才救了我,救命之恩實在難以為報。”

顧淵笑%e5%90%9f%e5%90%9f說:“你不必如此客氣,你若是要結草銜環,我也是受不起的。”

黎穆卻接著說道:“那我唯有以身相許了。”

顧淵怔了片刻,心中想這小子果然是學壞了,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支支吾吾許久,乾脆低頭去看著那一麵鏡子,與黎穆說:“我們先找個地方歇一歇,再問問賀仙師對肉身之事可有什麼線索,如何?”

黎穆知道他心中窘迫,倒也不著急拆穿他,便點頭答應,他們一同進了城,找了一家酒樓,要了一處雅間,將房門仔細關好,顧淵這才掏出了那一麵鏡子來。他對著鏡子念了法訣,喚出賀潺,還不曾開口說話,賀潺一眼就望見了他身旁的黎穆,大驚失色,險些要叫喊起來。

“這……這魔頭!”賀潺大聲道,“顧少莊主,他可是要來殺我的!”

顧淵哭笑不得,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黎穆冷冷看他一眼,說:“潛之要留著你的命,我懶得動手殺你。”

顧淵伸手一敲他的腦袋,說道:“不可越矩。”

黎穆十分委屈,低下頭去,不肯再看賀潺。

賀潺訝然道:“顧少莊主,他為何這麼聽你的話。”

顧淵將易先生離去之事告訴他,賀潺點一點頭,說他明白了,顧淵本是想詢問賀潺肉身之事,可到了這時候,他反倒是又有了些其餘想法,他仔細想了想,他與黎穆在死陣中所看到的場景,不過是當年景象留下的幻影,並不全麵,而賀潺當時就在現場,他所知道的一定比他們要清楚的多。他總覺得這件事中有些古怪,先前總是太過匆忙,也忘記問一問易先生,便決定先向問清賀潺這件事,便說:“賀仙師,當年之事……”

黎穆聽他說完這一句話,當即豎起耳朵,立即轉過頭來,顯是十分關注此事。

賀潺見顧淵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