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1 / 1)

眉細細想了許久,終於憶起一絲不同尋常之處來。

店夥計:“那人拿了一把劍。”

易先生大笑道:“天下拿著劍的人何止千萬,一把劍,又有什麼稀奇的。”

店夥計說:“那人拿的劍黑漆漆的,嚇人得很,我在這當了這麼多年的夥計,還未曾見過那樣的劍。”

黑色的劍,那是厲玉山的其風劍。

顧淵臉色蒼白,他已確定那人便是黎穆,否則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巧合之事,易先生也顯得十分驚訝,他是見厲玉山的劍的,那把劍的確有攝人心魄的魔力,隻要見著了,便再也難以忘記。

易先生猶豫著問了店夥計一句:“那把劍究竟是什麼模樣,為何會令人心生害怕。”

店夥計撓撓頭,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隻覺得看那把劍一眼,便心生寒意。”

易先生大驚失色,他匆忙拉著顧淵的手,小聲說道:“顧少莊主,大事不好了。”

話音未落,他便見顧淵神色蒼白,猶是不明所以,不由得細聲小心翼翼詢問:“顧少莊主,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顧淵喃喃開口道:“那就是我口中所說的故人。”

易先生慌忙將聲音壓低下來,愕然不已,問:“顧少莊主,你可知那是什麼人?”

顧淵看他一眼,還未開口,易先生便接著往下說道:“那恐怕是狼君厲玉山的後人。”

顧淵自是心知肚明,此時愁眉苦臉,並不言語。

易先生見狀,心下了然,皺眉問:“你已知道了此事?”

顧淵道:“先前我不願離開此處,便是為了他。”

易先生氣惱不已,歎道:“顧少莊主,糊塗啊糊塗,你怎麼能與魔修相交甚厚,若是被同道們知道了,怕是要說你私/通魔族了。”

顧淵知易先生是為了他好,私/通魔族這帽子往下一扣,隻怕他家中所有人都逃不出此劫,他隻得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易先生,他說此人的確是厲玉山的獨子,尹千麵是他的師父,他也同其他人一般,將顧淵誤認成了尹千麵。

易先生說:“當時顧少莊主您身處險境,無可奈何曲意奉承倒也能讓人理解,隻是現今你既已離了那魔頭,便再也不可與他有一絲一毫的牽扯了。”

顧淵隻好說:“他已知曉了當年之事的真相,此番怕是要去找魏山尋仇的。”

易先生道:“這倒不必擔憂,那小魔頭年紀尚輕,絕不是魏堂主的對手”

顧淵見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急急說道:“他絕非是你們心中所想的那般凶惡,我與他相處了這些日子,已大致摸清了他的心性,他不過是為尹千麵所利用,若是有人能認真引導他向善,他絕不會是這般模樣。”

易先生仍是有些驚愕,細細考慮之後,倒也是有些信了,他皺著眉頭想了片刻,歎一口氣,說:“顧少莊主的確是心善之人,那依你之見,現下的境況應該如何才好?”

顧淵憂心忡忡,說:“我擔心他做了傻事。”

他將他們發現厲玉山那一把其風劍的事情,也一並與易先生說了,又將途中所遇的諸多謎團一一告訴了易先生,他總覺得這幕後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從頭至尾操控著他們的行動,而他們不過是那雙手中的棋子,隻得按著他的意願行事,無法跳出。

易先生也不知此事該如何是好,他問了顧淵的意思,顧淵也隻是搖搖頭,說:“那日我離去時,黎穆發覺了我的身份,他已不肯信我了,我勸不了他。”

易先生沉默不言,顧淵神色黯然,又往下說道:“今後他如何,已與我無關了。”

他嘴上如此說著,心中卻還是很擔心的,顧不得休息,匆忙又與易先生一同趕上了路途。

顧淵一直心中暗暗思索此事,他想自己說不準會在路上遇見黎穆,屆時他應該如何是好,是將黎穆攔下還是放他去報仇,可直到魏府所在的城鎮時,他也不曾見到黎穆的身影,也不知黎穆是否已趕到了地方。

魏山的宴席尚在明日,顧淵與易先生在城中的客棧落榻,易先生讓他用過午膳後與自己一同去魏山的府上先與魏山通個消息,事先將顧淵身份之事告訴他,請魏山幫他們在宴席上提及此事。可顧淵滿心皆是黎穆,哪兒還有胃口,隨意吃了些東西,也隻覺得味同嚼蠟。

客棧內不少賓客均是為了奔赴魏山的宴席而來,台下坐了不少人,十分嘈雜,顧淵坐了片刻,正想要離開,卻聽見鄰桌有人說道:“魏山真是好大的麵子啊,聽聞雪峰山的掌門也帶著弟子來了。”

雪峰山的掌門姓孫,名喚玉璋,倒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隻不過私下裡的風評卻有些不好,傳聞他好名利,又極其善妒,孫掌門是尹千麵的手下敗將,卻絕非黎穆能應付得了的,如若說先前顧淵還覺得黎穆能僥幸有些勝算,至少能保住一條命在,可孫玉璋若是來了,就斷不是黎穆能應付得過的。

更何況孫玉璋曾數次向尹千麵挑戰,卻次次都輸給了他,他因尹千麵而顯得十分沒有麵子,又生性善妒,若是尹千麵的徒弟落在了他手上,絕非是一死那麼輕鬆簡單的事。

顧淵轉而回了屋子,他心中紛亂,也不知該要如何才好。他細細想過自己的心意,這些日子他與黎穆朝夕與共,在他心中黎穆就真的隻是尹千麵的徒兒嗎?他對黎穆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情實感?一切都隻是逢場作戲?就算黎穆誤會他了,他舍得讓黎穆去死嗎?

他舍不得,自然是萬分舍不得的。

他雖不及黎穆的心意深厚,也並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歡他,他隻知黎穆不能這麼便去死,無論如何,隻要黎穆趕到此處,那麼明日他便一定要去救他。

易先生推開門來,尋他一塊去拜訪魏山,顧淵正在門內候著他,他與前幾日的愁眉苦臉已大不相同,像是終於想通了一般。

易先生心中已有些明了,便問他道:“顧少莊主可是想明白了些什麼?”

顧淵說:“有件事我不得不去辦。”

易先生將房門關上,他在房內走了幾圈,蹙眉問:“那顧少莊主所托付給我的事情……”

顧淵並不直接回答,這幾日他常拿著鏡子與賀潺閒聊說話,鏡子一直放在他身邊,此時他將鏡子遞到易先生手中,說:“易前輩,請務必將賀仙師恢複原樣。”

易先生歎一口氣,道:“你這又是何苦。”

顧淵隻是與他微微一笑:“暫且不要向我的母親與妹妹提及此事,大恩大德,晚輩必結草銜環,至死不忘。”

易先生仍是想要攔他,顧淵卻推開他的手,朝著他深深一揖,道:“易前輩,後會有期。”

第23章

魏山其人,乃是玄風宮堂主,魏家家業傳至他手中時已十分豐厚,他又善於經營,算得上是修行界中的富庶之家。隻可惜他家一脈單傳,而他至不惑之年,膝下仍無半名子嗣。他為求子想儘辦法,終於在幾年之後得了一名麒麟兒,取名魏麟,對其寵愛不已,好在魏麟自幼聰慧過人,不曾被他寵壞,年前得了鶴山派掌門賞識,收入門下,將來定要前途無量。

魏山高興至極,便迫不及待想將此事與至親好友分享。先是夫人壽宴,那時魏麟方才過了入門資質甄選,他在壽宴上大肆宣揚此事,生怕彆人不知魏麟入了鶴山派。

而今魏麟得空回了家裡來,他立即廣發請柬,大擺流水席慶賀此事,隻不過來的均是魏家的親朋好友,並無多少同/修,其間最厲害的便是雪峰山的掌門孫玉璋。

盛宴當日,孫玉璋卻因瑣事耽擱而未立即趕來此處,他門下弟子為他傳話,隻說師父再過上片刻便會趕到,到場的賓客足有百人,自然是不能讓他們都等著孫玉璋一人的,於是宴席率先開場,美酒佳肴,珍饈美味,又有嬌俏婢女侍立於旁,觥籌交錯之間,顯得甚為熱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酒過半巡,魏山引來他的小公子,要將他介紹給在座眾人。魏麟聰慧討喜,因年幼而不勝酒力,便以茶代酒,要敬在場的叔叔伯伯們幾杯,正是其樂融融之時,守門弟子忽而慌忙來報,說門外有一怪人,長衣蒙麵,直直闖將進來,那人修為高深,他們已要攔不住了。

這弟子衣裳殘破,已是滿麵血汙,魏山大怒不止,叫人提了他那一口刀來,要見一見門外鬨事的究竟是哪一個不長眼的家夥。

不等他走出門去,外麵的人倒是先闖了進來,這人提了一柄黑色的劍,全身上下包裹甚嚴,殺氣騰騰的模樣,又如千年寒冰,令人望而生畏。

魏山怒氣衝衝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並不回答,隻是伸手摘下了遮擋麵容的紗笠,他看起來甚為年輕,頭上有一雙狼耳聳立,正是黎穆。

魏山看清了他的樣貌,微微一驚,卻不及開口說話,那人已厲聲問道:“你可記得我的模樣。”

魏山大驚失色:“你……你是厲玉山……”

他自己都不相信已死之人會複活在眼前,最初的驚懼過後,他已明白眼前這人並不是厲玉山,於是他便壯起了一些膽子,說:“你是那魔頭的孽子。”

黎穆沉默不言,隻冷冰冰地看著魏山,像是在看一個死到臨頭卻仍沉浸在夢中的人,他用指腹輕輕撫著手中長劍,自劍鞘下溢出黑氣,纏繞著他的手臂緩緩而上,鑽進他的衣袖之內,黑氣中仿佛有千萬隻伸出的手,不讓他與劍分離。

魏山笑道:“我當是什麼人,不過是狼君餘孽,在場這麼多同道好友,難道還怕你個小狼崽子不成?”

周遭其餘人等雖不知黎穆是何人,此時聽魏山如此說道,不免覺得驚訝,萬萬沒想到當年厲玉山竟還有後人存世,有人發聲向魏山詢問,魏山便道:“此人樣貌與厲玉山無二,想必是厲玉山那魔頭的孽子。”

黎穆終於開了口:“除你之外,當年殺我父母的還有何人?”

魏山大笑不止,說:“當年同去的都是些好朋友,我怎麼會將好朋友的名字告訴你呢。”

場上卻有一人站了出來,說:“大丈夫敢做敢擔,當年我既然敢去殺了厲玉山,現下我也敢殺了你。”

說罷,不等魏山阻止,他便已將劍拔了出來,化作漫天劍雨,儘數朝著黎穆落了下去。

劍光散去之後,黎穆毫發無傷,倒下的反而是那個用劍的人。

黎穆手中之劍尚未出鞘,魏山驚訝不已,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竟有這麼強大的實力,如此天資,已算得上是反常至極,他正不知該要如何才好,黎穆已然冷聲開口說道:“還有誰是當年殺我父母的人。”

無人再敢開口。

他們已見識到了黎穆的力量,方才竟沒有一人看清他是如何動手的,此間差距之大,已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輕易應付的了,何人不是貪生怕死,又何必在此刻強出頭呢?

魏山見狀,倒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