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出自哪位之手。
再往前走,發現箭頭不止一個。
蕭衍怔了怔,沿著箭頭一路走,來到了陽台。
庭院裡隻留了一盞裝飾用的馬燈,光線昏暗,但依稀可以看到石磚上的箭頭指示。
箭頭的儘頭,是幾盆多肉植物圍成的圈,中間擺著一隻大盒子,表麵印著凱蒂貓。
而盒子前還立著塊粗糙紙板,上麵一列幼圓字體:
【準備好寶物搜尋大冒險了麼?】
蕭衍環伺一圈,庭院空蕩蕩,最後在一團冬青草後麵發現了一截米白色的衣角。
很快冒出一隻手把衣角拽了回去,完美隱身。
蕭衍輕笑著搖搖頭,蹲下`身子拿起紙板反複看了幾遍,清清嗓子:
“好奇怪,是誰留下的寶物?”
雪燈蹲在冬青草後,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聽到蕭衍這麼說,不由地掩嘴偷笑,但很快恢複一本正經臉,把這種得意的情緒全數交給腳尖,點了點地麵。
然後點點頭:快開始吧,外麵好冷。
蕭衍很配合地打開禮物盒,借著幽暗燈光,看清盒子上層鋪了厚厚一層棉花。
他摸索著棉花,摸到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瞧。
是一盒巧克力。
盒子上還寫著一行端正小字:【不是很甜。】
蕭衍繼續摸索,再次拿出來,是一袋辣條,上麵貼著便簽紙:
【有一點點辣。】
再摸,拽出來一本書,是《海的女兒》。
掀開封麵,扉頁上一行小字:【希望你的愛永遠不被辜負,也希望你像小美人魚一樣,永遠漂向自由的方向。】
蕭衍輕輕摩挲著那行小字,嘴角浮現淺淺笑意。
雪燈應該看出來自己心情不好,所以特意準備了這一出的吧。
再摸,拿出來一隻盒子。
是木桶叔叔玩具,貼著便簽條:【聲明:我不想玩,很幼稚。但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
蕭衍晃了晃盒子聽聽聲音。
是真不想玩還是假不想玩?
再摸,摸出來一堆手折千紙鶴。
俗話說,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千紙鶴同理,每隻都活出了自己的樣子。
蕭衍撚著其中一隻轉著看。
好奇,是怎麼折出三隻翅膀的?
摸到最後,隻剩一張紙。
紙上畫了個頭身比堪比外星人的女人,身上穿著一條藍色的裙子,表麵點了些七彩的顏色,有些顏色和藍色融合在一起,變成了臟臟的棕黑色。
裙子周圍又延伸出許多指示線,旁邊詳細標注著“彩色珍珠、金光閃閃的鱗片、藍色紗紗”等注解詞。
最後在紙張右下角寫了幾行小字:
【看你最近靈感枯竭,幫你想了個設計方案,不能抄襲,僅供參考,可以表揚,不怕驕傲。】
蕭衍笑出了聲。
這什麼啊,隨便抓個小學生都比他畫得好,提供的哪門子參考?
可是,每根線條都很認真,寫錯了的字還會塗個小愛心瞞天過海,假裝那隻是個裝飾。
蕭衍看著這張小學生設計圖,許久許久。
良久,他站起身,隨口問道:“不冷麼。”
角落裡傳來自然而然地回答:“有點。”
雪燈:上當了!
他趕緊捂住嘴,但又覺得反正被發現了,找個理由。
他走到蕭衍麵前,一副驚訝臉:“你怎麼在這,真巧。”
蕭衍看著地上那排箭頭:“命運的指引。”
雪燈作勢輕咳一聲,從口袋裡摸出一把仙女棒和打火機,吧嗒點上。
可點了半天,大拇指都快趕上永動機,仙女棒卻連個火星都沒有。
尷尬.jpg
大冷天的,怎麼還汗流浹背了。
雪燈的視線開始在地上劃拉著,試圖找個縫。
蕭衍從他手裡抽出仙女棒,轉過來:“點錯頭了,那邊是鐵絲。”
雪燈恍然大悟。
他還以為粗的那頭是方便手拿的設計呢。
“滋啦——”
仙女棒忽然跳出火星,在空氣中伸出長短不一的刺。
炫麗火光照亮了挨很近的兩張臉。
雪燈第一次見到煙花,不禁瞪大雙眼。
星火起伏,在他眼中畫上一顆顆小星星。
蕭衍失神地看了會兒煙花,忽而垂了眼,視線落在身邊人。
那雙淺色的瞳眸,像斐濟澄澈的海水,星光灑下,於海平麵播滿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希望。
世人總愛將海水與月光結合,撰寫浪漫詩詞,總也認為波瀾壯闊的海與溫柔月光才是世界上最恰如其分的存在。
而星光微弱,從不在海平麵留下任何痕跡,也很少有人會將這兩者聯係在一起。
可看到雪燈此時的眼睛,蕭衍才明白:星光明滅不定,隻是因為距離遙遠,因此難以被察覺。
但,如果靠近一些……
蕭衍拎著仙女棒,不著痕跡移動了腳步,向雪燈更靠近一些。
雪燈怔怔看了許久,一直到蕭衍強烈的氣息襲來,他才回想起自己準備煙花的目的。
“老公啊。”他接過仙女棒在空中劃出歪歪扭扭愛心形狀,“生日快樂。”
蕭衍喉結一動,聲音有些不自然:“你知道我生……”
話未說完,及時打出,似乎這句話真的晦澀到難以表達完整。
雪燈解釋:“生日,是生平日的縮寫,我不知道你的生日,隻是覺得,你誕生在世界上的每一天都很偉大,所以每一天都值得慶祝。”
去守護並支持他人小小夢想的蕭衍真的很偉大。
每一天,都。
“所以希望你每天都要開心。”雪燈將燒完的仙女棒丟進垃圾桶,“這也是我的小小夢想,你還是會守護它的,對不對。”
十二月的北方其實真的很冷。
在外麵吹了一天冷風的蕭衍以為身體早已僵硬麻木,可這句話說出口後,奇怪的熱流湧上心間。
這個曾經處心積慮謀害他並拿他母親秘密來要挾他結婚的男人,卻也是二十八年來唯一一個幫他慶祝生日的人。
蕭衍總懷疑母親是否真的愛他,因為她從來不在意他的生日。
直至今日才明白,母親隻是用了很長的時間,在他二十八歲生日這天,悄悄將“禮物”帶到他身邊。
不計得失,隻有最純粹的希冀。
蕭衍抿了抿唇,嘴角劃出彎彎的弧度。
他伸手點了根新的仙女棒,望著星火跳躍。
今年生日沒收到什麼值錢禮物,但還是覺得,可能一輩子也忘不了今天。
“雪燈。”他輕聲道。
“嗯?”
“明年也一起慶祝生日吧。”
雪燈:“好,但是,你不問問我的生日麼?不打算給我買禮物麼?”
蕭衍:……
哪有人直接開口要的。
“所以你生日幾號。”
“六月六。”
蕭衍沉思片刻:“挺吉利的。”
雪燈:“你是不是在故意岔開話題啊,為什麼無視我的禮物心願?”
蕭衍看雪燈那咄咄逼人的表情,強忍,一忍再忍。
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掩了嘴,手指扣住嘴角拉回正常角度,之後環伺一圈,從地上撿起那張紙板交給雪燈:
“那麻煩你,把禮物心願都寫在這裡吧,我照單全收。”
雪燈看著隻有手臂長短的紙板,心痛:早知道拿個冰箱包裝紙箱來了。
第32章
主動開口要禮物的是雪燈,可對著紙板半天寫不出一個字的也是他。
他冥思苦想半天,實在想不出自己想要什麼。-_-!思-_-!兔-_-!網-_-!
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書,可原主那房間堪稱小小藏書庫,以他那看書速度要想全讀完還得向天再借五百年。
罷了,暫且保留心願,反正蕭衍人就在那,跑不了。
翌日。
雪燈起很早,吃了早餐後服下感冒藥,對著手機躍躍欲試。
他想給主任發個消息問問自己什麼時候能複職,不能繼續待家裡發黴,會被蕭衍看出端倪。
不等他主動問,主任倒是先一步發來了消息:
【雪燈,昨晚我們開會討論,上麵的意思是希望你再休息幾天,等話題熱度降下來再找個合適時間回來上班。】
還是不能複職。
所幸沒失去這份工作,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條熱搜高掛幾天,本來網民也該沒麼多精力,討論兩天得了,可就像有人故意而為,雪燈這條熱搜幾次掉到十幾名開外,很快又被水軍拱上前三,現在已經達到四十幾萬的討論轉發。
這幾天,裴澄嶼也三五不時發來消息,說希望能見一麵,問問他那個提議考慮得如何。
雪燈也總是心情複雜回複他:【抱歉,我想暫時一個人靜一靜。】
裴澄嶼本就是受害者,不能再拖他下水。
秀場化妝間。
裴澄嶼緊緊握著手機,不安的咬著手指甲,剛做好的眼妝更加清晰突出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球。
手機響了一聲,顯示傳來簡訊。
他失魂落魄一通亂摁,許久才點開那條短信。
雪燈還是同樣的回答,說希望一個人暫時靜一靜,最近一段時間就不要見麵了。
手機墜地。
裴澄嶼雙目無焦點不知看向那裡,強烈睜大的雙眼將整個黑眼球顯露無疑。
良久,他忽然顫唞著手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吧嗒點了幾聲打火機,過程中,手指在抖,嘴唇在抖,帶動銜在嘴裡的煙也顫動不止。
他也需要尼.古.丁的麻痹幫助他靜一靜。
經紀人和過路員工笑著打招呼,隨手推門進來。
一進門,傻眼了。
屋內煙霧繚繞宛如仙境,白煙縹緲中,裴澄嶼將煙頭丟在腳邊,立馬又摸出一根煙點燃。
經紀人一個箭步側滑而去,從裴澄嶼手裡抽出煙丟在地上狠狠踩滅。
“你瘋啦?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你知不知道這玩意兒裡麵有六十多種致癌物,你要是這麼想死找個樓頂跳下去不更快?!”
裴澄嶼不理會他,徑直摸過煙盒。
經紀人搶過煙盒丟地上,大腳踩上去,狠狠碾壓。
裴澄嶼無力地歎了口氣,單手抵著額頭沉沉翕了眼。
經紀人自覺剛才反應太強烈,自我反省片刻,小心翼翼問道:
“澄嶼,出什麼事了?雖然抽煙也不是什麼違法犯罪的行為,但你以前不是這種孩子,你向來不碰煙酒,你……沒事吧。”
裴澄嶼一動不動,宛如沒有生命的雕塑。
經紀人:“你該不會……網賭啦?欠錢還不上啦?”
不等裴澄嶼回答,他又馬上自己否定這個說法:“不會的,你說過你對棋牌類沒興趣,那是……”
他湊近裴澄嶼臉邊:“失戀了?是那個叫雪燈的記者麼……”
這一次,裴澄嶼猛然睜眼,僵硬轉過頭看向經紀人。
從他的眼裡,經紀人分明看到了殺意。
得,猜對了。
經紀人摸著小胡子合計著:
“不對啊,他憑啥瞧不上你,你要模樣有模樣要錢有錢,該不會早就心有所屬,誰啊,能比我們澄嶼還優秀迷人。”
經紀人一副“我可是通讀阿加莎所有巨著”的自信模樣,開始整理之前的蛛絲馬跡。
良久,他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