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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著馮蕊令她重新站穩了,姬恒自己卻直接栽倒在地上。他痛苦地緊閉著眼,一手捂住自己的肩膀,似劇痛無法忍耐。

馮蕊回身看著這一幕,徹底傻眼了。

·

和大臣們議事順利,隻結束時,身心俱一瞬鬆懈下來,兼之昨夜休息得時間算不得長,楚妤多少感覺倦怠。屏退左右,她進得側間,想在藤搖椅上躺著歇一歇。

在沒有和姬恒發生這些事情之前,她沒有到過勤政殿更不提來這個地方。和姬恒互換了身體以後,她來勤政殿的次數不少,卻也一樣沒有怎麼注意到這個地方。

隻不過,有一點她是清楚的——

過去姬恒沒有到鳳央宮或彆處留寢時,都是在這裡休息的。

楚妤想要按捺下好奇,卻還是沒忍住在側間裡轉了轉。

其實裡麵的擺設當得上簡潔,乍看過去會覺得無須兩眼便能看個究竟。

路過一隻鎏金十錦槅子時,楚妤一個沒有注意,便撞到了什麼東西。

聽到有東西掉落在地上,她低頭看過去,發現是一副畫卷從紫檀木盒子裡被摔了出來。那畫卷用的羊脂白玉畫軸,頗為貴重,楚妤連忙蹲下`身去查看是否受損。

拾起畫卷,檢查一番,沒有什麼問題,她抿唇笑笑,輕舒了口氣。

正準備將東西收拾好擺回去,楚妤卻瞥見微微展開的畫卷一角,似乎隱約說明這是一副人物畫像圖。不知為何,她想起姬恒藏在心裡的那名女子。

偷看是極其不好的行為,楚妤擋不住好奇卻更加掙紮。

然而,最終在一種十分詭異的心理驅使下,她依然將這幅畫卷展了開來。

畫上是一名穿著銀紅裙衫的妙齡少女,明眸皓齒、笑容可掬。

她蹲著身子,正在逗弄兩隻肥肥胖胖的兔子,眉眼間滿是掩不住的歡喜。

楚妤看得愣住了。

因為畫上的這張麵孔何其熟悉。

她還未回神,李德榮的聲音在側間外急急響起——

“陛下,皇後娘娘摔倒了。”

25.對錯

楚妤怔怔的, 腦子裡亂糟糟一團。

連連深呼吸十來次,她才感覺這種混亂的情緒得到了稍許的緩解,連忙將畫卷收拾好,放回紫檀木長盒,又擱到十錦槅子上。

理一理衣擺, 深吸一氣,楚妤努力放鬆表情步出側間。

見李德榮躬身立在那,她淡淡看過去一眼, 沉聲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好端端的,皇後怎麼會摔著了?”

李德榮眼皮微抬,隻見皇帝臉色極差。

以為是因皇後之事惱火而如此, 他垂下眼回稟,“皇後娘娘已被送回鳳央宮,還須禦醫看診過,方知具體情況如何。”

楚妤幾不可見頷首,蹙眉道,“先去鳳央宮,路上再細說是怎麼回事。”

李德榮躬身應了,便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快步走出勤政殿。

路上聽李德榮說事情, 楚妤卻控製不住頻頻走神。

不過, 哪怕僅是囫圇吞棗聽個大概, 也大致可以明白怎麼了。

她未予評論, 也實在是因為腦子裡依然混亂一片。

那幅畫——

作畫之人功力非常好, 畫中之人栩栩如生。

楚妤認得畫上的人是自己,她約莫在三年前也確實養過兔子。

隻是,隻是……她始終無法直麵這幅畫背後潛藏的那個秘密。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會不會哪裡弄錯了?

楚妤忍不住去懷疑,又覺得自己這樣不過是努力找借口逃避。

然而假使這是真的,她實在不知應該如何麵對。

所以,她和皇帝陛下真的很多年以前就見過麵、有過接觸嗎?

那麼,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

假使這是真的,的確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釋得通,且比她自己以為的那些似乎要更加合情合理。她因此得到的無數好處也有了緣由,姬恒對她的態度轉變也……

這是一件好事嗎?

這是一件好事罷。

她占了這麼多便宜、這麼多好處,怎麼好意思說這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呢?

可是,這麼天大的一件好事,為什麼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禦輦停在鳳央宮外。

迷茫不已的楚妤抬眼望向金碧輝煌的宮殿,眼眸微瞪,看著漆金的華麗匾額上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明知那個人就在裡麵,卻忽然覺得自己沒有麵對的勇氣。

然而,無論她的麵前有多少路,卻絕對沒有一條是退路。

楚妤扯了扯嘴角,垂眼冷著臉下了禦輦。

內心的波瀾再多,她終究目不斜視,大步往正殿內走去。

·

姬恒嚶嚶泣泣躺在床榻上,時不時便對著禦醫喊自己的傷口疼。

馮蕊和蘇凝立在下麵,沉默不敢作聲。

尤其是馮蕊,這會可謂徹底懵了,後悔不迭招惹上這位小祖宗。

楚妤邁步走進裡間,馮蕊、蘇凝以及禦醫等人皆立刻福身行禮。

姬恒一看到了她,便衝著她哭唧唧,說自己後背傷口疼得厲害。

馮蕊聽得當下就是一個哆嗦,再瞥一眼皇帝此時麵沉如水,想到皇帝陛下這些時日對皇後娘娘的重視,又是一個哆嗦。她也恨不得立刻哭起來。

沒有心思注意馮蕊,楚妤淡聲免了眾人的禮,行至榻邊。

她的目光從姬恒臉上飛快掠過,已不似過去那般坦然,卻掩下了一切心思。

略偏過頭,楚妤問禦醫道,“皇後怎麼樣了?”

仍是往常替皇後看診的李禦醫回話說,“陛下,以皇後娘娘所言,恐此次摔倒觸及舊傷,或有傷口崩裂之嫌,還應檢查過肩胛傷口方可下最後的定論。”

姬恒伸手抓住楚妤的手,一臉委屈,“恐怕是真的裂開了,否則怎麼會這樣疼?好不容易才長好了些……”他覷一眼賢妃,咬了下嘴唇,看起來越發委屈了。

楚妤猶豫了一下,沒有抽回手。

她擅自窺知姬恒的秘密,這是她的不對。假使她沒有偷看那幅畫,或許他是不願叫她知道這些的。他其實沒有做錯什麼,她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在這裡擺臉色。

變得比之前更冷靜下來了點,楚妤也有餘力多思考眼前的狀況。

從李德榮的敘述來看,無論賢妃是否有意為之,至少沒有辦法直接將責任全算到她的身上。如若從姬恒的表現來看,似乎有些不依不撓,不想要將此事輕輕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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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妤儘量放軟語氣,哄他,“須得看過傷口才知道到底怎麼樣,先彆慌。”

隻是尚且無法與姬恒對視,她很快便移開了眼。

感覺到姬恒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似乎想暗示她什麼,楚妤唯有望向他。

姬恒淚光盈盈,這一次,聲音裡也帶著啜泣,越是楚楚可憐。

他撒著嬌使著性說,“我不要彆人看。”

楚妤沒辦法不依他,故而瞥向裡間的眾人,讓他們姑且退下。

馮蕊很想好好替自己辯駁幾句,隻上趕著撇清關係,卻像在說自己心虛一般。她也覺得委屈,若是摔倒的人是她,或者至少當時她也摔了,哪裡至於這個樣子?

當時……皇後分明故意獨獨叫自己摔倒,而讓她好好的!如果不是因為皇後的兔子鑽到她裙子底下了,她也不會大驚失色、慌亂無措,引出現在這樣的麻煩來。

知道皇帝陛下這會心思全在皇後身上,馮蕊再如何覺得憋悶,也不敢有任何可能惹來不喜的舉動。她以為,哪怕皇後娘娘真摔著了,也絕對不能說是她的過錯。

她又做了什麼?

明明是皇後娘娘自己來救她的!

馮蕊一麵暗自憤慨,一麵和蘇凝、李禦醫等人緩步退出了裡間。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陛下也是讓他們姑且回避,這意味著他們還不能離開,須得在外間候著。

·

人一退下了,留下他們兩個,姬恒收斂起可憐巴巴的樣子。

楚妤沒有說彆的什麼,抽回手兀自去幫他檢查傷口。

姬恒配合地反身趴在床榻上,將聲音壓得極低問,“你怎麼不好好維護我?”

楚妤垂著眼幫他脫下半邊的衣服,回問,“賢妃是故意為之嗎?”

後背的那道舊傷呈現在眼前,沒有流血也沒有裂開的痕跡。楚妤幫姬恒重新將衣服穿好,同時告訴他舊傷沒有大礙說,卻拿不準他是真的疼還是假的疼。

還沒問他是哪裡疼得厲害,姬恒先掩不住得意對楚妤說,“我怎麼可能真的這樣就摔傷了自己,若是當真舊傷的傷口崩裂,要受罪的可完全是我!”

其實是根本舍不得傷著了這身子,原先的傷口尚未痊愈怎堪又添新傷?他是會武的人,不至於連這點小事都把握不住。屬於她的身體,他自然憐惜,珍之重之。

自滿過一番,他終於轉回到楚妤的問題上。

“她或許是當真不喜歡兔子,覺得害怕,這原本沒有什麼。眼見她要摔倒,我也不會坐視不管,少不了伸手拉她一把。可她卻趁亂拿腳絆我,想要我也摔著了。”

“仗著即便出事也不好追究責任,便玩這樣的小動作,想看你跌跤出氣,想要你有苦說不出。這等惡劣心思,如何能夠叫她輕輕鬆鬆得逞,叫她占了這樣的便宜。”

楚妤見他挑著眉,似有些氣憤,也像準備讓賢妃為此付出些代價。她們立場相對,她是怎麼都不至於為賢妃說好話的。何況,她沒有道理不相信姬恒說的這些話。

“我該怎麼做?”

聽得楚妤問他,姬恒坐了起來,臉色瞧著極為平靜,招招手要她附耳到跟前。

湊近了便是十分親密的姿勢,楚妤遲疑,更一下子想起了先前姬恒向她討要誠意時,她做出的親%e5%90%bb舉動。而今回頭看,她猛然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太過愚笨不堪。

姬恒見楚妤忽然發愣,便拿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