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不得了。

凡是她所在的地方，他必定會出現在五步以內，明明是掌門首徒，還跟在人家身後，在新弟子入門的課堂外遊走，在人家做新弟子的入門修行，比如說掃地、撒水、種花、栽樹、送信的時候，遠遠看著……

偏偏還要裝的對人家不屑一顧，拉著門派中的其他弟子，假裝商談事情，偶然路過一般，在人家麵前，瞧也不瞧人家一下。

……沒眼看。

簡直沒眼看。

可在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對她態度格外不同的時候，伊荼娜卻像個瞎子一樣，態度平靜，對他視若無睹，終於，徐逸仙按捺不住的攔在了她的麵前。

他氣衝衝的，帶著憤怒不解和委屈恥辱，恨恨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伊荼娜愣了一下，她低頭，抬眸瞄了他一眼，又垂下睫毛，抿了抿嘴唇。

見狀，徐逸仙繼續氣道：“你說，我是八重雲天的首徒，你覺得跟我沒有可能，拒絕了我，然後一轉眼，你就拜了我師弟為師？？那我之前說收你為徒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答應？”

聞言，伊荼娜低著頭，忽然好像沒忍住笑了一下。

徐逸仙立刻捕捉到了，他覺得自己在她眼裡，也許就是個傻瓜——被狠狠刷了一頓後，居然還這麼送上門來，給她嘲笑。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

他根本控製不住——這畢竟，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喜歡的女孩啊！

不問個清楚，他就是死心不了——是不是他做錯了什麼？他師弟是不是能做到什麼他做不到的事情？為什麼她最終會選擇他的師弟？如果，如果他也能做到，她能不能回頭？

她為什麼笑？她察覺到他的方寸大亂和心亂如麻全都被她的一言一行所操控嗎？

越想越覺得自己沒出息，徐逸仙咬了咬牙：“你笑什麼？！”

“唔……”少女咬了咬嘴唇，似乎也想讓自己的表情嚴肅正經一點，卻忍不住彎起了眉眼，抬起了頭來，瞧著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為你不會理我了。”

她那個表情——

她那個表情，就好像在說，她很高興他來主動對她說話。

就好像……

她還喜歡他，還在意著他。

“……我不理你，不是正好麼？”徐逸仙的態度一瞬間就動搖了，可是他殘餘的理智與驕傲不允許他這麼快就潰不成軍，因此語氣逞強般的生硬道：“正好免得打擾到你。”

“你沒有打擾到我啊。”可是，少女的語氣很柔軟，並沒有一點嘲諷的尖刺鋒芒，“你怎麼會打擾到我？”

伊荼娜在背後絞著自己的手指，徐逸仙驚異地發現，其實她看起來也很緊張。

“你一直都不理我，我以為你已經討厭我了……所以我也不敢找你，怕你覺得厭煩。”

“……？？？”徐逸仙定了定神，“等等……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

“你說我一直不理你？我每天都差不多在圍著你轉啊！”

“可是……可是你每次出現的時候，都和彆人在一起說話，我以為……我以為你隻是湊巧路過……”

“……明明是你每一次都故意裝作看不見我！”

他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少女頓時也提高了聲音，好像在比著誰更委屈一樣：“因為你看起來已經不喜歡我了呀！你都不喜歡我了，我也不要喜歡你了！”

第38章

比起之前她文靜、溫和的樣子, 徐逸仙發現自己其實更喜歡她蠻不講理、到處找茬的樣子。

因為前者的她冷淡疏離，和他仿佛陌路，而後者雖然嬌蠻任性, 卻透露出對他的親昵。

更何況, 他從未想過，會聽見她說出那麼一句話——

她喜歡他。

徐逸仙仿佛沒聽清楚般的確認道：“你喜歡我？”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微妙複雜，話語便顯得不像歡喜，伊荼娜一時之間判斷不出他的想法,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決定不再掩飾的又肯定了一聲。

“嗯。”

“我還以為……”

“嗯？”

“……我綠了。”

伊荼娜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好笑道：“被誰？我師父嗎？”

徐逸仙輕輕的“哼”了一聲, 表示默認。雖然她的表白讓他原本冷硬的神色柔和了些許, 可夢境中全心全意的將她當□□人的男子還是不甘心的追問道：“你為什麼拜他為師？”

“因為我想變得更厲害。”伊荼娜看著他，認真道：“我想成為可以和你並肩而立的人。”

“那我也可以教你啊，”徐逸仙一邊覺得高興，一邊又覺得不服氣：“而且, 明明我更厲害。”

“不要。”但少女有自己的邏輯，並十分堅持：“萬一你教我的時候，發現我怎麼教都學不會, 然後覺得我又笨又傻, 然後不耐煩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徐逸仙連忙急急地解釋：“才不會！”

“反正不要。”伊荼娜堅決道：“我要一個人偷偷變強，然後要你刮目相看！”

“所以你寧願去找彆人，也不願意讓我教你是嗎？”

伊荼娜完全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當即用力的點了點頭：“嗯！”

見狀, 徐逸仙也拿她沒有辦法, 不由得歎了口氣, 臉上卻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好吧。”他小聲道：“可是我說過, 我不在乎那些啊。”

他所愛的就是現在這個，眼前的這個她，不需要她多麼強大，可是，一想到她是為了他而如此努力奮鬥，一想到這意味著他對她來說十分重要，徐逸仙雖然有點氣惱她的倔強，但如果說自己不開心，那絕對是騙人的。

“既然這樣，”他說，“我帶著你去和阿真說清楚，怎麼樣？”

——宣示主權。

這樣的行為，魅魔一點也不陌生，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於是徐逸仙帶著她一起來到了莊子真的麵前，銀發玉容的男子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知道徐逸仙有什麼事情。

“師兄？”

徐逸仙朝著他笑了笑，開門見山道：“之前沒有跟你說清楚……我和阿荼之前就認識了。”

他並非是對自己的兄弟產生了什麼敵意，隻是說清楚之後，能夠避免許多誤會。

聞言，莊子真露出了驚異的神色，又看向了站在他身邊的少女。“真的？”

伊荼娜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很不好意思似的貼著徐逸仙，拉著他的衣袖，點了點頭。

但她在莊子真的麵前，神色顯得如此含蓄，話語卻故意逗弄徐逸仙道：“我之前在路上和師伯偶爾遇見，他見我推演之術很厲害，就結伴過一段時日。”

“才不是。”徐逸仙當即又好氣又好笑的反駁，然後對上了少女抬眸望來的明亮雙眼，忽然福至心靈的意識到，她在讓他給他們的關係一個定義。

於是他也凝注著她，深深的凝視著她的眼眸凝視了好一會後，看向了莊子真笑道：“這是我好不容易追求到的道侶。”

他這麼說完，原本拽著他衣袖的少女，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指尖。

莊子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也笑了。

他柔和道：“如果我早知道阿荼和師兄是這樣的關係，就不會收她為徒，而是帶她來找師兄了。”

聽他這麼一說，徐逸仙頓時一點也不介意伊荼娜拜他為師的事情了。

他反手將少女的手握在掌心裡，另一隻手大度的揮了揮手道：“沒事，反正都是一家人。”

見他如此隨意，莊子真不由得無奈：“師兄說的真是輕巧，彆的不說，以後稱呼怎麼辦？”

徐逸仙依然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他伸手指著他道：“師弟。”

指著自己：“師兄。”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指著伊荼娜，又指向莊子真：“師父。”

然後指了伊荼娜後，又指向了自己，笑道：“道侶。”

莊子真：“……”

他無可奈何，但也知道自己師兄的性子就是這麼不拘小節，不由得覺得好笑。

“好吧，這樣的話，”銀色長發的男人溫柔的戲謔道：“若是以後能參加你們的結侶大典，師兄還得向我敬一杯茶呢。”

徐逸仙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了無比的幸福。

他的兄弟在身邊，他也擁有了自己的愛人，無論歲月如何漫長，但他知道，自己不會孤單。

他如此強烈的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滯，因為這就是他所渴求的圓滿，而盛極必衰，若是繼續下去，就不可避免的要麵對曲終人散的淒涼。

察覺到了這一點，伊荼娜有些意外，因為一般來說，男性在夢中遇見了所愛之人，往往都會以一場床事作為結束，以彆的場景結束的不是沒有，但……非常稀少。

不過，既然徐逸仙這樣便已經滿足了話，魅魔也沒必要非得再編織一場歡愉之夢，於是便開始直接準備結尾——

一瞬間，三人齊聚在一處歡笑的場景便驀地籠上了一層迷霧，莊子真的身影消失不見，徐逸仙開始察覺到了哪裡不對。

他遲疑道：“阿荼？”

他試著去抓住她的手，可不知為何，之前明明就在他身邊的少女，距離卻一下子變得很遠。

伊荼娜在飄渺不定的霧氣之中輕聲開口道：“徐真君……”

她不僅用上了敬稱“真君”，語氣也變得無比悲傷。

“若是在我踏入青靈山之前，就認識你的話……該有多好啊。”

徐逸仙下意識的察覺到了什麼，語氣中帶上了一絲驚慌：“阿荼？你在說什麼？”

“好懷念啊……自從我被那厲鬼拘魂鎖魄，在他的身體裡掙紮浮沉百年以來，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人再呼喚過我的名字了……”

徐逸仙漸漸想起了更多事情，比如說，他現在在哪裡。

他記得自己來到了青靈山，準備看看那厲鬼是否需要他順手抹去，然後……

陷入了某個幻境？

“青靈山上有迷陣，你進來時，正好是我從那厲鬼的體內掙紮出來的時候。你闖入了我的記憶……”

是……這樣嗎？

徐逸仙愣愣的聽著，想起了他們的初遇，紅衣少女坐在枝頭，意氣風發的問他，是不是也是來尋翟子法器的，要不要結伴而行。

那是她何時的記憶？

難道那是她已經誤入了青靈山，試圖找到這附近的翟子法器時的記憶？

他頓時慌亂了起來的想道，不行，以她的修為，絕沒有辦法對抗那山中的厲鬼！

這時，迷霧漸漸散去，徐逸仙發現伊荼娜遠遠地站在他的對麵，又換回了初見麵時的一襲紅衣。

她背著雙手，對著他巧笑倩兮道：“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沒錯，我已經死了很多年啦！”

她的語氣那麼輕快，好像說的不是那麼沉重的事情，而是什麼高興的事情一般。

“我本以為……我的命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