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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了,但,沒想到死了這麼多年之後,還能遇見你。我真的很高興。”

紅衣少女咬了咬嘴唇,拚命的忍住眼中快要滾落出來的眼淚,努力的繼續彎起眉眼,露出笑顏:“你是要來誅滅厲鬼的吧?快些,我現在好不容易才能掌控他的身體一會兒……”

她輕聲道:“你殺了我吧。”

“我不……”

“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我已經被困在這裡,困的夠久了。”

“不要!”

見他憤怒痛苦的否定了她的要求,伊荼娜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但隨即神色一頓,沉默了半晌後,她閉上了眼睛:“我沒有辦法出來很久……對不起,他要醒來了——”

她化作了一片虛無。

隻留下最後一句話:“……我真的,很喜歡你。”

伊荼娜徹底離開了他的夢境,並同時離開了厲雀的夢境。少年再一次看見自己專心致誌,全神貫注守護著的“睡美人”消失不見,頓時又爆發出一陣狂躁的怒吼。

那怒吼像是一個徹底驚醒徐逸仙的信號,他茫茫然的立在叢林之中,環顧四周,不見八重雲天,不見自己的師弟、也不見……那個名為……的少女。

徐逸仙頓了頓——她叫什麼來著?

他應該是知道她名字的!但是——關於她的一切記憶似乎都在快速消散。

她的聲音、她的長相、她的名字……

就像是他從來就不曾記得過。

而沒有了魅魔的安撫,厲雀對於外來人再無手下留情的意識,他轉瞬之間便出現在了徐逸仙的麵前,一句廢話都不多說,便要朝著這個闖入者宣泄他那噴薄而出,根本無法控製的憤怒與痛苦。

徐逸仙隻是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地麵發呆,直到厲雀已經衝到麵前,他才愣愣的抬起頭來。

厲鬼呼嘯著從他的身體上穿過,就像是穿過了一堵牆,一棵樹,一座山一樣,毫無殺傷力。

厲雀驚疑不定的停了下來,而徐逸仙卻毫不意外,以他的修為,這隻厲鬼根本就無法傷害他的身體,更彆提觸及他的精神。

他跟著轉過身去,定定的注視著厲雀的麵孔——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年輕麵容。

儘管長相俊秀,眉目如畫,可徐逸仙並不會錯認,這是一張完完全全屬於男性的麵容。

可是,按照她之前的說法,她就在這裡。

在這隻少年模樣的厲鬼體內。

“讓她出來。”他說,“讓她再來見我。”

厲雀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隻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於是依據本能中的狂暴,驀地壯大了身形,森森鬼氣一下子將他的身形擴充至身高三米多的黑色巨人,他嘶吼著拍下掌來,想要像拍死蟲蟻一般,將站在自己麵前的徐逸仙拍扁。

而他的身體一放大,那些從未被他消化的靈魂們便掙紮著在他的體表露出了模糊的輪廓和形體。

他們哭泣著、尖叫著、向外狂亂的揮舞著手臂,好像外麵會有人握住他們的手,將他們抽離出來一樣。

這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徐逸仙的目光飛快的在上麵掠過,但始終沒能找到自己想要見到的那個少女。

她被壓到更深處的地方去了嗎?

他明明可以保護她!如果當時他真的在她身邊,她絕不可能就此喪命!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在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才讓他們見麵!?

徐逸仙的神色森冷的看著厲雀,恨恨道:“我不會殺你,但你也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裡,危害蒼生!”

……

岩朗正靠在窗邊,讓窗外的陽光落在他半邊身體上,眯著眼睛曬著太陽。

魅魔躺在屋內的床榻上,日上三竿了,也沒有任何起床的意思。不過狼妖不在乎這個,他的傷勢恢複的速度很快,他心中盤算著,大概還要多久,就能重回巔峰。

這時,屋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岩朗抽了抽鼻子,嗅到了一股難纏的氣息——那是之前在他和伊荼娜大婚之夜時,來過一次的修仙之人。

岩朗站直了身體,察覺到了來者不善。

該慶幸來的不是代掌門莊子真嗎?但薑玉鳴……

他皺起了眉頭,“嘖”了一聲。

第39章

伊荼娜退出了兩個夢境, 喚醒了莊子真的意誌,令他安然無恙的從她的體內抽離。

巨大的力量宛若潮汐一般退去,魅魔頓時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與脆弱, 並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空虛感。

她抬手摸了摸頭上的犄角, 在吸取了莊子真和徐逸仙這樣營養豐富,價值頗高的食物後,她那彎曲的犄角比之前壯大了不少,可與莊子真“神降”時那粗壯有力的犄角相比, 如今的變化就顯得那麼少,又那麼不值一提。

伊荼娜撇了撇嘴,不去管它——她總不能對自己同伴的力量心生貪婪。更何況, 那是深淵新的王。

作為王, 他的力量越強就越好。

而莊子真凝視著她一頭白發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來,修長白皙的手指挽住了她臉畔的一縷長發。

“白色的……”他露出新奇的模樣,“和我一樣。”

“是呀。”伊荼娜不以為意道:“因為受到了小兔的力量的影響, 雖然你抽離了出去,暫且也還是會保留這個樣子一段時間,等殘餘的影響消失後, 就會變成原本的黑色了。”

莊子真卻歪了歪頭, 露出了孩子氣的失落神色:“黑色的阿荼很美,不過白色的也很好看,要是能長一些時間保持這樣就好了。”

“還有機會的。”伊荼娜溫柔道:“以後我們說不定還要合體很多次呢。”

說到這裡,莊子真想到了什麼, 指尖蜷起, 魅魔的那縷銀絲便從他微微透著粉色的指尖滑落了下去。

“師兄, 確定就是小世界了?”

他在伊荼娜的體內, 雖然封閉了自己的意識,可蘇醒之後,便能獲得他“神降”時的記憶。所以他不僅知道了“掌門的秘密”,也知曉了伊荼娜的計劃。

“……阿荼,我不想他死。”

莊子真表麵上看起來溫柔親切,似乎極好接近,但他的心裡卻和所有人都保持著一段距離,情感淺薄。

可情感淺薄,並不代表沒有感情。

尤其是知道了徐逸仙本可以看著他被利用致死,卻一聲不吭的挺身而出保護了他以後。

而且幾百年間,徐逸仙從未在他麵前流露出絲毫痛苦。

他看起來總是那麼強大、不著調、沒心沒肺、大大咧咧、嘻嘻哈哈,最多是借著半真半假的玩笑般的言語,說著讓人倍感好笑,卻從不會在意,也不會察覺到他孤獨寂寞的輕浮抱怨。

誰也不知曉真相,所以最後,他的傾訴唯一的聽眾,也不過是他自己。

但莊子真也很清楚,小世界對於伊荼娜的重要性。

而對他來說,伊荼娜絕對比徐逸仙更重要。

從認識時間來看,這件事情或許有些不可思議——他與徐逸仙作為師兄弟,在八重雲天上共同生活了千百年,認識伊荼娜,卻不過短短幾個月。

但千百年的相處,徐逸仙也未曾真正的走進過莊子真的心,而短短幾個月,莊子真就確信,他將和伊荼娜一起走下去。

這讓莊子真擔心,自己的這句話這句話會不會讓她不悅、失望,讓她認為他背離了他們約定好的目標。

豈料伊荼娜思考了一會兒後,回答道:“我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能怎麼解決……那我們想想辦法吧。”

莊子真驚訝道:“你願意救他嗎?”

“如果這是小兔的命令。”伊荼娜理所應當道:“你是深淵新的王,隻要是你的期望,我就一定會為你達成。”

她仰起臉來,剔透如琉璃般的眼眸中,倒映出男人美麗俊秀的麵容。

她如玫瑰花瓣般紅潤的嘴唇中,語氣是那樣柔和,詞句是那樣曼妙,卻透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重:“若是能為你死去的話,就是我最大的榮幸。”

莊子真下意識蹙起了眉頭,他罕見的加重了語氣:“我不會讓你去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是……”

“不要說你願意!”

伊荼娜立刻抿住了嘴唇,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委屈的模樣,好像在無言的控訴:我對你這麼忠心耿耿,你居然凶我。

見狀,莊子真歎了口氣,抬手輕輕捏了捏魅魔柔軟的臉頰,放緩了語氣:“我會去想辦法……若是不行,我也絕不會讓你犧牲。”

聽出了他語氣裡仍有淡淡的不滿,伊荼娜連忙討好的抱住了他。

“我錯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不過王怎麼會錯呢!王不高興了,那一定是她哪裡做得不對。

“小兔彆生氣。”

她的手摟在他的腰間,想辦法想要轉移他的注意,便一臉無辜的將掌心按在了他結實緊致的腰側,讚美道:“小兔的腰好細。 ”

莊子真抓住了她的手,想要拿開,他有點狼狽道:“……不許來這一招。”

“但是手感真的很好嘛,好想揉一揉。”

魅魔果然那麼做了——莊子真頓時漲紅了臉。

也許是因為她是他唯一一個全身心信任的人,他的身體對她的觸碰也毫不設防——不僅毫不設防,倒不如說還有一種迫不及待想被她觸碰的渴望。

她總能輕而易舉的叫他麵紅耳赤,手足無措,腰酸腿軟。

可是,總不能一直都由她主導。

莊子真抿了抿嘴唇,抬起她的下巴,低頭%e5%90%bb了上去。

他回憶著夢境中得到的經驗,模仿著那些叫人沉溺的技巧。而魅魔乖巧溫馴的全盤接受,被他帶著在迷亂中徜徉。

半晌,銀發青年戀戀不舍的與她分開,嘴唇卻仍然在她的唇瓣上流連摩挲。

莊子真啞聲道:“我在八重雲天等你。”

按照計劃,她要進入八重雲天,正好可以利用薑玉鳴。既然無需在外逗留,那麼也就沒有必要為岩朗掩護了。薑玉鳴最後查到岩朗身上的話,若是岩朗證明了自己的可信,魅魔會幫他逃走,他們會多加一個同伴,但若是不能,就正好可以借著薑玉鳴的手將他除掉。

一石二鳥。

……

門外果然是薑玉鳴。

岩朗開了門,便見他俊美的眉眼間滿是霜寒,折竹君那本就鋒銳的氣質,頓時壓倒了他出色的長相,令人見之膽寒。

薑玉鳴盯著岩朗,像是最為嚴苛的判官在審判犯人臉上每一個表情和每一根紋路。

他問道:“她在哪?”

聽他的語氣,似乎懷疑那少女已經遭遇不測,恐怕被他吃掉了一樣。

岩朗麵無表情,朝著裡屋轉了轉臉:“在床上。”

可他如實相告,卻令薑玉鳴更加憤怒了起來。他眼眸中燃燒著熾熱的怒火,可語氣卻因此更顯冰冷:“你是否在樹林中,殺死過四個人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