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1 / 1)

看見葉嘉寧落空的手。

葉嘉寧也低頭去看,他第一次拒絕她。

“賽車好玩。”她回答。

“要不讓你多玩幾圈。”霍沉冷冰冰地垂著眼皮,“這次想跟誰回家?”

旁邊幾個人也不敢吭聲,聞言甚至往後撤,生怕殃及自己。

葉嘉寧靜靜看他幾秒,沒說話,把那隻被無視的手往回收,收到一半的時候又被他從口袋裡拿出來的手抓住。

他臉色冷淡得要死,緊緊攥著她手腕,力道有點重,葉嘉寧骨頭被攥得生疼,脈搏在他收緊的指節下鼓鼓跳動,霍沉把她手裡造價高昂的頭盔接過去,隨手朝旁邊幾人一扔,也不怕砸到人。

趙亮手忙腳亂地抱住,他牽著葉嘉寧轉身朝直接開下來的車走去,黑色布加迪霸道地斜停在賽道上,他打開副駕的車門讓葉嘉寧坐進去,然後繞過車頭,上車揚長而去。

全程,沒有看任何人一眼。

下山的路他將車開得極快,頂級超跑的性能在180度急轉的山道上發揮到極致。

“你開太快了。”葉嘉寧說。

“快嗎。”他聲線很冷,“你不是喜歡這種刺激,跟我玩沒跟他玩有趣?”

葉嘉寧偏頭:“你能好好說話嗎?”

“你想我怎麼說話。”方向盤上的手指捏得極緊,骨節泛起冷白,“也跟你打個賭,贏了可以隨便處置你?”

葉嘉寧把臉扭開:“等你能好好溝通的時候我們再聊。”

霍沉渾身寒氣更重,整個車廂空氣都冷滯。之後一路他都沒再出過聲,到港域天地停車場,葉嘉寧剛剛解開安全帶,他已經下車繞到副駕開了車門,站在外麵麵無表情看她。

天色已經黑沉下來,地庫燈光熾明,照不亮他眉間鬱色。

陰陽怪氣地刺她:“沒跟他走失望嗎。”

他不肯好好講話,葉嘉寧沒和他生氣,抬起清冷好看的眉眼,平靜道:“我要是想跟他走就不會給你發信息了。”

霍沉默不作聲盯她片刻,大約是因為這句話氣消了點,身上快讓整個停車場都結冰的冷意有所減弱,但程度有限,拉起葉嘉寧手腕讓她下車時依然冷著臉。葉嘉寧被他拉著走進電梯,進門鞋都沒換,直接被帶上二樓。

葉嘉寧手腕都被他捏紅,拽她進房間的動作也談不上溫柔,把人弄進去他就鬆了手,葉嘉寧回頭的同時房門在眼前合上,哢噠一聲。

從小到大從未被人關過,也想不到他會做這種事,她愣了下才意識到那是門被鎖上的聲音,她走過去擰門把手,已經遲了。

“霍沉。”她又試了兩次依然打不開,拍門,“你在做什麼。”

霍沉就在門外,隔音木門將他音量削弱,卻沒能將其中的陰鬱不爽減輕一分,透過門板扔下一句:“在裡麵呆著。”

-

低迷的氣氛從俱樂部一直延續到餐廳,王躍恒出來後就沒說過話,比賽之前有多誌得意滿現在就有多陰沉。他始終不知道葉嘉寧到底是怎麼在最後關頭超過了他,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輸了。

他離贏隻有一步之遙,隻差一點就能把人帶走,這“差一點”才最讓人窩火。

飯桌上反常的安靜,麵麵相覷一陣,趙亮語重心長道:“躍恒,輸比賽可以,彆輸了人品,這事就到此為止吧,再惦記就讓人看不起了。”

王躍恒臉色愈發陰鷙,他不介意出爾反爾,但今天賭注當著這麼多人麵下的,他丟不起那臉。讓他信守承諾?他王躍恒以後見到一個女人得繞著走,他的麵子往哪擱。

“我發現你挺向著她。”無處撒的火對準了趙亮,“怎麼,她把你的魂兒也勾了?”

趙亮臉色一變:“你說什麼呢。我是為了你好,你自己看看你為了她這幾個月惹了多少麻煩,為了一個女人得罪霍家值當嗎。”

“一個女人而已,他總有玩膩的一天。”王躍恒冷笑,“真那麼在意,剛才怎麼什麼都不說就走了。”

這話讓趙亮沉默下來,他們誰都沒想到事情會那麼不痛不癢地收尾,霍沉雖然刺了葉嘉寧幾句,對差點把她帶走的王躍恒卻壓根沒搭理,難道是真膩了?

要不是包廂門突然被人踹開,他們正在談論的主人公攜著一身冷鬱陰森的煞氣走進來,趙亮差點都信了。

作者有話說:

後台崩了發不出來,捯飭半天

第68章 第 68 章

來者不善的出場方式, 往包廂原本就不怎麼高的興致裡添了一把緊張,霍沉渾然不覺他給在座的人帶來了怎樣的心理壓力,邁著散漫冷淡的步伐走進來, 如黑雲壓境。

他從門口走到桌前的幾步裡,沒有一個人說話。

“你來得正好。”王躍恒淡定地坐著, 連姿勢都沒變過, “菜剛上齊。”

坐在最近地方的一個人很自覺地起身往裡挪了個座位, 霍沉拉開椅子坐下,往後靠住椅背。

他正對麵是王躍恒,跟沒事人一樣,微笑吩咐竹竿:“濤, 給你霍爺倒杯酒。”

都知道這氛圍不對,要出問題, 成人世界裡倒酒是主動示好的意思,竹竿年齡最小也最煩酒文化那套,這會就像在飯局上被長輩叫起來敬酒,黑著臉起身倒了杯酒遞給霍沉, 語氣該客氣還是得客氣:“霍爺。這我爸存這兒的酒,還不錯。”

霍沉半個眼神都沒分過去。

“都滾。”

這是他進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空氣一時滯住,這是衝突要爆發的前兆,有人擔心兩人真打起來, 麵麵相覷間不知道該不該勸、要怎麼勸,趙亮心裡歎了口氣,明白今天這場衝突是避免不了的,讓他們先出去沒遷怒已經很給他們留臉, 這事還得他倆自己解決, 輪不到他們摻和。

他第一個離座, 拍拍竹竿:“走吧,讓他們自己解決。”

竹竿看了眼王躍恒,把酒放下,其他人都陸續出去,帶上了門。

中式酒樓講究古韻,包廂內燈光半明半昧,氛圍燈打在金絲楠木牆板上,邊桌栽一盆翠綠的金錢鬆。王躍恒喜歡排場,在外吃飯總要點滿滿一桌,隔著盛滿豐盛佳肴的圓餐桌,霍沉坐在對麵。

他臉上一點溫度都沒有:“你想帶她去哪。”

興許是這種毫無波瀾的淡漠給了王躍恒風平浪靜的預判,或者是一肚子窩囊氣憋得人火大,他從喉嚨裡笑一聲:“還能去哪。”

撿起桌上的煙盒捏了根煙出來,咬在嘴裡撥開打火機點上,吸了一口,在噴出的煙霧裡說,“這次可是她主動來撩撥我,這女人不是個省油的燈,你應該找根鏈子把她拴起來。”

和他輕慢的尾音同時落下的是一聲劇烈的碰撞,霍沉毫無預兆地一腳踹翻桌子,王躍恒連人帶椅子被砸了個人仰馬翻,滿桌子的菜肴杯碟稀裡嘩啦傾倒在他身上,滾燙的鬆茸雞湯、帶鉗子的海老汁龍蝦、張著大嘴的清蒸海星班——香噴噴的雞牛魚蝦和腥鹹油膩的醬汁澆了他滿頭滿身。

直徑一米八的實木餐桌重量敦厚,全砸到王躍恒身上,他肚子被餐桌邊磕得翻江倒海,差點把胃吐出來,沉重的桌子壓在身上,他費了很大力氣才推開,捂著腹部氣急敗壞地吼道:“霍沉你他媽瘋了吧你!”■思■兔■在■線■閱■讀■

“你第一天知道我瘋嗎。”霍沉神色寡淡。

“就他媽為了一個女人,你就這樣對我?”腹部的劇痛讓王躍恒連說話都要咬緊牙根,身上的高定襯衣被湯水浸濕,簡直狼狽,“我對你掏心掏肺,把你當兄弟,你他媽把我當朋友了嗎!”

包廂滿地狼藉,霍沉坐在椅子上輕嗤一聲,帶著一語破的譏嘲:“我有朋友?”

王躍恒從小被人捧慣,為什麼甘心在他麵前低聲下氣?因為王家近些年有許多生意要仰仗霍家,一切主動接近都懷有目的。

王躍恒啞了火,他不否認自己對霍沉的利用,誰會想和一個瘋子做朋友?他隻是沒想到,霍沉其實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這一點。

那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不是霍沉的自嘲,是對他一直以來的自以為是的嘲弄。

所有有心營造的假象與遮羞布都在這一刻被撕開,被人搞成這樣要是還能繼續裝下去,那他就能當聖人了。

“大家彼此彼此,我對你是有利可圖,你要是真心把我當朋友,就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跟我反目。我二叔被調查是你做的吧?我們跟霍氏談好的合作一個一個都吹了,前期投資都打了水漂,賠了個底朝天,你敢說不是你授意?你們霍氏也搭進去不少,為了一個女的弄得兩敗俱傷,你至於嗎。”

“我賠得起。”碎裂的瓷片崩到腳邊,霍沉漫不經心地踩上去,“我警告過你,收好你的眼睛,我不喜歡你看她。”

王躍恒冷笑,“你要真喜歡她,跟我說一聲,都是兄弟,讓給你也不是不行。她是挺極品,臉長得純,身材也帶勁,腰那麼細,%e8%83%b8倒挺有料,這種女人玩起來最有意……”

他話沒能說完,被起身走來的霍沉揪住領子從地上拎起來,拖到牆邊砸到金絲楠木牆板上。

剛被桌子撞得那一下還沒緩過來,王躍恒又被砸得頭暈眼花,眼皮上尖細而冰冷的觸?感讓他睜開眼,看清那是一把刀時瞬間一個激靈。

霍沉單膝半蹲在他身前,一隻手揪著他衣領,刀對著他眼睛,陰鷙的聲線讓人頭皮發寒:“哪隻眼睛看的?”

鋒利的刀尖緊緊貼著王躍恒眼睛,從眼皮薄薄的皮膚上劃過,那一道冷銳的刺痛感讓他甚至分不清究竟有沒有被劃破,直到感覺到一滴液體慢慢滑下來,從睫毛上墜落,鮮紅的一滴。

所有人都說霍沉是瘋子,王躍恒也這樣認為,連親爹都不放過的人怎麼可能不瘋呢。但霍沉平日表現得太過正常,以致於他都快忘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王躍恒驚怒之下一拳揮到霍沉臉上:“你他媽來真的!你這個瘋子!”

他體格不輸霍沉,甚至比他更重一些,近身搏鬥理應更占優勢,但掄起狠勁他已經輸儘先機,霍沉結結實實挨下那一拳,不僅沒躲,抓著他領子再次把他砸到牆上。

王躍恒暴起想要反擊,那把水果刀抵近他眼球。

揮出的拳頭頓時滯在半空,他不敢再動,一種刺骨的恐懼沿著脊背往上攀爬,他咬著牙:“霍沉,你想清楚!我們王家在宜港也是有頭有臉的,你敢這麼對我?”

“你覺得我在乎嗎。”霍沉握著那把刀,幽沉黑眸如陰晦的深海,凶險的怒濤在其中卷湧,“我問你,哪隻眼睛看的。”

趙亮幾人走到走廊那頭去抽煙,老實說這事還真分不出個誰對誰錯,王躍恒總惦記著葉嘉寧是不對,但也是霍沉先從他手裡搶了人,這倆一個萬花叢中過,一個從不正眼看女人,放在幾個月之前誰能想到他們會為了一個女人翻臉鬨成這樣。

總而言之,紅顏禍水。

一個感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