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1 / 1)

那隻杯子從細長的杯%e8%8c%8e中間折斷了。

霍沉突然大變的樣子嚇到了很多人,紛紛躲閃開,他走到葉嘉寧麵前,驀地抬手捏住她脖頸。

葉嘉寧在周圍的驚呼與倒吸冷氣中怔愣住,她脖子在他手掌裡顯得那麼細,那麼脆弱,那個瞬間她好像變成了被扼住咽喉摁進景觀池的商景煜。

脖子上的緞帶被他抓住,硬生生地往下拽,霍沉的動作僵硬而粗暴,幾次把她弄疼。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動彈不得,隻能看著麵前霍沉陰冷到極致的臉,蹙眉。

霍家那位小霍爺是個瘋子,陰晴不定,性情無常,發起瘋來親爹都不認,傳聞傳得要多真有多真,卻是第一次有人親眼目睹。

整個大廳的人都被懾住不敢上前,藍暉岷從驚詫中迅速回神,這時候哪還顧得了上下級關係,疾步上前想拉開霍沉:“你要弄傷她了!”

阻攔的手被甩開,藍暉岷倒退兩步才站穩,霍沉低喝的嗓音幾乎陰狠:“滾開!”

一片驚懼交加的死寂,葉嘉寧頭被迫仰起,水晶燈的光刺到她的眼。

終於,那條choker不知是解開還是生生拽斷,被霍沉扯下來,短短的兩分鐘,漫長得如同冬日裡流動遲緩的河。

他緊咬的牙關終於鬆開些,撫摸著葉嘉寧的脖子,劇烈起伏的呼吸裡,他看到那片細白脖頸上被他弄出的鮮紅印痕,那些痕跡像針。

他猛地鬆開手,喉結滾動。

藍太太和孟和夏急忙上前,把葉嘉寧往後拉了拉,保護性地擋在安全的地方,看向霍沉的眼神顯而易見的防備。

葉嘉寧站在那裡,好半晌才找到聲音,看著霍沉:“你怎麼了?”

那條黑色緞帶已經變形皺得不成樣子,被他用儘全力地攥在手裡。

一道道怪異的目光圍著他,忌憚他,像在看一個瘋子。

他神色變得很淡很淡,淡得失去溫度,失焦的眼神慢慢回複一種漠然的清明,那種漠然將他與周圍所有人劃開清晰分明的界限。

他在葉嘉寧的視線裡後退了一步。

移開眼,側臉被熾明燈光照得發白,像已經繃緊到極限的弦,在斷裂邊緣。

嗓音像吞了沙礫,沒再看她,對藍暉岷說:“送她回去。”

第53章 第 53 章

◎你想說的話我會聽◎

葉嘉寧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車停在港域天地地庫,穿製服的司機打開車門,半躬身站在車門外提醒:“葉小姐, 到了。”

葉嘉寧下車,拿著包朝正前方的電梯走。

金屬門叮一聲開啟, 清亮的機械音在傾瀉而來的光明中如一記直擊靈魂的敲打, 她才真正意識到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回過身, 想問問霍沉去哪了,還沒開口又想起他也不會知道。她被送上車的時候霍沉站得很遠,在車啟動後就轉身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司機原本正要上車離開, 見狀以為她有事吩咐,忙關上已經打開的車門等候差遣。

但等了幾秒, 隻等到她說了一句“謝謝”。

葉嘉寧脖子上的紅印不僅沒消,反而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重,她皮膚底色白,漸漸泛起的青紫色十分鮮明因而顯得駭人, 冬叔看到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怎麼會弄成這樣?少爺呢?”

要是霍沉在,怎麼會讓人把她欺負成這樣——葉嘉寧猜他是這樣認為,腦袋一團亂麻,她沒有說話的欲望, 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更不知道該如何說。

“我想休息一會,冬叔。”

冬叔擔憂地皺著眉,聞言趕忙讓她上樓休息。葉嘉寧回房間換下禮服,洗澡時溫熱水流衝過脖子, 有輕微的刺痛感。

沒出血, 但皮膚被緞帶磨得有些疼。

她吹乾頭發出來, 聽見兩聲謹慎的敲門聲,冬叔隔著門道:“藥膏我放在門口了,您記得擦藥。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叫我,我找醫生過來。”

葉嘉寧自己塗了藥膏,躺在床上的時候忽然被一陣茫然擊中,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無意識地拿起手機打開霍沉的對話框才回過神。

聊天記錄停在他最後一句:【你想我過來我才過來】

她關掉手機,關掉燈,在黑暗中閉上眼。

藥膏覆蓋下的傷痕隱隱發熱,揮之不去的感覺像是有人的手指還停留在上麵,她清楚不是,霍沉的手指是涼的,但她還是重新打開了燈。

睡不著。

不知是光線影響還是心情作用,她在床上沒有困意地躺了十分鐘,起身下床,坐到書桌前,在悄寂的深夜打開《內科學》的課本複習。

毫無私人感情色彩的文字能讓人平靜下來,儘管起初的二十分鐘裡都很難進入狀態,她看了一個多小時,在感覺到困意的時候回去睡覺。

關書房燈的時候,目光停在書桌上的小花瓶。

裡麵的花已完全綻放開,散發著幽幽荔枝果香,白荔枝花期短,很快就要衰敗。

-

淤青沒個幾天消不了,葉嘉寧想用絲巾遮一遮痕跡,翻遍衣帽間都沒找到一條。這幾天去學校她都穿著高領或半高領的上衣,每天除了上課還是上課,倒也沒被人發現什麼,但親近的人就沒那麼好隱瞞。

下午麥穗來給她送零食,一見麵就笑容滿麵地跑過來:“你穿這個針織半袖配牛仔褲好好看,跟平時的風格不一樣誒!”

往常葉嘉寧多少會和她談論幾句,這次卻繞開話題問她:“吃飯了嗎?”

“還沒呢。”麥穗說,“專門等著和你一起吃。”

麥穗英語最弱的部分就是聽力,葉嘉寧給她買了一對無線耳機和聽力書,吃飯的時候送給她,讓她有空就多聽。

麥穗開心得稀裡嘩啦,一邊在手機上連接藍牙,一邊問:“對了,昨天我聽見阿姨跟人打電話,好像是她以前的朋友,想幫你申請國外的大學,你要出國嗎?”

葉嘉寧低著頭喝湯:“還沒想好。”

如果想留學的話,是需要提前準備起來的。

“你脖子怎麼了?”麥穗奇怪地問。

葉嘉寧拿湯勺的手頓了頓,若無其事的樣子,想蒙混過關:“前兩天過敏撓的。”

可是麥穗雖然很多時候都好騙,但不傻,她啪地放下筷子,起身從對麵挪過來,二話不說扒開她半包裹著頸部的領口。

其實那些淤痕已經輕了些,但隻要長了眼睛就看得出來那不可能是過敏撓的,麥穗立刻就炸了。

“是他弄的?是不是他弄的?!”

她快哭了,葉嘉寧趕忙放下勺子,把她的手拿下來,想把人穩住:“你先冷靜,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脾氣軟得常常會被人欺負的一個人,氣極怒極,不擅長發狠,先把自己氣得眼眶冒淚。

葉嘉寧挪到卡座裡麵,和她並排坐著,把那天晚上的事撿關鍵的部分講給她,麥穗聽完氣一點沒消:“那不還是他弄的!”她咬牙切齒,“他怎麼能這樣?!王八蛋!”

葉嘉寧說了句:“他不是要掐我。”

“都把你弄成這樣你還幫他開脫!”麥穗恨鐵不成鋼,“是我傳染你了嗎,你怎麼也變成戀愛腦啦?”

葉嘉寧沒有做戀愛腦的經驗,頭一次被人這麼罵,一時甚至沒底氣斬釘截鐵地否認自己不是。她自我懷疑片刻,歎了口氣:“可能我真的戀愛腦了吧。”

她想不是想替霍沉過激的行為開脫,她隻是感覺到了,他解那條choker時指尖的顫唞。

因為清楚一開始並不是她情願的,是權宜之計,是被逼無奈,即便後來很多時候麥穗能感覺到她是開心的,對這段關係的根基依然保持著懷疑。◎思◎兔◎網◎

她沒有牛逼哄哄可以給葉嘉寧撐腰的家世,也不像她那麼聰明能乾。她能做的太少,但是她一點、一點都不想葉嘉寧被人欺負。

麥穗拉住她的手,環抱住她的肩:“嘉寧,等阿姨做完手術,你和他分手吧。等阿姨身體好一點,就可以把見霖從寄宿學校接回來了,明年畢業我就可以工作賺錢,到時候你想留學就去留學,我們的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葉嘉寧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卻沒有明確堅定地給出回答。

她隻說:“我保證不會做蠢事。”

-

霍沉一連消失了幾日,像上次一樣,既不露麵也沒有任何消息。

她對霍沉的了解從來都不多,即便是小時候她自以為和他是朋友的那兩年。

上課的行程和從前一樣,司機每天準時來接送,那隻黑貓依然喜歡在邁巴赫的車頂睡覺。

司機驅趕過一次,差點被撓成花臂,葉嘉寧看見,黑貓乜她一眼,在車頂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瘦長的身體,肚子是圓的。

是隻懷孕的母貓。

她告訴司機下次不用趕,回家的路上又繞路去買了一袋貓糧,讓他看到貓的時候喂一下,司機應下,將東西搬上車:“葉小姐經常喂她嗎?”

葉嘉寧說:“不是我喂的。”

他點點頭,又聽她淡淡道:“你家少爺惹的風流債。”

司機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她卻像沒事人,自行坐上車。

到家時,冬叔一反常態地坐在桌前,桌上擺了茶,看見葉嘉寧回來,他起身,鄭重又恭敬地將她請過來坐,語氣神態都嚴肅:“葉小姐,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聊一聊。”

葉嘉寧坐下:“您說。”

冬叔給她斟了杯茶,嫋嫋熱氣向上漂浮,他放下紫砂茶壺,卻踟躇許久沒有開口,葉嘉寧沒有催促,安靜地耐心地等待著。

好一會,他才神情複雜地歎息著:“那天宴會上的事我從藍總那裡聽說了,少爺他……是不是嚇到您了?”

“有一點。”葉嘉寧誠實地回答。

“您要相信他不是有意想傷害您的,我不是替他辯解什麼,外麵的人總說一些難聽話,說他是瘋子,可他誰也沒傷害過啊,您就更不可能了。”

“他會反應那麼大,是因為您脖子上戴的東西,”冬叔眉間皺著深深的溝壑,“他母親就是這麼去世的。”

葉嘉寧蹙起眉:“你可以說清楚一點嗎,我沒聽明白。”

冬叔似是不知該如何啟齒,說得十分隱晦:“是……繩子。窒息。”

葉嘉寧怔愣一會:“什麼時候的事?”

“很早了,應該是少爺四五歲的時候。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那時候我還沒到霍家做司機,後來聽花農喝醉酒提過一兩句,說是自殺。”

冬叔人忠厚,這麼多年在霍家,霍沉是他看著長大的,說句逾矩的,跟自己孩子一樣。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知道什麼事情能提,什麼不能提,提了跟剜霍沉的心有什麼區彆。要不是這次出這事,他打死都不會說一個字。

“少爺他從小就很厭惡繩子,現在已經好多了,但他從來都不用領帶皮帶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