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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看見您戴那個東西,讓他想起了什麼,才會……”

他小心翼翼地,為霍沉解釋,葉嘉寧知道說這些對他而言也是很為難的一件事。

茶水溫熱著,陳年普洱,她喝起來隻覺得苦。

“我明白。”

天氣已經很溫暖了,葉嘉寧回到房間打開了窗,濕鹹的海風吹拂進來,半透的紗簾輕盈飄蕩。

書桌上的花被人換了一枝,新的這枝是雙色玫瑰,白色杯狀花型,層層疊疊的花瓣邊緣像顏料一樣暈染開的水粉色,如同公主優雅華麗的裙擺。

葉嘉寧用識圖軟件搜索,原來這種花叫艾莎玫瑰。

晚間吃飯時,葉嘉寧問:“冬叔,花是你換的嗎?”

冬叔正替她盛湯,用石鍋燉煮的江團魚,奶白的魚湯鮮美可口,盛到一隻骨瓷小碗中。他這幾天話都變少,人看著比她都憂鬱,聞言立刻道:“是下午少爺讓人送來的。”

生怕晚了一秒就讓她誤會是彆人買的。

葉嘉寧用筷子去挑魚肉,肉質鮮嫩又有膠質,她嘗了口,“嗯”了聲,沒說彆的。

飯後她坐到書桌前,今晚打算看的《法醫法學》課本放在桌麵上。

傍晚的海麵五彩斑斕,浮動的海浪將波光從她身後送進來,牆麵映成粼粼的橘粉色。

葉嘉寧打開課本看了十分鐘,走神了十分鐘。

她在微涼的海風裡拿起手機,細白手指在聊天框裡輸入幾個文字發送過去,然後放下,繼續看書。

SS:【你想我過來我才過來】

葉嘉寧:【我現在想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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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樓下聲音時,葉嘉寧已經準備休息。

發給霍沉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始終沒有收到回音,她從房間走出來。

霍沉穿了一件黑色的圓領衛衣,雙手插在兜裡,冬叔絮叨地說著什麼,他心不在焉像是根本沒在聽。

冬叔話說一半,他抬眸看向二樓,葉嘉寧站在玻璃護欄前,長發鬆軟地披在肩上,遮擋著她兩側脖頸。

她神色那麼平靜,從上麵俯視著他,細白皮膚上的淤痕還沒褪乾淨,鮮明地尖銳地進入眼中。霍沉將視線移開,下頜淡漠地繃緊一會,抬腳走上樓梯。

他走過來時,身上帶著幾分低頹,冷懨感愈發濃重而難接近,在葉嘉寧兩米之外的位置就停下,不想走近她。

“找我有事嗎?”

這話問得疏離陌生,問得不負責任,好像之前十指相扣牽著她手不放的粘人都隻是葉嘉寧一個人的錯覺,好像他跟她之間忽然隔了無法跨越的遙遠山海,可這距離是他自行拉開的,並非客觀存在。

“我不值得一個道歉嗎。”葉嘉寧說。

“對不起。”他道歉。

很爽快,很乾脆,也有真心,就是太冷淡。

葉嘉寧等了一會,“你沒彆的要說?”

他這幾天裡身上長出刺,挺淡的神色站在那,反問一句:“你想我說什麼。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麼人。”

仿佛隻是因為她叫他來所以賞臉來走個流程,沒有其他的話想跟她說,也沒有給她一個解釋的打算。

她受到驚嚇,脖子被弄傷,這些冬叔都比他更在意。

“好。”葉嘉寧點點頭,轉身回房間。

霍沉看著那扇門合上,冬叔早就回避以給他們留說話的私人空間,挑高的客廳大氣寬闊,更外麵是廣闊無垠的海洋。

他在寂靜之中站了片刻,走向另一側的房間,開門,關門,背靠在門板上。

葉嘉寧是被一陣突兀的碎裂聲驚醒的,她在黑暗中茫然片刻,房子裡悄寂無聲,玻璃窗外深夜無邊無際。

半晌,她打開床頭壁燈,下床趿上拖鞋。穿過走廊來到霍沉臥室門外,她沒敲門,直接擰開門把手。

房間裡漆黑一片,就著海麵反射進來的微光,看見床畔地上滿地的碎片,霍沉弓著脊背坐在那,黑暗中聽見他壓抑的低喘。

葉嘉寧停在門口,很輕地叫了一聲:“霍沉?”

過了幾秒,那種急促的喘熄慢慢止住,他沒回頭,緊繃沙啞的聲線:“彆進來。”

葉嘉寧在門口靜靜站了會,天熱之後她換了一雙涼拖,底子軟得像踩棉花,白色的鞋麵上有隻臉蛋圓鼓鼓的羊。那雙拖鞋在被拒絕之後依然踏進了房門。

走進來葉嘉寧才看清那些碎片是什麼東西,原先放在床頭置物架上的藝術品,似乎是國外某個藝術家的作品,她不太了解,從小在藝術上就沒什麼造詣。

她越過那些碎片,走到床邊。

霍沉曲腿坐在地板上,緩緩抬起頭。

黑黢黢的夜晚,葉嘉寧看不清他眼神,他們誰都沒說話,色調冷沉的房間不開燈,有種和她臥室截然相反的壓抑。

無聲對峙片刻,葉嘉寧手抬起,碰了碰他微濕的頭發。

霍沉頭往一側偏,他出了許多汗,不想讓她碰。

葉嘉寧的手指卻順勢滑入他發間,插入那片潮濕的汗意。

她垂著眼,手掌輕輕抓著他的頭發,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麵前,叫他的名字。

“霍沉。你想說嗎?

“你想說的話我會聽。”

第54章 第 54 章

◎像小狗◎

霍沉背抵著身後床架, 一條長腿曲著,腳上沒穿鞋,那片鋒利的碎片散落在咫尺之遠。

整個人像剛剛從海裡撈上來, 一身濕冷潮氣,那種冷意從骨頭深處向外擴散, 手腳冰涼, 頭皮也冰涼。葉嘉寧手心覆在他頭頂, 柔軟、溫熱,細潤無聲地浸透那片皮膚。

她站在他與玻璃窗之間,身後是無儘深暗的大海,那些危險翻湧的、能將人吞噬的浪潮好似都被她纖瘦的身體擋住了。

她的聲音讓霍沉從混沌之中清醒過來, 清瘦的腕骨搭在膝上,手指蜷緊。不希望自己此刻的樣子被她看見, 他抬起手,想將她推遠,他身上臟,狼狽又錯亂, 像個瘋子。

那隻手伸向她,向外推的力道卻在中途改了方向,如同金屬遇到難以抗拒的磁場,不能自已地環抱上去。

他手背泛著幽微的冷白色, 沒有一點自己的溫度,手臂圈上她細瘦的腰,將她拖近自己。

他身體繃得很僵硬,腰後那隻手在不斷地收緊, 葉嘉寧感覺到他壓抑而沉重的鼻息, 隻是抱著她, 不說話。

沒有月光的夜晚幽冷靜謐,海浪在遙遠的地平線翻滾,間隔傳來的波濤聲是廣闊天地間唯一的聲響。

她以為他不會開口了,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幽暗的房間裡響起他艱澀的、如同吞過啞藥的嗓音。

“是你自己不走的。”霍沉喃喃低語,像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足夠充分的借口,不是他強迫她禁錮她,他給過她機會,“我讓你走了。”

葉嘉寧竟然從顛三倒四的話裡聽懂了他的意思:“你隻是玩消失,什麼時候說讓我走了?”

他怎麼可能說。

“我給你機會了,你想走就能走。”

所以這幾天不出現,就是在等她自己離開?

倘若他直白地說出來,也許葉嘉寧會考慮的,但他什麼也不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過一個機會。

真是一個難猜的人。

“你沒說,我不知道可以走。”葉嘉寧道,“我現在走可以嗎。”

霍沉手臂更緊地收攏,將她勾到跟前,嗓子還啞著,反悔也理直氣壯:“沒聽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就沒了。”

葉嘉寧沒和他做無謂的爭論,讓他抱著:“我沒走。”

霍沉抬起眸看她,直直的,目不轉睛,瞳孔與深夜同一顏色,漆黑幽冷,又澄澈純淨,不含一丁點雜質,裡麵潮濕地容納著她的影子,彆無他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葉嘉寧知道他像什麼了。

像小狗。

下一秒,她被往下一拽,撲倒在他身上。

霍沉揮手將地上的碎片掃開,將她抱放到腿上,掌側似乎被劃了一下,鋒利尖銳的一絲痛感,他渾不在意。

葉嘉寧兩膝分開跪坐在他身上,房間太暗,除了彼此貼近的輪廓什麼都看不清,他的手還是準確地找到了她脖頸上的淤痕。

微涼的指腹小心觸碰上去,極儘克製,最輕柔的羽毛也不會比他此時的力氣更輕。

她有著小天鵝一樣的修長脖頸,纖細,敏[gǎn],那麼柔軟又那麼脆弱,好像手指微微一用力就能折斷。

霍沉在一片漆黑裡看著,那晚被他弄傷的地方,看不見又仿佛能看見,低聲問她:“疼嗎?”

“疼。”

葉嘉寧看到他睫毛在那一瞬的微弱顫動,目光滑過鼻峰修挺的弧度,他唇線抿得筆直。

她看了一會才說:“現在不疼了。”

霍沉手指撫摸著那,低啞道:“對不起。”

和晚上在她門外時的語氣沒太大分彆,卻又不同,濃鬱深重的歉意快從他%e8%83%b8腔中溢出來。

葉嘉寧右手撫過他的頭發,指間沾染他潮濕的汗,說:“這樣道歉才對。”

霍沉手指撤開,單腿架起,把她頂高了些。

薄唇帶著微澀的涼意,輕顫地貼上她脖頸,葉嘉寧不得不微昂起頭,雙手下意識扶上他的肩。

他碰得很小心,也很輕,似懺悔,如朝聖,虔誠而細密地撫慰那段細弱的天鵝頸上快要淡去的傷痕。

毛茸茸又有點硬感的發梢紮蹭著葉嘉寧耳根和臉側,最脆弱的地方被一寸一寸地%e5%90%bb過,從微涼變得溫熱的唇,在細膩的皮膚上遊走,她手腳情不自禁地發軟,口中嗬出的氣流開始淩亂。

霍沉的動作微微凝滯,本是滿懷歉意的、贖罪的%e5%90%bb,可%e5%90%bb著%e5%90%bb著,終究慢慢變了味道。

肩上的衣服被她揪皺了,他沉迷地%e5%90%bb她,吞食她身上清冷乾淨的茶香,絲絲入骨的寧靜氣息。

不知是誰先情難自已,也不知領口的貝母扣是怎麼被弄開,灼燙的氣息撲在清透皮膚上,葉嘉寧整片白淨的肩都在顫栗中染上薄粉。

她頭昏腦漲,在意識到危險時拒絕地推他肩:“你彆太過分……”

可今天的霍沉滿腔潮湧難以自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手背已經浮起壓抑的青筋。

手從她腰間拿開,摟住她後背,葉嘉寧身體被他放低,他低下頭來,將額頭抵在她肩上。

房間裡潮熱的空氣隨著兩人漸漸緩和下來的呼吸而平息,霍沉伏在她肩上,在一切重歸靜謐後忽然說:

“她不是自殺。”

葉嘉寧在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中怔忪片刻,冬叔講得含糊不清的往事,縈繞在她心裡的一個個謎團,刹那間像是被什麼擊中,許多線索自動串聯起來。她明白過來他話中的主語是誰,訝異、驚駭,和一種讓人脊背發寒的預感同時如潮水淹沒了她。

“是……你爸爸嗎?”

錮在她背後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霍沉喉嚨緊澀,自言自語般道:“我看見了。”

葉嘉寧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她無